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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的守望者:关于梅依然的组诗《女人的河流》《女人的声音》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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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2 18: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身体的守望者:关于梅依然的组诗《女人的河流》《女人的声音》及其他  

                                                                                                                  □ 北 野
   
       一个深夜,我在想:我们只有一副身体,我们不能交出,否则我们将被断送。而威胁我们交出身体的人,肯定是与我们搏弈的黑手,但它在哪?我们找不到它,这让我们沮丧和痛苦。
       又一个深夜,我在读西尔维亚·普拉斯的传记,心情不安而恍惚。这个诗才横溢又令人窘迫和畏惧的女人所具有的眼光是那么冷酷和尖锐,它穿透时间,把人群分开,让一切不平静的诗篇陷入茫然和混乱之中;安娜·阿赫玛托娃说:“假如你不能给我爱情与和睦,那么就给我苦涩的名声”。安娜·阿赫玛托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诗歌依然被限定在一个幻境,诗歌中那两个灰暗的女人所具有的狂燥、猜疑和生与死的魔幻,使一副身体绷得那么紧,有了快要断裂的危险;这两个女人诗歌中的命运,也许正被同一条锁链卡在一起,她们的喉咙里发出沙哑和窒息的叫声,她们的血液在惊恐地跳动;对于女人,诗歌也许从来就没有这么紧迫过,这样的压力是空前的。“我有一个我自己的理想。我的一个理想。许多理想中的一个理想”,当西尔维亚·普拉斯说出这句话,我坚信我测知了她苦难的渊潭有多深,那些悬挂在寂寞深夜里的铜铃和一直睁着的眼睛,使一切不安的心灵和风声都起了漩涡。那漩涡暗淡而幽深,永远让人不能看透。这样的消耗经常需要造成一副身体的短命。
       人的身体是人的终极地狱。而我们的大脑始终被脆弱的智慧所占据。这让我们一直疲惫不堪并遭到高处的惩罚。这同时也使我们忽略了另一部分的生命和肉体,这其中有对集体或个体心灵的俯瞰和关注。而心灵曾经是一片多么自然和谐的生命地理啊,她风貌古旧,惠雨天真,浮生本色,人际温馨;这其实才更适合我们诗意地栖居。但权力、财富、名声和地位,已经使我们的心被严重异化,荒诞的时代推动着一个一个人性的荒漠和废墟,而返回的路已经被时间堵住,我们已经来不及了,生存造成了这么大的压力!我们正被尘世的幻象所引诱,为此妄念丛生,又心如死灰。
       这是我一直在思考着的一种命运。这样的命运也许因为她本身更像一种陷阱而越发扑朔迷离。这个时候,我读到了梅依然的组诗《女人的河流》和《女人的声音》,它们是一种深邃的理想和呼吸,来自灵魂深处。由此,我断定:梅依然其实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我表达,我存在”,很明显,梅依然与命运的联系依靠诗歌取得了巨大的平衡,为此她的深思和跳跃带给我们火光的遐思,虽然梅依然从来也不会像普拉斯那样去生活。“艺术家用线条、色彩和图案来反映一切活动,而我是作为一个被彻底伤害和迫害的社会形象,躺在自己诗歌不眠的床上,用呓语来记录大脑中的一切混乱。被单沉重,如一块乌云蒙住了所有的‘我’”(梅依然语)。但我更愿意把梅依然看成一个坐在身体中的命运的守望者;到目前为止,在我们所熟知的女诗人里面,还没有谁能像她那样,把女人和身体重新拆解和组合,透视得那么准确、清晰和赤裸;还没有一个人能像她那样,敢于迎面而来,说出一副身体所必须的全部物质、精神和生理之需;绝境中的女人,这薄命的落叶,在眩目和暗淡的光线里孤独地飞舞,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和消失,没有人追问、迎接和目送;她自己在不安中怀抱着寒冷独自颤抖,她或她们的无奈和无所依傍使我们内心深处繁华落尽;这使我更深切地领悟了那些如西尔维亚·普拉斯和安娜·阿赫玛托娃们的寂寞和她们患得患失的破碎之心。
