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诞生记》外2

李衔夏

《风车的故乡》

穿过一架风车我看凡世。风是好风
再没什么是沉重的
黄叶飞起来，秋天飞起来
统统飞起来啦
风是风车的故乡。风一召唤
风车的心就动，就有能量。我是风车
但绝不是跟堂吉诃德决斗的那架
我要寻找我的故乡
它像风，虚无缥缈，不是具体的地方
远山绵延起伏，像是风吹出来的稻浪
大地的辽阔，一波一波，涌入我心
螺旋桨在空中转动。景致如船，缓缓前行
胸膛饱满，我站立不动
却早已神游祖国的大江南北
愿终生浮荡，不返航，不靠岸，在诗词中
回到古代，回到我的精神家园
作为炎黄子孙，你我同岁，五千岁
五千年苍莽空寂，历历在目
松柏海龟也羡慕，但我们不老
还要再活五千年！那时候全民做皇帝
见面彼此问候一声：万岁


《今夜无言》

亲爱的，我们今夜无言。路是黑的
也是长的。夜深人静，灯火昏沉
一眼望去，就像蒙着一层初春雾霭
就像你那颗突然看不清的心
你的脚步渐快，我的落后渐远
我又小跑了两步，怕你的背影突然
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中。遇见
不多的几个路人，我比平时多瞪了
几眼，好在他们掏出屠刀前
拔枪防备。“你指向西，我不向东
我向南。”世事往往如此：开端
简单，发展却无法想象的复杂
这是一段城里的路，我穿过草地
穿过灌木丛，穿过果园和森林
穿过内心的一片花瓣。有太多事
轻易让我们沉默，轻易让我们想起
从生到死，我们一直是一个人
即将到家时，我提高了速度
但保持不赶超你。距离越来越近
我正走进你冰冷的背影，再也
出不来。自动铁门关闭之际，我
鱼贯而入，你肯定知道，但只是
自顾自地向前。慌乱中我在裤袋里
翻找钥匙，不忘跟进，打破寂静
的金属响声迟迟不来。亲爱的
我们要无言至何时？我多么希望
你是亲人爱人友人的一个，可惜
你都不是。你是真切存在的，是你


《赞美诞生记》

如今我赞美一切，皆因遇见一个愤怒的老人
面孔通红，嗓音粗粝，鼻毛夹着雪
根根肥壮挺出巢穴。我爷爷可不是这样的
他乐观、好善，终日把太阳挂在嘴角
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在那个愤怒老人的身上，我懂得有些人
终其一生，都是孩子。我想问
火冒三丈，人高一寸吗？但我没说
经验告诉我，布满血丝的眼里，只举红旗
面面宽大遮蔽天空
“心中有佛，万物皆佛。”想起这句话时
我路过一个广场，插满各色旗帜
迎风飘扬，老人在我背影处坐下。二十出头
的我，仿佛老过了一个老人
悲伤是一种毒，我曾经饱受其苦
无法自拔。如今我只想，赞美华发早生
赞美出门时跨过的门槛，赞美
不小心触碰伤口的盐，它们是海的雪
愤怒的老人，我也赞美你，童心未泯
褶皱的皮肤上隆起青山
我抒情，我回到新诗诞生的年代
二十世纪初，人们的抒情是含蓄的，带着痛
安静绽放的玉兰花不掩其芳香
我让自己跟新诗一样老，见惯
沧海桑田，怀揣笑；跟新诗一样年轻
极目百年，不过是千年的起点
聚焦一行，可能是蚂蚁，或者字粒符点
老人可以愤怒，那就让青年慈祥吧
平心静气，在黑夜向万物表达对黎明的向往
淡淡的，不声张，心与草叶靠得更近些
早上好！由远及近的星空
早上好！自上而下的眼泪
早上好！从里到外的呼喊
轻声呼喊那个隐居一片鱼鳞的自己
邀上志摩和思成，到竹林去赏花
他们曾为同一个女人脸红，或是面红耳赤
如今将为同一个男人如此——我
有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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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中行

有些铺张，但读来舒畅。问好！

李衔夏

问好幻版。

地球门卫

但我们不老
还要再活五千年！那时候全民做皇帝
见面彼此问候一声：万岁
－－好

李衔夏

问好地球门卫。

李衔夏

提，大家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