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麻将众生相

彭建华

　　麻将是中国的“国粹”，据传有数百年的历史。但是，在“文革”中却几乎绝迹，然而，十余年前又突然涌现出来，一下便大有不可遏止之势。先城市后农村，时至今日，神州大地无处不闻搓麻将的“砰砰”之声。我乃一介草根，身居乡村，对城市“方城”之战的趣闻轶事知之甚少，现仅邀几位乡下的麻将爱好者出场，组成一幅农村麻将众生相，以飨诸位网友。
　　　　A
　　A君本是字牌高手，虽说没能日进斗金，但每天的柴米油盐开销，还是有人“进贡”的。对A君的辉煌战绩，妻儿们有目共睹，他们自愿承包家里家外的一切劳作，以示鼓励。然而，后来一段时间，字牌不再吃香，其尊者地位被麻将取而代之，无人再玩。于是，妻儿们要他紧跟形势，学搓麻将。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A君搓麻将竟再无打字牌的好运气，几乎是每搓每输。妻儿们只得鸣金收兵，严禁A君擅自再上牌桌。A君先是一副大丈夫气概，硬碰硬地对抗，后是老鼠见猫般搞“地下工作”。于是，妻儿们再作决定：釜底抽薪，断了他的财路。这手杀手锏果然凑效，A君终于几天没敢再动。
　　忽一日，A君老婆大哭大闹：“天杀的，将黄花菜偷出去卖了哟！”再过几日，好戏重又上演：“炮打的，又偷了谷出去卖了哟！”接连几天，好戏连台，热闹不断。于是，妻儿们坚壁清野，实行全面封锁。
　　那一晚，正是农历七月半“鬼节”，皓月当空。半夜里，老婆被蚊子咬醒，拉灯一看，大惊：床上蚊帐不翼而飞，A君也声踪全无。忙喊醒儿女们紧急搜捕。寻至屋外，见蚊帐和几个装衣的箱子，狼狈地躺在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铺满一地。此时的A君正在得意：“妈的！把钱藏在蚊帐筒里，老子就找你不到了？”老婆见状，饿虎扑食般去抢，A君遵循“好男不跟妇斗”的古训，落荒而逃之数丈开外，站定了，“嘿嘿”直笑：“以前赢的钱还给我了吗？这点还不够利息呢！”老婆气昏过去，倒在地上。A君不为之动，兀自扬长而去。
       　　B
　　B君乃麻坛一儒将。每逢大战，阵前正襟危坐，谈笑间，强虏无不灰飞烟灭。险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利时不露于色运筹帷幄而决胜于方城四面。虽说胜多败少，然B君老婆一直处在他的对立面，不管其是赢是输，老婆都反对他决战方城。一日B君大战正酣，被派出所当场人赃俱获，并罚款500元。B君痛心疾首，遂作一戒赌诗自勉。诗曰：　　“B君B君，千万莫打牌。上有老母下有妻男，赌博毁家园。父亲刚去世，满崽要住院，旧债加新账，欠了3000块。悔不该不听妻劝，罚了钱怎么过年？从此要死心，莫打牌不留恋。”
　　果然几日平安无事。
　　一天，某家建房，院内人都被请去帮忙，B君也在被请之列。半上午时，B君与另一E君突然不见。众人尽皆担心，B君与E君平素不和，几年来都未曾搭过话，今天莫非是为其事在某地决斗，两败俱伤了？于是派人大呼小叫去寻，终是不见。有谁知，此时他俩正躲在不远的一间房子床上蚊帐内大战方城，人手不够就单打独斗。好在俩人平素没说话，大战时亦不便吭声，既保住了各人“高尚”的自尊，又免于被人听见，一举两得，心照不宣。然而，B君在一次掏钱时将自己写的戒赌诗也一并掏给了E君。E君见有一纸条，打开一看，大笑。B君要抢回，E君不给，B君作状要打，E君仍不给。B君无奈，只得作罢。继而便打手语叫E君莫要泄露出去。E君也以手语告诉他放心。但到下午时，那首戒赌诗却在工地上传开了，B君顿失儒将风度。　　有人问他们是怎么相邀去大战方城的？俩人皆避而不答，于是留下一个悬案至今未破，给麻坛平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不过，我在后来以他们为原型而写的小说《赌徒龙虫》中，给此悬案设计了一个情节，说他们是通过“照镜子”的方法联系的，也只能算是一种比较合理的猜测罢了。倒底是否如此，没有得到过“权威”的印证。
       　　C
　　窃常以为，入迷似痴沉溺于麻将乃男同胞之专利，此大谬不然矣。我家乡有一D君到了佘太君的年龄，与老头子在家统领一班由孙子、外甥组成的娃娃军。一日上午，D君正方城大战尚酣，老头子来问，娃娃们哪去了！答曰：“在外面疯玩。”继而鏖战不休。至中饭时分，老头子复又来告知：一孙子一外孙女都未回来。D君仍曰：“太贪玩了。看他们回不回来吃晚饭。到时好好教训教训一顿。”继而又战。至晚饭时，老头子气喘吁吁跑来，将D君的麻将一把扫掉，拖她就走。D君太怒：“我正自摸了哩！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老头子怒气更盛：“他们仍不见踪影呢！”“什么？还没回来？你咋不早点跟我讲？”D君这才急了。忽然想起，家中刚挖有一井？用米筛盖着。莫非……果然大事不妙，一个三岁的孙子和一个六岁的外孙女，双双溺死在井中。D君嚎啕大哭：“我怎么向在外打工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交代呀？”老头子脸色铁青，骂道：“让你去变个麻将鬼吧！”突然冲过去，将D君推进水井，自己也拿出一瓶农药，一口吞下。
　　一张麻将牌竟“炸”出了4条人命！又给麻坛增加了一种悲剧的成份！
　　农村此麻将之风，昏昏乎真抵不住的诱.惑！然其福兮祸兮，勿用人言。智者当自知也。　   
文/文谭居士彭建华

[ 本帖最后由 彭建华 于 2009-9-8 22:39 编辑 ]

周飞雪

写得很形象化，人物刻画也唯妙唯肖，红上，大家品读，

妙妙

悲剧人生，血泪教训！

牧歌悠扬

细腻的描绘

哑榴

语言诙谐，幽默。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