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轮回

一杯热茶

（原创日记·节选）

《七七轮回》

l一杯热茶/文

    今天是哥哥的断七之日，即“七七”。中国殡葬民俗中百姓关于从“头七”到“五七”，一直到“七七”由来，有很多人都不是很清楚。不过据说有两个出处：一为佛教说；一为道教说。
    来源于印度，弘扬于中国的佛教《瑜珈论》中言：人死后，为寻求生缘，以七日为一期，如七日终，不得生缘，则更续七日，至第七个七日终，必生一处，以故有“七七”之说，及逢七追祭之俗。
    而土生土长的中国道教则言:人初生以七日为期，一期而一魄成，经七七四十九而七魄具；死则以七日为忌，一忌而一魄散，经七七四十九日而七魄泯，此为道教魂魄聚散之说。
    如今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他们在中国的历史上都具有着举足轻重的文化意义。因此，我们民间流行于全国各地的风俗，均是为按旧时汉族丧葬风俗，即人死后（或出殡后），于“头七”起即设立灵座，供木主，每日哭拜，早晚供祭，每隔七日作一次法事，设斋祭奠，依次至“七七”四十九日除灵止。第七个七日，民间则称为“断七”、“尽七”、“满七”。
    如此看来，我们中国民间可能更多的人是同我一样，接受的是佛教说，对逝者“七七”之祭就是望其轮回转世，或升华飞天至云霄，成佛成仙不再忍受万物轮回之苦难了。
    想到这，我开始向往哥哥的灵魂已经飞天至极乐世界，成了仙或者成了佛，哪怕他什么都没有成，我也希望他能够还在阴间，默默地看着我这个弟弟，我们全家人对他的思恋和悲伤，让他不要忘记我们阳世生活的家人，希望他能看到我们在阳世为他所作的一切！
    中午，我如以往一样，昏睡到11点多钟才起床，骑车出门，特意拐了个弯至前门楼下，往哥哥的房门瞟了一眼，发现房间已经有人居住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门口忙家务，心头一阵疼痛，匆匆骑车离去。
    吃过晚饭回来，我又让妻子陪我下楼，专程从哥哥的门廊下走过，看看居住里面的是什么样的人，给自己一些安慰。走到楼下，妻子尾随我身后，从哥哥的门前走过，窗帘拉着，里面有孩子的说话声，想必应该是外地在杭打工的三口之家吧!
    我默默地对妻子说，我哥哥不是那种害人的人，他一定不会害他们的。妻子似乎明白我的心思，接过话茬说：“不会的，这又没什么关系的。”我点点头，想到哥哥生前很喜欢孩子，倘若他真有在天之灵，倘若他还会回来看看，那他也一定会喜欢现在居住的人家吧！
    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回到楼上，关闭了客厅里的灯，在阳台上临时放置的香炉里，为哥哥点燃了一支香烟，我也点燃了一支，看着香烟明灭的火点，我似乎又看到了哥哥的笑容，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想必是他一定在黑暗中注视着我，像他生前一样一同和我抽烟吧！
    烟火灭了，我又点燃了三支檀香，在香炉前又为哥哥沏上了一杯热茶，独自在黑暗中静默着席地而坐。望着那忽明忽灭的闪烁香火，我的思绪一直在飘飞着，飘飞到了很长的岁月深处，又飘飞回来到了很近的日子里……
    上周六，是哥哥的“六七”，父母、姐姐和我一行四人到上天竺，请僧人为哥哥做了一次往生超度的法事。
    一个星期过的真快，快的让人感受不到阴阳两世分离的时间；一个星期过的真慢，慢的每一天都让生者在痛苦中煎熬！这样的日子延续着，延续到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结束后，这种思念才会结束。
    时光如同悲痛的泪，缓缓地流淌向我们的心灵深处，慢慢地渗透开来，浸透了我们所有思恋痛楚的神经。不知道这种感受是否能成为哥哥往生超度的感应，让他去极乐世界，成为神佛，不再轮回，能够看到我们生前所有的人们，给予我们些许安慰。
    往生超度，是佛教和道教里的一个重要法事。佛教认为每个人死后都会有灵魂存在。人在死后，灵魂脱壳，形成一个如同孩童大小的“中阴身”，但不是鬼魂。它是死后至转生过程中，等待转生机缘成熟的一种身体。
