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六首

兰花或者艾草 · 发表于 2007-3-24 20:56

无题

兄弟
你所想过的问题
我都已想过
但只是想过
还有很多没有想透
我买书，看书
一半是为了寻找解答
一半是为了寻求寄托
偶尔我也写写文字
发发牢骚
用文字呈现现实
就象你用显微镜放大细菌
但我从不用文字骂人
因为那太酸臭
你瞧现在
我正用诗的格式
在纸上发泄郁闷
已经是三月末了
南方的雨季就要来临
北方除了沙尘暴
空气还是很干爽清新的
不象南方
阴冷潮湿，迷蒙衰颓
就象当地人的心理
半死不活
当然，兄弟
我不是羡慕你呆的城市
其实这个世上
离开了家
任何地方都是流浪
我不知道七年来
你从一个少年
变成怎样的青年
我想你心里
也同样存在这个疑问
说实在的，兄弟
我不知道我变成什么样
或许应该用“我们”
“我们”都不知道自己
变成什么样
我后来上了大学
在学校一呆就是七年
还有三个月
就“研究生”毕业
工作还没有着落
最近我老是一个人
闷在宿舍里昏睡
倒不是愁什么
只是偶尔感到虚无
这是个价值观混乱的时代
报纸上说现在属于
“多元化”的转型期
我想管他什么时代
反正我们无法选择
但无论如何
就象《上海滩》里
许文强说的那样
“不要成为时代的牺牲品”
你知道文革和学潮
让多少代人心寒和绝望吗？
“有时，弄好弄坏
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毁灭”
这是一个女诗人的诗句
让我们共勉
记得当年你喜欢暴烈的摇滚
我喜欢清淡的民谣
现在我早已不听那种
娘娘腔的东西了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
还剩多少共同语言
也许我们可以
聊聊哲学，社会科学
或者宗教
每个人
都会形成一套属于自己的哲学
就象动物建立“条件反射”
那是你行走的名号和令箭
那是你的盔甲和长剑
那是你的小宇宙和金钟罩
还记得“小宇宙”吧
前阵子我在看梁漱溟的
《中国乡村建设》
不为别的
只想再确认一次
我出生的地方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至于宗教
马克思说
“宗教是麻醉人民的鸦片”
我不知道“人民”的具体含义
我只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我相信宗教是个好东西
让人在混乱中获得平静
让人在不公的世上获得
一丝短促的慰藉
毕竟只有在“上帝”面前
才等真正“人人平等”
而不是法律
一位大哥告诉我说
“刚出道时一定要低调
再低调”
一位诗人朋友也无奈地说
“将生命放到隐忍的火上”
兄弟，相信这些
不用我说你比我更清楚
好了不罗嗦了
聊点轻松的
昨晚我看了一部
金城武的电影《不夜城》
当时我真想重蓄头发
再扎一把马尾辫
我一直怀念那种
将头发总在脑后的感觉
可是
也许
再过几年
我俩都将娶妻生子
苟活如蚁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
相见不如怀念
怀念不如忘却

无题

我无法理解
经历过战争和动乱的人们
我无法想象
经历过饥谨和谎言的人们
就算翻开《史记》和《圣经》
我也找不到满意的答案
世界立体而不规则
空洞而又坚如磐石
到处是透明的空气
偶尔令人感到窒息
骨子里我充满怀疑，毁坏
和重塑的欲望
我知道不久之后
我将去泥中挣扎
但我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很多时候都保持沉默，隐忍
和自然的表情

无题

漫步街头，晚风春天
灯光温暖，河流闪烁
你说：这座城市衰颓
暮色沉重
你说：人世坚硬杂乱
满是油污
你说：繁华的另一面
是卑微和凄凉
你说：厌倦了喧嚣
厌弃了抢夺
于是你说：敞开或者关闭
飞翔或者沦落
爆炸或者隐忍

无题

梦境冷却毛毯的余温
灯光让黑色的沉寂
变成暗红。孤独的书
封藏精短的洁癖。爱情，
一滴枯枝上的露珠
飘，尘埃在飘，
羽毛在飘，没有雪花
这是贪婪而昏睡的春季
此刻，晨曦微明
鸟正在窗外啼叫
在松针密布的枝头
躲闪腾挪，来回跳跃

一张大雪后黑白的照片

世界横平竖直
镜头垂直朝下
痉挛的胃
空虚的眩晕
人车路
压缩成一张冰冷的静物
光在密林背后
变成白色的针尖
风往北吹
但愿能吹过大漠
抚摩地层下
战死的白骨
是谁拨响了吉他
最细的弦
雪停了
停在纸上
停在血里
停在遥远的过去
世界何等干爽严肃
你吞食了大量
红色的辣
篡改了色盲的基因

一首破碎又悲伤的歌

喝水昏睡
用铅笔
在白纸上写字
流水
阴冷的春天
多云多雨
人世本就坚硬
而寥阔陷阱
开山采石
钻孔后
自有人来
充填火药
雾水灯光
矮山脊灌木林
丘陵黄昏下
断裂的土坯
尘埃远矣
枯坐暮色中的墙壁
与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