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灵魂也是我的

冰蝴蝶

你的灵魂也是我的（小说）
  
秋风，斜雨。万江市公墓的一角。
衰草在凄风中悲鸣，落花在苦雨中挣扎，枯枝在秋暮中哭泣。她来了，一袭黑色长裙，秀美的长发，垂过双肩，像千万缕青丝在后背舞蹈。她手捧一大把玫瑰，亦步亦趋从风中走来，从雨中走来。那胸前的玫瑰花瓣，洒满了天雨，像情人的泪珠。一号，二号，三号，她终于在十八号暮前站定。她的目光凝聚在黑色墓碑上：她无语地跪下，将玫瑰放到墓碑前，用颤抖的十指在“蒋卫华”三个字上游走，像在轻抚一个人脸。
“卫华，卫华，我来看你了！”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泪水和着雨水挂满了她憔悴的脸。
“你睁开眼看看，我就是你日夜惜恋的玫瑰，就是你天天牵挂的玫瑰，就是你一生疼爱的玫瑰。你看看，你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看看我。”
“你说过，你喜欢我长发飘飘的样子，我为你留了长发，你说过，你喜欢我穿长裙，我为你着了长衣。你看看我，看看我。我就在你的面前，就在你的眼前。”
“玫瑰，玫瑰，我知道你来了，我早已经嗅到了你身上的气味，听到了你的声音，看到了你的容颜。不要这样，不要。我喜欢看你快乐的样子。我们早已经阴阳相隔，可你永远都是我的牵挂，永远都是我的爱恋。我们今生虽然不能永远相守，可我们还有三生之约，来世我一定要娶你为妻。一定，一定。”
“卫华，天堂冷吗？你寂寞吗？”
“不，你的爱一直在温暖着我，我一直住在你为我种下的十万亩玫瑰园中，那片片花瓣就是你的娇颜，那滚动的露珠，就是你的血脉，那园中翩飞的蝴蝶就是你在与我相伴。”
“宝宝，你没有忘记这昵称吧？”
“乖乖，我的玫瑰，我的爱，我怎么会忘记，你就是我的乖乖，永远的乖乖。”
天雨还在不停地下，玫瑰还在不停地啜泣。两个灵魂在对话。

岸边，小雨，暮霭。一湖秀水轻荡涟漪。玫瑰踽踽湖边，沿着一条曲曲小径漫步。她一身白裙，一头短发。她低着头，心儿沉沉，脚步慢慢，脸上挂满忧郁，背影写满了寂寞。连下着的小雨也没有感到。一阵风过，湖边刚刚发芽的垂柳在她的头顶飘来荡去。天有了凉意，她抱紧了瘦弱的双臂。
一把伞不经意间伸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边。她心里一惊，猛然抬头，露出自己一张很精致的脸：皮肤似乎有些苍白，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淡细的眉毛下是一双少见的凤眼。
“你是？”她疑惑地问，脸上飞起了羞红。
她注视着身边的男子：二十刚出头的样子，一身牛仔装，得体地裹着他挺拔的身子。一个挎包斜搭在肩头，显得随意，舒展。
“我是外地的，来万江搞一个专访。看你很忧郁的样子，很是担心，就过来和你招呼。你没有事吧。”他说着一口流利的京城话。
“没事，没事。”她显得很慌乱，泪水却从眼角渗出。
“你看天还在下雨，马上就要天黑了，你不该一个人在这里。还是回家吧。”他关切地说。
“回家。”这两个平常的字，瞬间又勾出她一捧泪滴。
“我没有家了，没有家了。”
“为什么？怎么可能呢？”
“我？”她欲言又止，显得很犹豫。她怎么好意思向一个陌生人吐露她的心扉。
“我知道你不太相信我。这是我的记者证，你看看。”他从上衣裤袋里掏出记者证，让她看。她看到了上面写着蒋卫华三个字。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名字，这个人将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将融入的血液中，细胞里。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有时不愿意向熟悉人坦露心迹，担心来之身边人的伤害。事实真的是这样。生活中被亲人伤害的有之，被同事落井的有之，被朋友中伤的有之。所以在熟悉的环境里，人很会包装自己，会用各种手段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但也有人因距离而勇敢，因陌生无畏，却可以向一个陌生的人敞开心扉，尤其是在一个人寂寞时，孤独时，失落时。玫瑰就是这样。她是满腹话儿无人诉，一腔悲苦独自品。今天她凭着自己第一感觉，觉得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是她可以倾诉的人。
两个年轻人谈了人生，谈了爱好，谈了事业，谈了未来。尤其是对文学的共同爱好，使他们的心在渐渐得拉近，温度也在一点点的升高。他们在《诗经》，《离骚》中徘徊，在唐诗宋词中迈步。谈李白，谈杜甫，谈巴尔扎克，谈托尔斯泰。一会天南海北，一会谈古论今，一会文学荡舟，一会科学寻宝。当夜幕完全落下时，他们俨然一对恋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还是他们前世擦肩而过，今生有缘相逢？这是不是很浪漫？人生难得几次浪漫，几次潇洒，几次精彩。只是，相爱的人都宁愿继续相信，某些相逢，是命里注定，是前世之约。
“我父母离异了。都有了他们自己的生活。谁也不想我跟着他们。”玫瑰凄然。
“以后有我呢，爱在何处不是家。从此我就是你的生命之伞。给你遮风，给你挡雨。”
“我高考落选了。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玫瑰伤神。
“以后我牵着你的手走。我就是你的肩膀。”
“我的恋人也离开了我。”玫瑰轻啜。
“你会遭遇新的爱情。无缘人才会分手。”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这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什么是缘分？有人问隐士。隐士想了一会说：缘是命，命是缘。此人听的糊涂，去问高僧。高僧说：缘是前生的修炼。 这人不解自己的前生如何，就问佛祖。 佛不语，用手指天边的云。这人看去，云起云落，随风东西，于是顿悟：缘不可求的。缘如风，风不定。云聚是缘，云散也是缘。茫茫人海中两人从相遇，相识，相知，或是相亲相爱，这就是缘分。缘分不是诗，但它比诗更美丽，缘分不是酒，但它比酒更香浓。爱是不分距离不分地域的，在缘分的天空里，缘分并不是永远都不会远逝的，珍惜你的缘分，善待你的爱情。莫等失去空遗恨。
玫瑰和卫华就是有缘之人。

