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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向何处去——诗坛四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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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9 14: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新诗向何处去?
                        ——诗坛四论(一)
                                       何 休
        引言:面对当今诗坛日益严重的非诗倾向、颓废倾向和平庸化倾向,应当提出今日“新诗向何处去”的问题。这里想提出四点来展开讨论:第一是克服非诗倾向,恢复审美特性,做真诗不做假诗;第二是扶阳正气,健全人格,扫除诗坛庸俗无聊的堕落风气;第三是树立诗体意识,克服散文化倾向,完善诗的形体;第四是面对新世纪人类的新课题,努力开创新世纪诗歌的新境界。
                克服非诗倾向,恢复审美特性,做真诗不做假诗
        当今诗坛,多数的“诗”已不成其为诗,不过是无聊的文字游戏,既无诗语与诗感,也全然没有一点血肉生气,一幅乖谬可憎的死相,否则便粗俗不堪,毫无诗美之可言。面对当今诗坛日益严重的非诗倾向,首先需要强调诗的审美特性。
        诗为何物?诗者心之声,有感于物,藉此以抒怀抱,以言情志(智),以求真善美与理想之实现。诗固有其诗之形与诗之质:语言文字是诗的形体,声(节奏)与色(形象)是诗的血肉。徒有语言文字之形体,而无鲜明的色彩形象和响亮的声音节奏,等于一个人没有血肉,诗便是死的、没有生命的、枯燥呆板的,只会让人感到无聊的东西。这种没有鲜明的色彩形象和响亮的声音节奏的所谓“诗”,在当今一味追求“智性化”“哲理化”的诗歌创作中,却几乎成了一种通病。这种“诗”,看起来就象骷髅一般,面目可憎,哪还有欣赏的情致呢?
        诗之质除了声(节奏)色(形象)血肉,尤须有情、有志(智),有神采风骨。从本质上说,诗为心声在于感悟、抒情、释怀、言志(智),且悦目动听,方可称之为有声、有色、有情、有志(智)——有神采风骨,血肉魂魄浑然一体之真诗。诗不是一般的生命活体,不是没有思想而只知活着的自在之鱼;诗是人类最敏感、最多情、最有思想、最富于博爱心和同情心,也最有艺术表现力的诗人灵魂之倾吐,诗人心灵之悦耳的歌唱。换言之,诗应该是诗人从外界获得的诸多感悟的产物,亦即诗人来自自然与现实环境的诸多思想、情感和情绪的产物,它叩击着诗人的内心,从爱出发而生出喜、怒、哀、乐——或渴望赞颂,或厌弃斥责,或劝勉启发,而最终归结于“爱”。诗中所表现的如此诸多的情怀意绪,便是诗的灵魂。诗无情志之灵魂,徒有语言文字之形体与声(节奏)、色(形象)之血肉,便如没有思想的花与鱼,虽然也有招人好看之处,却无人的情思爱恨之灵魂,是很难深刻动人的。这种只求样子好看的诗作,在当下诗坛的风气里,还不在少数。试看80年代中期以来,那些形式主义的没有灵魂的作品,不都是极其典型的例子麽?
        然而诗的情怀意绪,还必须具有真、善、美的品格,还必须从爱出发而最终归结于爱,成为纯正崇高的心之歌唱。这是中外古今一切伟大的诗篇共同具有的品格。首先,诗的情怀意绪要求其真实,必须是从诗人生命的血液中流淌出来的;任何无病呻吟、矫情伪绪,都不是真实生命的表现,这种虚假的东西,在当今诗坛发表出来的诗作中难道还少吗?其次,即使是诗人真实的情怀意绪,还有高下美丑之分,不是什么“真实的情怀意绪”都可以进入诗篇的。诗毕竟是人类精神产品中高尚优美的东西,诗的情怀必须是善良美好的,而不是丑恶卑污的;诗的意绪必须是纯洁高尚的,而不是庸俗自私的,这一点尤为重要。可惜当今许多自诩“前卫”的诗人,却不明白这最起码的一点,致使他们做起自以为得意的“诗”来,尽多丑恶卑污庸俗自私之作,充满了肉欲和物质占有欲与排他性的无耻调头,难怪让读者大众怎么也受不了,只好敬鬼神而远之。再次,就算诗人有美好善良的情怀、纯洁高尚的意绪,在诗的语言表现中,也还有浮浅表面(概念化)与执著深厚(含蓄深刻)的区别,故情怀意绪还有待于向“志”(人生理想)的深度突进、向“智”(哲理感悟)的高度升华,这样才能使诗进入震撼人心、给人启发鼓舞的更高层次。而当今诗坛发表的多数诗作,都还停留在的叙述世象的表面,既无暗示,也无象征,其抒情释怀的指向尚不明确,更遑论其进入人生思考和哲理感悟的境界,哪能有撼人心魄的佳作产生?
