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与睡眠：在外省的圆明园

黄海声

云游与睡眠：在外省的圆明园

黄海声

（一）

实际上都是不知不觉的，睡觉竟成了白天的任务。(今天上午小雨，下午多云，有凉爽的风来来往往。)所以，若是细心，你会观察到许多人的意识或灵魂始终在床上，这也是生活工作总给人空虚之感的原因。半睡眠状态是外省众多单位中弥漫的空气，当然有吃喝玩乐名利刺激的情况例外。日月穿梭，六道轮回，这颠扑不破的辩证法。

(开头顺手，感觉不错，接着写下去。晚上介绍 “另类”音乐的节目先不听了，新借来的 《日本浮世绘精选》与今天下午新买来的《花城》第3期也先不看了，集中精力把这几篇先锋散文写出来，试着往南方的几个大刊物投投，争取明天或后天能寄走，稿子最好是找个行政单位复印，省下的钱买一大张邮票，但不能难为他们，所以稿子不能写得过长。)

这几天，我依然象 “中国后先锋主义……”那样骚动不安，有些兴奋，有些刺激，但可能并不合理。我，一天天前言不搭后语，用不是办法的办法肆无忌惮一如既往地破坏与重建着外省汉语的内涵与外延。（某人曾说: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我感谢他。）然而首先遭到破坏的是我个人的文化及语言的连续性，个人阅历中流淌的传统的妩媚荡然无存。(看现在的文化势头，本世纪末到二十一世纪，对传统文化的消化与理解将永远是我们日常家务事，但随便脑瓜一热马上会转化成类似婚丧嫁娶的大事，那一层层一峰峰轩然大波何等了得!昨天下午，一个朋友说他又花了一千多元买了些“传统文化”，这方面的典籍他快置齐了。我说有时间我一定去找你借着看。他欣然应允。)但我快乐吗?我怎样回答才能算基本合理。我感受到了在精神意识方面与我有关的是相当暖昧晦暗冷漠的空气，(有时太热，马上成为虚张声势。)有人颇为关心又特别本质地指出:那是你个人城堡里琅琅上口的绕口令，那是独树一帜国内首创的外省美学风格。我不可置否。因为这种风格的境遇令我失魂落魄。当然，坦然自省也并不是没有。一种茫然随机而来铺天盖地，外省为之天昏地暗。毛骨悚然渐渐成为一种日常反应。我想这可能也是二十一世纪新物种的必备条件

今天上午写信没写成，与下雨有些关系。但更主要的是我越来恐怖那种灵感了。简直是字字句句段段落落都是出其不意节外生枝，在枝繁叶茂婆婆啊娜之中我再也无法找寻那些枝干式的中心思想段落大意的下落了。（春天写完的《新尺度：缅怀与哀悼》难道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安魂曲?也许，或者也并不。)那是翻译密码所带来的使人精疲力竭的条件反射。
'

上午我在雨中走了一会儿，雨沙沙作响。这是必要的文化背景，按说应让人想入非非。但我却沉溺于外省隔绝所造成的郁闷与彷徨中了。周围人来人往弥漫着半睡眠状态的悠闲懒散以空前的慈祥与虚弱把外省的空间团团包围。在这外省空气的内部我游移不定，心怀鬼胎，那部《说出》我为什么写不下去了?(我站起来，休息。突然脑海中那句 “灵魂不肯离去”又出现了，它出自何处，在冥思苦想中爆发了孤独，于是胸部疼痛难忍。于是我在时间隧道中做了一段反时间反物质的隐性飞行，封闭的密度坍塌了，记忆被掏出:那是有关中国当代招魂行动艺术家吕胜中的一句话，它写在他著的《觅魂记》的封面上。今年春节前后;我在《美术》杂志上见到了此书的征订广告画，但因经济状况的原因，一直无力邮购此书，估计中国华侨出版社出版的这本书已经卖完了。)

叙述自己过去不为人如的经历己经沦为毫无价值的告密，哪怕细节上爬满鲜嫩如水银碎似星的苔藓，也依然如此。(讲故事，哭泣或微笑，依然是中国当代散文幼儿班的常设科目。)我只导继续发扬左右为难的羞涩而尴尬的传统。快火烧乱麻的传统。没有局面，没有领域的传统。那么多罪恶，那么多细小的秘密，毛毛茸茸又玲咙剔透。那片银光，那么冷，又那么热!那是我的散文经历中蛇与花(语法与修辞)轻轻乱乱地缠绕着让人眼花缭乱!心中遭受与享受着最恐怖的嫉妒与羡慕的折磨与快感!

真困，我名符其实地输了，你们都纷纷地扑上来了!蛇与花起舞着，后退着，后退着，起舞着。先生!


（二）

预感绝对让人不安。不会善罢甘休。有的举着眼镜与硬币、有的举着火把与彩色大字母!时间的硝烟战火及其中若隐若现的洞口，这是我每天的生活背景。-----那些围困着洞口的肠子、筋骨、树枝、铁片、稻草及花束，那些冻得红色边缘颤抖闪烁的肌肉。洞口里凶惨的发言，伶牙俐齿荒唐的鬼把戏!浑身流通的古怪的废墟似的营养，及营养之上的鸟语花香。滑坡啦，升华啦！甜密又阴森的事件中谁又再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不做二不休！规律呀、本质呀像绳子、纤维、铜丝包围、穿插、装修了我们浑身新物种所应具有的框架里感性血肉的亲密零件。
而我们的双脚高悬着破坏着蓝荧荧的气候。是时候了！ 肌肉上的标语像血液深处地铁门窗或者乘客们各自性格的头影----投影!而到站了!我们站在大雨的口袋里，而有人已滑倒，再也没能够起来。

(够迅猛锋利。到此外省美学的风格已初具规模，这是个良好的开端，中国当代散文的转折点。不留余地有时不得不是一个旗帜鲜明的特征。在行文中这种浓异的
“另类”风格的强刺激可能早了些，不过这可能避免跌入那句重复了万遍的“形散神不散”的泥坑。下面要柔缓些，要浓慢得化不开些最好，在刺激度上要有个明显的对化，倾斜与断裂，都无妨，甚至这都可以堂而皇之地成为目的。另类作品是一片辽阔的原野莽苍的高原，在这里接受外省美学重点教育的风吹日晒，今后肯定应该大有作为。)

