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国神话——华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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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花园佳酿
           一
没有天地，却述南海，
没有人类，何来美酒？
世上的美酒是杜康酿造，
是酒神让稻谷在岁月中生香。
就算是刘伶酩酊大醉，
他也不会将这件事在酒乡遗忘。
他的名声全赖杜康所赐，
他的嘴巴专侍将美酒颂扬。
           二
可是神界的美酒何时出现?
怕是未醉的刘伶也不清楚，
我们讲述的是元初的时光，
恐怕杜康对此也是知之甚少。
元神的美酒全被王子亨用，
俊因此也成了元神的模样。
他在万神之主的坛台上呼呼大睡，
早已将离去的公主在梦乡遗忘。
          三
忽帝的大军返回了北海岛上，
白银车驾在银宫外的高台上停放，
这一次征战未分胜负，
北帝再无心于其它的事情。
每日他只是在银宫中呆思，
想着父王在来世给他的分封。
黑暗而迷人的夜晚让忽帝迷恋，
他恨不得马上踏上那块土地。
           四
公主们也全回到了银宫之中，
快乐的日子又在仙岛开始了。
羲和，常羲，女娲又奔入了她们的花园，
那是公主们依元神的描述培制的一切，
她们乐于裁剪出花朵与叶片，
让它们立于玉栏围起的花圃之内。
引玉泉精心浇灌，派群仙细心护理，
公主们喜欢在闲暇时欣赏生命的迹象。
           五
虞和则失去了昔日的快乐，
大公主已被俊将纯洁的心扰乱，
在那喊杀一片的战场上，
王子是众神中最英威俊美的神人。
他的长剑虽然凌厉无比，
可是从来不愿将自己伤害；
他的目光真诚而火热，
那可是比他的长剑让公主更难抵挡。
           六
在俊将公主们喊住之时，
虞和的心如琴弦般战栗，
可当着众姐妹的向自己示爱，
这让虞和又如何能够接受?
战场上不适合谈情说爱，
众人前又怎能吐露心意?
俊，你总是在不适当的时机做不适当的举动，
这样又如何会有满意的结局?
           七
在返回北海的途中公主频频回望，
希望真诚的王子能追随而来;
在回到银宫后虞和时时南望，
盼着迷人的俊突然出现在面前！
可是一切祈盼都是徒然，
王子已被公主的斥责吓退。
怨恨俊的心渐渐改变了，
虞和开始怨恨自己的行为！
         
