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记事》，问好各位！

子禾 · 发表于 2005-12-3 03:45

冬日记事
（一）狼之死
我是善良的打柴人
冬天去山里打柴。
蛇蜕的皮，医治我的良药
一到冬季，我就是一块黑色的病。
雪是狼的轿子
狼是骄傲的新娘
降落在我的山头
冬季蓝色的夜
红眼睛的狼
其实是我心爱的孩子
雪也是。我愿让它们吃掉。
这个饥荒的季节
寒冷的大街上跑满狼
街道是遥远的记忆
红眼睛的狼
红色的野火
蔓延于所有河流
河静静地流淌，冰是河床
森林的孩子也在流淌
我感觉到他洁白的脚步
一群细碎的泥沙
可我万万没想到：
遍山的红果子都成了蓝眼睛
山枣，杜梨，野葡萄野梅子
狼死了一地
狼死了一地，这
是我的狼死了一地
（二）远离
一千年狼的山林
一千年狼的山林呵
这一地叶子，就要这样烧掉
我从高空采一些洁净的叶子
做成新衣服，放在孩子的手里
掩埋一只狼的遗迹
我要用泥土把责任推给冬天
我对孩子心怀愧疚
冬湮灭大山是我的罪恶
打柴原是遭罪的营生
一切都是遭罪的营生
狼的火苗，冻结在森林的高处
血在洁净的雪花中漂浮
我心怀沉重的暗伤
空手而归。绳和镰刀都挂在脖子上
冬也挂在脖子上
远离这荒凉的山林
这荒凉的山林
（三）回归
火和雪都在身后飘扬
像茂密的狼鬃。而如今
我只在乎我的绳和镰刀
雪掩埋了稀疏的脚窝
我像水一样柔软
绳和刀是没有过去的幼童
如我的小屋，青里泛红
就缘于此
雪是有思想的石头
但面对好多却都无法忏悔
我记起路边无数条蛇
狼已化成血，是谁的花儿
门是回归最形象的诠释
我小心迈过比我高的门槛
可一只猫落在我的头上
我无法承受这蛛网一样的突兀
一地参差的荒草蜘蛛丛生
猫是可恶的动物
血红的皮毛，蛇绿的光
可恶的动物
一千只大嘴的青蛙
都从海到陆上直立行走
它们直立行走
土炕上全是狼毛
五颜六色的狼毛
飘在鲜红的血里，血复活了
在冬的最深处，狼的血
复活了
我哀悼属于他的一切罪恶
我把镰刀和绳子挂在脖子上
在死亡的大地上沉睡
生根发芽
然而空手而归和进屋
我就只能在屋里等下一场雪发生
下一场雪生出新的土壤
下一场雪彻底湮灭狼的记忆
（四）复活
终于有一场大雪，深到了地心
于是长出草，茂密的一地
绿色的乌鸦。雪压破大树
一夜污秽的裂痕
将在春里融化，像水一样
流向升腾的春天，高处
春天的高处
我循着那破裂之声出来
雪光是七色的太阳
一万个太阳从各处聚集
我在太阳的芒里
这肥沃的大地
我要纵情奔跑
然而已坐在门前的石头上
紫色浓重的空气
一点点吞噬着我破旧的棉衣
我想钻进厚重的雪
却毫无力气。火越烧越高
我的衣服都没了，但皮肤完好
火越烧越高，火越烧越高
我溶进了石头，那么完整的
皮肉深处的油还在燃烧，冬也在燃烧
甚至春。对了
春是一盆温水，肆意而羞涩
冬季竟有采花的姑娘
美丽的衣裳，姣好的面容
从这里的雪地经过
身上结满葡萄和石榴
到处都是眼睛
我想遮掩私处，却无能为力
甚至闭不上眼睛
对了，春是一盆温水
到处都是眼睛和
延绵的海潮
葡萄和石榴是火
火长出生动的跳跃
美丽的姑娘是紫色的海妖
长腿的紫色海草
可当我明白这些时，
她们已融成紫色的雪水
我却,
再也无法进入小屋
甚至我破旧的衣裳
绿色的乌鸦也溶了一地
遥远处浮现狼的颜色
五颜六色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