为了相见方便，卫华搬出了豪华的宾馆，在外面租了房子。他是个特细心的人，不愿意让一个年轻的女子出入宾馆这样的场所，担心留人于口舌。
玫瑰带着卫华在这小城市疯玩。这是一个大城市的男孩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处处弹唱凡人歌，时时品味清淡茶。骑上自行车在九府十八巷疯跑，到近郊去听鸟鸣，到狗市去学犬吠。尤其是晚上，他们一同到夜市去吃晚餐：在乱七八糟的人群里找把小凳子坐下。要几串羊肉串，来两份煎猪血，再来两碗豆腐串。只吃得大汗淋淋，满嘴流油。那真是淋漓致尽。
关于吃，外国人讲究的是营养。什么刀叉呀，小蝶呀，计算着营养够了就行。而中国人的吃，才是人生的一道风景。不说高档餐馆，就说平民饭店。刀削面，烩面，大烩菜，烩饼。很多时候都是用海碗端上。你看那碗上冒着热气，面上滚动着热油，还有那直攒鼻子的香味，真的让你忍不住口水三千尺。什么细嚼慢咽，这是凡人的吃饭地方，大都是狼吞虎咽，风扫残云。但见筷勺飞舞，啧啧有声，有的不到十分钟，就将海碗里的饭菜倒进了肚里。然后满脸红光地起身，打着饱嗝，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走人。
这种生活卫华以前略知一二，但从来真正品味过。其中的奥妙，陶醉，也就是现在才真的知晓。他出身京都高干，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直到今天才知道，人还可以这样，还可以这样真实轻松地活着。他真的像一个久居雅室书乡的行者，突然看到了野外叫不上名的奇花珍草。他迷醉倾倒，他流连忘返，他百试不厌。他有了一种浑身每个毛孔都涨松的感觉。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玫瑰有时间就过来。可从没有在小屋里过夜。他们之间没有约定，也没有过于苛求自己。甚至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但谁也明白，爱早已在两个年轻之间游走。那每一个瞟过的眼神，那话中的温度在一步步升高。专访早已结束，可卫华还久久不肯离去。
春已深，爱更浓。这天玫瑰又来到小屋。
“卫华，你该走了。单位不是一直在催你吗？不要再耽搁了，工作第一。”一丝忧郁凝聚在她的眉心。
“玫瑰，我们交往，我就是希望你开心，真的快乐起来。可你脸上为什么永远写满忧郁，就是你笑的时候，我也懂出了你的伤感。”
“我不知道我们可以走多远，只感到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我们之间隔着山，隔着海，更隔着时光和风景。”
卫华无语，久久沉思“我一定会来看你的。好好的保重自己，为我快乐起来，做一个阳光，明媚，清澈的女孩。等我。”