           八
是不是自己的那一剑刺得太重，
是否自己的斥责太过凌厉？
快乐的王子一定被自己伤透了心，
他的双眼在斥责中已透出泪光！
懊悔的大公主在自责中挣扎着，
那滋味如同水中的鱼游进了泥沼。
她在痛苦中等待着王子将自己拯救，
等待着游回快乐的水中。
           九
长久的盼望没有让公主如愿，
虔诚的祈祷没有得到一丝的回应，
眼见泥沼就要干涸，
大公主终于无法忍耐——
不行，我必须去看一看俊，
我要知晓他到底在干什么。
大公主在无尽的祈盼中起身了，
一朵轻云匆匆向南方飞来。
           一0
急切地飞越茫茫的北海，
相思的泪水坠入动荡的海涛——
俊，不管你现在何处，
我一定要把你找到。
伤心地飞越元神的坛台，
痛苦的泪珠落在圣洁之处——
俊，不管你现在如何打算，
我要再次让你看到我的身影。
           一一
“虞和！”轻轻的呼唤从坛台传来，
熟悉的声音让公主惊喜地望向明亮的烛台。
巨大的神烛在神龟背上静静燃烧，
自己要找的人竟然被捆在巨烛之上！
熊熊的火光炙烤着他，
粗大的金链捆住了王子的四肢与躯体。
一时间虞和心如刀割，
大公主匆忙飞上神龟的巨壳。
           一二
“怎么回事，王子，
是谁把你捆在巨烛之上？”
“公主，现在不用你来折磨我了，
万神之主正在替你将我惩罚。”
憔悴而疲惫的王子强作笑颜，
流下的烛油将王子紧紧固定在神烛之上。
“告诉我，俊，你做了什么，
万神之主为何要惩罚你?”
           一三
“为什么？只因我要向一位女神呈上礼物，
而女神却断然拒绝了我！
只因我在战场上与女神对阵，
而这一切都令万神之主恼怒！
我不忍心让女神落在别的对手手中，
我要以对阵来保护心中的女神。
可我做的一切都是罪过，
我又如何躲得过元神的惩罚?”
           一四
王子盯着急切的公主讲着，
虞和一时间更是懊悔不已！
伤心的公主拼命去解捆绑俊的金链，
可那金链却死死啮在烛阴的牙齿之间。
“公主，这没有用，
你无法解除元神对我的惩罚。
你来看我了，你为我流泪了，
这一切对我已经足够！”
           十五
王子轻声阻止解救自己的公主，
虞和却不愿放弃自己的努力，
公主拼命地撕扯着金链，
可是她的力量却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
“离开吧，我可爱的公主，
是你的拒绝将痛苦放入我的心房，
为了让痛苦能够离开，
我喝光了元神所有的酒液。”
           十六
“你喝光了元神所有的酒液？”
王子的话让虞和惊异地抬起了头。
“是的，喝光了，虞和，
一滴不剩，全部喝光！”
“你有那样大的酒量吗？俊，
你不知美酒对于元神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酒量你不必怀疑，虞和，
它总是与我的痛苦一起增大！”
           一七
“你闯下了大祸，俊，
你为什么要动元神的东西！”
“是的，元神被我激怒了，
他因此要如此惩罚我！
我将日夜忍受神烛的炙烤，
在巨龟的烛台上渡过我的一生！
我将随巨烛一同燃尽，
我将随烛油一同消失！”
           一八
王子的话让虞和更是不安，
大公主更加努力地摇动着金链。
突然炙热的烛油向下滑落，
虞和含泪将烛油接在手中———
“俊，如果酿出足够的美酒，
万神之主是否会解除对你的惩罚？”
虞和望着受苦的心上人讲出自己的主意，
神烛上的王子却痛苦地摇了摇头。
           十九
“没有用，我的公主，
不要做这徒劳的努力，
前生的花果已被我饮尽，
而来世的花果还未蕴育！
我央求过万神之主打开四季之门，
让我在那里为他劳作酿造，
可是万神之主却拒绝了我，
他决意用惩罚来抵消他的损失！”
           二十
烛油在虞和的手中团捏着，
一朵美丽的花蕾竟在公主的手中绽放。
王子惊喜地望着公主手中的花朵，
虞和的微笑更是让王子心旌动荡。
“俊，在北海的海岛之上，有我们的花园，
那里已有无数的花朵与果实。
每次我们都会在元神的讲述中塑造，
希望我们的花园能让来世呈现。
           二一
当元神的目光照亮天地之时，
那里就生机勃勃，芬芳一片。
放心吧，我会酿出足够的酒液，
我会让元神解除对你的惩罚！”
虞和说完将花朵放在烛台上，
王子的眼中顿时涌出希望的亮光。
“告诉我的父王，虞和，
让他率子民帮你采集花朵与果实。”
           二二
公主匆匆飞身而去，
王子望着烛台上的花朵落泪了，
毕竟是与自己相会过的公主啊，
只有她会在危难时帮助自己！
为什么自己竟不知她的心意，
在痛苦中将万神之主触犯?
如果不是自己在公主面前临阵脱逃，
又如何会在这里忍受煎熬！
         
