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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女工小梅的几个特写镜头
一 小梅走过光明大道
下岗女工小梅的塑料凉鞋
在沉睡的沥青上几乎没有重量
正面被用来吸收阳光
反面拼命地啃食大地
一步一个脚印,都被中午的微风
吹到市政府前的人工湖面上
八车道公路在今天的城市里
十分壮观
小梅不敢迈步,在她眼里
这条路不适于行走
二 小梅穿上新衣服
穿上新衣服的小梅是一只
彩色蝴蝶
从深夜十一点的黑暗出发
在鸡笼一般拥挤的大街上
她发现了第一个脚印跟
第二个脚印之间的争执
那天,小梅感觉自己的色彩
只是介于
两袋奶粉和一张纸币之间
三 小梅在凌晨时分
凌晨五点是小梅最鲜艳的时刻
凌晨五点的空气
毒性比较强烈,有雾
数不清的黑影涌上街头
揣着早点和痛经的小梅
一只手拧亮电灯
另一只手把夜色关在门外
四 小梅亲吻瘦瘦的儿子
用自来水清洗完眼中的血丝之后
小梅又变成了干净的母亲
瘦瘦的儿子很象虚弱的羊羔
木制婴儿床和唐老鸭气球
抱着一个随时会倒塌的梦乡
手捧奶粉的小梅
象捧着易碎的微光,小心翼翼
准备了一整夜的亲吻,此刻
在嘴唇上,温度适中
五 小梅穿过菜市场
傍晚,那些正在枯萎的绿色
被小梅的目光多次检阅
芹菜的腰肢已经扭曲
茄子和豆芽呼吸急促
更多的蔬菜都走在垂死的边缘
在菜市场里,小梅想了很多
把它们塞进胃的办法
2007,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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