卫华走了，回到了他的世界。
思念像雨后的蒿草，在两个年轻的生命中疯长，堵得他们无法呼吸。他们每天都是电话，电话，电话。可也不知道到底都说了什么。这重要吗？只要听听对方的声音，他们的心就像三月桃花般的灿烂，像幽谷秀水般的明静。
又是一个夜。卫华来电话了“玫瑰，玫瑰，我真的爱上你了”他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直送到了玫瑰的心底。
“什么，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玫瑰，我爱你！你可知道，从我们在湖畔相遇，你抬头间的惊鸿一瞥就劫走了我的灵魂。你那一双忧郁的大眼永远刻在了我灵魂深处。”
“卫华，卫华，你可知道这三个字，使我寒冷的心似二月的冰河解冻，四月的扬花轻飞。以后我要亲手在你心里种下十万亩的玫瑰，让你永远住在玫瑰园中。”玫瑰哭了。
“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去看你，等着我，等着我回到我们爱的小屋，让我好好的爱你，呵护你，惜恋你。”
“我一定等你，等你。”
又开始飞雨，雨是孕育浪漫的天雨。卫华踏雨归来，回到他们爱的小屋。玫瑰哭了，拉着他的手再也不愿意松开。卫华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两个滚烫的嘴唇紧紧地粘和在一起，舌头在对方的口中游走。他们终于完成了灵与肉的完美融合。
用任何词语来形容他们的爱都有点逊色。他们疯，他们笑，他们乐，他们哭。他们驾着美丽的小舟，在爱的海洋泛舟划水，轻踏涟漪；他们携手情的蓝天，遨游天宇，云卷云舒。
他们来到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玫瑰伏在卫华的耳朵上呢喃“宝宝，现在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我相信了世界上，还有真爱，还有纯情，还有美丽。这是爱情童话吗？我愿意在这童话中永远迷醉，再不醒来。即使迷失了自己，我也无怨无悔。”
“乖乖，你知道吗？我因工作来这城市，遇到你才我此行的最大的收获。这是上天的安排，是缘分的垂青，我的生活乐章因你而更加灿烂。”
“宝宝，你是上帝送给我的珍宝，是一颗提拔的树，一汪清澈的水，一只会飞的鱼。答应我，好好爱我，永远生活在我为你种下的十万亩玫瑰园中。”
“乖乖，我愿意你在我怀里，在我们的爱里，美梦到永远，那十万亩玫瑰花圃就是我们的家。那每一朵娇颜的花瓣都写满了我们的爱。这花香飞扬的日子真好。”
  说不完的蜜语，道不尽的真情，他们驾爱的长风在蓝天迈步，荡情的小舟在大海漂流。
一丝忧郁飞向玫瑰的眉心，像微风划过，转眼即逝。
“乖乖，你怎么了？”卫华凝视着她的秀目。
“我心里很不安。我们会有未来吗？我老觉得我们隔着山。”
“为什么你这样想？”
“你的父母会接纳我？一个无色无香的女子。”
“我一定把你介绍给我的父母。让我们的爱有一个灿烂的未来。”
玫瑰坐在卫华的腿上，抱紧他的脖子，用舌尖在他脸上游走。

