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的多面体》（八章）

青蓝格格

《舞者的多面体》

引：我们以第一人称或第三人称的方式存在着……

一
我摧毁了一大堆生锈的钉子。
没使用任何铁器，用的是我自己的手指。
奇怪的是，我的手指竟然没有出血，它们只坦露了一丁点忧伤，随之就飘散得无影无踪。
我是一个老者，我慢得赶不上它们了，它们与我分离。
我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掉队者。
钉子和血迹成为单纯者，我是不单纯的。
但我干净。我让视觉里的山峦，水杯，花花绿绿的风都成为倒退者。
它们与我的鲜血不一样，它们是我体外的物质。我可以控制它们，就像控制自己一样控制它们。

一个差别碾过年轮，卑贱的生命一批又一批老了。
我要继续做一个摧毁者，与黑颈鹤一起孤独。你为什么裸露着身子将自己藏起来了？
别怕。像我一样，出血吧；像我一样，去做钉子的仇人；像我一样去遮掩被日月腐蚀的缺陷吧，别怕……

前方，亮起一盏很深的灯。

二
我最终舞到这里来了。
那时，我曾获得过轻而易举的宁静。宁静是什么？宁静是最低的空气越过最高的空气。
而事实恰好相反。空气是另一个造物主。它容不得月光与月光的十指相扣，容不得太阳与太阳的比翼齐飞。
你是我的太阳，我们是二个太阳。
那在月下开花的，那拿着纸飞机意欲飞翔的，那分不清主宾的二个彼此为怀的，那凋零的却未擦去的……那
用空气里唯一的意象营造成的，那苍白如云，那不知流浪的味道的……

不能再说下去了……
我最终舞到这里，在分手的那夜，海干了。

再给我一个环形的结构吧……
你与我提过的无弦之弓、悬崖之花，它们都在这个环形结构里存在过。
现在，我也要进去。我要左手拿着石碑，右手拿着骨头。我还要释放一些精辟的句子，为自己，也为你。
我们都是同一条路上朝圣的行者。我们目光锦绣，手里握着真正的遨翔和飘不动的情欲。

我们是什么的象征呢？
我们为自己重复添加重物和轻物，并企图让二者的比例保持平衡。
这种平衡是属于经过它的每一个人的，它只是在特定的情况下将它交给另外一些人。
多么残酷。

三
万重的黑，压下来……
一个人抱紧颓废的四壁，颓废的四壁也抱紧了他。

他是我的一部分，他是我们的一部分。在另一个岸上，他很平静，他是晴朗的人。
如果不再忽略一根水淋淋的绳子，我们就都变成了会打结的人。
可以肯定的是，这根绳子会断，会睡着不醒来，甚至会成为一个未被扎紧的口袋的……骗子。

他就是拿着这根绳子不松手的人。
他等待高山流水的佳期，他等待逃过与黑暗对垒四壁的那一劫。

是谁说的，活着离开是黑暗，死着离开亦是黑暗。
他不信。
他对每一位过路人的报之以微笑，并对每一场生之浮华叹之以仰首、以浑顿、以热情、以转身……

他只是偶尔发几句牢骚。
他发牢骚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尽快地与人为设置的黑暗一刀二断。

四
那绝不是简单的深渊。
你的瞳孔为什么睁得那么大？你是想熄灭自己吗？
还是想活得像神仙一样，将所有思想都收入锦囊？
跌断的翅膀在云朵之上，被你用刀子削成任意模样的诗句被一个人承受着。

那个人是幸福的。
当承受本身成为点缀的时候，当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又被无形承受着的时候。
少男少女时期的纯洁有，青春期的骚动有。
中年和老年的莫名有，活着和死去的朽烂也有。
快，别再翻动人生的柴草了，也别再厚此薄彼了。当万念皆去的时候，你曾经爱过，就足够了。

那真的不是简单的深渊。
那是“高处不胜寒”的高处，那是从高处向低处的抛物线，那是暖流，那是你体内的干净和孤独。
你最终的角色是什么？当斑驳刮开你自己以及轻浮世界背面的时候，你一直被爱着，就足够了……

    2010、8、2

五
昨夜的霓虹让你有了一次激情吗？
昨夜小楼的钟声是否带来了你可爱的情人，它似你青春的腰身。
你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心房。小到一层一层被叠加上的寂寞都没有了空隙。
小到你的名字，你与一块洁白手帕的若即若离……

这是多么动情的比喻。
在你这样一个潦草的人面前，它零落的姿势真舒服。
你舞吧。在你弥留之际，一场拯救之舞正慢慢复活。
你千万别像又聋又哑的爱情那样啊，你千万别在一枚貌似坚硬的果核里捏碎自己。

你还是与它们并排走吧！多年以后，路上一直有你……

一个为你指点迷津的人出现了。那个人共说了二句话。
第一句是：黑暗过去了，它有了更辉煌的去处；光明也过去了，它有了属于自己的王子或公主。
第二句是：你别过去，你要是过去了，轨道就会偏离。
你现在一直没弄明白，那个人所说的轨道到底指什么……
路漫漫，已远矣。