           二三
虞和急急从坛台飞离，
大公主却陷入两难之中——
如果草率地将南帝引到北海，
说不定兄弟俩又会战在一起；]
可如果去劝说父亲，
那他可肯救助王子？
权衡再三，虞和向北海飞来，
大公主决定先将父亲说服！
          二四
北帝似乎还在为自己来世的分封犯难，
他正在银宫中焦躁地走来走去。
虞和在银宫外忐忑地观望着父亲，
父王的样子让大公主更是不敢轻易开口。
“备车！”突然焦躁的帝王大吼一声，
北帝大步走出了银宫。
六条巨龙从大海中扬波而出，
众神匆匆为帝王准备战车。
           二五
“父王，你要到哪里去？
你是要与忽帝再次开战？”
情势让大公主再无遐思考，
虞和急急跑到父王面前。
不管结果如何，
自己必须马上劝说父王，
王子还在烛台上忍受折磨，
必须尽快让俊脱离苦海！
           二六
“唉，万神之主的酒液已被喝光，
我必须马上将此事通报倏帝！
这是他儿子做的恶，
南帝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父王的话让虞和心中一惊，
万没想到父亲已知晓了一切！
忽帝飞身跃上战车，
虞和一把将龙缰扯住！
           二七
“父王，你不能这样到南海啊，
你不知道倏帝恨不得除掉你吗？”
“除掉我？哈……，他们不敢，
除掉我那王子就无人能救！
知道吗，元神的酒液是俊糟蹋的，
而他正被捆在神烛之上忍受折磨，
如果不尽快将花园中的花果酿成佳液，
那俊就会永远在火光中忍受炙烤！”
           二八
父王的话让虞和一阵轻松，
没想到父王竟与自己想到了一起。
“父王，你是想解救俊吗？
你是想让倏帝与你一起酿造佳液？”
“唉，这个令我讨厌的王子，
他应该受到元神的惩罚！
我恨不得让他永远捆在神烛之上，
这时元神对他言行最好的评价！”
           二九
忽帝盯着万神之主的坛台说着，
他似乎不甘心去救王子！
“唉，可美酒是让元神醒来最好的办法，
我必须马上为元神备好佳液。
不能再等下去了，虞和，
花园中的花果马上就会谢落腐烂！
我必须马上告知倏帝，
他必须为此尽他的一份力！”
           三0
“可你俩刚刚开战，
倏帝他会饶过你吗？”
“放心，这虽然是为了元神的美酒，
可同样会使王子得救，
倏帝不但不会伤害我，
他还应因此感谢我！”
虞和终于放心地松开了双手，
忽帝大叫着抖动了龙缰。
           三一
白银车驾在南帝的海岛上停落，
忽帝带来的消息让倏帝大吃一惊。
这样的事怎用别人劝说，
倏帝与忽帝自是一拍即合。
黄金车驾立刻套上巨龙，
两辆战车轰然踏上长途。
千万的臣子紧随在车驾左右，
万千的五彩鸟又列阵飞向北方。
           三二
远远地父亲见到巨烛上受苦的儿子，
恼怒的倏帝驱车驶上玳瑁的烛台。
熊熊的烛光在儿子头顶燃烧，
流淌的烛油已堆挂了王子一身。
“救救我，父王，我偷喝了元神的酒液，
只有酿出等量的酒才可以赎我的罪！”
王子流泪向父亲乞求着，
父亲的心如同流入滚烫的烛油般苦痛！
           三三
“你为什么惹这样的祸，俊，
我真该让你永远捆在巨烛之上！”
虽然心中是对儿子的痛怜，
可一张嘴就是父亲对儿子的斥责！
“好了，倏帝，王子还太年轻，
难免要做一些糊涂的事。
算了，不要再让他心里难过，
我们还是赶快解救他吧！”
           三四
忽帝在银车上劝说着倏帝，
倏帝对儿子狠狠瞪了一眼。
“看吧，这就是你惹怒的忽帝，
而现在必须是他来帮你！
如果以后你还任性而为，
我发誓决不会再饶过你！”
黄金战车与白银战车率众神远去了，
羞愧的王子见到了获救的希望。
           三五
浩荡的鸟阵急急行过亘古的洪荒，
浩淼的北海不久就出现在面前，
倏帝的凰凤在海水上飞翔，
忽帝龙蛇窜入波涛迎接远客。
在北海万顷碧波之上，
飘香的海岛出现在战车之前。
众神纷纷登上了忽帝的乐园，
一时间北帝的封地热闹起来。
           三六
仙岛之上玉栏银宫， 到处满是玉树琼花，
芳香的花园与元神描述的四季竟是如此相似！
赶来的倏帝被眼前的美景迷惑了，
南帝无论如何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不是元神所说的来世吗？忽帝，
你的海岛如何竟这样生机勃勃？”
倏帝疑惑地望向忽帝，
忽帝在万花丛中自豪地笑了。
           三七
“倏帝，这是公主们的功劳，
我的公主总喜欢摆弄这些。
每次我回来总乐意向她们讲述元神的美梦，
她们就会依照我的讲述造出这些。
公主们总是迷恋于这些花花草草，
恨不得将整个仙岛变成她们的花园。”
倏帝在公主的花园中行走着，欣赏着，
南帝被见到的一切迷住了。
           三八
“我们何必唤醒元神？
就让他在坛台上沉睡吧，
让我们将这些移向大地，
那我们岂不是步入了来世？”
“不，这只是一个梦境罢了，倏帝，
这一切全是公主们妙手所制，
它们此时虽然百花绚烂，
可一转眼就会香消玉殒。”
           三九
忽帝在花丛中对倏帝解说着，
轻轻一吹一树的花就落了一地.
“看到了吗?倏帝，
这些都是没生命的梦。
在元神醒来时它们会争相开放，
可一旦元神睡去，一切全会消失。
这些已经没有用处了，
它们只会让我的女儿为之落泪。”
           四0
一朵朵花开始谢落了，
一枚枚果实也开始落地，
忽帝的四个女儿走在伤心的花园中，
她们无法阻止一切死去。
万神之主再次合上了双眼，
美丽的一切就要消失。
“快，快去采摘花朵与果实，
在它们消失前将它们制成玉液。”
           四一
倏忽二帝向众神吩咐着，
众神立刻在花园中忙碌起来。
采摘每一朵盛开的花朵，
采摘每一枚熟透的果实，
将它们的芳香与甜蜜留住，
让它们的香魂化入佳液之中。
这不仅是为了拯救烛台上受苦的王子，
更是为了让众神进入那光辉的大门。
