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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实验戏剧
[第一折]
下那场大雪开始的时候，
就知道十月里的槭树会扑倒在你怀里。
有关眼泪的记忆和陈述你都折了小小一角，
那一页谁都能找到。
真的。
一下雪就想你。
[对白]
槭树：冷。
你：好象冬天就来了。
槭树：去年没有开司米毛线衫，整个冬天都没劲。
你：有人送你红绒线帽子吗？
槭树：好象没有。
你：那应该是个很平常的冬天。
槭树：就是。
于是你和槭树一起沉默下来。
雪还是落。没人说话。
戏剧就是戏剧，时不时有人就忘词。
冬天不也一样，
不期而遇的雪不也一样。
[第二折]
你走过一条开满纯白槐花的小路。
就一个人。
五月里手编的毛线衫上都沾惹着微微的槐花香气。
那是爱编织的五月。
花朵小而美，像一小串爱情的誓言。
那时你喜欢绕开人群，
和这些诗句一样的洁白花朵默默相处一路。
五月里你那么幼小。
[对白]
槐：最后花朵会落满柏油路，五月就结束了。
你：我知道。看槐的时候本来一年就一次。
槐：这么多秘语你怎么去了解？
你：没有人完全了解的。了解不了就忘却。很简单。
槐：很简单。
于是你从铺满槐花的路上慢慢走过。
欣赏凋零和欣赏绽放是一样的心境。
对于无法了解的一切，
你只要伸出手指盲目地一遍遍摩挲。
一遍又一遍。
五月的槐花香气缠绕手指。
[第三折]
如果不小心打破水罐，你总喜欢皱一下年轻的眉头。
下一秒钟就是牛奶般的笑。叮当叮当。
杯子透明得彻骨冰凉，你握着一掌透明，就是这样。
下一秒钟碎裂就是戏剧。叮当叮当。
谁知道一出折子戏有什么意义。
写到这里，你就说话好了。
[对白]
你：这种杯子有名字吗？
杯子：安水杯啊，你不知道
你：安水杯，安水杯。。有什么意义
杯子：名字有什么意义，折子戏有什么意义
你：也许真的没有必要。
杯子开始忘记来路，
越来越看不清意义。
为什么来着？为什么来着？
你和杯子一起纳闷着。
[第四折]
拆开一个包裹。这样开始左右往事。
你和一些旧信纸相处愉快。头发却不能。
一夜秋风白了年头，一些辞藻终于感动得离尘出家。
信札和你互相阅读，互相惊奇，
互相提醒逝去岁月应该不时掸掸尘土。
但人总会忘记。
有时钟也不行，有信札也不行。
[对白]
信：来回往复，时间也就在里面。你还找不着吗
你：仍然不行。活不过来。
信：死掉的东西不会回来了对吗
你：也许吧。这是这么久以后唯一能准确说出的词
信：虽然旧可是仍然可以触到
你：更多的已经消失，没有地方寻找。
信绝望之后字都剥落了。
手书信札开始面目全非。
记忆没有手书确定。手书没有时间确定。
变化让一切都不确定。
这一折就这样。
[第五折]
第五就是第五折。叶子这时候开始死去。
三棵站在一起的金黄色榆树快乐地说东说西。
金色尘埃抖落一地，
象你偶然的感叹。
这一集又回到秋天，
车子从尘埃里穿过,
象中了一个咒语。
光线拍打正午，你会不会在正午打微小的呼噜。
车子滑过每一个完美的转角,
会不会在街道上撞倒秋天。
[对白]
树:哗啦哗啦
你:呼噜~呼噜~
树:哗啦华啦
你:呼噜~呼噜~
[第六折]
第六折应该象冬衣上的折皱，
充满100%纯棉毛巾的柔软和漫不经心的松松折皱。
还没想好怎么开始，他们老爱问是不是DIY来的。
于是你也只好上山,
上很高很深长着冷杉的极高山。
其实一地松针正适合这一折，
同样百分百和漫不经心。
秋天的松针和夏天的和冬天的和春天的松针根本无法区分。
你上山的时候可以放松脚趾，
一二一,一二一.......
三两松鼠偷窥你的灯笼裤,
我想它们会发笑，
一定会发笑。
你就上山吧，在忽然降温的北方。
一件亚麻上衣和样式奇特的灯忒绒灯笼裤，
不拿外套，拿外套不酷.
[第七折]
你继续上山。
你说不喜欢上山的时候听到抱怨，
那就一个人上山好了。
可是你又说上山时该有个伴。
冷衫林那么高大,松萝闲言碎语挂着,
你可以边走边听山风啊.
吧哒吧哒是你脚掌的声音,
呜呜咽咽才是山风.
一路走一路追逐松鼠和肥硕的秋兔.
它们身材都才丰满呢.
象你指给我的收割后的满月.
你不跑步跟不住.
[对白]
兔:跟着我不如跟着风
你:只是跟着一打影子,谁说一定是你
兔:你只是在找东西而已
你:找不着找不着
兔:这树林里你也找不着.走错地方了
你: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找而已,有什么对错可言
兔:..........
有时是奇特的对白把秋兔噎住,
你攀上冷衫看远处的时候,
秋兔还在地上翻着五月槐花一样的白眼.
哪里还有诗情画意.
