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话语的忧郁与张扬

一萧一剑

－－勤奋诗歌赏析
时代话语的时尚性和边缘性，决定其语言个性的不确定性，这正如许多快餐消费的物质与文化的单晶构件，融洽的亲密度绝对是个未知数一样，话语群体性质的艺术失落与个体崇尚的歇斯底里，将时代话语割裂而碎。诗歌话语在时代分娩中产生阵痛与快感，既不是诗歌走向顶峰，也不是诗歌美感的灭亡，而是时代化特征的一种突出性表现，即精神与物质的边缘化、模糊化和生命意识不确定性的呻吟与呐喊。
在勤奋的诗歌话语中，我们看到了两种对立的思维生命观，即时而“无帆孤舟”的茫然，时而“金属光泽理想”的舒展，如：《水晶鞋》中“那青青的藤儿还在缠绕  这钢筋混凝土的葡萄架吗？”这是作者对美的渴望和质疑，话语在这块冰硬的混凝土上生出浓郁的绿色和醉香。《盲女》用远古的构色，描绘现代人的梦想和企图挣脱当今灰色生存重压空间的强烈愿望，话语跳跃，语境神旷，如：“听觉仍在咀嚼雷的轰鸣  它是亲切的”“骤雨初歇。望茫茫麦畴  乌鸦在蚕食丰收   白马在田与田之间缓缓而行”。这是一种愁绪的倾泄，但它的诗歌表现，却充满了无穷无尽的赞美，正如作者所写－－“在灰色的天幕上   拷贝出彩虹”。
诗歌语言的艺术魅力源自于思维空间的宽宥疾进，由于信息传递的神速，一切文化现象的构件要素产生质变。汉语诗歌语言的固有结构，被网络语言的纷杂分离或者说是拍卖，某些诗歌话语的直白或口语表达成为时尚，就如村妇的叫骂或乡下野汉的下流俚语，成为流行经典。但在勤奋的诗歌话语中，古典话语的空间既没有被消除，也没有完全照搬，而是用现代话语的技巧和娴熟，把古典诗歌的精美空间延伸到更加深远的宇宙之中，聆听他的诗歌语言，犹如置身于浩淼无垠的苍穹之上，闭目静闻，牛羊鸡鹅在野绿的草原上悠然咀嚼品食－－“这散步的母鸡是安闲而舒适的   她以迟钝的喙玩弄金黄的谷籽   不然她又为何   凝望天边漂浮的云朵”。这是一种语境的美丽裸露，但我们读作起来，却感觉诗意清白而高贵。写《蝴蝶》“无声无息无光无热无飞舞之梦呓   这多好   其实逃就是一种飞”，现代话语的特征似乎是通俗的，但诗境中我们却找不到一点俗的痕迹，话语以静态的张扬，爆染了一切杂色，“白色的谶语自苍穹降下   无尽无止”“你遂涅槃   无呼无吸无生无灭亦无需双翼   在庙宇一缕又一缕香烟的缭绕中   你塑成真金   端坐玉莲之上”。简练的话语成分，把凡俗世界的噪乱，诱入无物无为的真谛。读这样一种诗歌，我们不可能不被操纵，话语的美丽诱骗，直逼心中那善良的灵光，我们的思想便超越童真纯美之境，尔后飞出个体欲望的外壳，羽化登仙。
勤奋诗歌的艺术张力，钝化了时尚的骚动与不安，在庸俗成为经典，垃圾尊奉成艺术，卑鄙成为楷模的喧嚣和屠杀中，以忧郁的目光穿透混凝土的沉闷和黑暗，生出丝丝葱绿，绿色化为舞池，哀怨的寻梦者，啜泣旋舞，舞者飞翔，蝴蝶之梦呓而入，于是，读者的思维便登仙为禅，目光的瀑布流向无边无际的黯夜，璀璨星光中，幽幽歌声，在万籁静谧中蓬勃而涌……

附：勤奋诗二首

《蝴蝶》
你与世界改变着距离
忽近忽远    时缓时急
历史遂伸出触手    要握住你的飞翔
让你重历一生
你乃进入数倍于光速的太空梭
然后着陆    飞进象牙之塔
无声无息无光无热无飞舞之梦呓
这多好    其实逃就是一种飞
          就是鸟们说的那种空阔[注]
道者一掸拂尘    凡口中有蝴蝶诵出
思维则羽化而登仙
而道观堆满尘埃
有雁阵自东南飞离天空

时光之寄生根汲干花的营养
乃放生蝴蝶
你欲逃逸于无垠的空阔
于是  白色的谶语自苍穹降下   
无尽无止

你遂涅磐
无呼无吸无生无灭亦无需双翼
在庙宇一缕又一缕香烟的缭绕中
你塑成真金    端坐玉莲之上
历史老师漫不经心地翻开书中发黄的一叶
让孩子们去读
于是教室里    战车经过    马蹄踏过    炮声响过
最后有一只金黄色的蝴蝶飞出

[注]“其实……空阔”见台湾诗人罗门：《逃》

《海浪》
我赞美那滚滚而至的海浪，它呼啸着向海岸搏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同时我又叹息它生之须臾，当它到达岸边时，便被礁石击为无数的泡沫；
然而，我愿化作那汹涌的波涛，让它荡涤沉积在你心头的忧悒；
让我化作那迎岸绽开的浪花吧，当死神张开双臂相拥时，也毫不畏惧；
让我化作那白色的泡沫吧，五光十色的贝壳是我生命的馈赠；
……于是我便在微笑中闭上我的眼睛，让世间最炽热的情感注满你的心胸。

青青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