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窃（原创）

烈火的轻云

来讲一个故事，真实的故事。发生在今天早些的时候，但它始终回响在现在之中。故事的主角只有两个，不用名字，暂定为1他和2他。

在头痛欲裂的清晨，尚未从前日酒醉的影响中清醒的1他正在岗位上忙碌着。

1他的工作伙伴，2他，此刻正匆匆忙忙穿过狭窄的过道来到1他身旁。

1他瞥了2他一眼，2他的神情不比往常，有些不太自然；1他意识到也许有事情发生，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盯着2他。

2他与1他同属一个工作间，工作的范畴也基本互同一致。在更多的日子里，1他和2他磨合出了默契；或者说，1他更多地承担起二人的工作，也就与2他建立了无言的默契。

2他找到1他，问1他：“你是否拿走了工具箱内昨天新发的属于你的两副线手套？”

1他摇了摇头：“没有。昨天下午我使用的是旧手套，没有开过箱子，也没拿过新手套。”

2他问：“你能肯定你没开过箱子，拿过手套吗？”

1他回想起前日下午的事情：“昨天中午喝过酒，下午只待了一个半小时就下班了；这期间只戴过一次手套，是旧的，用过后丢在火碱袋上了，是个团儿，现在还应该可以找到。新的肯定没拿过。”

2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说：“那工具箱内你的三副手套少了两副，而我的三副手套昨天我带走两副，现在箱子里咱们各剩一副手套了。既然你没拿手套，那就肯定有人开了箱子，拿走了你的手套。”

前一日，车间发给1他四副手套，发给2他两副手套。

2他将自己和1他的手套都收进工具箱内，宣称近来总丢东西，搁在没有锁的桌抽屉内不如锁在工具箱中更保险。1他没有反对，他的手套经常随意地放在抽屉之中，也就经常被“窃贼”光顾；是以对2他的提议也没有反对。

实际上，2他只应有两副手套，在2他向1他咨询的时候，1他已经发现，2他已将属于1他的一副手套据为己有了，这样2与4实际上就变成了3对3。不过1他并不介意这些小事，车间发给1他和2他的肥皂，也都被2他据为己有带回家中；是以，1他对此习以为常了。

2他说完话走了。站在原地的1他隐隐感到不安。丢失了手套，也许这一个月在工作中都会很不方便了。为此，1他很感愤怒，为什么窃贼总是光顾他呢？但使1他感到不安的因素不在这。

“为什么2他要特意表明昨天带走了属于他自己手套的事情呢？”虽然1他从此已知道2他占有了属于他的一副手套，和他说这番话不过想脱出嫌疑罢了，可他为什么急于出脱自己呢？

1他匆匆忙忙干完了手中的活儿，回去向工作间。一进门，2他站在自己的桌前，见1他走进来，便离开桌子准备向外走。

1他随意地坐下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丢了两副手套的事呢？你特意察看了吗？”

2他站住，说道：“我在为某某往箱子里临时放工作服发现的。”

1他望了望2他说：“工具箱的钥匙放在没有锁的桌子里是不是不安全，不如换把锁吧，你我各一把钥匙收在身上。以后会很安全了。”

2他表示了反对：“不用了呵，换它做什么。”说着话就向外走。

1他没有再说什么。

2他出去后，1他从抽屉中拿出了工具箱的钥匙，打开锁，开始翻腾起来。他想可能是手套掉落在下边了。但翻找了许久，丢失的手套没有再回来。

就在1他感到失望的时候，一个念头升了起来，他觉察这样做有些不地道，但实在没有更多的理由阻止自己行这件很无聊的事。他走向2他的手提包前，探头过去——

2他的手提包上放着一副皮手套，是2他每天穿戴的；1他从皮手套的缝隙间看到手提包没有拉上拉链，里边隐约透露出白色的东西。1他将皮手套扒了扒，扩大的空间下，提包内，两副白色线手套静静地躺在里面。

1他的胸口忽然被什么填满了，想要冲口而出，热血一下涌上了1他的头顶，他感到自己面红耳赤了。

那一刻他想到了一个词汇“怒火中烧！”但他迅速冷静了下来，仍觉应该谨思慎行，惟恐言行大误。他想：‘2他此前曾说过昨天已拿走属于他的三副手套中的两副，那么这两副手套的来源还应探问详细才好。’

1他走出去，找到2他，询问正在池边洗手的2他：“你肯定昨天拿走两副手套？”2他表示肯定后，1他再次询问了一遍，得到的答复仍是同样的确认无疑。

1他向2他坦白自己做了不地道的事情，偷窥了2他未拉拉链的手提包内有两副白线手套，并请2他解释这种本车间独有的薄线白手套的来历。

2他愣怔，但随即解释道：这是我以前存在工具箱里的两副手套，昨天装在包里要把它带走，但走的时候忘记拿包了。“说完，2他走进工作间。

1他跟了进去，问道：”你在活儿那不是说昨天就带走两副新手套吗？！刚才我还问了你两遍昨天有没有拿手套，你不是很肯定带走了么！你昨天带走两副，那这两副怎么就不带走呢，那你昨天到底带走几副手套呢？“1他盯着2他继续说道“更何况，你昨天来的时候没有带包啊，你怎么可能把包遗落在单位了呢？“

