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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对生命的轻慢,所以在虚度的几十个春秋里,从来没有认真审视过自身的价值。我只是一介凡夫,也从未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让自己的姓名符号将来不会随生命的凋萎而彻底泯灭。
有一位叫周国平的作家说过:两种人爱作梦,太有能者和太无能者。他们都与现实不合,前者超出,后者不及。但两者的界限是不易分清楚的,在成功之前,前者常常被误认为后者。可以确定的是,不做梦的人必定平庸。
对照着看,也许我此生便是太无能者。然而我并不爱作梦。有人说,梦是逃避现实的港湾,在梦境中,你可以忘记尘世间的一切烦恼,可以腾云驾雾,穿越时空;可以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可以抹去现实中留下的伤痕,可以洗去现实中留下阴影,可以击败现实中的强者,可以驶向理想的彼岸。可是我要说,我们毕竟不能终日沉浸在梦境中,选择活着,就必须面对现实。
扯了好些文字,才发现似乎与标题毫不沾边。是的,我没有以它为背景,叙述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我不是个哲学家,从午后中抽取一种包含着人生的哲理供世人品味;我叹息自己的平庸和无能,随遇而安,乐天知命的个性自然无法将午后演绎成一则荡气回肠的传奇。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那只是相对于爱作梦的第二种人而言的。对于在贫困线上挣扎的芸芸众生而言,他们所期盼的是耗尽了自己的血汗和时间来换取上苍公平的施舍。只要过日子时不会常出现寅吃卯粮的尴尬;不会因为贫困而让本能成材的儿女在象牙塔外徘徊;不会因为拮据让病厄中的亲人面对昂贵的医药费叹息不止。我就心满意足了。为了健康,许多人提前支付了自己的身体,他们就像是旋转的陀螺,只要活着就不停奔忙。
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这道理似乎谁都懂。在白领阶层的人看来,午后是调剂身体的最佳时间。忙完了半天的事,趁着这点闲暇品一杯清茶,读几篇闲适淡雅的文章,看一集热播的影视,忙里偷闲地上网冲浪或者舒舒心心地睡个午觉,不亦乐乎?
午后,成了生活者和生存者的天然分水岭。生活者为生活质量而操心,比如,她为每天的夜生活如何安排,每个周末该如何打发,如何淘汰一些刚洗了几水就不很时髦的时装,如何让自己总走在时尚的前头,如何在招摇过市时多赚几个异性的回头率而闲操心时,生存者则还要为每年每月甚至每天的生计问题而头痛。对午后很淡漠的人,这世上只有两类:一类是忧国忧民的总理,一类是勤勤恳恳的农民。他们都被排除在八小时工作日之外,或者是文山会海,事务缠身;或者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对午后的处置,有几类人可以显得大度。他们能尽可能把所有的日子都延伸为午后。一类是闲人,他们终日无所事事。抽烟,喝酒,品茶,下棋,搓麻,海侃。一种是庸人,他们毫无进取之心,在位的尸位素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在位子上的如无头之苍蝇,行尸走肉,瞎混日子。他们没有对假日的期盼,因为他们每天都是假日。如果你留心,当你从街道走过,你会发现这里一群,那儿一簇,搓麻的打牌的,多数是年轻人,歌厅茶馆,网吧酒吧,疯狂着的多数也是年轻人。狂了,乐了,醉了。他们美其名曰:享受生活。
这些人,我不嫉妒。我每天都有一个较为稳固的午后来调节自己,用不着夙兴夜寐,无室劳矣,宵衣旰食,靡有朝矣。也许,正因为如此,我只能成为凡人,而不能成为优秀者。
据说,现在世界上有一些发达国家,他们的公务员可以半年工作,半年用来度假。那真是令人向往的日子。而我们,每七天中只有两个红色的日子,工作的时间远远超出了休闲的时间。因此,我倍加珍惜每一个午后。我且日日欣享那片刻的欢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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