    人死之后七个七期中，孝属或亲友如果能请僧人来为他做些佛事，亡者即可因此而投生到更好的去处。所以，佛教主张超度亡灵最好是在七七期中。如果过了七七期之后，亡灵托生的类别已成定案，再做佛事，就只能增加他的福分，却不能改变他已托生的类别了。如果一个人，生前作恶很多，注定来生要托生畜类，当他死后的七七期中，如果有孝属亲友为他大做佛事，使他听到出家人诵经，当下忏悔，立意向善，他就可以免去做畜牲，而重生为人了。而有的人也是不经历中阴身的，大善的人一闭气，则立即升入天堂；大恶的人一闭气，则马上入了地狱。
    中国道家学说中，也认为超度度亡灵最好是在他"七魄"没有散尽之前。因此，七七四十九日，对于一个逝者的亡灵来说，它的归属无论是从佛家还是道家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日程。
“人生轮回”这四个字在中国大地上广为流传，它或许就是佛教在中国大地上普洒的佛光吧！即使你相信与否，但人人都听过这四个字。
    轮回，梵语Samsara，又译为轮转、流转。 轮回的原始思想产生于古印度婆罗门教。 “轮回”的主体是虚妄的“执持识”，“轮回”的动力是“业感”，“轮回”的结束是“解脱”。佛教认为一切众生从“无始”以来，即在“六道”中轮回，循环往复，如车轮旋转不息。
    每个人死后，都会根据其生前的业障，判定该走进“六道轮回”中善恶之分的哪一类，是“三善道”：人道、阿修罗道、天道；还是“三恶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这些都取决于超度亡灵的三个方面：第一，取决于已故者，他本身善根的深浅，或者是罪障的厚薄。亡故的人如果罪业很深、善根很浅，要超度他就比较难了，他业障很重，难以感应道交，这是他本人的原因；第二，取决于阳世的人的诚心。阳上的人如果敷衍了事、心不虔诚，感应就薄弱，如果阳世的人很至诚恳切，这样感应就强烈，就容易超度；第三，取决于超度的方法。第三，是取决于超度的方法 “诵经不如诵咒，诵咒不如念佛”，以念佛作为最好的方法。亡人都已经死掉了，他的善根到底是深是浅，已经定型了，所以，我们要超度他，就在后面两种因素方面来用力，我们的心越虔诚越好。
    想想不管是哪个方面，我们都必须祝福在天之灵的哥哥，为他祈祷，为他送行，望他能进入三善道。从我的角度上来说，我更希望他能进入人道，希望多少年后我们“百年”的人们都能重新进入人道，重新团聚，了却今生的悲痛内疚之情。
    在上天竺吃过中午的斋饭后，我们从大殿前的香案上取各类佛经书籍翻阅。直至下午3点钟，参加集体为逝者 “往生超度” 的人们相继进入佛殿。这是上天竺每日定点下午3点到4点30分，一个半小时的集体超度法事。
    是日，需要超度的亡灵有十几位，来自各个家庭，大概都是在七七之内逝去的人吧。参加超度仪式的人共有几十位，有为祖辈的，有为父辈的，有为同辈的。哥哥的亡灵是由我和姐姐进行祈祷超度的。每个家庭只能有一名代表进入佛殿正门，其他人员按男女分列两侧。男性为佛祖左列，女性为佛祖右列。
    姐姐站在了佛殿正门处，父亲和我站在一起，母亲独自一人在女性队列里。15：00过后，身披袈裟的僧人陆续进殿，殿中有几名可能是主要做法的僧人，其他僧人也是分列而立两侧。
    大殿香案上，为西方佛祖燃起的香火之雾袅袅升腾起后，佛殿里响起了洪亮有力的钟鼓之声。行礼，跪拜，上香，一串长长的法事仪式启动了，我看见一个僧人在香案前，一个手势为两手食指相互对立，左右手向前以小臂为中心向前转动，随后又翻腕向后转动，做轮回之势，然后左右手指朝上左右拉开，然后往上指去。我猜想那手势意义一定是：人生轮回，不要如此，直接向上升华去极乐吧！
    几经叩拜做法后，伴随着悠长的钟鼓声、零星的木鱼声，僧人具有天籁般声音的梵语歌开始唱响。铎、铃、钲、铙、钖、钹栗、磬、云板等各类佛教法事乐器相继响起，掺杂其中，其声甚悲，催人泪下。大殿里的佛坛、须弥坛、幡、盖、经幢等佛具，在静穆的往生超度法事中显得如此的神秘与庄严。
    在那些僧人抑扬顿挫的《往生咒》中，我听到了一阵阵让人悔悟的呼唤，一阵阵珍惜人生的告诫，一阵阵今生与哥哥永能不相见的的念头齐涌心头，泪如雨下。我想母亲一定在那边也流泪了，因为在后来道场中，人们依次排队合掌走过大殿之时，我看见母亲辛劳的双手合在一起，表情平静，可我知道她的平静完全是将极度的悲痛和无助，寄托于这场往生超度的法事！
   《往生咒》一遍又一遍，我听不懂他们唱出的梵语。但我是虔诚的，身边的父亲也同我一样虔诚的跪拜佛祖，一遍又一遍。法事即将进入尾声时，分列大殿两侧的僧人开始进行交替性的唱声，进行起身，跪拜；跪拜，起身；再起身，再跪拜……
