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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黎
我是谁？谁是我？当人类终身行走在钢筋水泥筑成的高楼之间；当我们一生不由自主地被囚禁在一个毫无生机的生存场所；当人们面临的不再是一个充满诗意和灵性的世界；当所有的人都在这个僵化的场所终日为生存奔波，而不知生活为何物之际，我是谁，谁是我？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它的答案到底在何处------
当我从博客上把古石先生的诗歌全部读完的时候，我的心灵是如此沉重，如此疼痛。古石先生的诗歌，呈现的是现代社会中一个自然人要求回归的心态；一颗朴实真诚的心灵在城市生活中的压抑；一个想飞却飞不起来的渺小魂魄的挣扎；一声隐藏在胸口的想呼却呼不出来的沉默的呐喊------
城市，城市，这是一个掠夺人自然本性的毫无诗意可言的生存场所！诗人生活《在城市的天空下》（组诗题目），感觉到现代社会就像是一列《火车》，飞速地向前呼啸奔驰，而人们却像是一只只缓慢爬行的蚂蚁，他自己是这群蚂蚁中的“最后一只”，比蚁群“更缓慢地/ 行走在/ 泥土的上面”。生活在城市的天空下，不能在原野中漫步，不能呼吸泥土的芳香，不能见到树木花草，不能欣赏蓝天白云，他能够做到的仅仅只是《从窗口望出去》。从窗口望出去，他见到了一些街道，一些在街道上走动的人们，和一些行驶的车辆，他渴望见到的欢快飞翔的小鸟在哪里呢？不，没有。鸟雀也许偶尔会“从街道上空飞过”，但是，“从没有一只鸟在这里停留”，他所能得到的只是鸟雀飞过时留下的“几片羽毛”（蚂蚁，影子，光亮，飞鸟等是古石诗歌里的常用意象，诗人借此来暗示人在社会生活中的渺小，生命的无常，和内心深处渴望的自由和美丽）。生活在城市的天空下，诗人觉着《城市就像一只空着的水杯》，“焦渴的人们拿起它/里面却没有一滴水”。
城市生活让诗人感到如此压抑和痛苦，那遥远的阳光、原野、草原、大海，才是诗人真正的心灵家园啊！《这么好的阳光》，站在城市的阳光下，诗人说，他想到了千里之外的草原，想到了在草原上奔跑的马儿；他想到了有着湛蓝湛蓝天空的原野，想到了在那天空里飞翔的鸟儿。在这幻想的刹那，他觉着人生是如此美妙，他觉着他的“内心瞬间被照亮”。但是，随即，幻想消失，他又回到了现实，回到了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生存场所，而刚才的幻想，刚才“那些奔跑的马，和那些飞翔的鸟”，和现在的情况相对比，则又像一把利剑，一刀一刀地“刺伤”着我（这首诗歌凝练，深刻，以优美回环的语调，细敏地诉说着瞬间内心的感触和变化，内涵丰富，情感饱满，语言穿透力强，堪称诗歌的上乘之作）。诗人又说，如果能够《在阳光下走动》，那该有多么惬意啊。如果能够像“一阵微风在阳光下走动/一条小溪在阳光下走动/一棵绿树在阳光下走动”一样，自由地做做这些“如此地简单却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对他的灵魂来说，“就像一只鸟在蔚蓝的天空飞翔”。
被围困在这以高楼为树木，立体交通为河流的现代丛林，诗人多么渴望那些作为一个自然人朴实的自由和快乐啊。复杂的人际关系，尖锐的勾心斗角，沉闷的办公场所，诗人整日不得不面对的就是这些。当他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在办公桌前独自静坐的时候，偶然间，在临窗的树上看见了一只飞鸟，此时，他是多么兴奋，多么羡慕啊。他说，《一只鸟用翅膀牵着我的视线》，它“轻滑的羽毛闪耀着光”，它“跳来跳去，欢快地叫着”，然后，“它飞了起来”，然后，它“把我带走”------哦，自由的小鸟带着诗人的向往飞向了天空；哦，飞翔的小鸟带着诗人的渴望飞向了远方；哦，欢快的小鸟带着诗人的魂魄飞向了原野！
在这个混沌喧嚣、充满欲望的生存场所，诗人多么向往那些简单纯净、自然美好的事情啊。那些事情对他来说，就像冬天里的《雪》，可以滋润他的灵魂，他说，他《渴望一场雪》。他《渴望一场雪》，“一直在想象一场雪”，想“雪飘落的姿态/宁静，细腻，轻盈”，想“雪从天空飘落下来/悄然映亮了整座城市”。他说，当《雪》飘下来的时候，“整个世界便静了下来”，而且，“这朴素而高贵的白/飘落进我们的体内”，在雪停下之时，“空空的房间只有回声/空空的街道只有回声/空空的山野只有回声”，“那是雪停下之后/比雪还要明亮的声音”！在这里，穿透世界的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呢？这声音具有怎样的品质和特点呢？为什么能够如此震撼诗人的心灵呢？很让我们回味，深思-------