           四二
四位公主在芳香中穿梭着，
万千的神人在花木中忙碌，
鸟儿们采撷着一朵朵芳香的花苞，
龙与蛇将甘甜的果实收集。
望着渐渐凌乱的花园，
四位公主无不暗自伤心。
虽然花果成蜜让人庆幸，
可公主们不忍见到花去枝空。
           四三
“忽帝，一切都有限期，
永恒的一切也有结束之时，
如果让四季之门开启，
你难道不担心你我的寿期？”
倏忽二帝在银宫中观望着忙碌的众神，
突然倏帝讲到了令忽帝讨厌的话题。
忽帝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他向来不愿思考这让心中不安的事情。
           四四
“你反悔了？你胆怯了？
你是不想打开四季之门了？”
“我没有后悔，忽帝，
我也决不会有一丝的胆怯，
不管四季的大门是否打开，
我总是要与你分个上下！”
“倏帝，这才是我的大哥，如果
你退出了，我又该同谁争斗呢？”
           四五
兄弟俩相视而笑，
自小二帝一直是这样争斗不休，
为此万神之主让两个儿子天各一方，
可兄弟俩还是让父亲不得有一丝安宁！
无奈之下元神为兄弟俩定下规矩，
任何事必须二帝合作才能完成。
只要看一看他俩的武器就会明白，锤与凿，
只有在一起才会发挥应有的威力。
           四六
“我说的是那瞬息二帝，忽帝，
你不怕白昼与黑夜被他俩夺去吗？”:
倏帝的话让忽帝哑言了，
万神之主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想将光明无比的白昼送给倏帝，
只有你的羽翼可以在它的空中飞翔；
我想将黑暗迷人的夜晚送给忽帝，
只有你的身躯可以在它的大地上行走。
           四七
可一旦你俩拥有了它们，
那结束之期就一日日临近！
因为昼夜将称量你俩的生命，
你俩必将在享用中结束一切！         
到那时坐在我坛台上的将不是倏忽，
而是东帝瞬与西帝息两位帝王！
忽帝愣愣地回想着元神的话，
北帝为听到的法则而哀伤不已。
           四八
“我已经找到瞬息二帝了，忽帝，
众神营救的就是伟大的瞬帝！”
倏帝在一旁又幽幽地开了口，
忽帝不解地将目光转向倏帝所望的花林。
“你是说俊？”忽帝突然明白了倏帝的话，
“不错，俊就是瞬帝！”倏帝肯定地回答了弟弟。
“并且你的女儿就是息帝，
我俩的儿女就是来接替你我得瞬息！
           四九
“那该怎么办？”忽帝被万古不废的法则难住了，
他不甘心还未到手的封地凭空就易了主人，
即使是交到儿女手中他也是于心不甘。
“为什么不与儿女一起侍奉元神呢？”
倏帝微笑着提醒着忽帝，
北帝的眉头渐渐舒展了。
“对呀，那样四季之门就永不关闭，
一切将在你我与儿女间轮回！”
           五0
“对，这一次一定要让元神打开四季之门，
就让我俩与儿女一同治理这来世！”
兄弟俩终于将主意拿定，
二帝与众神一起忙碌起来。
黄金车驾运送花朵来回穿梭，
白银战车将果实一车车运走。
元神的酒坛不久就被装满，
倏忽二帝急切地让那里发出了香气。
           五一
一坛坛的美酒摆上了圣殿，
众神又纷纷赶到元神的坛台。
倏忽二帝将酒坛全开了封，
圣殿之内顿时溢满了酒香。
二帝用清风送着酒的香醇，
希望万神之主能睁开双眼。
这可是倏忽的拿手好戏，
他俩确信能让元神忍耐不住。
           五二
在以前坛台相聚时，
倏忽二帝总是载酒而至。
可就是因为二帝的酒太甘美，
才使得元神迷于甜梦。
酒，这用岁月酿造的甘甜，
这可是对万神之主致命的诱惑。
但是今天这灵丹妙药却失了效，
万神之主竟对此毫无知觉。
           五三
他睡了，这没什么错，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理。
没错，包括做梦，打鼾，
一切都优美得无可指责。
倏忽二帝在元神面前小心地观望，
就如同儿孙观望睡着的年老的尊者。
他俩虽然想唤醒元神，
可此时却不敢有半点的造次。
           五四
兄弟俩用酒香引诱着父王，
希望元神耐不住这岁月的香纯。
是啊，为什么要提到酒?
那时确实还没有这个名词。
如果讨论这词是否恰当，
我看还是就此打住。
因为那时别说酒这个字，
怕是久远得连语言也不知蕴藏在何处。
           五五
就象是元神或是倏忽，
这仅是古昔的三片云影。
他们缓缓从源头飘过，
那是连可以见到他们的眼睛也不存在。
当然倏忽手下不乏明目的神人，
可又有谁会在意主人的举动?
他们幼稚得就象是稻米，
就算拿他们来酿酒也不会有人反对。
           五六
对于这些智者的推论你我不必怀疑，
倏忽二帝可是制酒的高手。
哪一种美酒不是用漫长的时日酿成？
哪一种甘醇不是用岁月来增香?
二帝的美酒就连万神之主也暗暗称奇，
芳醇的气息早已使元神的心中丝丝发痒。
他不得不惊叹倏忽的杰作，
并为自己的臣子而倍感自豪。
           五七
是啊，他俩是最杰出的了，
只有他俩知晓如何让岁月飘香。
如果他俩心中再除去争夺，
那岂不完美得如同一个好梦?
元神在酒香中不由得动了一下喉结，
这细节让倏忽的心不由一动！
可当二帝的双眼为此睁大之时，
伟大的万神之主却还是在装模作样！
           五八
极有修养的元神舒服地合着双眼，
他的气息又变得均匀而通畅——
这是他一惯的做法，
他从不愿随便与神人们交谈。
因为有的神人无法理解他的智慧，
而有的神人则是越听越糊涂。
他们听着却不知所云，
他们思考却远离了正道！
           五九
酒香在元神身边缭绕，
象云雾横亘了群山。
万神之主努力克制着窜涌的欲望，
可心中早已是奇痒难忍！
他要努力保持一个元神的姿态，
让众神不知自己已迫不及待。
他却担心自己一跃而起，
对着倏忽二帝大声高喊——
           
