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虬——创作理论

倚剑天外

文心雕虬



所谓文字之学，依据现代最广泛流传之分别方法，大致分为诗歌、散文、小说、戏剧四个门类。南朝梁人刘勰著文心雕龙五十卷，文采华丽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我虽无文，窃甚好之，于是续貂于后，一一指出这些文学作品的特点，品鉴它们的优劣，以供当世的文人才子们在创作时拿来参考，明白文字创作的得失，于体裁神致之间得以取舍。
首先说一下戏剧这种东西。其兴盛于蒙元、大明、满清三个朝代，它的萌芽向前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著名的优伶孟，还曾经做过几件为人所称道的事。但那还不完全是戏剧。提到唐玄宗的梨园，也不过是管弦丝竹、乐舞笙歌，和有元以后形成的戏剧是两码事。戏剧自古以来就是平民阶层茶余饭后解闷的工具，士大夫不屑焉。但是粗俗的东西总是能迎合一切玩物者的趣味。要知道在古代找一种消遣方式有多么困难。如果说汉人士大夫还要顾忌文化品位，犹抱琵琶，藏在园子里偷偷的猥亵娼优。那么出身蛮夷、教化不及的蒙古人就完全不用顾忌这些，他们蒙昧愚鲁，下马放牧、上马杀人、啖生肉、披兽皮，入主中原之后，将天下人当作他们的奴隶，强横暴虐，以享乐为先，一边喝酒玩弄女人狗马，一边听北曲醉生梦死，这也是元朝在中原呆了几十年就被赶走的原因。总之不管怎么说，元人是大大推动了底层通俗文化的发展，使之凌驾于传统诗文之上。以致同样作为贱民的优人和娼妓之地位，凌驾于文士儒生之上。当然这也归公于野蛮因素，元代没入乐籍的人户，也达到了一个高峰。在政治和文化的高压钳制之下，生活在社会底层，困苦窘迫的文人们也开始向外来文化投降或者让步，又或者真的只是生活所颇。总之上有所好，下必投之，文人的社会地位也开始有所提高。在戏剧上因应地域与文化侵略的差别形成了三种形式，一者是市井百戏的扩展，一者是文人执笔改造的戏文，文化妥协的产物，一者是宋词的变种，旧词与南歌结合，在文化压迫下变身而成的南曲。大明一统之后，戏剧随之没落，或在民间得以保留。明末朝廷不振，士大夫独善其身及时行乐，文化上也就起了靡靡之风。明末文人以元代文人戏剧为根，以明代传奇小说为本，结合改造成了新的戏曲。其领袖李渔是这一时期的代表，当然他的主要工作是替人物色妾室，介绍嫖娼。但这并未影响他的创作，反而成为其创作的源泉。不过很可惜，这一文人在戏剧方面的最后尝试也终告失败，随着满蒙贵族在中原的地位逐渐稳固，失去了影响力。戏剧重新恢复了市井的传统，依靠着达官贵人的扶植，并随着清代经济的发展壮大起来，流派日繁，这既是我们所说的传统戏剧。到任何时候，戏剧都只是一种是供人消遣的玩意儿，新的市井文化、快餐文化的大量出现，逐步被代替，并终将被淹没。但电视剧剧本、电脑游戏剧本，已然作为其继承者，发挥着更重要的影响。并且只要有消遣的需要，戏剧就将继续存在。
戏剧究其主体，一直以来都是供人消遣的玩意，其承载的主体价值只能是市井文化，不可能挑起文学的重担。并且随着其他玩物的不断涌现，其影响力必然日渐衰微。
小说这种文学体裁，其名称取自“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小说这个名称已经充分体现了它的本质，无论多么伟大的作品，都是小说、小道。其一开始便是由文人创作，肇始于笔记小说、神怪小说，延续到唐朝继续扩展到人物传记小说、传奇小说，其中元缜对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到了明王朝中晚期，传奇小说发展鼎盛到了极至。这是中国小说发展的两条主线之一。