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姐妹【系列散文体小说】

孙国福

之一　　　　　大哥　　


　　一提起大哥，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一个挽着裤腿，挥着鞭子赶着牛车的农人形象。大哥今年四十四岁，可外表与实际年龄的差别很大，让你很难相信他正值壮年。
　　青年时代的大哥是镇里为数不多的帅哥之一，还天生的一副好嗓子。上初三那年，他凭借着一曲《牡丹之歌》被县评剧团选中，成了县评剧团的当红小生。记得那时，每逢他们剧团下乡演出，我的兜里就装满了只有过年时才能得到的花花绿绿的糖块，都是一些小女生为了约大哥见面，让我帮忙传话而行的“贿赂”。
　　可好景不长，这种令我至今还怀念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在大哥到评剧团的第三年，因为种种原因，评剧团解散了。大哥也由县城重新回到了小镇。回来的那天，大哥默不作声地在屋外的房檐下，扯下了一大串风干已久的红辣椒，用剪刀一点一点的剪碎，大把大把地塞进嘴里，不知是辣椒辣的还是由于伤心，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大哥英俊的脸庞滑落。从那以后，很多年我没有听到大哥那嘹亮而又有穿透力的歌声。
　　接下来的日子，大哥像一位打了败仗将军，斗志全无。整天和一些镇上的小混混在一起，无所事事，还学会了抽烟、喝酒、打牌。母亲多次劝说无效后，不得不托媒人给他介绍了对象，匆匆结了婚。婚后的大哥和婚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每天醉醺醺回家，夫妻吵架也就成了家常便饭。直到我大侄呱呱坠地，大哥才有所收敛。
　　随着大侄的慢慢长大，大哥和大嫂之间战事也逐渐平息。可生活的压力也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显现。大侄读高中时，大哥不再不务正业，开始承包了一些田地，养了几头老牛，开始了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我大侄子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生活带来的压力，每日在学校里游荡，学会了攀比，穿名牌服饰成了他的最大嗜好。每个月向家里伸手的次数逐渐增多，大哥的烟吸得更凶，背开始有些微驼。大哥又多承包了两公顷田地，每天起得更早，睡得更晚，脸变得更黑，偶尔和我开起玩笑说：“这回，可以唱花脸喽！”
　　高考成绩公布，大侄儿理所当然的落榜了。大哥的脸色铁青，久久没有作声。那天，大哥端起了已经有些蒙尘的酒盅，一口气干了三杯。我隐约的看见，大哥的眼中有泪光涌动。  
　　那夜，我又重新听到了大哥的唱腔，高亢、嘹亮，只是略有悲伤，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穿透力……

孙国福

　　每天黄昏，小镇的集贸市场里，都会有一个矮小的女人拿着一个扫把，在一瘸一拐地打扫卫生。有些黯淡的夕阳的光芒撒在她的身上，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忧伤。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大姐。
　　听母亲说，生大姐那天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雨，给她接生的六奶奶说：“这孩子，命要苦哦”。也许是六奶奶的话真的灵验，从我懂事起，大姐真的就没有享过一天福。因为我们家孩子多，有姊妹五个，仅仅依靠父亲在粮食所上班赚的那点钱维持生计，连温饱都很难解决。生活所迫，大姐初中没毕业就辍了学，在一家食品厂做工赚钱贴补家用。一次炸麻花时，大姐不小心把滚烫的热油溅到了脚上，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大姐就咬着牙上班了。令人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次意外，使大姐落下了终身残疾。多年以后，大姐才发现，自己烫伤过的哪只脚逐渐没了知觉，而且小腿肌肉也在慢慢萎缩，最后连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了。
　　十八岁那年，大姐和小镇上的一个帅气的男孩恋爱了。那段日子是大姐一生中最开心最灿烂的时刻，笑容像蓝天上的白云一样，大朵儿大朵儿地盛开在她的脸上。每天晚上六七点钟才下班的她，还要挤出时间给那个男孩织毛衣，有时一直织到半夜时分，可却从来没有听她说过一声累。后来，那个男孩参军了，父亲和母亲都劝她：“丫儿啊，别傻等了，人家都远走高飞了，你还傻傻地守个啥啊？”大姐既不反驳，也不吱声，父母拿她也没办法。转眼四年过去了，大姐痴痴傻等着的那个男孩复员回到了小镇，他们结了婚。接下来的日子，姐夫凭借着在部队练就的修车技术帮镇上的养车户修车，维持生计。大姐则做一些小本生意贴补家用，她卖过冰棍，炸过麻花，甚至还到工地上当过小工。几年下来，他们自己买了一辆货车，跑起了运输，小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可就是这辆货车，让大姐的幸福生活结束了。在一次出车拉货的途中，姐夫和一个搭车捎脚的女子的勾搭上了。从那以后，姐夫每次出车回来都会找茬和大姐吵架。在默默坚忍了四年之后，大姐实在熬不过他的毒打，领着我八岁的外甥，和他离婚了。
　　离婚后的大姐又回到了我们家，和我老姐一起经营一个服装裁剪店。大姐发下了誓言，从此就带着我外甥一个人，过单身生活。可老天好像偏偏就和她过不去，一年半之后的一个下午，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打乱了大姐刚刚平静的生活。
　　这个人是镇上出了名的二流子，因为爱赌钱，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一直也没能娶上媳妇。自从他第一次在服装裁剪店看到大姐后，就成了那里的常客。熨衣服、裁裤脚，总是找各种理由接近大姐。渐渐的，大姐竟然对他也产生了好感，说他长得丑，不会嫌弃她，更不会抛弃她。再加上这个人信誓旦旦的说，要对我的外甥像亲生儿子一样待，更是让我大姐心动。没过多久，大姐不顾全家人的强烈反对，开始了她的第二次婚姻。
　　结婚后的第二年，大姐生下了一个女娃，也就是我的外甥女。这时，表面上已经改邪归正了的第二任姐夫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四处赌钱。刚开始的时候，大姐还不知道，以为他在打工赚钱，可时间久了，大姐就发现了，免不了又是吵闹。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第二任姐夫不动手打她。你爱咋骂咋骂，爱咋吵咋吵，人家是我行我素。
　　没法子，大姐白天在镇上的市场上，摆小摊赚钱供养两个孩子。集市散场后，还要打扫市场的卫生来增加一些收入，用以维持生计。
　　每每和别人唠嗑时，大姐都会说：我不管他了，我就看在我这两个孩子的份上。你看，我现在过得多省心啊！”
　　只是这些话我听着，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难过和落寞。

孙国福

不成熟的作品，欢迎各路大侠前来拍砖。

杨兴昌

先问好，容慢慢读！

木芙蓉

人生起起落落，大哥现在咋样？

木芙蓉

唉。大姐啊，这命好苦。问候楼主！

孙国福

谢谢来读，国福问好二位了~遥祝顺安~

周飞雪

亲切生活化的作品,继续关注,问候国福春安

孙国福

谢谢飞雪点评，多提宝贵意见~

杨望远

多灾多难苦命的哥哥

杨望远

你大姐也是苦命啊,张艺谋看了或许会去拍一部新片呢,知道沈阳长春是老工业基地,但改革开放后反而慢两步了,悲哀啊,国福兄应好一些吧,好像烈火的轻云境况也不十分佳

孙国福

谢谢提渎

烟波敏思

来读版主的心情文字，亲情的魅力尽在字里行间显现。
大哥，大姐还好吗？为他们祝福！
问候版主好！祝快乐相随！

孙国福

【《大姐》一文已经被4月13日的《城市晚报》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