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男亦无敌

赵化鲁

丑男亦无敌

文/赵化鲁（山西）

    近来热播的电视剧《丑女无敌》，吸引了十岁小女的关注。听着剧名我想，丑女无敌，丑男呢？昨晚接一陌生女子电话，是多年不联系的高中女同学，和我谈其高中生儿子补课的事。放下电话，小女一旁怪怪的。妻归来，女儿神秘兮兮地“告密”：老爸和一个女的通电话，说了好长时间呢。闻言，妻一脸不痛快，我苦笑几声，欲辨已忘言。
    记得有一次，我最要好哥们的老婆打来电话问事，对方装神弄鬼，自称我的朋友，妻一脸狐疑把电话给我，耳朵贴近话筒，欲知我这位异性“朋友”要说些什么。听出是她十分相熟的姐妹声音，妻面露尴尬地赶忙走开了。如此事情多多，每每遇到，妻都一惊一乍，屡试不爽。也许可以解释成妻对我在意，抑或是我让老婆不放心。但今天早晨小女一席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和女儿单独相对时，我埋怨她无事生非，制造事端。女儿反唇相讥：你不有时也告我状吗？她接着又说：不过估计现在也没人喜欢你了，你现在又黑又丑，还爱啰嗦。要是以前还说不定……女儿的评判尽管有些孩子气，但她的质朴童言，揭开了我丑男的面纱，多年来的诸多感慨涌上心来。
    邻居大娘说我孩提时，腆着个大肚子，胳膊腿细细的，很是难看。这话可能不假。我出生在上个世纪60年代末，一个破落地主家庭在政治挂帅的社会风浪里，其境况可想而知。拉扯四个孩子的父母，能让我清汤寡水混个肚儿圆就蛮不错了，营养严重不足的我，四肢如何强壮？在此还是应该感谢父母，在那样的生活困窘里，他们尽管不能给我美味的滋补，但忍饥受饿却不曾有过。所以今天我高高大大还算结实的身板，皆拜父母大人所赐。
    从小到大，作为男孩子，对服饰的最高奢望就是到年有件新衣服穿。平日里，没有少穿兄、姐淘汰的衣裤。小学时，穿着姐姐嫌小的花棉袄上学，惹来童伴的一阵哄笑。还是有一次，不到过年，家里给做了件新衣服。穿了去上学，走到教室门口，迟疑再三，最终低头跑步入座，似乎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人靠衣服马靠鞍，停留在解决衣不蔽体问题的时代，谈论容貌的美丑实在有点奢侈。中学时，第一次戴上父亲从百里外的城市给我配的眼镜，顿时觉得世界无限清爽。可在学校里，还是不习惯鼻梁上挂个“二饼子”，感到不美，甚至很丑。终于不得不整日和眼镜为伍了，行走间步履匆匆，唯恐自己的丑陋玷污了观众的眼。有次班内某男生天真地问：你卸了眼镜能看清东西吗？我竟然怒不可遏地回击：看不清，我甚至看不清你是什么东西！唉，那时的我哟，好血气方刚哦。
    据说男人征服世界靠才能，女人用容貌征服男人从而征服世界。这样的说法可能越来越不被女同胞认同：凭什么我们的目标必须建立在男人身上？我们同样可以直接征服世界！这话也有道理，排除女权主义者的极端作为，追求男女平等渐成世界潮流。西方的“Lady first”表面是对女性的尊重，其实彰显的还是男权社会的“绅士风度”。对于男人来说，靠外貌赢取芳心，毕竟不太美气。我对外貌的不自信，正迎合了骨子里的男人意识：我要用才学和能力证明自己，所以非常欣赏法国诗人夏多布里昂的话：拿破仑用剑开创的事业，我要用笔去完成。
    事实上，我的丑陋无可争辩。年近三十才终于有了女子以身相许，我还没来得及卸下丑男的衣冠，妻一句“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会……”又把我丑男的原形暴露无遗。记忆里被人说不丑有过一次，那是街头送煤球的某位农民兄弟。街上告他我要买煤球，他随后到单位家属院打听我的住处时，一位女同事转述：人家要找一位长相很“排场”（当地方言，指长相周正）的男子家在何处。不知是女同事的夸大，还是农民兄弟的抬爱，我外貌有了被人首肯的唯一，真有点感激莫名。
    女儿幼时，我抱她出门，有路人搭言：父女俩长得真像啊！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对方一句：女儿眼睛和爸爸最像……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我生来不大的眼睛，把形容一个男子 “帅呆了”的“帅”字给剔除了，唯余“呆了”让我坐卧不宁。虽然没有因为外貌受过什么歧视，可长大成人后，鲜有女孩子暗送秋波则是事实。现在大家见我写了不少缠绵悱恻的浪漫文字，以为现实里我一定桃李争艳，那样的猜想是大错特错了，你没有听作家贾平凹说嘛：缺什么就最想什么。老贾是指他喜欢看体育赛事，而自己苦无擅长。同样，我文字里的风流倜傥，不正铁一般地验证着现实里的我，木讷死板吗？
    做个丑男其实蛮好。唐人刘禹锡作《陋室铭》，我真想吟一篇《丑男赋》。看腻了奶油小生，如今影视丑星风头正劲。很丑的我，有时埋怨自己不够更丑。接近一米八的个头，让身高不足的某些同性熟人愤然于和我同伍——说我反衬了人家的不足。就是在写这篇《丑男亦无敌》时，我还暗暗担心，会不会有相识者要说，丑就丑呗，还在那儿一派胡言，是可忍，孰不可忍？丑男我实在让人“目不忍睹”了。
    好在这篇文字缘起小女的童言，不晓得幼时细胳膊细腿腆着个大肚子走街串巷的我是否善言，几十年后把当年没有说出的话坦言，邻家大娘会不会惊讶：没想到这个丑男孩长大后还能舞文弄墨？女儿期末考试成绩欠佳，怯生生地报来成绩时，我没有丝毫责怨，想着和女儿这么大时，每次学校榜单贴出，我一次都没有拿过第一，看过成绩不靠后，便乐不思蜀地戏耍去也。有其父必有其女，丑男老爸没有遗传给小女花容月貌，至少应该给孩子一点鼓励和自信吧？
    偶尔训斥小女的顽劣时，在丑男老爸的注视下，女儿瞪着不大的小眼，搬出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口头禅：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每每闻之，我哑然失笑。好自信的女儿啊！行年不惑，一路走来，无知者无畏，因为丑，以致与我相处的女性都感觉安全。我的女儿爱看《丑女无敌》，我们家的这位小“丑女”时不时还哼几句电视剧主题曲。丑女既无敌，丑女的老爸——丑男亦无敌乎？
    一直喜欢那首歌里的唱词：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2009-1-15午后，豆木轩

雨儿

呵呵，写得风趣，心灵的“帅”才是最无敌的。

幽默、轻松的语言，充满智慧和生活的情趣，学习~

问候

赵化鲁

同意楼上所见

淡若花痕

是呢，心灵的美丑决定一切呢。
文笔诙谐 幽默，很不错呢。
问候：）

流浪之丑丑

我是丑丑，我怕谁？

仙草月兔

呵呵写得很好
人都会说不在乎相貌，只要心灵美，可是能做到么？你真的不在意一个人的容貌？我看未必吧。相貌对第一印象很有影响，我这样说LZ不要生气，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当然，人贵在相处，心灵的美质才是最后的评判。所以对人样子好坏的印象让我不相信一见钟情，那些都是画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