我曾经是朋克得不得了的一代人中面孔最绿油油的一个最让人恶心的代表（代表！宇宙演化中最迷人的一个词！谁曾经选中了它！恶心了亿万家！它刺激了考古领域中一个个黑洞里风起云涌！）。这符合一个业余美术工作者的肖像特征。(任重道远，好自为之！一一场场笨拙的灾难后谁总是这样安慰一群群还有稀薄希望的良民！)这一个月的时间被晴朗和阴雨平分了。我天天做梦，好像在高消费的海洋与天空中畅游与翱翔，而且在一朵比其它附近各朵都悠闲的白云上开了一个经费为一万美元的关于如何克服我们自身一波波精神裂变的会议!会议很漂亮!程序芬芳肉感，怎不让人垂涎三尺！内容支离破碎怎样，纸里包不住火又如何！我往往是在会议进行到高潮时头重脚轻直至栽倒。(这让我担心，这独树一帜的外省美学风格的另类散文肯定后继无人。但我为此而厌恶自己又怎样！今天中午，我打开录音机，听了王靖雯的《出路》、《誓言》，金武林的《浮世绘》、《还阳》，《摇滚北京》之二里的全部作品。崔建的《红旗下的蛋》、《飞了》。与此同时，我陷入了一种悔恨遗憾中不能自拔：给《花城》杂志汇款晚了点儿，没能邮购到康正果的那本《重赏风月鉴》-书。我只能在骚烈的音乐中直呆呆地盯着那红彤彤的书影广告同时翻来复去看那期《花城》上袁晓舫的两幅 《93飞行计划》。）我猜测到人们会把我抬走，放在一个永远不再需要消费的地方，这真是妙不可言的从实际出发，如果真这样，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在沙沙的雨声中梦见恋爱的人呀整曰整夜地在摩托车上泡着！停放或搁浅在溪流中的摩托车，月光下毛茸茸的岩石让人感伤，世界的左岸水仙怒放，东方的人类沉醉在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和清除精神污染的黄金时代！
我有时也招摇闲逛到另一个梦中。打着拍子安然散步，与我在《外省的极乐世界》与《大同世界》中描写的情景毫厘不爽。多好呀，凌空绝顶，衣带如风。在如风潮颜料的火苗和激流似的草中，黄昏像幅员辽阔凹凸起落飘幻的水影把我悄悄挤走!
咬紧牙关，世界左岸的事情怎麽想也无济于事。

（三）

(昨晚写到1点，心理感觉还行，对打开局面这个说法有了切身体会。停止后看了看《花城》94年第6期上虹影的《康乃馨俱乐部》中几个片断，感受着中国女性军国主义---女权主义用在这里显得都软不拉几----的狂嚣、凶险、阴森、热辣的气息，两性之间的大战天天月月年年都这么昏天黑地灭绝人性地进行着展开着这真是春花秋月何时了。也许在中国二十一世纪的文学主题只能是这个？中国文学无法躲过超越此关？也许中国的真正的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只有在这种二者间战火纷飞相互残杀中真正生长成熟。现在中国文学大量的文本中都涌动着这种战争战役的乌云，晴朗的天气你是暂时无福见到了。但中国男性作家对此在文本中的处置显示出前所未有的愚昧腐烂忧愁手足无措，难道只能这麽说？----针对女性先锋作家在文本中提示出的新型关系的天才猜测与对自身出路孤傲清洁的摸索而言----简直如弱智儿童。其想象力的贫乏简直如生活在1840年以前文字狱的时代。也许这种贫乏预示着某种重要东西的崩溃，而此时这种东西想频频复古的冲动如白日痴梦。同时也看了看哈马忻都----这个名字真美，像古巴比伦古波斯古阿拉伯时期的西亚及中亚细亚给人的感觉不知是哪个族的写过什么其它作品----的《女孩》，其中的人物如同在社会与家庭的装置----何等庞大而残暴----中孤寂鲜明又暖昧萧杀地行动，寻找着一种漏洞百出的平衡，在压抑与纵欲中无可奈何地设计着类似从猿到人演化意义的捉迷藏游戏程序，只要把原始社会人类血缘婚配制的演进程序对照当下现实，你就会感觉到人性现存的一切都显示着浓郁孤漠之暮气与朝气同时沸腾的原始丛林感，这无疑是一种潜伏或游移在我们当下文明现状中另一种新文明频频闪光偶尔露面的结果。)

先想到这儿。今天上午先写两个小时----2-3000字，然去市里，到音乐天堂问问《摇滚北京》之三是否已到，我就是想听听选录进其中的子曰乐队的《苍蝇与子弹》，昨天中午在天津文艺台直播节目听了天堂乐队的《慈悲》，感觉极其一般。到钟楼对角的霸州市唯一的新华书店，把那两本新书买来，开个发票，以备能够报销。把写完的稿子先复印一部分，最好能寄出去，往南方寄。北京朋友来信说，《杂种的曙光》与《殖民地的芬芳》两本散文集都无法出了，这也应该在我的意料之中。编入选本的《疾病与热浪》、《外省的极乐世界》、《大同世界》等六篇也没有通过最后审定。今后要保持更健康丰富的清醒，把脑中残存的最后希望的意识痕迹全部抹去，白天好好生活。-----对，今天中午不回来了，下午在海彪那儿把《麦当娜》与《杰克逊》录像资料看完，晚上就以相当平稳的心情写作，写得慢些，争取写出的气氛如夜色中的建筑一般阴沉、稳固，给人从来未有的旷古感以及无法移动感，让每个字词每个句段潜在的意识根须深深植扎进脑海中数不胜数的如蝇的复眼般的意识黑洞最深处，根须在平稳的意识流程中分化加粗胀大延长进浩瀚无垠的光年深处，这最终给人无法拔动的感觉，这是外省美学散文最后的方法与目的的鲜为人知的对立与统
一。)


（四）

毫不在乎地持续着，在夏季反常的气候中，颓废无序的生活，一种有关幸福的理论与实践，我又看见了他（她）各种表情的笑，可以说是参观，因为他（她）的笑是一座博大精深的博物馆，一说美术馆更能抓住本质。他（她）的笑在生活中到处徘徊弥漫着幽默与悲凉，一如卫生大扫除后给人以冷寂空旷的城市的黎明之感。我每天都与他（她）交谈，这个在郁郁与喧闹中求生存的人。刚才他（她）指着其中的一个她喊:你看，她回来了!就是她在一种唾弃中求生存，唾液在时光的深渊中滑翔成一颗颗大白菜！她那么专心致志地凝视着它们，惊讶地回忆着。是啊，时间到了，多么反常的夏天呀!她盼望着冬天，到时她会把自己囚禁在大白菜的深处，春暖花开时，她又会与白菜芯一起开花，数不尽说不完的金黄、迷离、妖艳，繁密轻盈，像一团团明媚暖人的春梦招摇、闪烁、撩人。她问过他（他）:可笑吗?他（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点儿文化部没有啦!那简直是以破碎的（或四分五裂粉身碎骨的）风格怒放，一点儿、别的办法都没有，所以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村，可是这个夏天也未免太反常了。

晚霞与月光让人颓废无骨，日出让我躲入外省，性格的痼疾让我在某一方面大义凛然！中午的烈日让我头抬得更高!真高!像万丈深渊及宇宙黑洞中突然复活的长颈鹿。他（她）在夜色中天天这样喃喃自语，大片大片的时间飘软堆厚成挂毯图案。流水四溢成为山河内部裸露出越来越华丽及层次繁多的刺绣。光明而幸福的前途压弯了酝酿了十年的那件大事的腰，这迫使他（她）把头也从高处低下。他（她）呼呼直喘，被一种有关幸福的理论与实践弄得头晕目眩！垮掉的一代，崩崩克克，绿油油，火辣辣!在世纪的断崖处，飞流直下三尺。


（五）

又发现了许多秘密。有关摇滚乐的蓝荧荧的蝇眼般的秘密。往事无声。历史这幅洁白的小手帕突然开放了一朵朵坟墓似的小花，飘浮着，在外省混沌的美学空气中。一张看不到边儿的被光线刺穿出无数漏洞的照片！我一如既往的另类生涯，空旷的经历中纵横流淌着山水的笛音。我，黄海声，从南孟中学霸州市的左岸不假思索地投身世界快步如飞穿过文革结束以来魔方光线变幻迷茫的改革开放的大好时光!在夜雨绵绵的外省，骑在一只浑身布满黑点(我更笼罩在浓密的黑点中一生如此？不！必须尽情否定清除这一点！)的大象身上！瘦得只留下一双眼睛，我举目夜空又低眉于大象，无数苍蝇与子弹在它的喉管中进进出出！留连在外省的沉滞而悲苍而阔大的时光中，生活的细节日复一日地流失散逸。

