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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臃肿的外形(外七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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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15 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时间臃肿的外形(外七则)

王向威

盲人的眼睛

在吃早饭的摊点上,我碰到了他们:一对盲人兄弟。从长相上,可以明显地看出来,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弟,三十多岁。两位兄弟中,一个稍胖些,另一个略瘦些。

以前只是偶尔看到身体略瘦的那位,他们两个一块的时候,倒是很少碰到。分不清他们当中,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他们没有相同的衣着,连表情也有着差异。

我熬夜、早上晚起,吃早饭时,时间已经不早。他们先吃完早点走,就在他们走出早餐店时,我抬头忽然看到了他们的眼睛。在他们众多的差异之中,却有着相同的空洞的眼睛。

这失神的双眼,它们坍塌着,你看着,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入它们的黑暗中。这黑暗的通道是他们内心的通道吗?里面藏着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感知吗?

2010,11,30        开封

半个人的睡眠

我睡着的时候是黑夜,在我闭上眼睛的黑里,半夜里的月是半个我,在屋外天空待着,我的睡眠是半个人的睡眠,我在夜里睡着,醒着,守着它的残缺,如同一个人在闹市里走着,不能说话,只能参与其中。身份是一个记录者,来感受他们的痛苦,只是痛苦。

他们是:没有贴一幅春联永远向外开着的铁门;有一天,走进来的醉酒的叔叔和他说着说着突然流下的泪水;七十多岁的奶奶;空荡荡的家;我和奶奶两个人的春节;庭院一面新翻出的泥土;路边的柴草垛和中午时不时就躺在那睡着的邻居。

他们还是:地势不平的路面和它两边的柿子树;打牌的男人们和穿插其中的孩子们;春节走亲戚时才看到的亲人;破烂的村庄和越来越孤寂的老人;去世的亲人们和埋葬他们的田野;一棵栽下已经一年的香椿树;那些吵架声和持续的埋怨声。

他们也是那些在我的睡眠中一一出现的对生活重温的细节。是梦吗?夜晚来临,我和他们告别后,躺在老家棉被熟悉的气息里,不是明明睡去了吗?但是没有,但是这不是梦,睡着的时候,还有半个我似乎在醒着,去感受这白天所看到的、感受到的真实。

在睡眠中,我经历着我身体上的器官一一丧失它们的部分功能。我的双眼仅有看到他们痛苦的能力;我的感受仅被允许伸入他们在夜晚才敞开的痛苦中;那个偷走我的双手书写快乐能力的人,正在暗笑,这笑声隐藏在睡眠的褶皱里。

2011,寒假,项城

时间臃肿的外形

三月三,这日子多好。正午的时候,我在阳台上发愣了好久。时间被阳光泡软了,有了一个臃肿的体形,它以一种极其缓慢的步伐,走向下午。

2011,3,3 开封

傍晚时分的水墨画

如果按时间顺序,也许应该先写下午,傍晚只是紧跟它的一个舞台角色。傍晚只是一个过度,呈现黑白夹杂、模糊不清的景象,降低了人的分辨力和注意力,稍不留神,夜晚来临了,大面积的黑,笼罩了一切,就好像舞台上的帷幕落下了,只能看到舞台的轮廓,它里面的布置与发生的场景已经成为上一个时间内的记忆。
       
下午我在旧书摊上转了转,淘到一本几乎全新的荣格的《心理学与文学》,这是三联出的“学术文库”中的一本,以前买过其中的几本;晚上在一书店买古典文学方面的书几本,另外还有本梯利的书,这是他《西方哲学史》外看到的第一本书。下午和晚上也许只能这样简单书写吧,处于工作或者思考中,这样的时候几乎都是忙碌的,也呈现出太多的相似之处。

我对傍晚有一种特殊的情节,这由来已久。念小学的时候,在农村,要上早自习,得早早起床,但父母有时睡过去忘了叫醒我的情形也是有的,这样一来,我会在夜里每次醒来的时候,看看窗外的月亮在什么地方了,或者大声问邻屋的父母什么时间了。弄得睡觉的时候也仿佛怀揣了一件心事似的,踏实不下来。而有一次,我几乎混淆了黎明和傍晚,差一点把傍晚当做黎明了。

我那天应该是生病了,下午没去上课,吃完药后就睡着了。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却还依稀记得醒来时自己的那种慌乱感,我觉得自己不是在下午而是在夜里睡了一个长觉,醒来时看到窗外黑白夹杂的天光、一副天欲破晓的样子,脑海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我应该上早自习了,这么晚才起是会迟到的、甚至我的同学们都已经坐在教室内开始读书了。

我匆忙地起床、感到手足无措,来到院子里怔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看到母亲和祖母在厨房里忙碌着做饭,我想都要吃早饭了,早自习一定是赶不上了。过了好大一会,我才意识过来,因为我看到天不是越来越亮,而是越来越黑,我是在傍晚而不是在黎明。后来读高中时,我故意逃了一次课,在傍晚的时候,在学校的花园里坐着,去观察、感受傍晚,发觉傍晚和黎明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而我小学时候的错觉,正好发生在它们相似的时候。

