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古今才子绝妙好联

林翔宇

清时某都御史太夫人寿长，有一人制一联，其中嵌以一至十数字，文意极其自然：
一品太夫人，备三从四德，五世同堂，恭值二宫齐介寿。
         
六旬都御史，统七兵八师，九畴献酒，欣逢十月好称觞。
    清时曾国蕃在天津辨理教案，未洽舆情，一
士人撰联讽之：
         僧去僧留，将人丢尽。

         困崇作祟，引鬼进来。
僧指僧王，崇则指国戚崇某 。
    有一滑稽生，代某戏园之戏台撰一联，文词
颇堪发噱：
         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亦非我。
         装谁像谁，谁装谁，谁就像谁。
一意化为二，真是白描的好手。
    清时戊戌政变，湖南陈佑民中丞，暨徐学使两家父子，同被严议，当时有人以联调侃他们道：
         
       不孝等罪孽深重，不自殒灭，祸延显考，陈氏父子，徐氏父子。
      
       维新党末学膺浅，罔识忌讳，干冒宸严，礼部侍郎，兵部侍郎。
    清杨文庭七岁时，父亲月夜宴客，一客道有三更矣，一客道云半夜矣又有一客云五更有一半矣。当时他亦在坐侧。客出对云：
         
         一夜五更，半夜五更之半。杨庭和接对云：
  
         三秋八朋，中秋八月之中。奇巧难得，实为佳对。
    王彝，年幼时，与友人游佛寺，友出对云：

         弥乐放在布袋，释迦难陀。
王对云： 观音失却净瓶，寒山拾得。
调趣菩萨，颇为工雅。
    刘贡父至一友人家，见群鸡啄食，友云：
          鸡饥吃食，呼童拾石逐饥鸡。
刘应对云：鹤渴抢浆，命仆将枪惊渴鹤。诘屈声牙，可作一则绕口令。
    某生性滑稽，室中悬有一联云：
         山童采栗用箱盛，劈栗扑簏。
         
         野老买菱将担倒，倾菱空笼。
           
二聊皆以声对， 见者莫不失笑。
    卞某多须， 性善谑， 一次会客， 座中有名智父者， 卞戏之云：
        智父之头， 宁为饮器。
智父云：卞胡之嘴， 实是便壶。一座闻之， 不觉绝倒。
    某富商多侍姬， 妻某氏颇通书文， 但性妒， 且常反目， 一日，
商者宴客， 座中有知其事者， 戏出对云：
       讨小老嫂恼。
商者无以如对， 某氏隔屏风传一纸云， 何不
曰：
       想娘狂郎忙。
商者无以为对， 座客哄然大笑。
    清时有胡周二生， 皆为吴中才子， 一日胡与周同饮于舟中。执壶者偶失手将酒倾倒。周出对云：
       瓶倒壶撒尿。
盖胡幼有失溺之疾， 周党同学， 故嘲之。胡一时无以对， 左右急传入幕中， 即为对就， 私达于胡， 待船发时， 令舟人将柁作声， 胡乃高声云：
       舵转舟放屁。
胡壶二字谐音， 舟周二字亦谐音， 对仗工整， 可谓绝对也。
    周清诚八岁时， 随其父与姨夫某， 同往游山， 归途热甚， 各脱衣父出对云：
        两个姨夫齐脱衣，想是连襟。
清诚答云：
  
        一双女婿各拜节，果然令坦。 天衣无缝，诚巧对也。
    明时，某生失馆，无聊闲走，偶闯府道，吏拘见，府诘其故，生以实告，因出对云：
            
             遍地是先生，足见斯文之盛。
     生答云：沿街寻弟子，方知吾道之穷。府大欢赏，即为荐馆。
    某君好作北里游，某夜出迷途，因借宿山家。其家有女，方待字，窥士貌美，悦之，出对曰：
        客官寄宿穷家，寒宵寂寞。
某君曰，可以借得一点否，女许之，乃对曰：
        家宰安宁富宅，宇宙宽宏。
上下对大都从宀，女见之大喜，逐嫁之。
    清时吴中蒋某，幼聪慧，一日与父友武官某，同游佛寺，父指殿上佛像出对曰：   
          三尊大佛，坐狮坐象坐莲花。
  