我日益抽象，只穿着框架与语法的衣裳，在外省的夜色中独自行走，缅怀着饥饿，不择手段给垃圾场装磺设计出华而不实的万种风情!我火热曲折光明而俗气，婆婆妈妈不留余地，同时涂涂抹抹日日夜夜剪裁加工着自己外省灵魂的肥大宽松的大衣裳!（往往此时，更多的人旋转着霓裳羽衣来了，在月光下在云端上！对，往往！）多致命!多不可思议!金属的服装在生锈!灵魂的锈液滋涨成洪水，这外省的咆哮！月光下，在无数肉体的大坦克车里开辟出一块块根据地吧，让那里滚沸飘舞着节日的盛装!无数蝴蝶小彩串灯电路鸡腿肘子拼贴成一片民族风俗喜剧色彩的格尔尼卡化的场面!多隆重我懂得这种变化的根本原因(直接原因与间接原因)。长大成人后，坦克车里的肉体时光多隆重，多铺张浪费，多么精于此道，多么空虚，罕见的与珍贵的飞逝得如此之快，日日夜夜，这真让人无法忍受。

这么多那么多的人都学会怂恿自己和别人力排众议大胆地排摆生日晚宴。过生日的人昏睡在夏日午后颇为讲究的荫影中，美丽朦胧性感流油，却又像一个大冰块儿散发着刀片和薄荷的药味儿。而外省的鲜花堆成坟墓，支支蜡烛都是精致神秘的银枪利刃来刺穿掘开墓穴，这种种窥视令外省的人间飘满别致万分的风景!

(外省的生日庆典，意味着你又多睡了一年！)

但你会拥有与风暴同样绚丽粗野的打扮。站在一起不分彼此。像在一种外省的血缘中无力自拔!但我绝不会失望!而谁会审判这些!谁能用硬币似的破碎镜片拼成意识流的绞索式的胶卷。流汗吧，准备请子夜的凉风挂起自己的皮肤于肉体的城头!乘风而行!而城堡的裂缝中会有自己的花园（而谁的肩膀上是花园最多的地方！)会有一条条死胡同里的绕口令把我们引向断头台！那天夜里，我凝视着，看，那是谁？躺在外省的护城河面上蒙头大睡。

也许我该醒了，午夜的凉风让我在镜子前一闪而过!许多蝴蝶已飞回故乡天地的黄花中。我在外省梦境中看见夜空里一只瑞彩千条的凤凰在群星的监狱中巡视。她用如此怪异的方式来对抗黑夜!她的一言一行与在无数风格与特色的密网深处作为狂人与犯人的我竟不谋而合。当灯光大作!我的肉体便退回到山河丛林雪白废墟深处的一个座位上。我输定了!我知道我已无法治好我的双眼！(所以眼中日日夜夜只能目睹海市蜃楼，这外省的璀璨难诉瑰丽难耐的奇观异景。)

（六）

(现在是夜间十点，我刚刚醒来。洗手洗脸静坐了十五分钟。披上了绿色毛毯开始夜间写作。上午从九点到十二点大致是三干字。我体验到了控制系统的全程性与封闭性美感。这种可控性定量化写作使我冷静平稳，简直前所未有。日常写作行为的规范化与达标化，这可能触及到了本质。今后要有意识地生存在这种苍茫润达烟霭纷纷的规律性中。中午在这种感慨和启发中吃了点东西，然后在顿悟明亮的心情中休息了一会儿。

〈写到这里突然停住了有五分钟之久，我追忆开了今天的空气、蓝天、大地。的确到了冬天，北方的风景阔大辽远简洁无比，尤其是晴天，明亮、冷艳、空寂，空气的纯净洞穿肺腑。我常常一个人站在北方的晴空下，默望平原大野，接受着蓝天对灵魂的沫浴按摩，犹如置身在高原的无人区已天长地久〉

（下午骑车去霸州市。在书店买了陈染的《潜性逸事》李轻松的《玫瑰血》。想买林白的长篇《青苔》但没有。翻看了林语堂的《生活的艺术》，定价太高日后再说。数不胜数的散文集年代混乱乌七八糟一片繁荣景象，文化的强奸屠杀掘墓鞭尸弄得古人都不得安宁。都是暴发户投机商寄生虫的一贯伎俩，单调乏味，如火如荼！这文化的苦旅与亡命，忧愤而嬉皮的归途迷梦。抵抗投降的虚张声势的操作与无人喝彩的表演，人文的讨伐与翻滚，袖珍式的轰轰烈烈，盗版式的水土流失！披头散发撕心扯肺的假哭假唱。当代文化终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进入了众多专家教授喋喋不休的“后殖民后当代主义”时期，进入了“文化兴亡匹夫无责”的阶段！以及乱砍乱伐到仿古暴乱借尸还魂的阿Q阶段！来临了

文化的日常家务繁重纷杂终于酿成了一场场婚丧嫁娶的盛事！政通人和与百废俱兴终于如愿以偿地一起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啦！一条大河是否还是那麽波浪宽！〈一个萧瑟荒凉的霞火烧西天的秋末黄昏，我落魂于几乎渺无人烟的霸州市街道上！路过像一群姐妹似的几家繁华的舞厅门口时，大街上电线杆顶端陪着路灯昏睡的扩音器里突然传来此歌！听罢心中热浪翻滚感慨万千致命的感伤-----一种国破家亡的感伤令我灵魂出窍，然后在另一首歌炸裂出的花天酒地排山倒海的气势中略作忧郁它便孤独地飞了。〉从书店出来，便在各个具有霸州特色的书摊前专心致志地翻看众多的通俗精品杂志态度之真诚令我毛骨悚然百思不得其解：《女友》(书名号以下用破折号顿号隔开吧)--文友--当代歌坛--歌迷大世界--足球俱乐部--读者--当代各类青年--各类美容化妆--爱人--窗口--影视圈--各类兵器、船舰、航空、名枪、名犬、名花、名摩托、名汽车、明星、其中混杂各类钢笔字帖庞中华的家产居多、各类要案、大案、花案从反腐败到战争中的女人、各类畅销书如大师的又一部呕心沥血之作具有□□特色的(白夜)不以下书名号略)再如绿火、绿血、女儿吟泪血系列、我的仟梅、原欲、浪情、浪影、骚宅、涡土、女人寨、东游记、绿楼梦、中间频频充作逗号分号的是港台女作家们感情较真儿系列、充作省略号是各类盗版缩印的世界名著系列---从简爱、苔丝到三个火枪手、从红与黑到傲馒与偏见、从呼啸山庄到悲惨世界----其中跳跃着诺贝尔文学奖作家的诗、散文、小说各类精选---偶尔还有特爱研究怎样爱他的残疾儿子的爸爸作家大江健三郎的性的人、广岛札记、万延元年的足球队-----还有何塞多诺索友情赠送版权给时代文艺出版社的〈污秽的夜鸟〉还有不知是第几次印刷的纳博科夫的〈有人非翻译成纳巴科夫〉的《洛丽塔》〈有人非翻译成罗丽塔〉后的句号是用琼瑶、武侠、菜谱圈完这才饶节你的眼睛。这就是北方文化市场的联络图精神文明的水涨船高及千里之堤文化战场的在战略上要藐视群众在战术上要重视群众的友情出击！中国文艺复兴的难产的轮廓与剪影在你不断分裂的脑细胞中浮幻的悲情与波澜壮阔的灵魂的浮世绘！
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书摊落日时分回到居所煮了两袋方便面没电点着蜡烛翻看买回来的两本书。六点三十分吹灭烛光静坐然后入睡爽爽绵绵直到夜间十点。）


