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鸟事》四首

宁天心

《这年头的鸟事》四首
文/宁天心

　　《与一只鸟互猜心事》
　　
　　那天下午
　　与一只鸟互猜心事
　　最终没有结果
　　那应该是鸟的领地
　　一棵歪脖子榕树
　　歪着头
　　好像正在欣赏河底的鱼
　　河水过于浑浊
　　连影子也看不清
　　担心榕树会倒下去
　　简直多余
　　榕树的根
　　已植进泥土深处
　　鸟儿的家
　　就是在这样的树上
　　枝杆相互纠缠在一起
　　与对岸的棚户区
　　遥遥相望
　　那一只鸟可能太过普通
　　没有去城里讨生活的勇气
　　偶尔从闹市飞过
　　见有些孩子
　　逃出学府大门
　　找不着事干
　　故意穿着磨旧的牛仔服
　　勾肩搭背
　　穿梭于大排档之间
　　还不到黄昏
　　已钻进网吧
　　那一只鸟拍拍翅膀
　　想都不用想
　　飞到远处的田里
　　饱餐一顿
　　然后
　　回家睡觉
　　
　　
　　《柳树要出嫁了》
　　
　　柳树要出嫁了
　　风送来消息
　　这令柳树周边的田亩微微一颤
　　村庄里的人裹紧棉衣
　　寒意逼近门槛
　　远处，楼层里窃窃私语
　　牵一根红线
　　跑来跑去，腿瘦了一圈
　　该拿多少谢礼
　　
　　柳树要出嫁了
　　伴柳树长大的井台满是荒草
　　井里的水一天天下降
　　抬眼望去，城镇不断长高
　　孩子们都想住洋房
　　田野无人打理
　　柳树的根，已够不着水
　　柳树再不出嫁
　　眼看会变成老姑娘
　　
　　柳树要出嫁了
　　村庄里的人，围着火炉
　　男人尽管喝酒
　　女人扯扯闲话
　　这年头，谁还绣花
　　要是接不到聘礼
　　或者不满意
　　谁还有心准备嫁妆
　　
　　柳树要出嫁了
　　风吹起一地荒草
　　田野陷入沉思
　　水井陷入沉思
　　对于村庄来说，嫁姑娘
　　原本是件大喜事
　　嫁个好人家
　　改变一下生存现状
　　可城镇靠不靠得住
　　别让那小子骗了
　　
　　
　　《韭菜的绿漫过田垅》
　　
　　我看见韭菜又在发芽
　　迎亲的队伍走下高坡
　　新娘坐在轿里
　　蒙起盖头，外面的世界
　　唢呐能吹出花
　　深沟人家
　　赶着看热闹
　　一路上风风火火
　　
　　我闻到韭菜的香味
　　冬的残雪尚未消尽
　　人们急着把春天包在饺子里
　　一个村庄的人围在一起
　　水没有煮开，人已沸腾
　　迎亲的队伍还在远处
　　尘土飞扬，一对新人
　　终归要走进家里的热锅
　　亲人们眼巴巴盼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鲜的韭菜，长一茬
　　割一茬，迎亲的队伍绵延不绝
　　走过秦汉人家
　　走过唐宋故里
　　要多慢，有多慢
　　好在花轿有颠累的时候
　　新娘一抬脚蹲在韭菜地里
　　哭一声娘，女儿不孝
　　一旦出嫁
　　就成别家人了
　　
　　我看到韭菜的绿漫过田垅
　　新鲜的气息笼罩村庄
　　这是个好日子，新娘一进家门
　　古老的祠堂里香火燃起
　　案桌上摆着猪头
　　吃完饺子打一个饱嗝
　　什么味道，谁也说不清
　　任凭今夜的梆子戏装点门庭
　　一出关关睢鸠
　　一出在河之洲
　　等天一亮
　　又该割韭菜了
　　
　　
　　《虚弱的高原》
　　
　　高原已十分虚弱
　　此刻，太阳赖在河边
　　不肯退去
　　不知是谁
　　热血沸腾
　　继续往灶堂里添加柴草
　　于是，奇迹出现
　　满天的火烧云
　　点燃村庄
　　牛和犁
　　即刻在人间蒸发
　　
　　这就是古老的高原
　　太阳隐去
　　尘埃落定
　　官家从灰烬里扒出青铜
　　放置在高台上，说话一言九鼎
　　纵火者开始狂欢
　　火把按门第传递
　　直到这个傍晚，我坐在热锅旁
　　看几只蚂蚁
　　围着一粒米大唱赞歌
　　
　　是否，应该感谢太阳和火
　　失去森林的不用围猎
　　失去河流的
　　守在岸边
　　砖和瓦已脱胎换骨
　　城镇拔地而起
　　大事小事，由长老掐算
　　这个季节
　　不宜播种
　　
　　这样的傍晚，酷热难熬
　　我走进遥远的部落
　　老人和孩子，脸上涂满鸡血
　　升起篝火
　　质问苍天
　　
　　去远方寻找水源的青年
　　壮年
　　何日归来


　　2010.4.26

狂笑奔狼

回家睡觉

俺不想睡觉啊，只想读你的诗

zlg

要说的太多了，可以分开说嘛，嘿嘿
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