        “诗言志”的传统诗论道出了诗歌追求的最高境界。“诗”所言之“志”,也应包括“智”即哲理感悟在内,这是现代诗论对于传统诗论的有益补充。但“诗”所言之“志”(理想追求)与“智”(哲理感悟),绝不是精赤裸裸的人生理想或哲理感悟的书写,而必须是用“诗言”的,即必须是通过艺术地表现的“志”或“智”——这才是“诗言志(智)”的本质。而诗中所言的“志”(人生理想)与“智”(哲理感悟)则是相通的,都是在诗的意象血肉和情怀意绪的深处体现出来的诗的精魂;在诗的意象描写与情怀意绪的深处,有诗人的理想追求(志)或哲理感悟(智),诗才不致停留于表面的形色和浮浅的情绪,而给人以灵魂的振动和深刻的启示。
        诗人从大自然、从社会生活的感触中获得的情怀意绪,怎样才能升华到“言志”(理想追求)或“言智”(哲理)的境界呢?这就要借助于诗人由表及里由此及彼的想象和联想了。这种想象和联想,是形象思维与逻辑思维一种高度融合的思维形式,是艺术思维和艺术表现中至关重要的升华性阶段的思维特点。德国伟大诗人、剧作家和思想家歌德曾经以其亲身的创作体验,这样写道:
                想象,……它以记忆的方式去补助感觉;它以经验的方式为理解提供世界观;它为理性观念塑造或发明
        了形象,鼓舞整个人类……想象为它的三个姊妹功能这样效劳,同时也被它的那些亲戚引进真理和真实的领
        域:感觉给它以刻划清楚的确定的形象;理解对它的创造力加以节制;理性使它获得完全保障,在思想观
        念上立下基础,而不致成为梦境幻想的游戏……想象超出于感觉之上,而又为感觉所吸引。但是,当想象一
        发觉向上还有理性,就牢牢地依贴着这个最高的领导者……透入一切的、妆饰一切的想象,不断地愈吸收感
        觉里的养料,就愈有吸引力;它愈和理性结合就愈高贵——到了极境,就出现了真正的诗,也就是真正的
        哲学。——歌德:《致玛丽亚•包洛芙娜公爵夫人》
歌德就这样从形象的感触出发,通过想象和联想,把思想的火花(理想、哲学)和诗艺(艺术)结合在一起,把由此达到的哲学境界视为诗的最高境界(“极境”)。形象与理性,诗与哲学,通过作为中介层面的情怀意绪,有如神经系统般地联系起来,最后突现的是哲学与诗艺的撼人心魄的高度融合。这就是歌德的诗学观,也是《浮世德》这类伟大杰作的经验之谈。
        总而言之,由自然形象的感触所生的情怀意绪,是诗人“言志”(追求)和哲理感悟(智性)的温床,而“言志(追求)”和哲理感悟(智性)则是其情怀意绪的直接升华。这二者在思维上虽有先后之序,繁简之别,但在诗中却往往交织在一起,难以严然划分出阶段来:它们相互交织着,渗透着,共同构成了穿越缤纷的意象词彩的神经与魂魄,如舒婷的《致橡树》所揭示的“爱情”与“坚真”之所在。然而诗人的情怀意绪和由此升华的人生追求(志)与哲理感悟(智),在诗中绝不是直白裸露的:它们都必须从自然形象的感触而出,必须赋予它们以生命的血肉。当有了诗魂之后,就要反过来强调诗的艺术表现的重要了,否则我们就战胜不了形式主义和无聊之作的所谓“诗”。有魂之诗,首先须有联翩的意象(有意味的自然形象),让人可见可感,其丰富复杂的情怀意绪才有依据着落,然后方可言其所包含的人生追求(志)与哲理感悟(智),正如刘勰所说:“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文心雕龙•明诗篇》)。如果没有意象的生动性和丰富性,诗人和读者皆无可观感,诗的情怀意绪与哲理感悟从何而出?既无生动的意象可以观感,则诗的情怀意绪必然裸露而陋弱僵直,形同精赤裸裸的标语口号,何以悦眼目、动心怀?