       对于梅依然,我现在更倾向于对她诗歌文本的价值和意义,进行进一步的确立和认定。女性诗歌,我们饱尝了太多的甜蜜和妩媚,对细小的幸福和疼痛的过分依赖和女人化表达,一直成为当今女性诗歌的主要喧泄方式,这让本身就充满甜腻和脂粉气息的女性世界,长期泛滥着一片诗歌的矫情和媚俗的气息;而要命的是,这纵容了一种以自我为核心的小女人诗歌的整体失控;而梅依然在此时出现,从姿态上看,她携带着使命:一种使命,女人天性的使命:即拯救自我;从文本上看,她首先就有了不应被抵估的价值(相关表述见我的另一文《一个人的狂欢和嚎叫——梅依然和她的粉红主义》),而梅依然的这两组近作,尤其体现了她的开阔思考和文本意义;她向我们清晰地展示了诗人在从一个高度向另一个高度的转移,这样的历险需要智慧和勇气,需要成熟地掌控自己的速度和节奏;这从另一个方面也体现了梅依然独立的诗歌立场和追求。她已经习惯和接受了把自己变为代言者的身份,然后走入雷区,在危险的轰响中反复释放着一个集体对人性本能的怀疑、压抑、自相矛盾、愤怒和懊悔、忧郁和惊恐等多重心情中源源不歇的精神压力;这些也许就是“男人永远都不能领悟”的,但这些诗句则被赋予了命运的托付和恢弘的背景,最终集结于女人一身,这就扩大了梅依然的多重身份和文本所应具有的语义空间,凸显了她的诗歌在意义上的准确指向,以及她不断吐露的那些身体中的阴影,这使我们一直感慨和震惊。
       而我读到的《女人的河流》一组诗,其中心主旨显然更多地集中在女性的集体命运:“我不是一个乐观的女人/痛苦始终占据我的身体/我茫然地站在原地/如橱窗中悬挂的风衣/没有思想,没有可值得依恋的事物/这样的心灵一直缺少关怀”“我们的到来,是一个恶梦/一张女人的地图上,绘制着我们斑驳的历史/鲜血,尖叫,挣扎/怨恨,女婴死亡的图像!/我们存在吗?我们的存在/对于男人既亲密又轻薄/一块随风即逝的纱巾”,仅就诗歌本身,如果我抛开阅读之后的那种惊讶和陌生,只把自己做为一个男人来看,这样的诗句无疑于一次心灵的拷问。这直接使我们再次频临不幸之源并和罗素一起追问着同一个问题:什么使人不幸?我们曾经快乐地认为“动物只要不患疾病,食物充足,就会快乐满足”,看来这成了另一种更大的不幸。梅依然身陷其中,浸透了生的欲望和死的恐惧;如果这是一种高度,那么靠仰视是看不见的,你只有爬得和它一样高,你才可能看见那些孤悬在风中的命运和她们战栗的身影,你才能知道那个落差和距离其实已经被历史割裂己久,而在继续行走的时间中她依然暴露着麻木的伤口。梅依然陷于这一副身体之中,守望着她所能看见的属于女人的空旷多舛的人生。
      《女人的声音》一组诗则在分头寻找着命运中已被拆解得支离破碎的角色,并通过她们使一个看似平静的女性世界波涛汹涌。《语言》是弥漫在身体中最不稳定的一种氛围,像水龙头,“一旦被打开,便再不愿停止”,如同愤怒的恶之花,它因为绚丽而增加了更多的毒素。《女诗人》的“你对每一个男人微笑/你的智慧、美貌和衰老会是一部诗歌史”,写实的历史也许更荒诞,在诗歌之中,这样的现实让诗歌的心灵反复遭受羞辱。《女读者》的“纸张上的爱情,经过修饰的生活/既古老,严肃又荒唐/就像她们的存在一样/而她们总是屈从于盲目”,我们一直习惯于对事物的追根溯源,而真正的命运却被深深遮蔽,其中的悲剧效果是:乐于麻木和盲从!这让人多么恐惧。《怀疑论》中“我是谁?我是谁?/却始终找不到出处”,其实这个谜团只是一层纸,并没有那么坚固,只因造物之主从来不回答所有的疑问,这就使漂泊的命运变得扑朔迷离,既不知来处,也不知所终。而那些来自内心深处的东西,却使梅依然清楚地意识到了一副身体所应偿付的时间之重;她像坐在四面漏风的船舱里,被来自各处的风雨所吹动,接受着打击和它们所带来的伤痕,并且不安地看着远处。其实她自己已经知道,即使被她所守护的这副身体,也早已破碎不堪,漏洞百出。
       这使我记起十七世纪一位清教主义者的话:“你想享受快乐的良宵和晚餐吗?那你一定要和圣人同餐和罪人同裘”,由此可见,清教徒想要压制人性中的纯肉体部分也一样变得荒谬。“性是本能,即生的性欲本能”,那么,肉体和性所代表的女人,也决不是披着盛装的清教徒,她们置身于人性中的全部,也丝毫不会因为饥饿的满足就减少了傲慢的精神和生理之需;这种被社会现实和艺术精神有意识的藐视和集体疏忽,也许正是人类昏暗的本性所致,而守护者梅依然的顽强执着的坚持,则体现了她诗歌价值的纯粹和高贵,并为我们对梅依然体式诗歌审美高度的再一次认识和领悟提供了文本和机会。
                                                                                                 2007/11/21/北京
     

