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景物——王悟村系列

立虎

故乡景物


    柿树

已是三月天了
不知老家院子里
那株柿树发芽了没？
柿树是祖父在世时栽的
祖父过世后
父母随我们兄妹去了外地
这院子便空了

还是去年深秋那个傍晚
回的老家，推开柴门
看见落光了叶子的柿树
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
就像祖父挑着灯笼
在寒风里等我们
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草靴

冬天来临前
伙伴们总会相约
到几里外的白河边采芦花

那年月   在王悟村
人们只能用芦花编织的这种草靴
抵御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走过艰难的日子
一双草靴     印在记忆里的
不仅是伤痛     更多的是暖意与亲情

如今    在街头
再难以见到这样笨拙的靴子了
尽管它带着淡淡的好闻的花草味

但在异乡   在芦花白了的时节
我总会想起它   想起它的粗糙
以及比它更粗糙的那双编织的手



    红薯窖

一整个下午
祖父就在院子里挖红薯窖
我开始做作业时
才挖膝盖那么深
等迷糊了一觉   再看时
已看不见祖父  只见
一掀掀的土从里面被甩出来......

多少年过去了   我仍然
记得洞口边    那堆
在我迷糊时隆起的新土
仿佛祖父还在窗外挖着
只要我走过去
就能看见他光着的膀子
和头顶沾着的土屑

这时候  我总是下意识地
握紧手里的钢笔
就像握紧一把闪亮的铁锹
作为心灵的庇护
我要在白纸上挖得更深些
使它汲取足够的地气
以抵御世上一切风雪的袭击


    在白河滩


晌午时分了
在白河滩   一个牧羊的孩子
正赶着羊群回家

而远远的
那个割草的人  看不见他的脸
只看见他背上一大捆青草在晃动

多少年了
当你走过白河滩
似乎不变的总是这样的情景

但你知道
那牧羊的孩子  那被青草遮住面部的人
已经被流水更换了无数次

而站在白河滩上
痴痴地瞩望着不愿离去的人
也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你

      
        当你再一次回到王悟村


那些低矮的牛棚还在
砖墙上白灰粉刷的
毛 主 席万岁的标语还在
但你最亲近的祖父却永远不再
你只能去墓地  拜谒
他石头上冰冷的名字

村东头的荷塘还在
槌衣声还在  孩子们
扬得比浪花更高的欢笑还在
但偷偷送你绣花鞋垫的
那个名叫荷花的姑娘
已经远嫁  纯情不再

只有风还在一遍遍地叩打门扉
只有老榆树还在村口固执地守望
除了寂寞  除了雾一般
弥漫在白河滩上的苍茫
当你再一次回到王悟村
发觉一切都已经改变


      王悟村


我爱那个名叫王悟的小村庄
村头的白果树
比祠堂里的石碑还古老
爱老宅上的三间旧瓦房
屋檐下悬挂的红辣椒
小鞭炮似的烘托着乡村的喜庆
总跟在老爹身后的那只羊羔
我爱她咩咩的叫声 散落在
草地上的羊屎蛋儿 仿佛中药
最能疗治我的乡愁
我爱母亲那张被灶火映亮的
疲倦的脸 我在白纸上爱她
用分行或者不分行的句子
我在旅途 在生存的夹缝
用眼泪  甚而一生

[ 本帖最后由 立虎 于 2007-6-4 11:24 编辑 ]

李郅

叙述平实，质感好，问好！

鱼飞蝶舞

朴实的语言，浓郁的乡村气息。问好！

贵州周雁翔

原帖由 李郅 于 2007-6-2 01:53 发表
叙述平实，质感好，问好！

使劲支持这个见解！问好双重朋友！

立虎

谢谢你使劲地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