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野史》
是时候了,玫瑰应该开了,
我去看看.
平地上,突然冒出一棵桃树,
桃树旁边,又冒出一棵李树.
接下去,分别冒出:
杏树,柳树.
桃花,扇风点火,我忍不住抚弄一阵子.
李花,轻抛手绢,我走近了,题写自己的姓名.
后面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先是我的右手被隐形的墙拉进园子,
让杏花,咬住不放;
再是我的左手,柳条钓上去,
才撒诱饵---柳絮.
仅管如此,我仍然将身体朝前倾了五十里路程.
那里,玫瑰正值花期.好奇怪,开的都是月季.
《请注意》
请注意:你是芦苇,我是蒹葭,
你我之间,隔着一部厚厚的断代史.
我属于诗经,你属于
自由到了纸外的现代诗.
请注意:公元前的白露是我的,
水边的湿地是我的,月亮的第一次
是我的.其余的,比如河流,
泥沙,泥沙里苟且的金子,他们用过多次,
作为指定的财产继承人,理所当然
是你的.
请注意:我执的是羊毫,你打的
是白旗;我扫的是天庭,你搔的是上一次的痒;
我的朵儿开成触角,而你
风一吹,所有的花,皆为头屑.
你我生长在同一片土地,
我在民间,你,在他们的楼梯间.
请注意:
我们是兄弟,
但不是亲兄弟!
《春天》
我写了一首春天的诗歌,
初稿是这样的:
女王,你的体香,那么不含蓄,
你的裙带,那么暧昧.
你脸庞光洁,滑嫩,而你的眼睛
毛刺严重.
你打着赤脚奔跑,根本没有注意到你扔掉的
拖鞋也在奔跑---在水路上,它奔跑多年,
开始是向前,后来向下,现在它已抵达
一条河,最沉稳,也是最肮脏的部分.
这样写很没有诗意,我修改了一下:
女王,想你,是一件可耻的事,
一如二婚男人,即将离婚,想到了前妻.
这些年,我在天上,筑堤坝,修水库,
两个碾磙,我一齐拉,来回地拉.
日头里溢出的黄水汤,我叫阳光.
变形的月亮,我叫故乡.
一把冷剑插入心窝,我说:
谢谢,你时机掌握得真好,我正愁找不到门栓.
修改稿,总是缺了点什么,
我大删大改,最后,只有一行:
打开后门,到远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