接着来好了.
[第八折]
拉长很多影子的夕阳,这时照在你身上.
一天的台词收起,你在哪里发呆说笑呢?
一个戏剧里的人物,真够懒散,给你长上翅膀也不多.
所以你就长翅膀吧,
你自由,神秘,说走就走.
你看着河面说:嘿,看桥上的车灯,
左手边雪亮,右手边鲜红.
左手边进城,右手边出城.
而且你一哗笑我耳朵就痒痒.
痒痒死了.
这样可不行.
我说得给你设定点什么.
你是人物.人物懂吧,有性格,有血肉,有思想,有感情.
[对白]
你:戏剧人物就可以随随便便被你设定吗?
我:我造了你,我可以.
你:你只偶然造我,没说有权利设定我.
我:那好,你有自由.你自由说话.你是你,你不是任何人设定的你.
你:这还差不多.
你就在黄昏的晚开菊花里忽隐忽现.
你身上没有玩偶的丝线,
不犹豫,不停.
你消失在城市巨大神秘的街衢.
第八折起你是你.
[第九折]
炭烧咖啡和泡沫红茶对面坐着。
第九折在苹果绿的亚麻桌布上荡漾。
背景音乐是一小串风铃，必须提醒谈话的存在。
外面云灰灰的象用过的手帕。
不说话坐上五个钟头不也很好？
这一折里你终于可以自由自在，
喜欢说话就说话，要不转身就走。
这一折里忧郁的骨头闹着情绪。
一丁点一丁点的忧伤，
象一小块被遗忘盘中的比萨。
[对白]
你：我狡猾。我狡猾。
泡沫红茶：当然。当然。
你：我孤单。我孤单。
比萨：没办法。没办法。
泡沫红茶，炭烧咖啡和比萨：应该抱着幻想吗？
你：不。
柏油路被雨水渗透骨髓。
你的拘谨是只风筝升上天空。
最后一口酒喝完，第九折，
你用一路淡淡的情绪送我。
第九折很冷。
第九折后来就下雪了。
[第十折]
有些时候该不该说给你听。
河和正午,清洌阳光披上肩膀。
想象秋天的瓢虫漫无目的路过，
一朵一朵。
正巧望见你笑，你叹气，你在左边或者右边说话。
而更晚些时候，
我在将落未落的暗紫暮色里望向秘密行走的街道，
这时候你低低说起想念这个词。
让人忽然心惊，
忽然措手不及。
[对白]
你：来不来
瓢虫：喝苦茶吧
你：来不来
瓢虫：喝苦茶吧
[十一折]
你在十月的流光里停下,手指一片瓦灰.
鸽子成片成片飞起,忽悠的鼓翼声如同你的笑.
那些草籽绕开风,不沾不着.唯有流萤才惹草.
到底哪里才能停,哪才可以走?
一个秋天都没有答案,
有时你在飞满金龟子的路上来来回回.
我在急湍的河流上走来走去.
第十一折就算你不说话,
只有唯一的叹号,
就算所有问题都不回答.
有些问话真象一札无主的寄信,
答案我永远都收不到.
[十二折]
马的表情灰蓝色，
雾的表情乳白色，
你一树疲惫，犹如细碎的秋天来到末尾。
别说起明天。
别说起淡蓝色的明天。
谁说夜晚之后太阳就会光亮正直，
晒干所有雾打湿的东西？
你停顿，忧郁，你说如果。
想着一篮表皮光滑的爱情，
赶上阳光明亮，苹果们就笑着说信了。
[对白]
马：雾快散了。出发要早。
苹果：雾的外面是哪里呢
马：外面还是雾
苹果：雾有尽头吗
马：到了尽头才知道有没有尽头
苹果：要信还是不信呢？
你若信或不信。
你若想或不想。
总而言之我们无法粘在事物的中央，既左既右。
第十二折。正午一样的节骨。
[十三折]
十三想说不再来了。
让我们放掉失忆了的烟火。
你叹气，最多的是你叹气。
戏剧越来越忧郁和你有太大关系。
可是周末也不行哪，周末是不知所措的时节。
我该收纳晒过的衣服和被褥，
然后把沾惹衣上的爬虫一一放走。
你还在纠缠一只读不懂的咖啡机，
虽然前言不搭后语。
[对白]
你：弄一杯咖啡怎么样
咖啡机：KELONE ACLATE INSTANTAL COFFEE LA ME
你：黑咖啡
咖啡机：BLACCA COFFEE DE LA MEI
你：热的
咖啡机：HOTA BLACCA COFFEE DE LA MEI
你：。。。。。。。
[十四折]
半块月亮隐约挂在下午。
银白纽扣。你的笑容一闪一闪。
海岸的风很咸。
你站的地方很潮湿，一个小浪就打湿鞋子。
这个季节的海爱忧郁。
秋天刮过海上。尽管阳光是中年。
尽管我有长而暖和的羊毛披肩。
你会笑着看我：一只小海象。
[对白]
海：你的梦还没完？
海象：没完。到老都没完
海：寻梦很辛苦
海象：那又怎样
海：梦会被蚀掉，蚀到你找不着
海象：不甘心。会一直找。
于是我们离开秋天的海岸。
小海象。
海岸冰缘将从这时候起此消彼长，
直到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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