秋雨霏霏，天有了凉意。他们的爱走过了春季，走过了夏季，来到了成熟的秋日。卫华带玫瑰来到了京城，来到了他的世界，他的家。
当玫瑰踏入这200平方的豪宅，就觉得眼前一片绚烂。那中西相间的时尚风格，那每一样家具的考究，每一种物品造型，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她心里暗惊：人还可以这样活着。
卫华的母亲看到他们进来，从仿古沙发上站起来，微笑地看着他们。然后用目光在玫瑰身上，上下扫描，不放过每一寸土地。
玫瑰脸红了，觉得有一种冷风抚体的感觉。她的心在打颤。
晚上，玫瑰听到了他们母子的窃窃私语。也许是母亲在玩心计，故意开着门缝，让她听。
“你马上要出国，怎么可以和她相爱，你们的爱会有结果？”
“我爱她，爱她，就是爱她。”
“我的傻儿子，爱可以当饭吃？门当户对的爱才可以结出甜果。”
“不，世俗门第不知害了多少痴情男女。”
“相信妈妈，她不适合你。”
“妈妈，你不要武断。”
“什么武断，穷乡僻野会长高贵的牡丹？”
玫瑰没有继续听下去，早己泪流满面。她在心里默语：这不是我的家，我没有权利打扰别人的平静。不被父母亲人祝福的爱，永远是不会幸福的。我怎么可以要这残缺的爱，遗憾的爱。更何况，我爱卫华，更应替他着想，为他多思。
第三天，玫瑰走了，像一阵轻风飘去。
卫华疯了，像一个傻人。玫瑰你好狠心，好无情，好糊涂，没有你的爱，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还有什么美丽可讲。
玫瑰回到了她原来的生活圈。舔着自己的伤口，回味着那走失的梦。她更换了自己的手机号，想埋葬自己的爱，阻隔自己的记忆。
那爱那情就像天边的流星，从她的心头划过，曾经灿烂，却瞬间即逝。她写下了：
让爱远去，
留在风中，
葬在雨里。
点点忧伤，
是我永远的记忆，
滴滴天泪，
是我一生的美丽。
记住，记住，
爱曾经来过，
情睡在我的心里。
卫华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又来到了洒满他们爱的城市。他动用了所有关系，也没有得到玫瑰的一点信息。他郁闷，他失落，又深深的担心和惜恋，怕玫瑰------，仿佛他的灵魂也随玫瑰而去。最后他想到了一招。
“玫瑰，玫瑰，我们的十万亩玫瑰园要枯萎了，你可看到园中的花瓣凋零了，枝叶凄黄了。你忘了我们喜欢的歌：《我是真的爱你》我现在就把这歌送你。”
当地的无线电台，电视台都在播放着张信哲的歌：
曾经自己
像浮萍一样无依
对爱情莫名的恐惧
但是天让我遇见了你
初初见你
人群中独自美丽
你仿佛有一种魔力
那一刻我竟然无法言语
从此为爱受委屈
不能再躲避
于是你成为我生命中最美的记忆
甜蜜的言语
怎么说也说不腻
我整个世界已完全被你占据
我想我是真的爱你
我是真的爱你
我是真的爱你
我全心全意
等待着你说愿意
也许是我太心急
竟然没发现你眼里的犹豫
只是你又何必
狠心将一切都抹去
你绝情飘然远离
连告别的话也没有一句
请你让我随你去
让我随你去
我愿陪在你的身边为你挡风遮雨
让我随你去
让我随你去
我愿陪在你的身旁等你回心转意
我是真的爱你
让我随你去
让我随你去
我愿陪在你的身边为你挡风遮雨
让我随你去
让我随你去
我愿陪在你的身旁等你回心转意
我想我是真的爱你
我是真的爱你
我是真的爱你
这歌像凄美的风飘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也在玫瑰的心里，吹起阵阵涟漪，她再也无法抵抗爱的魔力，爱的力量，爱的诱惑，最终拿起了电话。
“宝宝”她早已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乖乖”卫华也是伤心欲绝。
他们又回到了他们爱的世界，爱的天堂。那种迷醉，那种温暖，那种依恋，那种心悦，岂是用语言可以表述。爱到深处自无语。
卫华最愿意看玫瑰甜睡的样子：微闭着一对秀目，长长的睫毛蜷曲着，干净的脸上泛着桃红，就是一个睡美人。
玫瑰有时从梦中醒来，看着凝视着自己的卫华，就微笑着坐起来，抱着他的脖子，然后一同躺下。
又是一个秋雨绵绵的夜。卫华很晚才回来，说是去喝酒了。他进门来也是东倒西歪，一身的醉意。玫瑰体贴地给他脱下鞋子，脱下外罩，将衣服挂在衣架上。突然一股浓浓的香水味直刺她的鼻子。然后她又看到几根长发从衣服上滑落。她先是一惊，随后心里是一阵揪心的痛。
“宝宝，喝水。”她还是抱着他的头，给他喂了水。
卫华似乎在醉酒中沉沉地睡去。
玫瑰一夜无眠，也无语。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但绝不会去问他。她就那样看着他，一直到第二天早晨。
其实卫华根本就没有睡着。他更是心事重重，他知道很多事永远不能讲。
当阳光爬上窗台的时候，卫华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
“醒了？”玫瑰轻声道。
“嗯嗯。”他看到她穿戴整齐地坐在床上，就知道她可能一夜无眠。
“你，没有睡？”
“嗯嗯。昨天你怎么了？”
“我真的醉了。”
“我们因爱走到一起，我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
“我，我，我-----”卫华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
“也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对你没有感觉了。不爱了！”
玫瑰没有流泪，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眼睛“你再说一篇，再说一篇。”
“我不爱了！”卫华抬高了声音。
玫瑰背过身去。泪水早已淹没了她的心。