附梅依然组诗《女人的河流》《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河流(组诗)

□ 女人的河流

我不是一个乐观的女人
痛苦始终占据我的身体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
如橱窗中悬挂的风衣
没有思想,没有可值得依恋的事物
这样的心灵一直缺少关怀
你的痛苦
这种恐惧我完全了解
那来自深海火山的剧痛
我们的到来,是一个恶梦
一张女人的地图上,绘制着我们斑驳的历史:
鲜血,尖叫,挣扎,怨恨,女婴死亡的图像!
我们存在吗?我们的存在
对于男人既亲密又轻薄
一块随风即逝的纱巾
白色的,那是婚纱
是我们最初到达之地
一条汇聚我们命运的河流
她是女人的
她教育了我们爱,我们恨和如何忍受
却从不知道让我们去反抗,斗争!
天哪,那个男人野蛮、专横,犹如侵略者
而这个男人打着女人的主意
把自己装扮成女人的偶像
事实上,我们从不缺少偶像
我是自己的偶像
除此,做不了任何人
我像热爱母亲那样,爱她
我赤裸灵魂,不加掩饰
一个任性的孩子!
太阳挟制着季节
这空洞,无意义的生活
纠缠着我们一生。
接近未来真相之时
我,必会成为一位强大的女人
发出强悍的声音:
女人,永远的冒险家!

□ 女人的名声

我们一定要成为冒险家
在自己的家国,一个陌生的房间
我们要用带棱角的仪器去探索
追寻一个早已存在
却被我们丢失的真相
名声,女人的名声
一件自我的物品
它,空落落地躺在一个餐盘中
在一双鞋子里
男人吃着它,穿着它
而不是被我们
我们在这个餐盘放入香喷喷的菜
却无心品尝
我们给男人的鞋子擦上鞋油
却无心擦拭自己的
孩子,不是公有的
是私人化的,她只属于女人
“妈妈,陪我玩”
“妈妈,我要穿衣裳”
“妈妈,我饿了……”
够了,够了
明天,我们还得挺直背去工作
这与生俱来的肉体
也不是自己说了算
她得应付一切!
它,就在这里
在餐盘中哭泣
在鞋子里呼喊:
快来,快来,快来救我!
她一直存在于此!
我们必须得用自己的步伐和体态
尽量绕开雷区,危险随时出现
但我们不必害怕
我们要从男人那里
取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女人的声音(组诗)

      我的立场是女人
      不带有任何政治目的
                  ——题记
□ 语言

我没有权威性的脸。
整日。我布置床,枕头,云朵似的肉体
我安排桌子,椅子和餐具
我和爱做恶梦的女人们一起,往返其间
富有曲线的水龙头,冰冷。
我就是它,我们就是它
一旦被打开,便再不愿停止
那种愤怒的流动
男人永远都不能领悟!

□ 女诗人

你对每一个男人微笑
你的智慧、美貌和衰老会是一部诗歌史
你一直痛苦。那是你作为女人
这种珍贵哺乳动物特有的记号,有别于其他动物
阳光下,我通常像条狗那样眯着眼睛,叹气
火车站的钟表会在需要的时候停止吗?
我的想象是五十头男人
它们吠叫着,吠叫着收紧了它们的包围圈

□ 女读者

像男人一般,举着苛刻的目光
带着护士的脸罩
还能去哪里?去哪里?
所有的房间被蒙上恐怖和怀旧的雾气
预知的敌人会从任一角度袭击
她们抱着灭火器,不知该如何下手
六天六夜
火车徒然地绕行于一块史前女人的头骨
纸张上的爱情,经过修饰的生活
既古老,严肃又荒唐
就像她们的存在一样
而她们总是屈从于盲目

□ 女人的声音

我懂得这种羞耻
它没来由地钻进我的身体
好象我天生就是为它而准备的
我们是磁铁,是陌生的两极
这是正面定义
而负面,是一个新鲜的战场和流血顽固的嘴巴
我的立场是女人
不带任何政治目的
我们也能撰写一部属于自己的法律
在这里,我们的肉体不受侵犯,平等
毫无嫉妒和仇恨。那些属于男人的
也同样属于我们
“我有罪恶,我不挣扎”
它,是为我准备的
我乐于接受

□ 怀疑论

我是谁?我是谁?
却始终找不到出处
很多数据都已被破坏
连那最精密的仪器
也不能测出你的位置
我如空气透明,不可捉摸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我俯身倾听自己的心跳
是的,它那么迅疾有力
让人毫不怀疑它已坐上了去外太空的飞碟
那个美梦并不遥远
一把精致的裁纸刀就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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