蒋对曰：  一介书生，攀凤攀龙攀桂子。游毕出寺，武官部军，牵蒋衣问曰，适对何句，蒋曰，我对：
          三个小军，偷狗偷猫偷芥菜。
    某才子室中，悬有一联：
     
         冻雨洒窗，东两点西三点。
         切瓜分片，横七刀竖八刀。
语虽滑稽，然对仗甚工，不知何人手笔。
    明漳浦赵从谊知独山州，州极荒凉，无仆隶，惟一里长充役使，因题柱曰：
        
         茅屋三间，坐由我，卧由我。
         里长一个，左是他，右是他。
  
    某生少辨慧，善属对，六岁，父宴客，生从桌边攫食，客曰，令即捷对，敢请试之曰：
       少儿不识道理，上桌偷食。
生对曰：客人有甚文章，当场出彩。
客  曰：细颈壶儿，敢向腰间出嘴。
生  曰：平头梭子，却从肚里生须。
及长下笔成章，文名颇盛。
    有一木匠，颇通文辞，自称儒匠，一次在一道院中监工，有一道士戏出对云：
            
            匠称儒匠，君子儒小人儒。
匠人厉声云：人号道人，饿鬼道*道。
道人自讨没趣，但亦无可如何也！
    明李空同督学江右，唱名时，有一生与其同名，因出对曰：
      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
生曰：魏无忌，长孙无忌，彼无忌此亦无忌。
奇巧生对，幸而有此现成名字也。
    苏东坡与僧佛印，妓琴操，常相往来，饮酒唱和，脱尽形迹。一日，佛印访东坡，见琴操假寐纱帐中，戏之曰：
        碧纱帐里睡佳人，烟笼芍药。
琴操曰：青草池边洗和尚，水浸葫芦。
佛印大笑曰，和尚得对娘子，喜出望外。
    前清某督抚创辨妓捐，有人嘲以联云：
         大中丞借花献佛。
         小女子为国捐躯。可谓谑而虐也。

     清咸丰年间，一旗员某，素不知文，奉命典试川省。评定甲乙时，令差役由城隍庙中迎实像数尊到院，将考生姓名一一书于竹签之上，插入一巨管筒内，捧跪佛前摇之，如乡人赴庙求签者然。其签落地，即以某为第一名，挨次递下，额满为止。不半日功夫，而甲乙已定，时人为撰一联云：尔等论命莫论文理。
   
      咱们用手不用眼摇。语妙天下，末一字尤趣。
    清时，士子于罢官后，寓公湘上，尝眷一妓，不意该妓又与交好之某绅昵。一日遇于该妓家，绅有不愉之色，即曰，我有俚语，你若能对，必将此妓相让。逐忻然笑曰：
            吃醋，坐冷板凳，把你当二百五。
士子应声曰：咬盐，趁热被窝，管他仰十三千。
上下对皆湘谚，对仗工整，可谓天造地设也。
    明时，某生弱冠游痒，不守规矩，学官示以
句云：
          赌钱吃酒嫖婆娘，三者备矣。
某生应曰：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以贯之。  后某生中某科解元。
    清时，有刘李二生，初次会面，互通姓氏，李曰：
         骑青牛过关老子（李）
刘  曰： 斩白蛇起义高祖（刘） 联中寓意，洵
非易事也。  

    明祝枝山与沈石田出行，见一尼姑在田中收
稻，祝云：
          尼姑田中挑禾上。（谐音和尚也）
沈对云：  美女堂前抱绣裁。（谐音秀才也）
    某僧喜花卉，盆盎罗列，更开方塘十亩，植莲其中，花香如海，极为盛观。某才子出对云：
           