1他此刻正有一种捕获猎物的快感，他要一步步把2他逼到死角里去，面对惊慌失措的2他，胜利的意味正悄悄充满1他的心腑。

2他已不能直视1他，目光闪烁起来：”我昨天没拿手套走啊，这是我今天才准备拿走的，这就是新发的手套。“

1他几乎要大笑了，然而1他也希望2他能够勇敢地面对自己，重做一个诚恳的人还不算太晚，还有大把的机会。1他并不想让这件不算太大的但也关乎道德的小事公开出去。

1他望着坐在桌子对面的2他，几乎像在审讯犯罪者一样的姿态问2他：”在干活的地方，在水池边，你三次表示昨天肯定拿走了两副手套，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呢？你能否认你刚才，就是数分钟前还言之凿凿地肯定你昨天确实带走了两副线手套的事吗？我想你不能这么健忘吧？

2他茫然了，在1他目光的追逐下眼神游移着躲闪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1他于是继续他的胜利之旅：“你已经三次肯定昨天带走手套了，这是确定无疑的事了。那么现在包内找到的两副手套，你在池边说是以前存在工具箱内的，后来你自己又把它给否定了。那这包内的手套到底是你从前存的，还是昨天发的新手套呢？如果是你从前存的，那你为什么否定昨天拿走手套的事呢？为什么我连问你两次你都不能回忆起你其实昨天没拿手套走呢？你既然昨天没拿手套走，那刚才为什么还说你把装有手套的包遗落在单位了呢？同屋的你我都知道你昨天根本没有带包来上班，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2他的大脑运转速度似乎跟不上1他的提问了，面对自己前后冲突又颠三倒四的答复，2他明显语无伦次了：“你别问了，手套肯定有人拿了。”并不停躲闪着1他的视线。

1他心里忽然痛楚起来，站起身慢慢的说道：“人，不怕做错事。但人要有勇于面对错误的悔过之心。能够承认错误，那么谁不会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而非要把他打到地府里去呢？！拍拍自己的良心，做一个诚恳的人吧！”

2他仍然躲闪着，顽固地维持着比羔羊还脆弱的那道所谓的防线：“你说这些都没用，手套肯定有人拿了。”

1他几乎就要大声呵责起来，但他仍然忍耐住了：“那谁拿了呢？你既不能解释包里的手套的来源，也不能说明你曾说过的话里哪一句是真的。但是工具箱内少了四副手套是肯定的，你又承认你说过昨天肯定带走手套的话了，这说明你昨天确实拿走手套了，但你又说提包内的手套是以前存的，又说不是以前存的，而就是新发的手套；那你昨天拿走的手套是哪来的呢？你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呢？我们是在调查你包里手套的来历，你却无法解释它的来历？”

2他：“你怎么不相信我呢，这就是我新发的手套，我昨天忘记拿走了。”

1他：“你忘记拿走了，你又没有带包，那手套应该在工具箱里原来的位置吧。那我问起包里的手套时，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是早上才放进包里的呢？却说是以前存的手套呢？你在屋里和屋外说了截然不同的话，自己否认了自己说过的话，究竟是你的思维混乱，还是我的思维混乱了呢？”

2他低垂了头，只是顽固的反复地说着：“手套肯定有人拿了......”

1他并不想为了两副不值两块钱的线手套而毁灭一个人，但又不齿于2他在事实面前无视道德的态度。但1他还是感到自己在2他面前表现了过多的残酷性。1他想就此作罢了，既然不想毁灭2他，那就不妨放过他吧。如果2他还有良心底线，那么就让他自己问罪自审去吧。

1他放弃了，表示不再追究这件事情，让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希望以后还是好好合作。2他自然赞同。

这件事虽然打了雷，但没有下成雨。

在事实面前，窃贼已经无所遁形，无论承认与否，事实已摆在面前。但窃贼依然没有束手待擒，无论是在道德还是在法律上。

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虽然1他也在法律的约束范围之中，但1他不代表法律。

1他既找到了窃贼，却也没有抓住窃贼。在道德和法律双重底线面前，1他选择了宽容，这违背他的原则，但他仍然选择了宽容。

而2他事后没有表示出一丝惭愧，依旧在不断重申“手套肯定被人拿了”，并开始设想另一个窃贼，试图继续转移1他的注意力，这令1他感觉2他已经神经失常了。

1他一直试图思考出点什么来，但他什么也没想出来，他被2他弄得思路混乱了，总是感到胸前被大石压着，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黄昏前，1他犯了心脏病。吃过药他躺着想：‘2他这会在干什么呢？也犯了心脏病吗？’

2008.11.5日19:22分中北网/注册名：明亮的眼睛

这个写在精神不振，头晕脑涨之中，合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