又是一个雨天，玫瑰收拾了简单的行李，默默注视着曾经洒满爱的小屋，任泪水磅礴，流过双颊，趟过脖颈，粘满前胸。
她在心里一边一遍地问：真爱，什么叫真爱？真爱就是红尘童话。海誓山盟只是灿烂的烟花。她留下了一个纸条：
宝宝，我去了。谢谢你让我快乐过，谢谢你让我幸福过。那些残留的美好，足以让我回忆到老。保重。
后来她也来过小屋。多次在远处默默凝望它，注视它。她在心里写下了：

你说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
只为爱才走近我
今天你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
让我失去生活的快乐
你像流星从我眼前划过
你永远不可能属于我
永远不可能属于我
我们的爱从开始就没有结果
就像一场春风无法把握
无法把握
无法把握

你说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
只能给我开心片刻
相遇就知道一定会分手
我为什么还难超脱
你就是水中的花一朵
再也不会属于我
再也不会属于我
我们的爱从开始就没有结果
我为什么还泪流成河
泪流成河
泪流成河

再后来，房东告诉她，卫华早就搬走了。
玫瑰收拾了简单的行囊，也收拾起自己破碎的心，还有那破碎的爱，来到了另一个城市。她开了一个十字绣的小门市，起名“玫瑰园”。那“玫瑰园”中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十字绣玫瑰图案。其中有一副特别醒目：一个破碎的心，睡卧在一片枯萎的玫瑰园中。
她开始留长发，穿长装，一年四季都是长裙裹体，秀发飞扬。她自己有时也疑惑，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要这样。
那爱真的像空中瞬间开放的烟花，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消散。她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忧郁。这忧郁反而使她身上笼罩了一种朦胧，凄美，梦幻般的光环。
三年后的一天，一个穿着考究的少妇，来到了她的“玫瑰园”，她一身黑裙，一脸的憔悴。她站在了那副最醒目的画前。
“您，你想要画？”
少妇无语，只看到她的双肩在不停地抖动。
“你怎么了？”玫瑰关切地问。
“妹妹，我是卫华的姐姐。卫华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不要怨他。他是为爱才离开你。这是他留给你的信。”少妇早已泣不成声，泪飞如雨。
玫瑰的双腿在打颤，一股凉意迅速由脚底升到了头顶。她只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人扒了出来，放到了冰窟里。
夜，冷雨敲窗的夜，天泪飞洒的夜。玫瑰在她的“玫瑰园”展开了那封血泪斑驳的信：
玫瑰我爱，你是上帝赐给我的宝贝。我虽然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我的血凉了，体冷了，可我的心还是温暖如春。因为我就住在你为我种下的十万亩玫瑰园中。这园中有你的倩影，有你的声音，有你的温度。乖乖，别怪我。我是真的爱你，才编织谎言，让你离开我。谁能像我一样的了解你，懂你。你太重情感了，我担心你不能承受失去之重。乖乖，我愿意让你恨我，也不愿意你永远思念我，你太重情感，我怕我的爱毁了你，因为我不能给你未来。我真的放不下，放不下你的一切。
乖乖，好好的保重自己。我喜欢看你笑容如花的样子。好好的活，记着我们的三生之约，下个轮换，我一定娶你为妻，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
玫瑰再也读不下去，几次昏厥，几次醒来。

墓地。天还在垂泪。
宝贝，你也太自私。你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我真的好恨你。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在你弥留之际我该坐在你的面前，望着你的眼睛，把它永远雕刻在我的灵魂深处，我还有多少话还没有说完。你说过的，要照顾我今生今世，要我做你最美丽的新娘。你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要食言？
宝宝，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为你留了长发，为你穿上了长裙。天又开始飘雨了，一如我们的初逢，可你在哪里，在哪里，你说过的你的灵魂也是我的，那我今天就是来拿你的灵魂的，让我们的灵魂永远永远融合在一起。
宝宝，宝宝。。。。。。。。

木芙蓉

玫瑰再也读不下去，几次昏厥，几次醒来。

墓地。天还在垂泪。
宝贝，你也太自私。你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我真的好恨你。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在你弥留之际我该坐在你的面前，望着你的眼睛，把它永远雕刻在我的灵魂深处，我还有多少话还没有说完。你说过的，要照顾我今生今世，要我做你最美丽的新娘。你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要食言？
宝宝，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为你留了长发，为你穿上了长裙。天又开始飘雨了，一如我们的初逢，可你在哪里，在哪里，你说过的你的灵魂也是我的，那我今天就是来拿你的灵魂的，让我们的灵魂永远永远融合在一起。
宝宝，宝宝。。。。。。。。

天地可鉴，泪垂一帘。。。别太感伤，灵魂会超度的，庇佑冰蝴蝶一生平安，就是对宝宝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