           六0
“拿酒来，可爱的二帝，
我要与你们喝个痛快！”
如果事情真的那样，
自己岂不又变得浅薄?
伟大的元神屏息忍耐着，
可酒香却带着无尽的诱惑钻入鼻孔！
它随着生命的气息进入体内，
如同春风让心城一片动荡！
           六一
两只讨厌虫子在自己的脸上蠕动，
带着天底下最迷人的酒香。
它先是顺着眉岭兵分两路，
接又沿高耸的鼻山直攻隐密的山洞。
它在气息的洞中向腮边攻击，
又直接合围了无语的嘴城！
二帝用手指蘸酒在元神的脸上划着，
万神之主竭力忍耐着心中的愉悦。
         
           六二
甜美的酒液一丝丝润湿了嘴唇，
它要引诱红面孔的舌将军出城。
唾液大军已汹涌而出，
舌将军努力控制着激昂的士兵。
在城外有无数的陷阱等待着他们，
将军又哪敢轻易出城？
他担心自己一怒之下带兵出击，
这城池转眼间就会被酒水冲毁！
           六三
自己虽然可以坚守城池，
兵卒全会被冲入不归之路。
将军在牙齿的垛口忍耐着，
所有的士兵被他挡在了身后。
他用力推着坚固的垛口，
努力保持城池中的安宁。
此时主帅正在权衡利弊，
没有命令谁又敢轻易出击？
         