（七）

在这反常的夏天，我为什么不真实？为什么不把另外的一些话说出来！(这个夏天我脑海中不断闪烁枫丹白露、花旗银行、檀香山、西藏等字眼，我果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很可能与自己长年的秘密向往有关，可花旗银行怎么解释？可能与自己的贫困处境有关，但那是“帝国主义”的银行！！！对，那时我正从事中国近代史的教学，一种思维的毒素已经浸透了我全部身心。只能先如此解释。)

唉，天亮了!夏天的人们风格深沉神情没落卧床不起。怪异的使用过度的芬芳被肉体殷勤地向灰朦朦天地间的曙光告密。懒散无力的意识形态飘浮悬荡在马上要被白天的虚假做作风化的一夜幸福生活的上层建筑之上，而后者又以九十年代外省游移变幻的经济基础为依托。黎明的死寂麻木缓滞粘稠是因为外省的与世隔绝畸形发展的色情，经一夜的猛涨铺焚嚣乱后向某日无数死亡的大穴渗透灌漏慢慢自我掩埋殡化的浩大气势。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被褥 (今天的夏天有些冷，准备后半夜用)如河山，蜂飞蝶舞云飞雾绕。一张张脸上脂粉混乱脏差，其上有一把把、一条条、一片片、一点点的浮生留迹暗藏或者赤裸裸地公开化了色情所固有的机密杀气与锋利无声。败落中又不断自燃出生机。奋斗的勇气难能可贵。而黎明像一条永远不能被人类玷污的大河沿着时间的空荡的河床每日都重新漂回来，并携带着每个外省人在昨夜遗弃的灵魂。人们精神涣散重新修捡起自己的灵魂，经过略作修改后的不适后又开始在黎明遣散后的时光中生活了。随着河水声音的远逝，人们开始用破碎动荡拼贴不已的身影来搅拌并试图改变外省的空气。空气在燃烧，仿佛外省的美学在颤抖，无数恶之花都再向它低首膜拜，一些小心谨慎的嘶喊分分秒秒都在推波助澜。无数人虔诚地领回自己的泪水，把它们一滴滴存放进各自的丛林中。那里清泉石上流松针在光风中印印森森叠叠插插盘盘化化。那里有一排少女们在风内花海中静立的肌体似的银行，它又如一堆即将被伤感焚化的白雪。

(现在是夜间两点，刚才的十二月三日现在已变成十二月四日。我把写完的许六页东西看了看，总体上还算满意，这是这篇作品能顺利写下去的心理保证。现在可能还做不到冷静地细看评价。但直觉感到写外省文化浮世绘那段可能太混乱火爆了些，太虚张声势浮光掠影，本质的东西肯定会躲在暗影中无声地冷笑，以下的行文一定要把意识的光线推移到它身上。;写外省色情生活意象概括那一段开始很不自然那几个句子太长太生硬，这已是自己行文中一惯的致命的痼疾了。要给人冷漠超然又水乳交融的感觉，像无数黑点细丝的意识气氛渗透进人的肺腑深处，最好想想雨雪交加的夜空高处的情景。捡起灵魂那一段挖透了人与时间的本质，继续发扬。外省的空气到丛林中少女肌体似的银行那段果断迅捷，伴随着文本深层传来感情的裂骨碎冰的悲凉绝望，这可以透过现象让人们软弱的意识与日常生活的手脚触及到生活深处那顽固的坚不可摧的本质。如果再能拉大长段分化成粉末似的细节会更好，时间的容量增大可能会助拔刺激起人们的想象力。依然要保持平稳冷带的心态，从今晚的行文中我窥视到渗杂进不少意识和语言的杂质，这让人担心，甚至让人感到危险。要提高警惕，保卫写作控制系统的封闭性。)

（八）

当然，这上午的风会把我推入金融大厦的后面，雾雨中的悲凉!那么吃力地学习，却又如此轻易地哀求!这反常的夏天，我到底想把什么找回来!我越来越把怀疑当成我外省美学评论能持久下去的基础或原因。这几天，我不住地写诗，每一首写完后都飘移进草稿的银河系中去了。(我不整理，否则肯定又是那种重新回到地球上受罪的感觉。)所以，这几天我很蓝，暖洋洋并且亮堂堂，整日整夜在统一战线里花钱如流水举办音乐会。我算幸福了。

(现在是上午九点。七点起床后到单位升旗仪式结束后抬头看了看太阳便重新回到自己的住所。吃了点东西。静坐五分钟后开始谋划写作。写到中午十二点 (但愿没有打扰)估计能写三千字。昨晚写到二点，然后洗手洗脸躺在床上读了新买来的李轻松的新体验小说《玫瑰血》的前七十页然后读陈染的〈潜性逸事〉中王蒙的序与她自己写的跋 《我的道路是一条绳索》。写了昨天的日记。四点熄灯入睡。但我担心的失眠还是来了再加上炉子在白天就灭了所以没睡好。现在看来还没有什么影响。要注意对时间的调控。)

空荡荡的岁月里，到底怎样把那片森林打扮起来，给人一种无比鲜艳极端明亮热闹又特有磁力循环般的秩序感?我心中有数。因年龄而引起的华丽与腐败在这个夏天紧密结合在一起!到底是谁引狼入室，然后成群结队去了红灯区那边的墓地，边唱歌边劳动，手中全是自己的然后是别人的皮肤与泪水。劳动中，形势一片大好、你追我赶、热火朝天。多么感伤的汗水中摇曳的劳动，风花雪月，飘染迷离，唯有如此才会把自己身影上面的微笑重新找回，禁忌空空，浮生碌碌、茫茫、桑桑、化化。

时机成熟了，空荡荡的岁月，这妖挠的烦恼像是被童年的大雪地上站立的卡通人物的微笑而激发，内心充实了。因此那群人我开始得已看见，他(她)们的长发扰乱着装饰着冷寂空幻的岁月!全身的披挂雍容华贵又威武雄壮，弥漫闪烁着血雨腥风与鸟语花香混合在一起的地久天长的气息。身后布景般赤裸鲜明的河山，我看见一些演唱团在河山之中休息。烟花阳光妩媚如笛飘幻流转滑滑闪闪，白云腾化四散扑迎挡退。我看见仙人们在淹没中悠然上升露出自己灵魂般美丽的意象来，真静呀，闭月羞花仙风道骨，明睁浩齿甩衣弃袖抛旋而歌。(这一段肯定与我从小至今接受的有关中国文化中传统的仙境场景的信息有直接原因。我在童年少年时期临摹过《白蛇传》中的盗仙草、水漫金山寺以及天仙配、牛郎织女、嫦娥奔月、西游记中各类美丽的女妖精、聊斋中的狐仙、杨门女将、哪化闹海、封神榜、八仙过海、大观园，这些基本源自连环画、年画、大书的插图；后来大都来自电影电视中有关中国传统戏剧中的场景仙幻般的熏染。于是，外省的美学评论中不时溢出没有人间烟火的那种飘幻悬浮的气息，其风格的华而不实令人震撼。但我们的时代需要真正的来自时间深处的明亮温暖，就像王靖雯的《誓言》开始时那部分音乐与演唱及邓丽君的《船歌》给人的感觉----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草长莺飞、羽化登仙的感觉。真好。)


