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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铁皮火车上》
春天，坐在铁皮火车上
大雁正好飞过
北方正经历干旱，多风和沙暴
我给火车轮子上了些机油，又紧了紧螺丝
它跑得比兔子还快
田野的杨树被砍倒在地
菊花开出女人想要的羞涩
像晚上脱掉裤子时的幸福
和美丽。男人像头笨猪
举着锛镢吃力地“哼哼”着
突然用力锛了下去，他做爱时也这么粗鲁
大地女人一样感到幸福
被锛的石头发出尖叫
碎成一地经血
我又往蒸汽机里加了几块碳
往锅炉里倒了一桶水
以便夜间跑得更远
穿过城市要多停一分钟，市民们喜欢旅行
他们从不喜欢在楼道里过性生活
那里灯光刺眼，坐电梯的人喜欢乱扔烟头
他们脱在一边的纯洁都烧着了
火灾比出轨更让人不安和恐惧
城西的湖边有水，可以灭火
灭掉局长的坏脾气和女秘书的胆怯
给时钟调快一分钟
太阳在草原上就提前出来一分钟
野苜蓿高过牧人的帐篷
高过羊群的自由和狼的善良
把铁皮火车上的铁赠给他们
让他们有更多的刀和火枪
当公羊蹦母羊的时候
有武器保护它们延长快乐的时光
篝火烧起来的时候
把刀子磨得再锋利一点
让受宰杀的羔羊少一点痛苦
割去苜蓿草的时候少一点劳累
女人手腕上多一枚饰品
《送水人》
送水人越过外省，把斧头丢下
一个人就去了云南，他其实不知道
云南是哪个省，在哪棵树下
他不知道云南省有多么远
到底要跨过几条河，河里的水能不能流到云南省
喝水的马到底还能跑多远
羊皮袋子里装着的水能跑多远
路上，口渴的乌鸦怎么才能喝到瓶子里的水
这些，他都不知道
但他还是去了，去云南
告诉乌鸦怎样用石子喝水
下雨的时候，池塘多么伟大
那些在山里挖石头的人有多少罪
《废墟》
有人提着信封过来
上面的地址正到达新居楼4单元
转过运尸车和救灾棚
躺在雪水中已扭曲的崭新门牌上
正确地写着414号
多醒目啊！立在对过旧建筑的墙壁一角
写着鲜红的“拆”字
停在路边拆迁队的铲车已经熄火
英雄们徒手救灾
宣传部的小官吏正卖力地赞美
“不倒，不倒”。可是
倒下的早已倒下
计划拆去的那些
却有太强大的纠正力和讽刺力
大家将一起组成废墟
也将见证更多的英雄，小官吏
简单的水泥构件和无辜者的尸骨
如何组成新的历史
他们都是英雄，对于无关疼痒的歌唱家来说
被歌唱者都将不朽，包括活着的
死掉的，即将出生的和正在歌唱的
逃往外省的人将更加相信
灾难来自土地而不是人类
《画皮》
电影里，狐仙死了
窗外明月哀悼。凌晨
升起死于深冬的小红旗，炊烟
呓语和幸福的呻吟
鸡鸣安详，没有狐仙光顾
墙上光影如魅，一样学着说话
脱衣，恰似世人
《春分书》
玻璃窗外,杏花不安
阳光正好。直到今天
才想起给你写信，才想起初别时的承诺
你说过，要做一个画家
专为杏花开辟微凉的早春
羞涩的池塘和憨厚的乳鸭
而我，最多配做你画中的牧童
在疏影中吹柳笛
画蛇。偷着看你卷起裤管的小腿
和脚趾头上飞走的蝴蝶
我说，如果再次相聚
我要做你的主人
把你安放在野油菜地
和鹧鸪一起成为我的宠物
我在南宋的西湖喝茶，你碾茶饼
取水，拣松枝，煮茗
学会鉴别吉州窑和当阳峪窑的茶具
用清明雨限定我的嗜好
喂养成群的野花，蝴蝶，那些
飘在山腰的诗人和女鬼
不舍昼夜地爱着雨季
和我的反复无常，贪婪
与迷失
以及一大群无所事事的蜜蜂
和她们尖锐的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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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9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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