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的怀念:沉痛悼念陈忠实老师
杨广虎
早上,突然有朋友打电话,说陈忠实老师走了,问我是否知道。我不敢肯定,现在网络诈骗,假消息炒新闻的太多了。连忙向较可靠的人打听,的确,白鹿原上的老汉,文学大家陈忠实老师离开我们了。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去年,听朋友说陈老师得了不好的病。至于究竟什么病,大家都回避着,不愿意说,也不希望我们可亲的陈忠实老师得这种病,祝福他能挺过去。有朋友叫我,一块去白鹿原上的农家小院去看望陈老师,我说你联系一下再去,果不出所料,陈老师婉拒了大家,我知道,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一直从内心默默地祝福他,祝愿他平安健康。 没有想到,去年冬季我正开车,在西部大道的十字上,陈忠实老师打来了电话,说读了我的长篇历史小说《党崇雅明末清初三十年》感觉非常厚实,有味道。因为开车,我不敢打手机时间长,也因为我知道陈老师得了有关口腔的病,不能长时间说话,只连声说谢谢,匆忙挂断。我是一位业余写作者,陈老师在百忙中,特别是在病中,能给我这无名小卒主动打电话,让我受宠若惊之余,更多的是感动,感动他对文学新人的关注和热情,无私的大家风范。 现在,他带着“一个民族的秘史”默默地走了,我怎能不悲恸? 我读陈老师的作品,大约是90年代初期,《蓝袍先生》、《四妹子》以及后来人家熟悉的《白鹿原》,深深为作者关注民族命运的这种精神所打动,也记住了白嘉轩、田小娥等深刻复杂的人物形象。小说《白鹿原》以反映白嘉轩所代表的宗法家族制度及儒家伦理道德在时代变迁与政治运动中的坚守与颓败为叙事线索,讲述了白鹿原村里白鹿两个家族之间的矛盾纠葛。说《白鹿原》是一部“文学史诗”,一部民族史和心灵史,我觉得不过分,他的雄浑、厚重,他的反思精神,他的现实主义写作手法和借鉴西方魔幻主义的结合,他的力图解构历史,精准地表达关中文化的勇气值得学习。《白鹿原》还被改变成话剧、电影等其他艺术方式传播,足见其深远的影响。当然,我看了电影《白鹿原》,总体很大气,震撼,感人,但是对张雨绮和鹿子霖在炕上表演的床戏感到有些好笑,看来比较机械和紧张。张嘉译在蓝田白鹿原影视城拍摄电视剧《白鹿原》时候,我去过,很逼真,泥地里面是麦草,和我小时候走的路一样。 由于年龄悬殊较大,加之自己有点自卑,不愿打扰别人的做人习惯和性格的原因,我和陈忠实老师见面在90年代初期,可以说,那个时候,见到陈老师是很敬仰的,不敢去交流。1995年我参加过西安举办过的文学夏令营,陈老师讲过课,也是远远地望着,尽管他很和蔼,我也终究没有去和他说过一句话。后来,陈长吟老师东奔西跑为我们的散文集在西安音乐学院举办的“紫香槐散文研讨会”上,王仲生,陈忠实等大家都参加并讲了话,我单独和陈老师也没有说过几句话,非常遗憾。以至于我了解更多的有关陈老师的知识,来自邢小利老师所著的《陈忠实画传》。 尽管写了一部“能当砖的书,能枕sa的书,能带进棺材的书”,他非常谦逊宽容。诚如他的名字一样,忠诚做人,实在干事,闷头写作,不问功利。每次见了陈老师,他一直是最朴素的打扮,关中农民老汉形象,一副沧桑的脸是标志,为人随和,奖掖新人,尽最大可能帮助文学青年。记得1998年,我出个小散文集,那时候二十出头,想请陈老师写个书名,书名叫“一棵树的怀念”,又怕被拒绝没有面子,就叫我的校友、当时省作协《西部文学报》的编辑罗晓帮忙说了一下,不想,一周后陈老师写了二张,让挑一张用,可以说感激涕零,无以言表。他的做人风范、精神品格,深深让我感动。 人艺副院长濮存昕说:“上世纪初,同腐朽的封建时代一起被丢掉的,还有很多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包括白嘉轩身上很多‘正’的东西,都是需要我们今天往回找的。要先做人,先正心,再做事。而在当下社会,我们过分追逐效益,追逐看得见的东西。” 我觉得,文学作为人类精神产品,不会消亡;碎片化的阅读只能让我们对经典更加渴望。陈老师给我们树立了做人的榜样,“文学依然神圣”,这种气魄,这种力量,感召着我们为文学、为信念继续前进! 有人说,陕西有“三座文学大山”,路遥、陈忠实、贾平凹老师。的确,他们的文学作品和大山一样让我们远望、难以企及。但我想到陈忠实老师,我就想到“一棵树的怀念”,因为树正直,挺立,给我们无私地遮挡风雨。 陈老师说过,“我愈加固执一点,在原下进入写作,便进入我生命运动的最佳气场。”白鹿原给了他创作的源泉,给了他写作的欲望和灵感,如今,他重回泥土,一路芬芳。一个73岁的好老汉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令人惋惜!祝他在天之灵平安,一路走好! 2016年4月29日匆于长安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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