但是传记、传奇这种形式不适合于长篇叙事的展开。因此，自宋王朝开始，一部分文人勇于向民间书话艺人学习，大胆的采用章回体这种形式进行文学创作，来表达自己的思想。中国小说的题材多种多样，包括历史演义、神怪志异、武侠文坛、讥谕讽刺、闺帏秘事等等不能一一列举。能够流传下来的东西总是因为它展示了美或者某种思想。根据存在即合理的原则，我对各种题材都表示理解，只要它经受住历史的考验，在文化的大浪淘沙中流传下来。即使譬如累世禁而不止的禁书。只要有美感的存在，色情有什么不好，全世界几十亿人每天都在做着色情的事。所区分的，只是是否适合在公共范围展示而已。其他题材也是如此，明朝的士大夫深刻的理解这个道理。从创作和欣赏角度而言，则小说亦可以笼统归结到三个方面。作为小说，要么它情节跌宕引人入胜，以情节动人，要么它昭示了某种普遍的或者特别的思想，要么它文辞殊胜才气纵横。于作文者而言，要么他细腻构思，吊足读者胃口，让人观看时欲罢不能；要么他喻理深刻，其中思想令人赞服；要么他利用故事情节这样一个框架和平台，来展示他非凡的才力。一部作品可成为传世之作，那么它最好将以上三点集于一身，或者最起码要具备第二或者第三点。情节索然无味，文采还可以为世人欣赏，思想还可以为社会流传，而情节再好，在满足了人们的猎奇之后，也不过扔到一边，再没有重读的必要。能做到让人读三遍而不觉得厌烦，这样的作品，就可以称为经典了。雪芹先生的红楼就是一部传世经典，完全具备了三个条件，但我想雪芹先生最关注的恐怕是后两点，而为其得意的，是最后一点。这一点先生在其他文字中已几近明言，考据家可以去发挥专长。小说之存在，是因为它最适合承载人类的梦想。小说就是梦境，每一个的不同的梦境。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它很重要，但它也是小说。
于散文，洋洋大观、卷秩浩迭、种类庞杂，不可尽道。史书术书种树书，道德文章、怡情小品，纵横百家等等如诸。我试着用不同的观点来分析文章类别，大体可以概括为历史类、格物类、经世类、致用类、人性类。散文自然也可以此分类。有文字记载以来的历史才是文明的开端，历史记载是人类宝贵的财富。自然科学即格物类文章则推动了人类的进步，创造了一切现代物质文明。经世类的所有文章，记载着人类建立一个完美空间的理想。无论是社会管理政治经济、道德法律社交之学，无不是围绕这一思想。致用类，日常实用文章，说文解字、说明文字，日常生活不可或缺。人性类就是我们狭义上理解的散文了，记载人性寄托性情，或者如游记如鱼雁如怡情叙事。其中介于散文和诗歌之间的汉赋与四六骈文，以及以后的韵文，多数可以作为舶来品的所谓现代诗，从传统诗歌意义上来讲，无论是形式内容还是文辞意境，都根本不是诗，似乎应该归类于散文小品，属于韵文一类。从前也有散文诗或者小品的叫法。散文是最重要的文学作品，可以没有戏剧也可以没有小说，甚至可以没有诗歌，但是不能没有散文。没有散文，就没有文明。
诗歌，关于起源的冲突，傻子也不会相信，诗歌起源于劳动号子。如果说它起源于巫卜占辞、起源于祭祀活动，深受民歌的影响，那还算说的过去。从春秋时期最早的诗集诗三百说起，其中相当一部分属于巫卜、祭祀之辞，一部分属于民歌，还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士大夫、军旅仿照祭词、民歌形式进行的创作。这些作品，或者表达个人思想感情，或者缅怀祖先功绩，或者讥讽时事。但追究其中的语言风格、修辞方法，和史书中当时的日常用语是不同的，明显经过了修饰，更何况史书中的语言应该也是经过修饰的书面语言。这是没有一定文化程度的人做不到的，不可能是日日累于劳作之中的奴隶可以口头创作出来。因此作为其中的民歌，应该是由生活上尚有闲暇，有部分余力追求精神生活的平民阶层所创作，由朝廷收集诗歌文字作品的官员进行了改造修饰之后的作品。