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换一种姿势飞翔
一,距天亮还有一小时
空气处于稀薄状态
极度缺氧
银河系亮出一个召唤
令所有星辰
都向太阳聚拢
这时,我还在整理
受伤的翅膀
粮仓空着,水罐也没有满
甚至连止血的白药和纱布
都没有备齐
我散落的骨头开始发炎
痛风、骨质疏松
在黑暗中纠缠不休
脆弱的羽毛
再也无法缝合
翅膀的裂口
谁来帮我一把
阻止骨髓的喷涌
在跌入深谷之前
伸出一只手
拉住我
进一步陷入的脚踝
二,雾漫上来了
天空收起最后的善意
忽然,我想呕吐
太快了,快得
没有更多遐想的空间
一双扼住喉咙的手
不肯松开
我不能选择对峙
因为时间
正在腹泻中
迅速地脱水
房子、一口钟
一句没有下文的呻吟
都在静止中
被拦腰斩断
我感觉锁骨之侧的隐痛
慢慢爬上来
慢慢长大
它盯着我,像盯着一具
颓废的皮囊
三,现在,火焰已经冷在了火炉里
现在,乳汁已经酸在了乳房里
现在,翅膀已经葬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尝试重新让骨骼凝聚
让流淌了三十年的血液
再循环一遍
坐在举目无亲的伤口上
我失语的翅膀
似乎无法承受
再次展开的刺激
它抽打我,像两条鞭子
我被迫接受
每一下皮肤的裂开
四,对一切生灵,我心存怜惜
对一切卑微的存在
我默许了
怎样才能摆脱人间
五谷丰登的诱惑
也摆脱
池塘和深陷其中的影子
跟最后一条完整的鱼
一起打破幻觉
在倾斜的波纹上
结伴而行
怎样才能
把我的视野
从干燥的大地上拔出
不带一粒泥土、一滴水
一句人间的话语
干干净净地
移植到另一座时间的庄园
重新发芽
我等着,陪伴被困的种子
等着天空再次打开
光芒倾泻下来
五,我把翅膀拧下来
给经过我的每一棵树插上一片羽毛
它们把阳光还给我
我看到
十条弯曲的虫子
正在伸直,从腋下
长成陌生的器官
飘落的空气不再流动
成为向上的支撑
我均匀地呼吸
均匀地用力
我必须站起来
改变姿势
于天亮之前
向上
克服一条河流的吸引
2007,7,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