城市让一个自然人如此压抑，生存场所让诗人如此痛苦，为什么还要持续呢？其实，作者在清醒的时候，也多次向自己问过这个问题，而且，也曾经坚定地对自己说过这句话：《现在，我要停下来》。被城市和欲望驱使着的人们啊，“我知道你们不会回头”，但是，我要停下来，“我要在路边这棵树下/静静地，停留下来”，因为，“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遗留在路上了”，那些东西像花朵一样美丽，老在我的身后“若隐若现”，让我忍不住回头张望。被城市的欲望驱使的人们啊，“请你们再继续前行”吧，现在，我要停留下来了，而且，我要“像这棵树一样站立”，站立在微风中，站立在阳光下。
但是，诗人并没有践行这个决定，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这个令他厌恶的生存场所。退回农村，退回原野，退回到自然人，在当前的社会，这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啊。失望之后，他说，在这个庞大的社会里，单个的人，只是一只蚂蚁，太渺小了，而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美好愿望，就只能像飞鸟的影子一般，美丽而虚幻。《鸟的影子照在蚂蚁身上》，当蚂蚁“迟缓，凝重”地低头爬行之时，那些偶尔“从天空飞过”的鸟的影子，“浅浅地”照在它们身上，但是，蚂蚁只是蚂蚁，无缘飞向天空，无缘得到自由和快乐，最终只能“悄悄滑进了/无边的暮色”。于是，渐渐地，那些幻想着的美好，在诗人的心底《远了》，远了，“已经很远了”。
诗人就这样在现实的生存环境里，幻想着希望着，清醒着挣扎着，最后屈服。但是，对于一个灵魂高傲的人，屈服的永远只能是表层。他新写的组诗《有关清溪河》，我读了，认真地读了，读后深感痛心，深感不安（而且我想到了海子，想到了顾城）。因为，在这组诗歌里，诗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希望、期待和激情，他没有能找到任何心灵的寄托，已经开始否定生命，走向虚无。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巨浪翻滚的他，常常在一个名叫清溪河的小河边散步，这样的散步可以让他远离喧嚣，心灵宁静。但是，这样的散步不能让他得到自我，因为，他真的已经没有了自我。在这组诗歌里，他时而觉着自己像是一个从河底飘上来的魂魄；时而又觉着自己是那个风就能卷起来的影子；他时而觉着自己像一粒尘埃，可以像雾气一样飘飞；时而又觉着自己像一块石头，可以沉到河底最深最深之处。在这组诗歌里，他分明看见了对面的人们，但神思恍惚又分辨不清是影子还是现实；梦中似的，他似乎看见了从河底飘上来一个人，并且，在深夜的河岸飘来飘去；黑暗里他看见了越来越辽阔的树林；宁静中他看见了像流水一般的自己从童年到中年的生命历程。这种状态已经达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我是谁？谁是我？行走在这个失去自由、高楼林立、沙漠般荒凉的生存场所，古石先生的迷惑和痛苦也就是所有现代人的迷惑和痛苦。徘徊在现代诗歌里的诗人没有能找到精神解脱的方式方法，那么，能够给人们以生命支撑的理念和精神到底何在，究竟是什么？——禅。曾经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古老而新鲜的禅。
“缘于无明，行生起；缘于行，识生起；缘于识，名色生起；缘于名色，六处生起；缘于六处，触生起；缘于触，受生起；缘于受，爱生起；缘于爱，取生起；缘于取，有生起；缘于有，生生起；缘于生，老、死、愁、悲、苦、忧、恼生起。” 这十二缘起，是佛教一切宗派的理论基础。佛教教义认为，生命缘起无明，人的“肉身”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它只是一种“空”相，只有“法身”才是六道轮回中的主宰力量。所以，世人苦苦追问的问题“我是谁？谁是我？”是没有答案的。“人无我”。“我”只是一时因缘和合的产物，和所有的树木花草，和所有的动物昆虫都一样，为存在而存在着。又因为，“我”只是一时因缘和合的产物，所以，“我”的存在亦没有什么终极目的，只是“饥来吃饭，困来即眠”而已。