              河内荷花，和尚采来何处戴？
时寺中一柿树，结实垂熟，才子摘一枚尝之，僧因对曰：
  
              寺中柿子，士人摘去自家尝！ 四叠谐音，贯穿不易。
    某君闲居无聊，一日见霜，乃为联云：

        霜降降霜，孀妇伤心双足冷。
下联云：日食食日，术家述理十人歧。
    苏东坡偕和尚佛印，妓操琴，泛舟赏月，佛印酒酣出船头撑篙为戏，
琴操云：和尚撑船，捧打江心罗汉。
佛印云：佳人汲水，绳牵井底观音。
佛印又云：一个美人映月，人间天上两婵娟。
操琴对云：五百罗汉渡江，岸畔波心千佛子。


一日，東坡與秦少游出游，見岸上一醉漢騎驢，搖搖欲墜，
蘇雲： 醉漢騎驢，顛頭簸腦算酒賬。
秦亦即景對雲：
       艄公搖櫓，打恭作揖討船錢。
   某君贈林黛玉詩雲：我為黃埔江邊客。

                     卿是紅樓夢裡人。洵為天衣無縫之巧對也。
   清時吳中名妓賈筱樵，本非襲名紅樓，而所歡以其姓賈，且筱樵子二字，意同小
喬，戲贈一聯，組織精巧，聯雲：姓名題在紅樓夢，
                              夫壻曾紅赤壁兵。可謂謔而虐也。
    清時，某生以贗銀購物，被控於官，郡守某出對雲：
          使假銀，買真貨，弄假成真。
生應聲雲：遇凶徒，見吉星，逢凶化吉。郡守聞之，立即將其釋放。
    諧聯以聊齋志異中為最多，如三朝元老之：
一二三四五六七，
孝悌忠信禮儀廉。上隱八忘，下隱無恥，頗滑稽含蓄。
    有人戲題一*聯雲：*出門訪情人，來時萬福，去時萬福。
                        龍王下詔求直誎，龜也得言，鳖也得言。
    嘉靖年間，禦史毛某公宴，承差者斟太溢，毛曰：
承差差矣乎。
邊廷其時為副使，亦在座。應聲曰：
副使使之也。切字上下異音，天然巧對。
    某君代報社作疊字聯雲：好好壞壞，事事細細詳詳。
                          是是非非，天天說說談談。
    又代茶館作一聯云： 鴇鴇雞雞，個個兜兜搭搭。
                       煙煙茗茗，朝朝碌碌忙忙。
    又代一戲院作一聯云：武武文文，句句吹吹打打，
  
                        男男女女，人人看看聽聽。
    又代一理發店作一聯云：暮暮朝朝，洗洗梳梳剃剃，
                          停停歇歇，光光挖挖敲敲。
    又戲贈妓紫雲一聯云：紫紫紅紅，花花葉葉。
                        雲雲雨雨，暮暮朝朝。
    某君年五十，自壽一聯云：
內無德，外無才，並無好無惡，無是無非，更無點些些產業，直到無米無柴，五十載光陰荏苒。老有母，長有兄，且有妻有女，有子有孫，還有個小小功名，也算有福有壽，兩三代骨肉團圓。對聯正格，不能有重複字，然亦有故意重複，以見長者，此聯即重複之一，聯中有無二字，凡九重，疊疊貫珠，愈覺可愛。
    一清客書門聯云：心中無半點事，
                    眼前有十二孫。
    有好事者，續其下云：心中無半點事，兩年不曾完糧，
                        眼前有十二孫，六個未經出痘。
    明高皇帝好微行，一日遇一監生，同飲於酒家，問其鄉裏，曰：四川重慶人。
高皇曰：千裏為重，重水重山重慶府。
監生曰：一人成大，大邦大國大明君。高皇大喜，明日召人，賞以官爵。
    某才子擬財神廟一聯云：果然冷面寡情，只纔是守錢奴，倒要與他幾個。
                         若使扶危濟困，竟成了耗財鬼，休來想我分文。
     一書生，亦戲贈財神聯云：頗有幾文錢，你也求，他也求，給誰是好？
                             不作半點事，朝亦拜，夕亦拜，教我為難。
見之者均為絕倒。
    清時某書生，擬五十自壽聯云：
嫖無閑，睹無錢，試為無賴，氣力如棉，無過可尋，檢點何勞遽伯玉？
進過學，補過廩，取消過後，南瓜結頂，平心一想，功名早於朱買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