          六四
最甜蜜的诱惑就在唇边，
可高深莫测的城门却紧紧关闭。
忽帝用手指在元神脸上划着，
让佳液如细雨般滋润沃野；
倏帝用嘴轻轻吹送，
让芬芳的气息春风般拂过元神心田。
可万神之主的脸上却毫无表情，
似乎他已进入梦乡深处！
           六五
二帝无奈地对望着，
两兄弟一时间陷入了失望之中。
那时天地间还未分出昼夜，
二帝只是用酒分出醉与醒。
在元神醒时就是快乐与明亮的日子，
在元神醉卧时就是无边的黑暗。
众神抱着一坛坛美酒等待着，
可二帝的努力却始终没有一点点回应。
           六六
“元神，睁开双眼看看吧，
这是你最喜欢的美酒。
一坛坛都飘溢着清香，
你一定会对每一口都满意。
高贵的元神，嗅一嗅这空中的香气，
这可是我们众神对你的心意。”
四位公主也飘然赶来了，
她们为解救受苦的王子来到元神身边。
           六七
可无论公主们如何劝说，
万神之主却依旧默然不语。
“唉，你们还是回去吧，
这并不是你们能做到的，
就连我与倏帝也唤不醒他，
你们又怎能让他睁开眼呢？”
忽帝对女儿们轻轻挥了挥手，
焦急的公主们无奈地向后退去。
           六八
突然虞和脚底一滑，
一坛美酒砰地摔碎在地！
芬芳的酒液在神殿中流淌，
一刹时空中弥漫无尽的馨香。
“醒来了，看，醒来了，
万神之主醒来了！”
众神正在为公主们但心，
神人的喊叫让众神的目光又转向了元神。
           六九
摔碎的酒让元神痛心，
芬芳的气息让元神再无法忍耐。
万神之主的双眼睁开了，
他张大鼻孔吸吮着空中的香气。
“元神，美酒已为您备好，
众神全是您的奴仆，
我们都赶来为您侍酒，
您难道不该痛饮吗？”
           七0
望着芬芳四溢的美洒，
万神之主再不愿装模作样，
他微笑着用手指蘸了一下佳液，
然后眯着双眼放在鼻孔轻轻一嗅，
顿时一阵酒香沁入肺腑，
万神之主再也无法自持。
元神迫不及待地接过酒坛，
一仰头将佳液倒入喉咙。
           七一
倏忽二帝露出笑容，
众神无不欣喜若狂！
一坛坛美酒呈送给元神，
万神之主大叫着一饮而尽。
“伟大而智慧的元神，您的记忆
如同高山上缠绕的藤蔓，
只要您想说，那一切就会
清清楚楚地在您的描绘中出现。”
           七二
当万神之主接受了自己的礼物，
倏忽二帝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真的吗？狡诈无比的倏忽，
我的记忆真的如你俩描绘的那样？
你俩想让我记起什么？
我一喝酒可是什么都会忘掉。”
元神边说边接过酒坛，
万神之主眯起双眼又是一饮而尽。
           七三
“白昼，光明无比的白昼，
夜晚，黑暗迷人的夜晚，
还有万千快乐而喧闹的生命，
它们都蕴藏在何处？”
“那金色的四季之门，
它到底位于何方？
是谁在默默将它看守，
开启它的银匙又在何处？”
           七四
两个臣子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享用美酒的元神不由得微微一笑。
“二帝，那里并非只是光明无比，黑暗迷人，
它也有狂风暴雨，雹冰雪霜。
万千的生灵并非只是快乐而喧闹，
它们也有郁闷愁怅，凄苦哀怨。
我并不是不愿为你们打开那黄金大门，
我只是担心你们忍受不了那里的一切。”
           七五
“智慧而仁慈的元神，谁不感恩于您，
您的仁慈如同海水般广大而令人着迷。
让四季开始吧，不管来世有多少痛苦，
我们都乐于在感恩中享用。”
“是啊，告诉我们吧，仁慈的元神，
哪里能寻到那金色的四季之门？
不管来世有多少苦难，
我们都会在欢乐中享用。”
           七六
倏忽二帝一应一和地乞求着，
万神之主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他后悔为什么要睁开双眼，
他后悔享用二帝的美酒。
“放弃吧，二帝，不要在快乐中寻找痛苦，
罢手吧，倏忽，不要在福运中寻找灾难！
如果你们还想享用我的仁慈，
那就应该安心地守在我的身边。”
           七七
“告诉我们吧，元神，哪怕是诱惑，
我们也会在诱惑中感到快乐。
那样我们会更有耐心，
更乐于为您酿酒，守在您的身边。”
倏忽二帝小心地乞求着，
一边恭敬地为万神之主呈送佳液。
元神对酒向来是来者不拒，
佳液如同长河般流入肚腹之海。
           七八
酒使元神额际的空中出现霞红，
万神之主的心海也被佳液浇出了快乐的浪花。
望着两位殷勤而急切的臣子，
元神感觉有些嘴短。
“二帝，我哪里会忘记，
总有一天你们会得到的。
可那一切都在我儿子的手中，
我又怎能给你们呢?”
           七九
“来世的王子在何处?
元神，为何不让王子出现?”
倏帝的话刚刚出口，
就被忽帝的双眼瞪了回去。
是啊，谁又见到过元神的妻子，
没有王后又哪来的王子?
倏帝自觉失言，
慌忙中赶紧为元神又送上佳液。
           八0
“不错，倏帝，你很聪明，
你的智慧足以超出众神。
我为何要将白昼赐予你，
只有你的智慧可以将它治理。
你因王子与公主的名字想到了瞬息，
这就是来世的秘密。
你不是想协瞬息一同服侍我吗?
这想法让我既欣喜又痛苦！”
           八一
元神似乎讲到了动情处，
酒已使他的双眶湿润。
“我很想让你们步入来世，
可来世不该由我统治，
只有我将位置让给王子，
那四季之门才可以开启。
二帝，你俩在来世无法服侍我，
你俩服侍的将是我的王子。
           八二
他的举动向来狂暴无比，
他根本不知晓尊重我这个先王，
如果不是我在冥冥中死去，
他发誓不在这世上出现。
可如果他一旦降生，
你们离灾难就差一圈！”
元神的话塞住倏忽的嘴，
恰似孩童被父母打中了屁股。
           八三
“你俩迫切想让我的儿子代替我，
可除非先让我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们只看到灾祸前面的福运，
却不知道它俩总是形影不离！
如果不知晓灾祸是在福运中包着，
那你剥开了福运的壳就会见到它！
谁也不可能将它俩分开，
他俩是相恋已久的夫妻！
           八四
我的那个儿子正在那里安睡，
你俩想让我将他唤醒吗?
等他在清晨起床后，
你们就全会见到未见的光明。
他会让你们生存繁延，
他也会将你们全部灭绝。
想一想那狂暴的飓风，
那仅是他微微的鼾声。
           八五
喂，儿子，醒醒吧，
这里有许多快乐等着你。
睁开你的双眼看一看他俩，
竖起你的耳朵听一听他俩。
你俩想让我如此高喊，
去惊动那不愿理睬你们的神人?
可你们能否忍受他的目光，
你们能否在他怒火中生存?”
           八六
元神开始醉言醉语了，
喋喋不休的声音在神殿内回荡。
倏忽二帝由胆怯转向兴奋，
他俩要的正是这样的结局。
为了这他俩在这里陪了千万年的时光，
一切都是为了让万神之主酩酊大醉，
让他在醉后说出自己的命令，
让众神随他进入另一个世界。
           八七
“元神，你又见到她了吗?
她已带着芬芳而至了吗?
金云的饰物在她的胸衣之上丁当，
芬芳的百草在她的裙裾之上飘香，
众神还没有一个能看得到她，
他们全不知香气来自何方。
您为什么不将这告诉他们，
对他们将这秘密说个明白?”
           八八
“敲钟，快敲钟，击鼓，快击鼓，
让众神前来，我要对他们吩咐。
倏帝，你去敲钟，忽帝，你去击鼓，
我要将你俩的提议通告众神。”
万神之主终于忍耐不住了，
睁开醉眼吩咐着爱子。
倏忽二帝象风一样跳起，
满怀喜悦地奔向聚神的钟挂鼓架。
           八九
来，佳酿已经陈上，
酒宴就要开场。
邀请每一位高山上的神人，
通知每一位深谷中的仙子，
让海岛之上的神人们前来，
让大海之中的仙人们前来。
丁丁当当敲钟击鼓，
嘈嘈杂杂神飞仙聚。
           
