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天乞讨——记我的清明我的节

蒹葭萋萋

我的清明我的节   
  2012年4月3号，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风轻水暖，山花妖媚。清明节照例去乡村踏春、采摘野菜、吃清明果。
    在乡间，我最大的乐趣不是走亲访友窜门唠嗑，而是在田野里采野菜，在那片青青的草地里舒展下疲惫的心，为山坡上迷人的映山红陶醉，在野草莓芳香的白花旁伫足，赏蜂飞蝶舞的喧闹，在喧闹中让思绪随时间轻盈逆溯或前移，追忆旧年来时，它的殷红或青涩，推想二十天后它们将红硕在小朋友的手心，或者一直红红的挂进谁的心间？
   老家门前视野开阔，一片沃田千亩的盛况。我家对面公路右侧有条小溪，村妇们常在溪边浣衣或洗菜。长长的田畈被公路以右长左短之势不规则地切割为两大块。
   中午吃了邻居家做的可口的清明果后，我便携着相机去摄我喜欢的花花草草、挎着纸袋去摘熟悉的野菜。这时节水竹笋尚小，最适宜采摘田坝边的苦荠和山坡上的蕨菜。
   苦荠也喜阴且爱傍水而生，太干燥朝阳的地方反而见不到它的芳踪。在公路旁边的水竹丛里，你往地面仔细一瞧，看见它们一丛丛趴着，新绿冒出两三寸，青绿的叶子，嫩白或水红的枝茎，轻轻的掐断嫩茎杆，指尖顿时有了它身上特有的草本植物的芳香。
   我一路走走停停，在野草莓边滞留良久。最先是被那大片白色的花所吸引，远看以为是金樱花，走近才知是野草莓正花朵葱茏，每朵白色的花朵中间都顶着小灯泡般青稚的覆盆子（野草莓普通话叫覆盆子），让人遥想令人思量，遥想它曾喂饱了我的童年，汁水殷红了我的作文薄，更思量着那些曾和我一起摘草莓的玩伴，清明节，他们又在哪块山坡祭扫呢？还有那个为野草莓拍照写诗，说老了要葬在野草莓怀里的表哥，此刻，他又在哪里附庸风雅？他还会写那些比野草莓还酸、却甜了妹妹们心的情诗吗？
   草丛间、田坝上，山脚下，墙石缝里……野草莓无处不在，娇小洁白的花朵在阳光下闪光、在轻风中舞蹈。桃花灼灼，只灼伤文人墨客的狼豪，成就了流传千古的人面桃花诗篇。并非所有的蜜蜂蝴蝶都眷顾着桃花的容颜，我分明看到那么多的蜂蝶在野草莓的白花丛中穿梭留连，野草莓花，风摆柳枝般，舞出同样精采的人生，她将在四月末摆上以鲜红和热情为主题的盛宴，款待那些对麦当劳乏味的小朋友，或者渴了的路人，当然还有像老顽童般多才多情的表哥。
   正恍惚间，我已来到了采摘蕨菜的山脚下，小心奕奕地登山，丝袜还是遍体鳞伤。
   蕨菜在当地也叫拳头菜，趁它顶尖的叶子还像拳头般握紧时采食，吃起来比较脆嫩爽口。等长到一两尺高叶子散开时已经老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长成蕨类植物了。山头的蕨菜有些已被人采过，依稀有折断的另半节枝茎留在土里，有些已经茎长叶散过了采食期，幸好还零星有着三两枝被前面采食者疏漏而幸免下来的，让我有幸收拢在一起，也有一大把。
   久别后重逢，家乡遇故知，相拥着和花草留影，让岁月有痕，这是多么快乐的事情。这不，我和阔别多年的表妹在田野间相遇，我们话少年读书时光，数着身边许多伴我们长大、现在仍不知名的花草，我们兴致勃勃地谈论，拍照，田野间行走的不是被岁月催老的妇人，分明是两个快乐的小姑娘。
   在春光融融中漫步，在阡陌纵横的田野间赏析，感觉春天就是史书里美丽高雅的公主，她正朝我款款走来，她胸口戴着那枚金光闪闪的、令我十分眼熟的项链。想起来了，那块我脑海中臆想的项链：如果脚下的田地是块硕大又绿莹莹的玉坠，油菜花就是那块黄澄澄的宝石，镶嵌在玉坠的中心，而萝卜花就是玉坠的白色花边，四围的田沿是复古式的灰链子，这么名贵而沉重的项链，并非春姑娘的全部嫁妆。她那么富有，青春、色彩、桃李、绿柳、山花……都是她的资产。在她面前，我贫穷地像个乞丐。
   我只愿意做个向春天乞讨的乞丐。我乞讨她延缓我的春青，赐我日月不蚀的容颜和孩童般快乐的情怀，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在春天里等你，等你回来一起摘野菜，采草莓。让家园附近的每一个山坡都有我们放飞的风筝和歌声，杜鹃丛里有我们拈花微笑的表情。
   清明时节，如果天空下雨，那是我们畅想春天时幸福的落泪。
    （附：清明节也是健康活着的人的大聚会，一些难得见的亲戚朋友或同学，在清明节时都遇到了。在香港上班的表弟开着新买的大奔回来，让我妹妹好生羡慕！小我一个月的表妹从湖南回来，她已是四个孩子的妈妈。3号晚上在三姨家吃饭，席间两位老人的话令我开心了三天，一位奶奶问我今年二十几岁？一位老爷爷问我妈，你闺女在哪读书？我妈说她都老大不小了还读什么书，老人说念大学呀！想不到在老人面前，我还如此年轻！是他们老眼昏花看不清我的细纹么？还是我个子小巧的好处，让我显得年轻？总之，在父母面前，在老人眼里，我们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 本帖最后由 蒹葭萋萋 于 2012-4-12 09:40 编辑 ]

和佩

写得好
春光融融，人间万紫千红，清明，确实是一次盛大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