古石先生和大部分现代诗人的迷惑和痛苦，来源于找不到“我”。禅宗认为，“肉身假我”,“法身真我”。在以城市为主要生活区域的现代社会里，不要在意肉身的存在状态，而追求法身的真实存在，才是现代人应该有生活态度。俯视生命，超越痛苦，物来则应，应不以心。
佛教，禅，一直以来都是以关注人的心灵，提升生命存在的境界为目的的。禅诗，就是觉悟了生命的诗歌。现代禅诗，就是以生命本体为感悟和思考对象，抒发个体生命深层次感受体悟的诗歌。所以，古石先生的诗歌完全属于现代禅诗的范畴。现代禅诗的写作应该分为三个阶段：思考觉醒期；醒悟明了期；澄澈通达期。可以说，现代诗歌的大部分写作者，现在都处在现代禅诗写作的第一阶段（在用诗歌追问着生命是什么，我是谁等等问题）；古石先生的诗歌写作现在是处于第二阶段（明了了生命“空”的本相）；但是，现代诗歌写作群体中，达到现代禅诗写作第三阶段的寥寥无几。古代诗人王维、李白、陶渊明等诗人的诗歌在境界上都属于第三阶段，彻底明了了生命的本相，心境圆融、通达、明澈。但是，诗，是当下生命体验的一种释放和索求。现代禅诗写作者要继承和学习传统文化的精髓，以宁静圆融的的全方位心性来审视当前世界，将自我化入万物，超然明朗地感悟人生真相。深陷迷惑痛苦的人生，咀嚼迷惑痛苦的诗歌，是一种病态的心理，浊世的哀音，到头来只能走向虚无，否定生命。禅的精神是现代人心灵最终的归宿；现代禅诗写作是现代诗歌发展的终极走向。
“没有了古人那样的福缘/外部的山水，离开我们越来越远/它们被/一个叫做城市的欲望掠夺”, “但没有谁能掠夺我们内心的山水”, “盛在心中的歌声”, 将会“在我们需要的每一刻/应声而起”（南北《内心的山水》）。让我们用我们内心的山水来拯救现代社会里现代人痛苦的“内心的尖叫”（古石《独处》）吧！
附：
（一）古石诗歌的特点及常用意象
1、古石诗歌的特点：意象单纯深刻、抒情直觉透彻、语言简洁流畅
2、古石诗歌常用意象：
象征和暗示生命的渺小：蚂蚁、影子、光亮
象征和暗示现实的强大：火车 风
象征和暗示自由和美好：雪、少女、飞鸟、马
象征和暗示自然和真实：阳光、草原、大海、天空
（二）南北的诗歌
《内心的山水》
尽量的，进入自然
乡村，山水，草木和鸟鸣
以及流云的变幻
也会让我们明了世界的真相
但我们也许没有了古人那样的福缘
外部的山水，离开我们越来越远
它们被
一个叫做城市的欲望掠夺
但没有谁能掠夺我们内心的山水
也许。只有心中的那只鹂鸟
才不会飞走
也只有盛在心中的歌声
才不会停歇
在我们需要的每一刻
应声而起
（三）古石的诗歌
《草原》
透明的月光里
没有一粒尘埃
丝丝淡香的草叶气息
在空旷的视野里
轻轻飘浮
草原无边无际
是谁怀抱马头琴
独坐草原中间
一匹神驹光茫耀眼
在琴声里轻盈奔驰
远在千里之外
在灰色的天空下面
城市无边无际
是谁带着被城市囚禁的痛
独坐城市中间
保持内心平静
聆听嗒嗒嗒嗒的马蹄声
由远而近
轻点着喧嚣的城市
一声一个草原 一声一个草原
马蹄踏过的地方
辽阔 明净 高远
就像纯情少女
天堂一样的
眼睛
《一只鸟用翅膀牵着我的视线》
当我抬头望向窗外的时候
一只鸟正在临窗的一棵树上
跳来跳去
轻滑的羽毛闪耀着光
我不知道它在那里已跳了多久
不知道它是不是一直在望我
或者在跟我说着什么
但我知道，从我一看见它
视线就再也不能
收回来了
现在，它正用翅膀牵着我的视线
跳来跳去，欢快地叫着
然后，它飞了起来
把我带走
《雪》
当雪下起的时候
整个世界便静了下来
雪从什么地方飘来
这朴素而高贵的白
飘落进我们的体内
像盐溶于水，我们内心
比任何时候都宁静
此刻，房间里没有人
街道上没有人
山野中没有人
我们在雪的体内
我们被雪包围
雪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空空的房间只有回声
空空的街道只有回声
空空的山野只有回声
那是雪停下之后
比雪还要明亮的一种声音
《筑水而居的少女》
少女，梦中的少女
你手握梦中的花朵
筑水而居
这深广而寂静的夜
我目光明亮，笛声悠远
少女，梦中的少女
你在月光的水面
轻轻飘动
微风吹拂 鸟群飞舞
少女，你梦中的花朵
在水边开放
你在水边居住，浅浅的笑
在我如水的笛声中
时隐时现
少女，你在水边居住
朴素地种植鲜艳的花朵
花朵一样的呼吸
使水和泥土含香
我的笛声悠远
千里迢迢飘到水边
《独处》
此刻,我终于
听见了我外面的脚步声
听见了我外面的说话声
听见了我外面的他们
但声音浑浊不清
让我默不做声
让我想要尖叫
树叶轻轻摇晃
有一股风从旷野吹来
悄悄地潜入我的身体
沿着我的血脉
从头到脚，从脚到头
静静地流动
那风是透明的
无声地盖住了
那浑浊的声音，和我
内心的尖叫