           九0
钟鼓之声在万神之主的坛台敲响，
美酒佳酿的香气在四海飘荡，
所有听到召唤的神人匆匆赶至，
所有嗅到香气的仙子纷纷来到。
万里空宇朵朵云车匆匆而行，
千里绿野阵阵清风急急而过。
那全是神人们聚会的身影，
在匆匆地赶奔元神的坛台。
           九一
亘古的神殿热闹起来，
群鸟或群鱼般的神人在其中罗列穿行。
他们的话语似秋风沿叶梗穿过，
吩咐着万事万物依照规行事；
他们的举止象秋寒在四野漫过，
万灵只能感觉到他们降临带来的惊恐；
他们会从牛犊发愣的眼神中带着凉气一掠而过，
很少有眼睛能将踏过脊背的恣影看请。
           九二
白云清风作他们往来的车驾，
金银美玉嵌他们闪亮的宝座。
他们个个无生无死，无忧无虑，
任何事情都休想让他们出错。
他们的帝王就是坛台上的元神，
那主宰时间与空间的万神之主。
邀神的钟鼓敲得丁当作响，
倏忽二帝感觉梦想就要实现！
           九三
先至的神人已经落座，
后到的神人忙着寻找位置。
万神之主已喝得迷迷糊糊，
在高贵的宝座上摇头晃脑，
是倏忽的努力将元神灌醉，
兄弟俩专等着帝王在众神面前吩咐。
得意的倏忽含笑止住钟鼓，
伟大的元神开始了他的醉言醉语——
           九四
“广泛地流淌啊，浩浩荡荡，
无边无际啊，如同风与芬芳。
小得手与眼睛不可以捕捉，
大得包罗神殿，大地与玉宇。
由口中讲出却看不到，
用手比划却触摸不到。
永远没有名称，也决不显身，而众神，
必将赞美她，如同江河归向大海。
           九五
她其实没有名字，我也无从称呼她，
她却在那里，如同潮汐与星辰。
她伸展到了何方？恐怕连
最明智与健壮的人也不知晓她的边缘。
她引导我不知不觉远离了这里，
让我用懒惰与沉睡治理，
于是我似乎成了疯子，因为与众不同，
连最愚蠢的一位都认为我不如他。
         
