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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红辣椒
文/幻中行
太阳像变脸的戏子,一会明一会暗,一会出一会进,在盛夏的舞台上飞扬蹁跹。有时遮遮掩掩,有时洒几滴水珠。我在那缝隙里采摘劳动。今早的汗水不如往日爽快,只在帽檐下涔涔地涌,我搬出搬进着红辣椒,对着反复无常的天公战战兢兢。
拔不尽疯长的草,收不赢满园的菜蔬。我起早贪黑,也不过摘取一些熟透的辣椒、茄子、苦瓜、长豆角,趁天晴把它们洗了晒干。至于紫苏、苋菜、空心菜、菲菜等等,只能任由它们和草一起疯长、变老。最可惜那片鲜绿的小白菜,转眼茎长叶老。青绿的叶面开始泛黄,染上些斑斑点点,像我日渐焦黄的岁月。当然,我的岁月不知不觉地流失了,女儿的灿烂也就开始了的.
将近十点,我终于可以上楼,一个人坐在电风扇下,想要静静地写几行文字,却得不时地留意天色变化。透过两层厚玻璃,我看到高起的树梢在暗淡的苍穹下摇曳。我刚刚才请出去红艳艳的辣椒不知道会不会又一次遭遇雨点的眷顾。刚才还是炙烈的太阳怎么能够这样?难道天公真会这样无情?还有我的葫芦、茄子、豆角,它们都需要阳光的关照。我用我黑黝黝的两臂祈祷,愿上天给我多一天阳光。
我的杞人忧天似乎有些多余,透过窗帘映在桌子上的一缕亮色犹在,不正说明太阳仍在窗外照着吗?
跑去窗口看若干遍,我这上午一个多小时的宁静已经付诸流水。这大暑天,哪怕只有片刻宁静,也得感谢上苍,感谢生活。
再到窗前看一次,虽然高树摇曳,风大云多,但似乎不会马上下雨。还是把前日淋过雨的旧棉絮晒晒吧。时钟敲了十一下,又是做饭的时候了。
老天爷和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我无数次的祈祷和观望终于没能躲过一场疾风疏雨。下午,正当我和女儿在街上书店买定一本书的时候,风雨来了,连喘气的时间也不给我,风就卷着雨来了。女儿飞快地骑上自行车先走。
风大,雨急,又是上坡,她一定不能赶在大雨之前把东西收起。我坐上一辆三轮车,才上路,狂风就卷过来,带着细碎的雨点,带着沙尘,似乎要把车棚掀翻。它必不能载我迅速回家。我一句抱歉,决定改坐的士。我向迎面而来的一辆的士招手,它停下来,我上去。司机转弯,掉头,充其量不过两三百米路程,他硬是要收五元。我为了的那些红辣椒、旧棉絮、大小器物里快干的菜蔬,出了五元钱,不到两分钟就赶了回来。
我看见女儿和她的同学正飞快地端着小盘箕进楼梯间,然后飞快地跑去端大盘箕。女儿真行,紧急时刻不忘记叫来帮手。我说快去井边。
我们风一样跑,但还是比风迟了一步,风把我晒在井沿上的竹折子和辣椒一起卷走。折子被掀翻在几米之外的路口,顺着风的方向,辣椒洒在井里,井边,菜坛子里的草丛中,鲜血似的红,成片成片。这可是我起早摸黑辛苦了两天,再晒一个太阳就可以收起来的一大篮红辣椒啊。
我把随手抓来的一张薄膜铺在井边水泥地上,一手按住,一手捡拾还未被雨淋透的辣椒干。我们三个人在猖狂的风中抢救这丢失的劳动果实。雨一阵一阵地扑过来。我猛然想起棉絮没收,又飞快地跑上楼。
同样惨不忍睹,阳台的一面纱窗被吹落,挡在了去阳台的纱门外。我强行推开门,挤过去,在雨中抢收厚重的棉絮。慌乱中把一个大塑料夹摔下楼去,我听到水泥地上碎裂的声音。我把棉絮拖进来放在阳台的地上,关好玻璃窗,继续下楼抢救地上的红辣椒。
此时同学已走,女儿在楼梯间向我交待说捡到一小包,井里还有好多。楼下的大妈也过来说下雨和收菜的事,说是井里的可以捞起来。也为了保持井水的卫生,我们决定打捞。
一阵大雨过后,雨小了,其实并没有下透,只是声势吓人罢了,所谓雷声大,雨点小。我们就这样在雷声隆隆中,在雨里忙乱。我继续捡拾井边散落的辣椒干,女儿把打水桶的绳子取下来绑在篮子上,去打捞井里浮在水面的红辣椒。她问打雷要不要紧,我说雷来了蹲下就是,不要紧的。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悬虚。
女儿把所有浮在水面的辣椒都捞起来了,没有打伞,连帽子也没带一个,而我并没有拾尽散落在井边、草里的红辣椒。好在风雨越来越小,渐至于无。我们把湿了的辣椒干堆在菜坛子边,鲜红的一大堆。洗干净,同样可以做辣椒酱。
上天是难以琢磨的,而生活是有味的。晚上,我把晾干的红辣椒拿到客厅里,一边改刀切碎,一边和家人一起看电视,一边继续着有关红辣椒的劳作,一边又回味着女儿在风雨中的劳动姿态。女儿在长大!一种生活的温馨顿时涌上心头。
20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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