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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与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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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1 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童年与村庄
  
  牛旭斌
  
  村庄是一张发黄的照片,存在我心中,我心中的村庄才是村庄,它在岁月的长河中变迁着,更迭着,丢失在一去不复的童年里。这些年任光阴、世态和人情对我如何搁浅,弃置和伤害,村庄童年的记忆之根却生得尖锐,顽固,愈扎愈深,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对童年里故乡的挂怀。仿佛童年是一座明亮而又神奇的灯盏,走得越远,阻隔越多,它会照得越高,越亮,赶走我心头的阴霾,作陪我路途的坎坷,时刻提醒我谨防我误入歧途。
  那弯弯的明月下,蟋蟀遁入麦场的泥土和石墙中,吱吱唧唧的酣畅的嘶鸣,陪伴我不羁的孩提时代;那静静的黎明,火盆边煮得叮咚翻滚的面茶,将少年的我从香甜沉睡的梦中唤醒。
  说不上对村庄的原有的感觉,应该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时的桃之夭夭,还是明媚夏日蝉嘶蚂蚱叫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山原草坡,抑或是风高云淡、寥廓萧瑟的硕果金秋,或者白雪皑皑的四野茫茫一片安籁。但我准确地知道:人生的每一步,都没能逃出过故乡的怀抱。就像我走多远,都不能离开母爱的视线。无论我身在何处行至何时依然不能忘却而刻骨铭心地缅怀的,依然是我的童年。它贫瘠而苍白,却趣意无穷,它像凛冽的秋风,浩荡舒长,它像盛夏的骄阳,炙烤人心。在轮回的季节里,演绎二十四个节气和马不停蹄的农历中的故事。其中一些情节,十分清晰地描摹下了我的手纹和心迹。
  我的命绑在童年里,与时光一起休戚。
  所以我今天深处小城犹觉得浅尝辄止,毫不安稳。穿越这条满城最热闹的街道,走出人群汹涌的西关,一直向西,上山,就可以回到我的故乡,生我养我的村庄和历历在目的童年。
  在那个县域地图上麦粒般大小的寨子,自然界匹配给了它一切的鲜活、灵韵和富足。
  茂盛的庄稼秋播和春播,夏收和秋收,一年一茬,在周而复始的期限内孕育着五谷杂粮,养活着大山的子民。若要赶节气插播,也就是种黄豆,在麦子收割回麦场后立即赶种,可以用苗头点播,也可以牛耕,新潮的就是旋耕机播种,经过炎热的伏天,黄豆芽儿破土疯长,接着箭叶葱茏,豆荚结实,过了鹰乃祭鸟、天地始肃、禾乃登的处暑,鸿雁来、白露高山麦,地尽其用不能荒芜,割掉金叶满地的黄豆,大把的麦籽飞出父亲的手心,那撒种划出的优美弧线,一端系着父亲的土地之命,一端传递着土地之恩。待到雀入大水为蛤、菊有黄华的寒露,下一季小麦无论如何必须赶在这个节前进地。这时,家家户户的麦场、院落里堆砌着黄豆草搭建的小垛子,颗粒饱满、圆润如珠的黄豆打碾归仓了。入伏天赶茬的还有苦荞,在腐草为萤、土润溽暑、大雨时行的大暑前后,用犁或䦆头刨烂地皮浅种,四川一带养蜂的大汽车辗转来到村前庄后,麦场、路边整齐地摆放着几十个蜂箱,蜜蜂繁忙地穿梭在漫山遍野的荞麦地,荞花淡淡地开放,白嫩嫩,粉扑扑的,映衬得红茎绿叶的苦荞,俨然亭亭玉立的古典淑女,在风中轻摇,和吟和低唱。
  我们趁着兴地玩耍,一不小心划伤了脚裸,揪来满眼都是的野黄蒿、马齿笕和小蓟等一些青草,揉搓着挤出它们浓郁的汁液,涂抹在扭伤和撕破的患处,一小会儿就止血了、消肿了。即使疼,也微乎其微。忘乎所以的我们一溜烟跑到村西口的水塘子,坐在高高的堤上,水坝轻漾宁静,阳光反射得碧蓝澄澈的水面波光粼粼,鱼蛙的翕动吹出一连串浮泛着的气泡。我们比赛向对岸抛水漂,身边是繁花馥郁的狼牙刺,有蜜蜂和蜻蜓在戏完水后飞临花间轻歌曼舞。我们看着如镜的水中洋洋得意的自己,高兴地甩着双腿,一只鞋猝然甩落水中,随着潺潺涟漪漫散漂去,一帮小伙伴绾起裤管,聚在出水口的渠沟,用长棍打捞。兴许,还会意外获得一件被人遗弃的宝贝。
  金黄的麦子摊在麦场上,太阳当空,黄牛使劲地拉着石碌碡,夹耳子吱呀吱呀地发出扭曲的声响,碌碡沉沉地碾过平铺在场上的麦子,受压的麦秸噼噼啪啪地释放着破裂的节奏,一个拾粪竹篓盛挂在牛的屁股。鞭子一扬,“呔--唒--”,牛就加快了脚步,反复碾扁的麦草松软如毯,大人们汗流浃背地挑草起场,小孩子们筋斗云般地练习“前后滚翻”,折腾累了,就开始捉迷藏,一个黄昏,我们就钻遍了场上的每一个麦垛旮旯,嗓子喊哑了,肚子笑疼了,月色里扬场的人,收拾扫帚、杈、簸箕、筛子、耙子回家了,母亲突然间记起什么似的,高声喊着我的乳名,我们闻讯四散,也就算是玩够了。九十年代后农村用拖拉机碾场,我们摘下青苹果,偷出家里的鸡蛋,放在拖拉机水箱上面煮,一场麦碾下来,苹果、鸡蛋就都熟了。我沉浸在那种鲜有和少得的乐趣里,期盼着一年又一年的夏收。