（九）

而此时人间的原始森林把自己改造得鲜艳明亮 (见前文某段流露出的信息)，用自己疏密有致的肉艳的肢躯支撑起了博物馆。多么白晰又蔚蓝(前者如女体的反光后者如伊夫·克莱因的名画呜呼万岁)的博物馆!里面的烦恼像动画片里肥大的动植物及各种精灵丧失了规律的不住蹦跳的天真勇猛的活力，膨胀摇晃哗啦啦倾斜坍缩然后猫咪一叫大眼在黑暗中一闪又死而复生 (此时我脑海中闪了一下并出现了三个亮点:薛定锷先生的猫及放置它的恶魔似的装置；霍金教授 《时间简史》阐释的未来光锥及事件视界；还有一本书的名字《艾文森定理---反常与真空相变》。为什么会想起这些?暂时不清楚。)而另一种烦恼更复杂更令人动心或心碎！

在这个反常的夏天，它分化成无数层次，层层叠叠穿插往返在四溢滚烫的油画颜料中向上堆积着使时光摇摇欲坠成为一座顶天立地矛盾重重烦恼纷纷的酷似外星人巢穴的金融大厦！无数孤魂暂时在此躲避时代的狂热与从来不会停止的愚蠢与残暴。


该歌唱了。不要放过这个并不多么冷的夏天。你该发现谁都不会走到尽头，人人都酷爱朝气蓬勃地沉醉在半路上，浪费着最值得浪费的那段未来世界的黄金时光。多好呀!男男女女都打着幌子分头行动(描眉点唇涂脂抹粉旗帜鲜明铺张浪费)却为一个共同的目的日日夜夜鬼混在一起在每一个崩克的模范根据地难舍难分如膝似胶。汗水如山；电扇如雷；冰棒如长城；易拉罐林林立立如空中雕塑；窗纱懒懒散散如线条与花束织穿成的近乎透明的峭壁。深厚混乱的中午泛滥着面包与化妆品的芬芳，月季花醉羞羞梦绵绵开放成人间乐园的屏障。留言如长堤，泪水如白帆(或者是救生圈)，纤纤素手被夏天时光激流中的疾病与热浪煎炒烹炸!逝者如斯万众一心燕语莺声齐力回答十万个为什麽？外省的风格至此炙手可热。

刨开一层层日常生活的灰色时装，我们把握着外省幸福的本质气不长出声不短叹、羽扇纶巾、喝酒打牌、读书作画、搞行政、练气功、白天远游一日千里、夜晚谈心兼收并蓄。各种主义烟消云散风流一空，各种文化“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他〈她〉在这个夏天常常对着绵绵细雨或头顶的烈日大喊：浪漫主义是干出来的!外省的现实主义是无边的，两个主义是循环往复亲如姐妹情同手足的。我闻听此言便马上想起埃舍尔的画、哥德尔定理、DNA遗传分子钟、化学浑汤、奇异吸引子及美国的三权分立！)

而时光乏味，我们扔下道路勤奋学习泪流满面讨好时间深处的孤灯普照狐仙看守的胃口!我们终会丰富多彩终会有一个烟云缭绕的下场!因为我们已经彻底失败这恰恰是因为我们被成功万紫千红绚烂刺激得不可救药!因为百花(现在何止是百花、千花、万朵。)齐放。会把我们脑海深处的多国维和部队搞得头晕目眩精神自分五裂，最后死无一个或几个理想的葬身之地。(最后这一句不好，空洞华丽，含义过于模糊抽象。又是外省美学的致命的痼疾。)我们终会走遍千山万水来到我们会最后失败的地方，冷静地坐在那里，像接近一片女声喃喃自语娇喘嘘嘘叠叠伴着不住缩滚的混音说唱的沙漠!这时狮子会从天国踱出伴着喜多郎发烧传奇的《丝绸之路》，上面的赤身女子长发席卷遮胸挡面，她仰面闭眼迷茫忘情喜悦稳重，然后耸乳拔肩平视着沙漠视野尽头驻扎的人类，双唇绽放亮丽滑幻如溪流泉影的笛声，她透透漠漠偿还歌唱以本来面目和一切音乐与人类那共同的既虚幻又强大的结局。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上午的写作到此结束。这虚幻而又强大的外省美学评论的结局在此已敞露出难以言尽的曙光。我感到一种相当洁净的完美。的确，上午这六页写作相当平稳，一种量化的美激励着我。也许，不，应该说这六页东西过于唯美主义了，现在我对这种虚无飘渺暂时还无法自我评价。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我的文心难免是在这样不知不觉的信息润化中成长起来:我读过庄子的《道遥游》、《出海经》、《淮南子》、屈原的《离骚》、《天问》、魏晋南朝的华丽自觉及《文心雕龙》、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李白的游仙名篇(略)、白居易的《长恨歌》、李贺的诗歌、北宋的山水画及苏轼整个光幻道化的一生、明清的《红楼梦》、《西游记》、《聊斋志异》等等，还有中国古代星象天文学、佛教的壁画、佛道的思想中关于来生转世的部分及一系列有关时间的现代边缘科学中的一些思想，而这一切都是时间之箭携带来的精神的唯美与自由。这肯定会默默地影响了我在外省的写作。)

（十）

每天还是靠一些句子吃饭。奇思异想是我分分秒秒的收获，像蚂蚁与螳螂们的丰功伟绩。真幸福！我不再沉思默想境遇与债务的事。夜晚漠漠如刀磨砺着我无边的忧愁与欢乐，夏天的苦闷具体而生动，蛙声的大河堆堵在窗外。我浑身弥漫白色纤维似的烟雾。我到底在缅怀什么?哪一篇作品的构思使我产生了深深的忧患。我的每种方式都是可疑的。我简直难以相信我在这阴云密布的日子里有了层次鲜明清澈的兴奋。今天我一句话没说像白天屋里的灯光一样沉默着。我等待着什么应付着什么?

难道这又是一个让人山穷水尽的夏天?

今天我又花费了大量的黄金时间看了过去的日记。那是一九九四年二月的沉思记录。我竟一扫愁绪浑身洋溢着在众多关联词中手舞足蹈的欢乐。这把今天换成了永远是另一天的内容，而且散发着特有的古怪气息！我就是在这种气息中空想着时光的演进，以及我的外省美学评论在将来的时光中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但前方的时光深处到底是什么在步步逼近超过我们向我们的来路深处疾驰，我看清或者我体验顿悟到了那是时光深处世纪末的虚幻凄美，那么烂熟汪洋恣肆!浮生浮情浮世，拥挤动荡中，谁还会对某种固定的东西忠贞不渝死心塌地 (但也许会抓得更牢，因抓不住而激发的恐惧)。

今年夏天，大脑里的想象与虚构也可以挪出别的，但为什么就如此钟情于这种忧患的万种风情?这是否就构成颠扑不破的理由的方方面面?我要到那飘散的河山留下的废墟上去，磊磊如透明的巨卵，所有的缝隙中疾流的荒草象千古不灭的外省的疾病与热浪，散散杀杀旋旋吐吐向着梦中的天空演进穷追，那里沸腾胀裂着象刚剖戮开野兽皮内部全景式的寂寞空荒，腥红的晚霞与曙光在鸣响，大而无序，高而深悬！只能到那里去，才会完成一次真正的团聚!


