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正传（小说）

哑榴

阿狗正传

     文/哑榴   


阿狗六岁的时候，相依为命的瞎子娘，母狗阿花被一只外来的疯狗咬了一口，第二天，便死不瞑目的，眼铮铮看着阿狗，没有说一句话，走了。

    阿狗加入了流浪者的小队伍。这里，没有哪一只狗不是被人类的无情抛弃的。

    有瘸了腿的，有聋的，哑的，弱智的，头脑软的像橡皮糖的，皮毛被虱子咬光鲜血淋漓的……像一群流浪儿，白天在城市的垃圾里寻觅……夜晚像可怜的蝙蝠，躲藏在阴暗的角落。

    阿狗可是一只健健康康的好狗啊……阿狗……逃……走……了……

    据说，阿狗摆地摊，被一只城管的吉普车不由分说，给装走了，阿狗从此有点脑震荡……

    据说，阿狗在建筑工地上，白白给狗腿子侍弄了一年，没有啃到赏赐的一块骨头……

    据说，……据说，……这阿狗，哎，这可怜的，这本不该杀的……
    据说，阿狗被黑狗老大相中……去贩毒……给缉私犬叼紧……死期已经……
被枪决的前一天夜晚……阿狗梦见娘探监来了……

    “娘，娘啊……阿狗不能给您尽孝了……该死……该死……”

    “狗儿，娘被疯狗咬了一口，想不到你也被一只外来的疯狗咬了不止一口。
娘没有疯，我的狗儿怎么会疯了呢？……”

    “别怕，狗儿，咬娘一口，要疯咱娘儿俩一起疯。娘早已不想活了。”

    “娘……不要……不要啊……我现在不是你先前的那个乖乖听话的狗了……我有罪哦……给人民作了伤天害理……犯了不可饶恕……我是罪该应得……你不是我娘……我娘怎么会生下像我这种疯狗……”

    “狗儿，我的儿呀，怪只怪阎王爷那只万恶不赦的恶狗，咬的娘早走了一步，……早知留你一个人在世上，竟会被社会上比阎王爷那只恶狗更毒辣的疯狗咬伤，娘怎会舍得留你一人孤孤零零在这荒郊野外……造孽啊……造孽啊……”

    “……可是……你怎么不是我的狗儿呢……苦命的娘只生下了你……生下你的那个除夕的风雪夜晚……你爹为了讨点工钱回家过年，给一帮城里包工的打狗队偷偷给活活打死了……剥了皮……吃了肉……不见了骨头……哭了三日三夜……娘的眼从此瞎子了……”

   “……活着……咱娘儿俩乞讨……你用竹竿牵着娘……你是娘的眼睛……你说你不是我儿比娘死还难受啊……”

    “……你被疯狗咬伤了……到娘这儿来……娘不是还未被那只比阎王爷那只老色狗更恶毒的疯狗给咬伤给传染么……咬娘一口……将你的一半的毒传染给娘……咱娘儿俩一同分当，要好受点，要死一块死……要活也一起活……咱身上有毒了……不怕欺负了……”

    “……我听说有个叫鲁星的公公（鲁迅）不是写了一篇《阿Q正传》么，那阿Q是条好公狗，……对咱娘儿俩不错……有同情心……可惜好狗从来就不一定有好报……”

    “……狗儿，听娘说，咱走到今天这一步，咱认了……你可不能再咬伤无辜的别人了……死了，将在世犯下的罪孽全带到阴间来，也叫娘耽惊受怕的心，安息一回——
……娘，死不瞑目……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这一次，娘儿俩豁出去了，还是请掌管生死的阎王爷派个古记者来，咱娘儿俩的故事写一写，叫世人们提防世上游荡的的疯狗……不要轻易上当……要是不小心，像我的狗儿……到头来比活剐一万次更凄惨……死了倒是算了，还要留下万世恶名，遭人唾骂……”

    “……古记者说了，这事该拨乱反正，为咱娘儿俩，弱势群体，说说活，也未尝不可，就怕这写出来，这祸国殃民的贩毒的勾当，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至于，君不见这世上多少奢儿娇女，富贵了，发达了，不认爹，不认娘……甚至，骂的不堪入目，打的血肉模糊，活着生不如死，死了不得安尸……兄弟反目成仇，自相杀戮，白刃红刀，屡见不鲜，……从这些点上，写一写，挖掘挖掘……何况，
阿狗，……也是被别的恶狗咬了才感染的，被逼迫无奈，你想想，被别人操纵了生杀予夺的权利，狗还能是狗么，人也不见得是人吧……狗儿后来不也反咬了那毒枭一口么，写写，写写，为弱者号一号……题目就叫《阿狗正传》吧，比起那《阿Q正传》，对社会上这种人的教育意义，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天亮了，娘该走了……儿啊，儿啊，你同古记者好好说说……娘，等你。”

    “娘……娘……”……阿狗……从恶梦里一声惨叫，猛然惊出一身冷汗。

【哑榴说】“疯狗不咬娘，野蛮人类可就保不住了。”

杨望远

“……可是……你怎么不是我的狗儿呢……苦命的娘只生下了你……生下你的那个除夕的风雪夜晚……你爹为了讨点工钱回家过年，给一帮城里包工的打狗队偷偷给活活打死了……剥了皮……吃了肉……不见了骨头……哭了三日三夜……娘的眼从此瞎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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