    大约16：30分左右，法事结束了。人们开始走出大殿在外面的香炉内，将被超度的亡者之灵的元宝纸钱等烧成了灰，那灰在香炉内飞扬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亡者的灵魂接纳了这些阳世的人相送的金钱和祈祷……
    母亲再次流泪了，我也流泪了，那佛乐声声的大殿内，那声声梵语的佛殿中，那一个个向往极乐净土的佛徒们，他们是否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真的相信人生就此轮回，人生命中注定，人生毫无意义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敢去问问那些僧人们，或许他们和我一样对生命，对人生充满着探寻和迷茫！
    记得2002年夏季刚来杭州的时候，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土路，不是什么知名景点，人烟稀疏，我经常一个人背包从灵隐寺边的山道沿途而上，到这里清幽静谧的三个天竺寺转悠，尤其是这个上天竺法喜寺来的次数最多。当时这个有着1600多年历史的古刹“上天竺”，周六、周日一早大批陆陆续续来进香的，都是杭州当地的老年佛门信徒者。我喜欢来这个清净地地方，门票便宜，十块钱一张。带一本书，一杯热茶，在这里度上一天，中午还可以这里吃顿3块一份的斋饭，很是惬意！
    那时也遇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法事，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傻兮兮的跟进去礼佛，叩拜。现在想想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暗示和预兆，还是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事情，导致了今天会在这里为我的亲哥哥做如此的法事啊！
    更不知道我那时为什么会如此的喜往此地来往，真是毫无其他清幽之地可去了，还是无聊寂寞把自己刻意装扮成佛家弟子？说不清楚，只是记得我在中天竺交往了一个江苏籍的佛学院硕士朋友，他和我仅仅一面之缘。当时他说他很想还俗，后来我再去找他，他不在了，据说他果然还俗了，真不知道他还俗后过的好吗？
    回家的路上，我们遇见了三个僧人。他们主动过来搭讪问我们是不是下午做法事的人。我们说是的。我听出为首的那个僧人口音像是我们家乡北部城市，于是，我问他是不是那个地方的人。他很惊讶问我怎么看出来的。我说我听出来的，他有种家乡遇故知的感觉，和我们聊起了天。
    他问我们下午给谁做的法事，我和姐姐说，是为我们的哥哥。告诉他哥哥很年轻，因为酒醉几个小时就去世了。我说我也想出家了，因为哥哥死了。他当即安慰我们，逝去的就逝去了，往生超度法事也做了，就要相信他一定能够在那边得到安慰。最重要的是我们生者好好活着。对逝者哀悼，追忆，已经足够。并微笑着告诫我，不要这样乱想，父母还要你照顾，生活还要继续，要想想哥哥有哪些没有完成的心愿，去帮他努力的完成。
   我的泪蓦然垂下，我说，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半路上，再他一再的劝慰下，我们分道扬镳。晚上回到家里，母亲也来电话，让我给他联系一下，他嘱咐我们在农历七月三十日，地藏王菩萨诞辰日。再去上天竺为哥哥定制一个排位，祈祷、诵经一次，告慰一下逝者……
   静夜下，我用手机给他发去短信：“佛祖慈悲，古寺香旺，吾兄仙逝，做法超度，偶与君识，实乃天意，我尊佛法，闲时赴寺，望汝赐教，再次拜谢，鄙人××，祝君平安，早成大师。”
       ……
   今夜，又是一个轮回的天色，在这深沉的夜色中，我回望从前，一切如烟……

佛说阿弥陀经 往生咒:http://www.shky.org/movie/amtj.mp3

[ 本帖最后由 一杯热茶 于 2008-5-30 00:53 编辑 ]

流浪之丑丑

黑夜，月亮渐渐缺了，可星星却多了，明亮了。
佛说：你成不了月亮，也不要为做了星辰而不快。星星在更远处也能闪烁！
真诚问候！感得到兄弟间的深情，相信一切都能被感知，如期待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