大荒疾疾躺躺苍苍流流改改硬硬茫茫疏疏放放密密慷慷，至矣哉，去吧！

这一段为什么涌现如此浓烈激进的浮世悲情？一九八四年，我十七岁，那年夏天我几乎全部抄录了李泽厚的《美的历程》、高尔泰美学文集《论美》中大部分文章----尤其是《中国艺术的哲学》一文对“忧患意识”的分析，一些社会科学杂志关于李贺诗歌中虚无主义、佛教禅学、人道主义异化等等方面的文章。去年冬天，我听到了罗大佑的《恋曲2000》(在此之前的一九九二年冬开始不住地听唐朝乐队的所有歌曲及后来窦惟的《黑梦》王靖雯的浮梦巫欢灵幻的歌曲恩雅的灵歌王勇的音乐作品自觉乐队的几部作品，)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憾，敏锐地感到了他已置身于灵界之上，俯视人间滔滔不绝的中国人五千年的万古悲情，从黑洞极深处歌哭而来，又歌哭而入岁月黑洞极深处。就是今年夏天看到《读书》上李皖分析这个专集的文章印证了我的感觉与判断的无比正确，又看到了《读书》上刘东为自己译的《蒙元入侵前夜的中国日常生活》-书写的序，结尾一段那“今霄梦醒何处”的感叹，与《恋曲2000》所泄的感情无比吻合。同时读到的还有林清玄在《红尘菩提》中一篇叫《流金岁月》的文章，更获得同样的感觉，当时我几乎就想结合这三篇文章与罗大佑及其它比较吻合的音乐作品写一篇评价，但终究没写成，可是那种浮世悲情一直冲击着我到现在，而且当时，我正读着一些佛教典籍。常常翻看在霸州市许多书摊上都流行了一阵子的一本叫《来生转世》的小册子，尤其是其中几十幅有关的灵幻色彩既清晰又浓烈的绘画作品。买了一套《张爱玲散文系列》，细读了全部篇目，特别是《私语》、《烬余录》及胡兰成的《今生今世》中关于张爱玲的记载，破例抄录两小段做为这一段解释的结尾:“夏天一个傍晚，两人在阳台上眺望红尘霭霭的上海，西边天上余辉未尽，有一道云隙处清森遥远。我与她说时局要翻，来日大难，她听了很震动。汉乐府有：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今日相乐，皆当喜欢……，……。爱玲与我还说起李义山的两句诗，这又是我起先看过了亦没有留心的；诗曰: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其后我亲见日本战败，南京政府覆没，又其后国民政府亦逃亡，解放军渡长江，我总要想起这两句。”


（十一）

又临近了一个界限。焦虑使我的行为出现了过多的漏洞。在沉默中阳光烤黑了我的身体。我开始不再等待别人也不再让别人等待我。我在一本书前停下来，整整一下午，焦虑又给我一种金粉似的快感。我倚在一个地方，绝对不想到另一个地方去。我知道我被什么咬住了，但我对这事物的名字充满了厌倦!午饭像一堆光茫四射的垃圾!不饥饿的人在围着垃圾奋斗！他们都有一张外省的黑褐色流油的脸！他们的青春在他们肚子里的黄金时光中你追我赶运输着瀑布般砸落下来的垃圾!真感人，多么熟悉的场面 ！人有时就是在场面的强光的粉碎下突然陷入聋哑失明的状态。正因为如此我愿意反对这一切，但我首先必须要获得任何一种反对所产生的快感!外省特色红彤彤粉嘟嘟的快感!我愿意因此而说出应该说出的一切!在自己的黑夜中爬上彼岸，岸上的风景人物立刻在光风雾月的笛声中叫人心血来潮！

界限在下午的尘埃与汗水中消失了。但烦恼与贪婪却永恒下去了。地道里的鲜花在风中摇曳 (随着雾中沙沙匝匝密密织织刷刷连连的凤尾竹)，我醒了，感到无比光荣。但风却立即把我背埋入梦中的异国他乡，那些乐队还在那里红粉不定的雾中休息！河山为此晒得薄薄亮亮的，但我没有权利休息。我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看见另外一些刺眼的东西!这令我后半生能拥有一大片有吃有穿有田同耕有钱同花无处不均匀无处不饱暖合情合理供我永久使用的唯美无政府主义的沙漠。那该多好。可好啦。大同世界。绿洲。极乐世界。桃花源。天堂。乌托邦。太阳城。海市蜃楼。可别人的羡慕却永远与我绝缘。他们怎么会在沙漠中与我友好往来亲切会见宾主进行亲切友好的谈话就双边关系达成协议宴会告别起飞回国呢?我怎麽就没有他们(她们)那么多的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爱好。我不可能有他们那么尖利雪白的外省的齿轮或牙齿!我只吃力地发展着我的唯美主义的手工业、浪漫主义的畜牧业、虚无主义的农业、超现实主义的航海业、结构主义的工业、后现代无政府主义的信息产业、抽象表现波普达达主义的绿色和平事业。外省的食衣住行生老病死让我在苦闷的象征中坚强地活下来!真够可以，我在外省同时感到，发展体育事业势在必行。真能锻炼人哪!外省的拉风箱打铁的基层。火星铁花四溅中，我成就了自己符合丸十年代外省美学标准的一双火眼金睛！专门辨别潜藏在汉语的修辞与语法的虎木狼林中的妖魔鬼怪，尤其是那些婀娜婆娑袅袅依依风情万千鸟语花香的各类女妖精。她们在春光明媚时节日日夜夜抛洒美丽的花朵花束，这些花朵花束象瑞彩千条纷纷扬扬的彩色的大雪，大雪中又飞出一块块由更美丽的花朵花束织成的魔毯，供我外省汉语写作的高空中孤独地飞翔，穿越我怪异风格的深渊与大海!
:"

我越来越或者说一直就认为自己是个没细节的人。撑杆跳。舞蹈。烟云。相对论。以光速行走的少年对大脑里一堆堆东西还死死泡在地球上的耻辱的敏感与警醒!

从前就对睡与醒开始模糊不清直至彻底失去感觉并对此被迫做出区别与判断感到厌恶。但这其内的差异像密集的台阶与斜梯令我真真切切感到了跨越千山万水的必要，在躲避与拒绝中我日日夜夜对我的一生做出缩减!在各种风格的加减乘除的混合运算中我写作，在日日夜夜几乎把我逼疯摧垮的失眠中做出的贡献总和中，我的年龄及视力越来越成为一个无限循环下去的小数，于是我在这蝌蚪的队伍中精神日益崩溃!

