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我的手》

许岚

系列散文《早春露珠》之一
                         抓紧我的手
                                     □  许岚
    小学五年级的那年春天，应区文教局决定，我们班从凉快垭村搬到七八里外名叫回龙场的地方。为了免于迟到罚站，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和小伙伴们就要相互吆喝踏着薄雾上路，傍晚又成群结队地迎着夕阳回家。
    那时，整个学校正流行一种“三八线定律”，意思就是在每张男女共桌的课桌中间，刻一条很深的界线，相互之间不可逾越，谁要是违规，对方就会用将蓝墨水涂在你的衣肘上（回家免不了又要挨爹妈一顿狠抽）。此一定律专门由好事者监督，如若有人不遵守，便会被当众嘲笑：“西西和妞妞在耍朋友啰……”对于那些本来就天生胆小怕事、心如明镜，连爱是什么东东都不知道的男女同学，无不急得直哭，恨不得去跳河自杀。
    林是我们全班同学中最调皮学习成绩最差的一个，但他在督办“三八线定律”方面却最优秀。而不经意违反这一定律的，往往是那些学习成绩拔尖的同学，他（她）们成天沉浸在鲁迅“早”字的熏陶中，浩瀚无边的数字运算里。中考迫在眉睫，哪有闲顾及神圣的“三八线定律”？更不说去做用手往别人衣物上涂墨水那件极为缺德的事。每天脑子里唯一想的是努力读书，早日跳出农门，让爹妈有一些想头。翔作为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成绩自然优秀，加之他天生就喜欢帮助别人，经常越过“三八线”去帮小丽解开迷团，被林这帮人嘲笑自然不足为奇。可他偏偏对此置之不理，爸爸为我取了一个“天翔”的名字，他的心愿是要我象雄鹰一样展翅高飞，心存理想。
    日子在林“天翔和小丽耍朋友”不断的叫喊声中匆匆流逝。
可怕的中考一天天直抵我们脑门。夏天这个暴雨肆虐的季节，可害苦了我们这些日出而读日落而归的“莘莘学子”。本来个头小不点儿，每天除了驮着沉甸甸的复习资料以外，还要拖着沉重的包袱（泥泞）上学。可就在这条满是泥泞的上学途中，发生在林身上的一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让我们一辈子也铭心刻骨。
    那天是我们班进行模拟考试。天空乌云翻滚，大雨倾盆。
我们打着雨伞步履艰难地赶往学校，大家一脸的庄重，老师说今天的摸底考试可以顺利通过的话，中考应该很有把握。就连平时一向调皮捣蛋说话象放鞭炮的林，也沉默不语，心事重重。当我和林、翔还有小强到达宝马河边时，只见波涛汹涌，平时停靠的渡船也不知去向何处。今天的考试耽误不得，这可怎么办呢？正当大家急得直跺脚的时候，林说：“前面有一座石堰，我们可以从上面过去。”
    林第一个卷起裤管，走在堰上湍急的水流中。由于水势太猛，我们每走一小步心跳都要加速一秒。在我们的脚下，是七八丈高的瀑布，浑浊的浪花唱着疯狂的歌，张着血盆大口，欲将我们几个小绵羊吞噬。突然，林脚下一滑，整个人掉在了堰的边沿，吓得他哭着喊“救命，救命啊！”我们一看他魂不附体的样子，也都傻了眼：“完了，完了……”
   “林，不要慌，来，抓住我的手！”就在我和强准备眼巴巴看着林被摔个粉身碎骨之际，突然听到了翔果断而坚定的声音（和平时小声小气是如此的不同）。
    说完，翔整个人趴在了石堰上，伸出了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瘦瘦的缺乏营养的小手，布满了青藤与茧巴，却渗透着力量。“小强，小龙，你们俩抓住我的双腿，用力，再用力……林，不要松手，好，一下，再来，一下……”翔的手在锋利的堰石上磨出了鲜血，一点一滴……
   “翔，你的手流血了！”我大声地叫了起来。
   “大家不要分散精力，抓紧我！”
    于是，翔就象一条鲜活的鱼儿一样，在我、小强以及林的小手之间游来游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其实，我们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稍不留神，我们几个都有“英勇献身”的可能。虽然林平时表现很差，还天天说翔的坏话，但是我们毕竟是一块儿长大的，一定不能让他掉下去，大家一定要一起去参加这次模拟考试，这对于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此时空气好象凝固了，我们的呼吸也达到了极限……
    林爬上来的时候，浪花突然停止了咆哮，雨也晴了，乌云散了。我们四个人在堰边瘫软了一会儿，也都会心地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林撕掉了刚穿不久的衬衣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走到翔的面前：“翔，今天要不是你，我……我真浑球，平日里还说你的不是……”一边哽咽，一边为翔包扎流血的手，感动得我和小强几欲欲语泪先流。
   “疼吗？”一向横行霸道、粗声粗气的林一下子变得春天一般柔。在他替翔包扎伤口的短暂工夫，我分明看见他白白嫩嫩的手背有一块地方破了点皮，一滴鲜血正如一朵鲜花灿然开放。但我没有讲出来。
   “妈妈死得早，我这双手每天都在家里、地里忙活，皮子紧得很，哪会疼哩。疼的是当它去敲女生的胳膊，用它去往别人身上涂墨水。”
   “那是，那是。”林连忙随声附和，满脸通红。
    太阳出来了。我们四个小伙伴在经历了一次生死的考验之后，又象一只只快乐的小鸟，手牵手地走向模拟考场……
    很快，我们学校的“三八线定律”终于划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后来，林考上了一所省重点中专学校。强子高中毕业去当兵，考了一所军校。
    我和翔则一起进了四川一座心目中的著名高校求学。翔子说他飞翔的翅膀由此而展开。
    ……
    如今，虽然我们各自天涯海角，在不同的工作岗位努力奔波，但我们经常写信和通电话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只不过，每当说起那段生死相依的“手拉手”的故事时，泪水啊就会随着友爱的祝福声潺潺流淌，面对人生旅途的沟沟壑壑，也会象当年对待“三八线”一样用心去平坦，一刻也不能松懈。

                 2003、5、23凌晨     许岚泪书于广州雨轩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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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舟

：）

许岚

青舟，你怎么不讲话呢？

箫箫琴音

有儿时的挚友始终相伴，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许岚

所以回味起来特别让人感动

珏

童心永远是稚嫩的，也是单纯的。所以童年的一切都是值得珍惜的。他对你的好就是好，不会搀杂任何的利益。

许岚

所以我们很怀念

黎阳

我同意怀念不能够沉迷

绝代风华

许岚 适合做教师
青舟开始变懒——成猪岁月^_^

许岚

但我却没有做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