《从窗口望出去》
从窗口望出去
看见的
是一条街道
不很宽敞，且有些弯曲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在上面走动
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面孔
每天都在眼里晃来晃去
不远处，是一座
龙的雕塑，呈腾飞状
一些车辆从它身旁
来回驶过
偶尔，有鸟从街道上空飞过
但从没有一只鸟在这里停留
停留的，是鸟飞过时
飘落的几片羽毛
有人仰望，然后俯身
轻轻把它拾起
《现在，我要停留下来 》
现在，我要停留下来
让你们走在我的前面
是的，我要停留下来
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
遗留在路上了
我要在路边这棵树下
静静地 停留下来
我知道你们不会回头
在这条拥挤的路上
你们知道回头意味着什么
而我和你们走着的时候
一直在向身后偷偷张望
一些花朵若隐若现
现在，我停留下来了
像这棵树一样站立
然后可能原路返回
你们在继续前行
会离我好远 好远
《这么好的阳光》
这么好的阳光
必定会有一些马在草原奔跑
这么好的阳光
必定会有一些鸟在天空飞翔
站在阳光之外
你隐秘的内心瞬间被照亮和刺伤
不是被阳光，而是被
那些奔跑的马，和那些飞翔的鸟
《鸟的影子照在蚂蚁身上》
一只只蚂蚁迟缓 凝重
在片片斑驳的阳光里
这里爬爬，那里爬爬
一直低着头
像一些细小的沙粒
没有谁注意它们
只是偶尔，有一些鸟
从天空飞过，鸟的影子
浅浅地
照在
它们暗黑的身上
一只只蚂蚁迟缓 凝重
还没来得及抬头，那小小的身子
就悄悄滑进了
无边的暮色
《有关清溪河》（组诗）
《那个在清溪河岸来回走动的人》
那个在清溪河岸来回走动的人
他一直不曾离开
水很深，他从河的深处
飘了上来，在深夜的河岸
飘来 飘去
河水暗暗流淌，他一直不曾离开
在夜色退去晨光来临之时
他将带我一起
消失
《一片落叶卷起我迟缓的影子》
这是清溪河岸的一个石墩
我无数次地在上面坐过
它的身体圆润光滑
此刻，我又坐在了上面
周围的事物仿佛正在向我靠拢
仿佛又正在离开，就像刚才飞舞的
那只蝴蝶，不经意间已经飞出很远
夕阳西下，河水泛起晦暗的波光
那只蝴蝶越飞越远
它正在离开，也正在抵达
远方已经模糊
我感觉自己被什么牵引
从自己身体里走了出来
一片落叶卷起我迟缓的影子
我看见自己像一阵风
静静地
滑过清溪河面
《低语》
这是在清溪河边，几只蝴蝶
低低地擦过河面
蝴蝶是轻的，现在它正往桃花山
飞去
河对岸几个人影晃动，我想悄声
喊住他们
但他们在一片雾气中
瞬间不见了踪影
河水静静地流淌，河面波光闪烁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
沉了下去，然后
又随一粒尘埃 飘了起来
河风吹拂，它好像吹来了什么，仿佛又
正把什么 带走
《你喜欢黄昏时分来到这里》
你喜欢黄昏时分来到这里
看一只只鸟从远方
飞进清溪河岸这片树林
整个树林微微地颤栗
风 淡淡的 浅浅的
把你轻轻地吹上枝头
这个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周围的事物慢慢被夜色淹没
一切悄无声息，树林仿佛
越来越辽阔
《流水》
这是在清溪河岸
河水不停地流动
从童年到中年，我仿佛从没离开过
仿佛已离开很久
远去的水不知流到了哪里
河边的草微微晃动
我看见其中的一些
又开始泛黄
河水不停地流动
一只鸟盘旋在清溪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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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古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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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卡
狗仔卡
发表于 2009-4-29 14:14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显身卡
发表于 2009-4-29 19:23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