而今天,相比于下午和晚上,傍晚也许会占用我较多的文字。我今天对傍晚的发现和观察,是在街道交叉的十字路口,那一会我从逼仄的胡同走出来,刚到那,视野顿时开阔了许多。在十字路口,人和车突然增多了,这是一天中,城市最疲惫的时刻。两条交叉的街道断裂成四条,向四个方向伸展下去,街道这个两端开口的混凝土容器,拥挤一片,似乎再也多容纳不了一辆车或一个不按规则走路的人。我看着这些,视线不自觉地往上抬,伸向空中。

其实,一幅水墨画早已经形成了,就在这傍晚宽广的天空下面,挂着,等着你去欣赏。水墨画主要由云彩构成,傍晚还没消失的白天为云彩涂抹淡色,已经来临的那部分夜晚则渲染了一片浓墨,时间早的话,太阳在降落之前,会为云彩添加一些彩色的颜料。这几种不同的云,各自组合,加上远处视野中地面上的树木,不就是一幅画吗。这幅水墨画,没有边界,只要你愿意走下去,它会无限地为你铺展开来的。 而黎明时分的天空中,是否依然挂着这样一幅水墨画?

2011,3,4 开封

对风的一次描述

午后,风划破安静,穿过我耳旁的窗户,吹满了房间。

能够听到“嘭”的一声,打开的门迅速完成了它的关闭。一扇门在瞬间改变了存在的状态。风挤满了屋子,挤掉了窗台上那个闹钟,嘀嘀嗒嗒的声音嘎然而止。风到来,时间退位。

我推开门来到阳台上,刚才的那片树荫已经移开了,树枝上有片梧桐树叶摇摇欲坠。

2007,8,20 开封;2011,3,14修改 开封

一场阵雨,如今还剩下些什么

我竟然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下的。出来后,我看到街道上慢慢消逝的雨水的痕迹,才意识到,我没有出门的下午和傍晚,一定有一场雨下过。

下过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是在屋子内,整理书,让它们归类,摆放整齐,但我连雨水漂下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这就是春雨的脾气吗?

我在街道上走着,空气里湿漉漉的,而地面上只残剩雨的斑点,大大小小,形状不一,在夜色中,感觉这些斑点像春天里很容易见到的刨好的树坑,等待空气中的尘埃落下来,填满它。

只是尘埃不会发芽,尘埃的到来,只是让一条街道慢慢从一场雨水中走出来,恢复到先前的样子。因为雨的缘故,路上行人和车辆少了许多。

我在去年冬天开始营业的一家书店停留一会,买一本《谭元春集》。回来的时候,地面已经干了。在街道上环顾四周,找不到一个场景来回应这本古典诗集中的某行诗句。

2011,3,14 开封

给小静

我没能说出没法表达的,是你给出了一张纸,来接纳它们。这些词语,繁杂,没有头绪,粘连着相反的、甚至自相矛盾、挣扎的意义,几乎是一部词典。

六年来,飘浮状态中的它们,恰巧一一落在纸张的方格格里,每一格是词典中的一页。词典是一部工具书,随身携带着,并不断被补充、累积。并愿意接受每次谨慎的修改。

2011,3,14 开封

也许,只有泥土最熟悉一个人的气息

母亲去世不久,家里的老房子就扒了,到了夏天,一所二层带园的新房子已经在镇上建好。如今,两年时间过去,刚住进新房的空荡感,也日渐由一些其它的东西加进来,这新来的也缩短了生疏。

旧宅距新家不远,我却很少去那。走这一段路,感觉脚步好沉、无力。扒房子时残留下的那些碎瓦砾渐渐找不到了,日子更替,雨水和季节变化,泥土的更新能力似乎强,不断有新泥生长出来。

那些瓦砾不知是被捡走,还是被新泥遮盖了。春节回去上坟,路过那,我只是看到那片空地上祖母种的蔬菜和七八棵幼小的杨树苗,似乎已经失去了一片宅地的作用,和一小片田野已没有差异。

只是许多年生活的气息还在那儿,或者就被新泥埋在下面。我似乎只要有一把铁锨,用力刨几下,一旦旧土显露,就会释放出浓烈的我们当年生活的气息似的,一个人的历史几乎都隐藏在里面了。

这些气息中,有一些是母亲的。我们带走了砖瓦、林木、木门和各种生活用具,泥土里的气息,我们却无法带走。世上大部分人和我们没关系,熟悉的更少,也许只有泥土最熟悉一个人的气息。

2011,3,15 开封

[ 本帖最后由 王向威 于 2011-3-15 16:51 编辑 ]
发表于 2011-3-15 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同卵双胞胎,是同一个受精卵分化出来的。其实,是同时诞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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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15 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睡着的时候是黑夜,在我闭上眼睛的黑里,半夜里的月是半个我,在屋外天空待着,我的睡眠是半个人的睡眠,我在夜里睡着,醒着,守着它的残缺

欣读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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