  记得小时候,冬天到了,庄里人习惯提前置办年事,及早储备年货。在那些岁月,过年这么大的喜事,少不了做的就是宰猪、挂挂面。宰一头喂得最壮的猪,腌制一大缸,足够一家人吃一年,寓味着年事充盈,欢庆有余。我们围在宰猪的大水筲旁边,看杀猪匠用石头去毛、从猪蹄子用气把猪吹涨、破膛开肚,就为了索求一个猪尿囊,或者一个猪头里面的“鬼牙齿”。我们帮杀猪匠干活,拿刀、端茶递烟,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身后满庄转。说起挂挂面,那是一项十分繁琐的手工活计,天寒地冻没有人爱干,也很少有人会干,会挂挂面的人叫“面匠”,挂面蕴藏着深厚的技术本领。我的舅父是一位面匠,他曾每年帮我们家挂挂面。上好的挂面,首先要有好面粉,正宗的青粒盘林麦,劲道柔韧,挂在面架上,下筷子可以掉石头,面条都不断,这面挂出的挂面又长又匀又滑,煮沸十分可口。挂面工序复杂,须经过和面、兑盐水、揉面、卧面、盘条、上筷子、开面、出面等基本环节,足见民间食品工艺学问的造诣。若是天色阴雨、下雪,舅父在出面的时候,我守在地上的苇席边,听湿漉漉的面条从上筷子断落,跌到苇席上,不等舅父将面条拾起重新搭在面架的上筷子,我就丸作一团,塞进火盆的炉灰中烧煻。不知不觉就迎来大新年,不论是纯粮饲养的猪肉,还是精工细作的挂面,均是馈赠亲朋好友的佳品,也是年夜饭正月里的必食和主打。劳累了一年的人们,在过年时可以轻轻松松地过几天好日子。过年的滋味,除了我们身上的新衣,手中的鞭炮、灯笼,还有长龙阵似的灯社火,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地敲锣打鼓,耍狮,舞龙,划船,唱小曲。另外,我也看到大人们脸上平时不见的喜气、安逸和舒坦。
  我从年事看到了生活的指望。成成总总永无复止的事情,寄托着我大片大片童心未泯的情愫,和父母言传身教无微不至的爱。母亲曾经这样对我说的:你要念书,我们农民家命穷,再没有啥出路,念成书,就是我种了好庄稼,养了大肥猪,可以过欢年,天天吃肉,天天吃挂面。
  “忽似往年归蔡渡,草风沙雨渭河边”。光景易逝,故土隔膜。流水般的生活旋涡中飘荡着童年的影子。母亲那番话,说过已经近二十年了,我还一直装在心底,它在我气馁和挫败的时候鼓励我,在我感到寒冷和无望的时候暖着我,像哥哥穿过后给我的夹袄上,母亲为我在油灯下一针一针密缝的补丁,贴心、知情而又懂冷暖。
  二〇〇八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夜于东河左寓
  
  ○作者简介 牛旭斌,笔名家村,男,1982年10月生于甘肃成县。文学创作八年。在20余家报刊及天涯等网络发表100多万字诗歌、散文。做过乡政府、旅游公司职员、行政部门秘书。写下散文集《清秋》、《生年》。
  通联:甘肃省陇南市成县人口委 邮编:742500
  电话:13993991272 QQ:115938428 E-mail:jiacun963@sina.com
  
  
发表于 2008-12-1 15:20 | 显示全部楼层
JING JING 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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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1 20:40 | 显示全部楼层
读罢,一种感动,心生.

细腻的文字,深情的讲叙,让人不由的感动.


好文字,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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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3 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的文字和情感。红上,大家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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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10 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自然的情感,自然地感动,一切都在途中,一切也尽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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