        一首好诗,在某种人生追求或哲理感悟的统率下,诗的意象及其所包涵的情怀意绪,往往联翩而至,如缤纷的彩蝶飞舞,既自然又生动,具有别的文体无可比拟的生动性,真可谓“寂然凝虑(诗人默默地想象),思接千载(思绪连接古今),悄然动容(诗人静静地发生联想),视通万里(视野可以远观六合,通达万里)”(刘勰《文心雕龙•神思篇》)。屈原的《离骚》是最突出的例子,现代诗歌如郭沫若的《天上的市街》、闻一多的《静夜》、徐志摩的《为要寻一颗明星》、戴望舒的《乐园鸟》、何其芳的《预言》、卞之琳的《短章》、臧克家的《星星》,艾青的《黎明的通知》、陈敬容的《铸炼》、穆旦的《诗八首》、杜运燮的《秋》,辛笛的《月光》,郑敏的《金黄的稻束》、唐祈的《墓旁》、袁可嘉的《沉钟》等,也都是很典型的例子。当代诗人舒婷的《致橡树》《礁石与灯标》,也是在一种人生追求与哲理感悟的统率下,以宽广的视野通过联翩的想象,将蕴含着丰富的情怀意绪和高远的人生追求的缤纷的意象,呈现在读者的面前,引起读者深深地感动,给人以深刻的启迪和鼓舞。这样的诗篇,是谁也打不倒的,永远的不朽之作。
         最成熟的诗艺还在于:诗中的意象,不仅要自然生动,其象中藏意(情与志或智)还常在言词之外,十分含蓄,耐人寻味;其出言浅近,而似浅非浅,正如《致橡树》所表现的那样:“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似这般意象生动而出言浅近,情绪真切而寄意深远,常常可以收到一咏三叹的艺术效果。所谓“诗中三昧”,全在于此,这才是做诗功力最为成熟的“无技巧之技巧”,这是我们所最为看重的。
        当今诗坛一般赶浪潮的青年,似乎对此并不了然,吟起诗来,并无真情灵魂,只顾堆砌五彩六色或故作高深的词藻,东拉西扯,既无情绪的贯串,也无逻辑的联系,看样子吓人,实则杂乱无章而又浅薄空洞。这种既无血肉生命,又无灵魂脊梁的死诗,除了浪费笔墨纸张,制造些语言垃圾让人头疼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意义?
假诗之多,充斥诗坛,这是诗的耻辱,诗人的耻辱。虽然诗的名声已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但人类却不能没有诗,不能没有真正的诗的慰藉和引领。一个没有诗的民族和一个没有诗的时代,都同样是可悲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教训也已经成为教训,新的世纪重又来临,现在是到了改弦更张,找回真诗的时候了。
发表于 2007-5-22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需要找,真诗就在那里。。并且一直在那里。。。

”一个没有诗的民族和一个没有诗的时代,都同样是可悲的“

莫名其妙!!!最受不了那些写不出好诗,天天喊口号的人。。告诉你!我就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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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5 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克服非诗倾向,恢复审美特性,做真诗不做假诗----最近,有幸在中国新诗研究所,也听到了这样的话。认真说我感到这种提法很好,大家都 拿点行动出来吧,即或一开初不被人理解,风气是需要引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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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9 04:40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赞同,只是对于克服散文化不解,我始终觉得散文化只是运用散文的句式和一些技巧等表现形式,并没有损害诗歌的特性呀,同时散文化也不反对格律呀,当然我非常赞同在诗歌中尽量能运用一些格律的优点,更能体现诗歌的音乐美。这篇文章要打下来仔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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