卑躬屈膝、阿谀奉承、飞黄腾达、专横做乱在我的行文中水乳交融。我的风格很快会成为某些死不改悔的另类先锋们阅读与写作的花园与基地。终生的外省特点与本色使我的作品成为写作大潮中的孤岛及苍穹中的孤星！

多少段落停在多么光荣多么孤立脏乱的思想的飞机场!(它们能向何处飞行，这始终具有着大无畏革命精神的蝴蝶与蜻蜓!蚂蚁与螳螂，熊猫狐狸大象与长颈鹿！)它拒绝阐释，慷慨解囊给人种种借口。因有胡言乱语的不法外表而永遭拒绝蔑视，因内部有太多翻江倒海式的对各类含义的如饥似渴的表达而受到讥讽贬斥!他幸福!因目的达到结局早早见到而心满意足。这是料事如神的本领激励了他。而那个反作品的顶天立地丰碑似的影子始终虚幻不定!它永远倒悬，摇摇欲坠!因渺茫乏味的同情向上扭结成一片虚假的或弄假成真的天体！因转瞬即逝的拒绝向下冷冻成一种铁质的花朵与土豆、火焰与牛肉！情况总是这样的，乏味的比喻总是让我死里逃生一如我在外省海市蜃楼式的监狱大牢中的巡视生涯。


（十二）

(夜间一点二十分，我停笔默默坐了会儿。刚才还是十二月四日，现在却已是五日了。记住这些美好的日子。我的写作温暖封闭明亮孤独全面抽象华丽扎眼妖娆顺利持久妩媚炎凉浮幻硬猛尖锐美满不羁。)

在外省，我培养出了自己的优良传统与工作作风。对每个字词的所作所为的谦虚谨慎都令人心惊肉跳!旷日持久的外省美学评论生涯使我意识到真正的写作如同司法工作，在意识的天穹之顶审判着那些战胜了心灵宪法的身披红粉金黄机器人铠甲的勇士!真正的写作是法官被熔化和勇士抛弃宪法的大海而登岸悠然回首又转眼正视前方的穿透力的激进。此时我神采奕奕飞扬漫漫为外省美学评论工作局面过早地焕然一新而义不容辞地高兴。我日日夜夜成就着一桩桩好事。中心思想与段落大意，课下注释与课后练习，我们沉浮于外省，在教条主义的沙漠中徒手表演救亡图存!真困，起立坐下提问讲解，风调雨顺枯燥乏味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例行公事难得糊涂的外省的德智体全面发展。写作吧，孤独地飞一回！组词造句是写作中必不可少的天文观测与气象预报 。混乱无序生机勃勃每每让人潸然泪下！翻开日记我大吃一惊，物种起源与进化论----家庭、私有制与国家的起源----每个被改变了原意而更加意气风发的字词都可以看成是外省汉语写作史上的新物种与新家庭。风在吼，马在叫，字词句篇在咆哮，大义凛然钢筋劲劲铁骨铮铮，反对一切束缚地活着！流逝着！破除着存放形式的九十年代的老把戏!而没有堤岸与观众的苦命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懂得如何成就惊涛骇浪中哗众取宠的那种甜蜜又悲凉的揪心奥秘。

在外省的生产生活中，鼓足干劲吧!在众多要求被打击毁灭的完整过程中沉醉在晶莹剔透的号角的光茫中，我有何种想法？那是在反常的夏天对一架架书籍的酷爱与悔恨!对眼冒金光的祖国的怀念与牵挂!而我的心脏像另一个祖国被抛弃在冰箱中打冷。与此同时，我醒了，许多东西静悄悄地被我统统遗忘!

(现在一切简直都是对一种规律的符合，那么优美博大，顺其自然。上午九点，我的写作又将开始。今天早晨没能去单位露面点名，我尽量让自己在心里稍微感到有些不安，然后优雅和缓地转向写作必须持有的冷静平稳。可以说，这种调控简直没费吹灰之力。昨天晚上从六点开始写----写之前进行了类似于沐浴更衣焚香静坐式的准备甚至还用了十分钟走到了离我住所不远的北面一条大河的桥上在那里屏息凝神忘我地欣赏着一轮浩月下向东疾流的河水其相当内向的潺潺哗哗的声音仿佛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光深处人类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吟响月光下的那片激流串散旋转出无数片银亮又冷暗的圆钱或荷叶似的光片织成的图案。明暗变幻在那大片水面源源不断层出不穷。后来来了人，坐了两个小时，我平静地提问着世俗话题以便在我们之间把谈话进行下去。他正沉浸在为竞争一个小官职暂不顺利所引发的重大苦闷中。我却基本上讲了两个小时的传统文化。他走后我对心绪略作调整便开始了夜间的写作。写到夜间二点三十分，近十一页，浮世悲情那一段，基本上把我心中潜隐多年的这种颓废虚无悲幻却又无比华美惊艳的思想感情调查清了并予以粗糙的处理。特别是那段短悍激进的定性描写后的另一段关于原因的追忆及资料的罗列，肯定会对此进行深层挖掘打下一个大致理想的基础。从个人经历与思想来源的调查中我体验到了自己那种别出心裁的消化与理解，联系综合及此之后本质的若隐若现。这对研究个人与时代的灵魂元素肯定会有好处，对个人传记内容的审定也如此，后面对夏天个人界限与焦虑突破过程的描写及向后引渡也比较顺利。再后面对自己独树一帜的写作风格的形成原因激进迷幻的现状面对未来的发展方向及它的重大影响，基本上又做了超速度大批量令人感到眼花缭乱缤纷魔幻的达达分析!字词数量与内涵质量之间出现了成反比向各自极限的增长加大。

〈我想起了霍金教授在《时间简史》中提到的一个事实:恒星存在另一可能的终态，其极限质量大约为太阳质量的一倍或二倍，但是其体积甚至比白矮星还小得多。这就是中子星，它们的半径只有十英哩左右，密度每立方英寸几亿吨。我由此受到启发:我的作品中每个字词的质量或密度是多少呢?〉但正因如此，我才感到这部作品被接受的极限是相当小的，甚至它唯一的出路是向着反极限或类似反物质暗物质的方向疾进，最终失散为时间隧道深处的虚性物质的信息光束，也就是说，它仅仅是我的一种外化的关于未来文学的意念而已。所以大十字的气氛始终笼罩着我每篇作品的写作历程，所以为平衡气氛我的作品写得越来越喜气洋洋火爆热烈，但目的却是为了完成一种形式上的永恒的殃葬大典或着招魂工程。我又想起了吕胜中的关于剪纸无数小红人进行招魂的艺术行为。我也希望我的作品能够像他的作品一样介绍到国外去。

以上这近三页是中午一小时内写出的，上午刚写一点儿，来了两个人，写作被打断了。写作环境真是很重要，对排除干扰的预防措施的实施也应是写作行为的必要组成部分。又是关于写作的系统控制论的自言自语。)


（十三）

(现在是下午二点。刚刚利用一小段休息的时间读了从报纸上剪下来的陈染的那篇《独自漫游》。这是北京的朋友解朝晖临去罗马尼亚以前给我寄来的大量的文学和有关崔健酌资料中的一篇。上午刚刚收到。明亮如水的感激之情使我的心更加宁静，这就意味着此时更加适合写作。陈染的作品要列入我今后重要的阅读范围。下午的时间安排:从二点十分写到三点半，如果饿得不能忍受了就吃掉那袋方便面----从早晨起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然后到单位去看看看。回来继续写作。这部作品初步计划明天完成。)



我终于把自己充分地渗透进暗影里，悠闲地与两种 (至少是两种)以上的麻木对峙着。我的信心越来越坚实，多好的结果呀。脸上的忧郁复杂表明内心的灾难已被个人持久激进的时光风化。我只在属于自己的营养中面壁静坐了。在心中抵抗着时光的另一面袭来的金黄色的霍乱同时凝视着越积越厚的乘虚而入的杂质。我对营养的要求是苛刻的:永不生锈。