六
我很久没有写过手写体的信了，我打算写一封。
其实我知道地址是不详的。不详就不详吧，当爱超越生的距离而无边无际时，爱也变得无边无际了。
大抵的模样是这样的：我厌倦了爱，我不想让单纯的它插足于我的一生。
在我以笔为舞的诗里，我写下的爱的诗句少之又少。但我却确切地爱着。
并且，爱得无可救要。

我爱着，爱我的人；我爱我的仇人，包括曾经或正在仇视我的人。
我爱着，我的爱人、我的孩子，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父亲母亲，我生命中的第一个恋人。
我爱着，那接近火焰的行走，那爆破似的巨响，那性灵的鲜活的喘息，那有秩序无秩序的生活。
我爱着，我的心跳，我的心甘情愿，我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的左右手都扼制不住的冲动，我的抑郁。
我爱着，我的疯，我的狂，我的癫，我的狂风暴雨般的脚步，我的忠言，我的逆语，我的眉，我羞涩的脸。
这张脸，因没有胭脂的香气，而显得更真实。

信写到这，可以停止了……
真的可以停止了。在凿穿了的时间诅咒面前，在满脸皱纹像花一样盛开的灵魂面前……
真的，可以，停止，了……

七
你再一次被拖入没有光的所在。
你收敛起自己的思考在一座不能靠近也不能远离的山峰前欣赏风景。
那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没有缺月，也没有疏桐。
轰然作响的是雷声啊，比轰然作响还响的是你的呐喊声。
光在哪里？

它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了吗？它能接受蔑视的一击吗？
柔软的，坚硬的，健康的，疾病的……男人和女人在几声哭泣中塌陷了。
男人和女人的姿势多么相近。

男人和女人在一个夏天离去，又在一个秋天复活。
你就是其中的一个。我与你牵手相望，你说我是天仙，你唯一的女人。
我们共舞吧，我们是自己国度里的王侯。我们一起舒展筋骨，我们一起释放……

时辰已到，请靠近我……
靠近了你才能知道，在你流泪的时候，我是咸的。

八
我们时常目睹丑恶的发生，但是我们不能不呼吸。
我们像黑色和白色的棋子，有时我们在别人的意志里起舞，无法安放自己的欲念。
随便哪一个黑洞，那便哪一阵钟声，随便哪一片瓦片，都能成就我们的一种惊跳，一种闪烁。
我们在这种境况里彼此交割。

有时你在阳面，有时你在阴面；有时我在阳面，有时我又在阴面。
阴和阳是怎么区分的？若是你一旦止息，若是我一旦止息，这个问题终究会成为谜。
谜便是这样产生的。我和你是谜，他和她也是谜。我们都是谜。我们制造谜，我们也破谜。
我们在谜越来越清晰的过程中彼此交割着。

我们彼此交割着，但我们无意布局。
我们无意为舞蹈本身布局，我们无意为起舞的人布局，
我们都是头戴桂冠的真正的舞者。在每一个开合的瞬间，我们以第一人称或第三人称的方式存在着……

    2010、8、6

蜀道人生

一个差别碾过年轮，卑贱的生命一批又一批老了。
我要继续做一个摧毁者，与黑颈鹤一起孤独。你为什么裸露着身子将自己藏起来了？
别怕。像我一样，出血吧；像我一样，去做钉子的仇人；像我一样去遮掩被日月腐蚀的缺陷吧，别怕……

前方，亮起一盏很深的灯。

蜀道人生

我们都是同一条路上朝圣的行者。我们目光锦绣，手里握着真正的遨翔和飘不动的情欲。

蜀道人生

这张脸，因没有胭脂的香气，而显得更真实。

蜀道人生

时辰已到，请靠近我……
靠近了你才能知道，在你流泪的时候，我是咸的。

蜀道人生

我们无意为舞蹈本身布局，我们无意为起舞的人布局，
我们都是头戴桂冠的真正的舞者。在每一个开合的瞬间，我们以第一人称或第三人称的方式存在着……

片刻

这个在博客读过，再读仍是喜欢　，收着读．

帘卷西风

飘红。大家读。

杨望远

再给我一个环形的结构吧……
你与我提过的无弦之弓、悬崖之花，它们都在这个环形结构里存在过。
现在，我也要进去。我要左手拿着石碑，右手拿着骨头。我还要释放一些精辟的句子，为自己，也为你。
我们都是同一条路上朝圣的行者。我们目光锦绣，手里握着真正的遨翔和飘不动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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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望远

男人和女人在一个夏天离去，又在一个秋天复活。
你就是其中的一个。我与你牵手相望，你说我是天仙，你唯一的女人。
我们共舞吧，我们是自己国度里的王侯。我们一起舒展筋骨，我们一起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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