           九六
看不到啊，听不到啊，触摸不到，
不光亮，不阴暗，她依稀在那里，
我所尊从的是她，揣摩的是她，
她将我包纳其中，我却依旧混然不觉！
众神啊，随我归依于她，
受她的雨露之惠，赏她的灿然之笑，
沉迷其中把，细细揣摩，
同我一起为她树起万歌之殿。”
           九七
众神开始窃窃私语，
万神之主的话让他们莫名其妙，
看来元神今天喝得很高兴，
吟唱时竟一直微闭双目。
瞧瞧这位喝了酒就忘了自己的帝王，
我们修一千年也到不了这境界。
喝酒，睡觉，打呼噜，装痴卖傻，
唉，元神这几年的毛病越来越多！
         
           九八
美酒佳液汇灵通仙，
这就是倏忽改变时光的法宝，
酿五十年的能给你五十年的修行，
酿一百岁的能给你一百岁的正果。
众神的议论被倏忽二帝止住，
他俩忙了一通似乎马上要出结果，
兄弟俩让众神去听元神的口喻，
众神不由得再次屏息静听——
           九九
“江河中的流动啊，渤澥中的浩大，
群峰中的鼓荡啊，天宇中的辽阔。
没有人见到她的行踪，没有人达到她的边缘。
她隐于灰尘之侧，陶器的亮泽，
隐于广漠的神殿，星际的屋宇。
不要呼喊她的名字，
她是我至美的女神，
没有生命见到的根源。
           
           一00
神殿之中，神殿之外，
我又嗅到她降临带来的气息，
那漂浮着的种子般的沉香。
源头的源头，无始无终，
她吩咐我将废墟般的神殿舍弃，
任它在你们的虔诚中倾圮毁坏！
虚无中的虚无，她用神秘的力量将一切吩咐，
让我将我的功业弥失消散……
           一0一
众神，正如金钟所铭之句，
真金所铸，众神必然归依;
也如石鼓所刻之词，
纯玉所制，列仙必然服从！
闭上你们的双眼吧，众神，
只有这样你们才可以看到。
她已降临在你我旁侧，
你们只需听她的吩咐。
         
           一0二
我又见到她了，众神，
她的姿影飘忽又隐失。
起身吧，众神，随她离开这里，
来吧，列仙，她欲为我们启开那四季之门。”
倏忽的心兴奋得几乎要窜出来，
元神终于要将四季之门打开！
为了这兄弟俩费尽周折，
光美酒就用去了天池一半的清水。
           一0三
他俩终于将万神之主灌醉，
让他在酒香中记起了迷人的来世。
倏忽二帝屏息等待着，
他俩激动得已听到了对方的心跳！
可好久二帝没有听到回音，
元神的双眼已然又要合拢。
“元神，元神，众神都在等待，
等待你打开那迷人的四季之门！”
         
           一0四
倏帝一见不由大喊起来，
他的喊声让元神的双眼又睁开一点。
“下令吧，伟大的万神之主，
众神都会听从于您！”
不愿开启的双眼终于睁开了，
迷人的亮光让二帝又见到了希望。
元神的右手已经抬起了，
洪亮的声音再次响彻神殿。
          一0五
“烛阴，放了他，
我宣布解除对俊的惩罚！”
万神之主指着神烛吩咐着，
黄金长链被烛阴轻轻松开。
随着那松开的金链的轻响，
万神之主又在鼾声中进入梦乡。
倏忽二帝顿时一阵失望，
他俩万没想到这竟是元神的命令！
         
           一0六
散神的钟声在坛台敲响，
顿时神人们又乘风驾云而去。
伟大的万神之主又打起了呼噜，
倏忽二帝无奈地坐在神坛之上。
又一次的努力失败了，
南帝与北帝对此毫无办法。
这就是万神之主的智慧，
他的长眠让倏忽无法抵挡。
           一0七
朴父将王子身上的金链解掉，
受苦的俊被他用力从神烛上扳下。
“快，快帮我打开！”在烛油中
不能动弹的王子急切地喊着。
众神已纷纷离开神殿，
忽帝的四个女儿竟也结伴而去！
烛油中的王子已是心急火燎，
他不能再失去这次机会！
           一0八
朴父赶紧将堆积在胸前的烛油扳掉，
雷神则用金斧将翅膀上的烛油剔除;
没等细心的后羿将王子头羽上的烛油除净，
俊早已纵身跳下了巨大的烛台。
自由了的五彩鸟张开美丽的翅膀，
王子满怀愉悦飞向北海，
他要赶到公主的花园，
去将最大最甜的佳果得到！
           

幽云

感觉不错，还没细看，是个大手笔，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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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巨著呀，有时间再细读。
能不能介绍神话的来源？

lzlixp

中国神话星散于古籍，至今未见串集成书者。本人试以诗体为之，希以拙笔访师寻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