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地区诗展] 水乡（三首）

沙蓝 · 发表于 2005-10-27 22:12

◇ 水乡◇
其一：舟行
逆流而上，我的眼睛有点疼
沿途的事物等待告知，一根撸
和我对峙，挖掘水底的隐秘
水草把牙齿闭紧。这些年来
我一直在旋涡中心，拥抱冷硬的石头
日子很虚弱。舟离开之后
水位降了下来
其二：桥
走过来，站在桥中间说话
不要想着流水。人家
屋子是空的，没有人生炉子
天色暗下来，有点冷
风不停的打着转，桥洞也是空的
我们一直没有踏在实处
影子颤巍巍的从桥上跌下，背对而行
桥的这一端到那一端，距离没变
其三：房子
把琐碎打进包袱，和水一起走
浣衣，烧饭。支撑房子的石头生了绣
杏花落了一地。我说停吧
房子就停了下来。彼此微笑着
一样的白墙黑瓦，房子对着水复制自己
临时加一块砖。把身体垫高一点
◇结绳记事◇
＊1＊
天黑的真快，我不断的用石头把脚垫高
我想在遗忘之前打第一个结
那个教我打结的人死了，那个会把绳子不断弯曲
折腾成各种形状的人死了。我要记住他
我学着他的样子，让绳子捆缚记忆。我打的结很大
也很结实，并处理成只有我能明白的痕迹
这个时候，我看了看他留下来的那根绳子
他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我看着绳子什么也不知道
＊2＊
我习惯的对着天空发呆，对着绳子上的结发呆
我总是忘记想记些什么，一顿有烤兔子的晚餐是个小结
一场从木头里钻出来的火是个三角形
更多的时候，我理不清头绪，结越来越多
让我留恋的事物越来越少。于是期待一场火
把记忆全部烧掉，给遗忘找个体面的借口
＊3＊
把骨头磨成针，对着跳跃的火光缝制衣服
累了，抱着那些绳子睡觉。或者，对着那些孩子
告诉他们一个结和一个结之间的区别
（关于一些流血的战斗和英雄的成长）
没有孩子对结绳记事感兴趣，他们喜欢用石头
画画，或者拼凑一些线条
他们比我聪明。知道绳子腐烂的速度和牙齿脱落一样快
◇ 小夜曲◇
*1*
尖顶的房子在细雨中安详的走，忘记昨天
我曾经一直仰望的窗，我说，走吧
在黑白之间等待天明
等待沙滩上最潮湿的吻
*2*
我一直水中沉浮着，一尾鱼沿着身体游走
吐着气泡，滑翔的姿势圆润
水草不停的画着格子，我想说爱，还有爱情
把手伸入水中，你的眼睛闪烁不停
*3*
记住手指来回的暗示，不要离开
我们一起走，那些孩子和鲜花在路边盛开
船刚刚起航，拿起浆和撸
在风停的时候，我们和夜晚一起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