我只要到时能说我坚持了而且到了尽头，这就好!再大的异议也没有价值。行为与作品不是为异议而设，尽管因其质量而必然产生异议。比如卡夫卡所产生的异议。但他只以自己的营养为根据地，如果他感到自己的营养出了问题而因此加剧了怀疑，那他最终会产生毁灭埋葬这种营养的巨大的动机与行为，但也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怀疑磨亮了营养的质量，并且永远转化为了另一种形式。在这个反常的夏天，我认识到我只能针对自己个人的本质做些事情，而任何别的，都是我蓄谋已久一手造成的力不从心的多余。我最大限度地克制自己，像是药瓦解着疾病而本身却要密封保存，这种囚禁本质上说为了自身而自己囚禁自己旷日持久，一直到疾病进入虚无。我时时扭转自己，因为方向的粗糙与热烈是六亲不认的，孤独的内省只能完成形式上的冷峻严肃的亲切。我当前面临的是为个人的营养的纯正程度而不止的操劳，在动人的蓝色绿色的货币的溶液中沐浴，在棕褐色管理的铁梳子中脱身。在智力游戏中穿行一直是我的宿愿。(我一直喜欢高智能的文学作品:外国的比如卡夫卡的、博尔赫斯的、亨利·米勒的、叶芝的、萨持的、贝克特的、米沃什的、布罗茨基的、纳博科夫的；中国的比如吕新的、鲁羊的、孙甘露的、韩东的、陈染的、林白的、海男的。这些人对语言终生进行思维成为自身存在的目的。我想起海男曾写过的一篇内涵密度相当重大的短文《培养时期》)

在这反常的夏天，我想起了中国农业生产承包责任制刚开始时的家族往事----许多家族里的动物及童年时期见过的一些不明飞行物围绕着饭桌。饭桌上摆放着用一个菠萝似的星球雕琢出的十八世纪后期与十九世纪前期的圆明园。在圆明园周围的时光中我曾参加过古老鲜红的公社中的劳动:热火朝天、争先恐后、你追我赶、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乘风破浪、奋勇前进一一这文物式的红色少年语言谁不熟悉，而与此相关的童年的分泌物被涂抹在墙上成为那个时代灰色农村的宣传画。)我也参加过别具特色的激光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波普劳改。那破碎的高悬的肺耷拉着密集修长烧焦的叶子，叶子底下风萧萧令易水寒，而心脏上日日举行的运动会与宴会等大型群众活动让我感到心力交瘁!这是文学与出汗不打不成交的喜洋洋羞答答的关贸总协定！这倒霉的友谊与对外关系。像一个如花的少女在露珠交错飘幻洒落的早晨频频失身后，性格与命运的大手亮出的红尘滚滚中通向妓女生涯的一条金光大道！出汗!这革命时代的现象陈列在大道上，呼呼如雾练练如火。有关你的各种证件上登记的一切大致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本质意义上的价值观突然鬼哭狼嚎来了一次京剧怪腔式的偷换!我忍受着个人主义美学制度中早已糟糕透顶的环境污染。


（十四）

天渐渐黑下来，心松开或揪紧发作着一日一次毫无风格与美感的忧愁与恐惧。每日一歌激发着我们的斗志，表情的挣扎由表及里轰轰烈烈与夜色同归于尽前层层脱皮片片褪色。松松垮垮啰啰嗦嗦的奋斗竟也行云流水般萧洒自然，真让人担心惊叹！一个个灵魂的个人回顾展 (外省美学评论史回顾)因许多幽灵的低唱飞翔与外省过于频频的半夜鸡叫现象而最终都半途而废。

在外省，美学的光辉慈悲无比，我常常在紧张的工作之余习惯遥望着穷途末路或方兴未艾的万家灯火。只有此时，我才如此心潮起伏心悦诚服地视我的整个一生为一次别开生面的意外，一次我厌倦万分的对一个无限循环下去的灵魂小数羞答答的吃力的涂改!这些个人美学事业中的动作，明明知道无济于事却又必须一本正经，严肃到底!

(现在是晚上九点，昨晚此时正准备开始写作，而今晚此时却意味着结束。刚才我把这作品写完后，马上拿起那叠复印的资料，粗略地读了其中的洪峰的《寻找家园》及海男的《感觉的绚烂》的个别片断，略作休息后，就开始写这部作品的结束语。今天下午三点左右写作又被打断。到单位开了一小时的会。晚上到我的同事马老那里吃了晚饭。他朴实善良像家一样给人以宁定温暖。饭后我们聊闲天一--这是我每天都按时向往的享受。七点回到住所，写完了作品的最后部分。基本上是对自己个性方式的凝思及对其来历与阴影的猜测。对自己劳动结果的虚幻感及自己最终对此的态度的快洁归纳。自己亲身感到作品至此结束的那种前所未有安详舒适。作品任何一个结尾对我而言都是一种边缘的虚幻，始终能给我那种飘飘欲飞的解脱之感，行了，明天就可以拿去复印，回来后就可以写另一部作品了。)

1995年12月3一5日
2009年8月21日略改



[ 本帖最后由 黄海声 于 2009-8-24 15:48 编辑 ]

杨望远

原帖由 黄海声 于 2009-8-23 12:42 发表
云游与睡眠：在外省的圆明园

黄海声

（一）

实际上都是不知不觉的，睡觉竟成了白天的任务。(今天上午小雨，下午多云，有凉爽的风来来往往。)所以，若是细心，你会观察到许多人的意识或灵魂始终在床上，这也 ...

海声兄,青海回来多日,大学将开学,忙于教学准备,打开电脑看见老兄大作真有点嚇人,两小时写两三千字真是电恼机器人了,粗粗阅览一遍,发现你是将心剖开让大家读了,看来你的大脑也贮满图书舘的芯片了,我的毛病是教画不习画,写诗不看诗,路子越走越窄,即使有生活富矿也难以为继,已近晨三点,明天再研读你的大作,

黄海声

原帖由 杨望远 于 2009-8-24 03:55 发表

海声兄,青海回来多日,大学将开学,忙于教学准备,打开电脑看见老兄大作真有点嚇人,两小时写两三千字真是电恼机器人了,粗粗阅览一遍,发现你是将心剖开让大家读了,看来你的大脑也贮满图书舘的芯片了,我的毛病是教画不习 ...

望远兄,亲切!你的留言点评总让人感动!一篇时光过于久远的旧文,为了怀旧吧!现在不大这样写了.祝您一切顺利!

周飞雪

透过你的文字读到一真诚的灵魂,能读到你提到的那几本书就好了,市面上有价值可读的散文书太少了.假期快乐.

妙妙

哇~！这么多，今晚先去上舞蹈课，空了来读。先问个好

静听夜雨

黄版的阅读面很广。羡慕一下~~

黄海声

原帖由 周飞雪 于 2009-8-24 13:57 发表
透过你的文字读到一真诚的灵魂,能读到你提到的那几本书就好了,市面上有价值可读的散文书太少了.假期快乐.

久远了,当时的新书都变成现在的旧书了.很多估计绝版了,消失了.

黄海声

原帖由 妙妙 于 2009-8-24 19:24 发表
哇~！这么多，今晚先去上舞蹈课，空了来读。先问个好:" />

哈哈,篇幅太长了,抱歉啊抱歉!

黄海声

原帖由 静听夜雨 于 2009-8-24 19:26 发表
黄版的阅读面很广。羡慕一下~~

哈哈,如今每个人啊,都相当不简单!周围每个人都真叫我羡慕啊! 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