古书上圣贤所遇到的那些歌于野外的隐士，也不是普通的劳作者。音乐始终是和诗歌伴生在一起的，诗三百一直是用来和乐歌吟的，无论是大型祭祀还是小型乐舞，或者是民歌。诗、乐一样是六艺之一。民歌对诗歌的影响，最重要的是，每次都能给诗歌带来清新的空气。但是应当注意把诗歌、音乐、民歌、以及由戏剧变异而来的歌曲区分开来，把一切高尚的文化和流于市井的玩物区分开来。因为同样是柑橘，在淮南淮北的滋味是迥然不同的。诗歌自其出现开始，就以表达感情为其主要宗旨，无论是对祖先鬼的敬畏、对政治时事的不满还是对爱情的美好追求。也因为诗歌的短小精练的形式决定了其这种特点。即便后来一部分诗人创作了叙事风格的诗歌，仍然在字里行间透露出强烈的感情，叙事更像是抒情的铺垫。白香山提出诗歌合为事而作，也并不与其抒情的性质产生矛盾。就像杜工部反映民间疾苦的诗作，何处不体现出强烈的愤慨与悲悯。诗歌体现了人类对于完美的不懈追求，无论是奇瑰的想象还是细腻的写实，无论是花间的吟唱还是边塞的长歌，追求美，是诗歌的最终目标。和其他文字而言，文章即如物质基本，诗歌就是纯粹精神，是文字中更高一层次的追求。中国诗歌精练的形式同时决定，诗歌是最能够体现一个人对文字的驾御能力和其文学素养的文学作品类别。诗歌是一切文学的皇帝。当世礼崩乐坏，皆以追求物欲为满足，古代传下来那些美好的东西，人人惟恐避之不及。但同样也百家争鸣，也是诗歌发展的一个良好时机。才子才女们不断涌现，出现了一大批不输给古人的作品，有些人甚至确立了自己的风格。我为这种情况赶到高兴。                    
文学自古以来，就是文化阶层少数人的乐趣。从来不曾扩展到人人好之。文字也分为三六九等，依据着创作者的文学素养和其创作的来源。所以才有阳春和下里之分啊。至于说唐宋期间人人都能诗能词，农夫宫女皆能诗，有井水处能歌柳词，恐怕是夸大其辞了。因为当时的天子爱好这些东西，开科也可以参加这种考试，文人以此得以进阶。上面的人喜好，下面的人就都跟着吟上两句，许多人都拿来附庸风雅以抬高自己的身份，求取他人的赏识，但是否真正的喜爱呢。就好像齐王衣紫改变了整个国都的风气，与真正的诗歌创作相去甚远。真正记载入全唐全宋的东西，又比其他王朝多多少呢，只是优秀作品数量多罢了。但是这种风气，的确是我们愿意见到的。当一个社会都尊崇文明高尚，那离大同世界还有多远呢，盛唐气象，差不多达到了吧。所以一个真正以文字为终生追求的人，一定要耐得住寂寞，把孤独当成乐趣，才可以获得真正的成就。
在我的观念中，文字的王国，以诗歌为天子，以散文为相国，以小说为民间。在本人看来，应该减少一切作品的数量。如果与经济无关，也不是自娱自乐，更不是以文字为生命，那么一部公诸于世的作品一定要成为传世之作。它应当是最经典最精悍的作品。现在，一个人要研究某些文学门类，已经需要穷其一生的经历，那么将来，于后人，岂不是文满为患、故纸成堆。所以，不要再制造更多的文字垃圾，给后人留一片无污染的净土。所以本人才很少写文章的啊。我不是文人，我是一个高尚的人。我不是无聊的学者，也不是无耻的精英。我仅仅是一个歌者，以诗歌让自己保持安静的人。虽然我的文字观念坚持了久违了的真理，但对其他人的片面的不正确的观点，我还是表示理解。毕竟每个人对文字的理解是不同的。也期盼诸人多多提出怀疑，以验证它的正确性。

云梦心曲

学习!!

箫鸣

我不是无聊的学者，也不是无耻的精英。我仅仅是一个歌者，以诗歌让自己保持安静的人。

莫高阳

文字的王国，以诗歌为天子，以散文为相国，以小说为民间。学习!!

徐言如是

作者对戏剧的认识与评价 本人绝不苟同 完全无视戏剧的“高台教化”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