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

沉香木

题记——与白昼交换清高，偌大的城市，夜里，你怎能轻易出逃？

一、

没有预约  长夜
从晚餐开始  记录
疲惫的吞咽和反刍  一片海
在厨房里降生
蓝色的器皿、咖啡和芸豆  以及
刀背剖开的脐带  它们
都缀在围裙上  窃窃私语  并且
捕获  随时来袭的莫名情绪  我
开始恐惧  被一层层剥去硬壳的
部位  深夜  将如何引诱
一场颠沛流离的大雨


二、

银制的烛台  两撮儿明火
相隔千里  它们分别属于
前半夜和后半夜
微弱的光亮  这个城市
你无法把“夜”描述成纯粹的黑
而中点上安放的车站
绸缎般包裹黎明
却在天亮前接近荒废
一种过程  让精力充沛的时间
气血两虚
长夜  为此  寻找解药
沿建设路向南
一路敲打门环
期待觅到一个  能陪我一同
无病呻吟的人

三、

那个习惯弯着腰走路
昂着头写诗的人
那个陪我走过四季并施恩于我的人
晚上十点  虚无的文字里
他是我必经的路口
揣着碘酒和纱布  在那里
练习起步、停车和倒杆
而他的城市  深夜的街心公园
已经熄火  我看见许多雕像
死去的或者活着的
他小心翼翼地从他们中间穿梭
到很远的地方找水  浇灌
怒放在地板上的塑胶花朵
以此抵抗  凌晨一点  绝望的失落
而我无形的女儿
正在黑暗里长牙
敲着小鼓  说出锋利的话
我试着拨亮同一盏灯火
教她认识那些必备的色泽

四、

夜  越走越长  
雪  越下越白
在裙子被洗成黑色之前
我试探着说出一串地名  
打听一些人的下落
素儿或者老罗  钟丫丫或者小雷
他们可能早已睡下  又或许
都醒着  和我一样
在空旷的水面投下五味子
而后等待天明  披一身橙红色的朝霞
而那些我爱过的人  正挤在墙角抽烟
彼此喧哗  说着不明不灭的闲话
长夜同样属于他们  可我
只想知道  究竟是谁  曾经
把赵国的城门  凿穿

五、

偶尔也会有一个短暂的睡眠
深夜  你的清醒  注定无人同情
“别为了一株草儿，睡倒在墙边，
那里乍暖还寒”
远远的  绿色的声音
飘自尘外的家园
它足以敲痛耳朵上的锁
并让排列齐整的软骨  开始松动
所以  我必须努力摒弃一切私心杂念
在夜里  学会穿针引线
缝补完最后一件白衬衫
而后  站直了
和那个外貌与我酷似的人
说长道短

六、

长夜  如此真实而动人
它正面安详  背面赤裸
就像这些零散的诗句
在刹车之前  被一转身间的张望
抚摩到冰凉
而后  温暖

2003年4月14日  香木  河北唐山

小羽毛

写的好！很喜欢读你写的诗！

寒馨

不错！感觉很好，能抓住读之者的感觉：）精一把。但某些语言硬，有些则散。

兰逸尘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沉香木

谢羽毛，兰儿，寒馨，这首的确细节处理欠妥了，请姐妹们多指点！

风从我

下面引用由兰逸尘在 2003/04/17 01:20pm 发表的内容：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咕咚

欢迎，断的不自然~：）

徐东

有又变化和长进，真为你高兴。

深谷烟岚

是生活的真味

Cobras-A

这长夜还真够“长”的，
果然回肠荡气——

非与非

有些散~

楼小楼

有刚有柔，如大海漂流。这很好。
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沉香木

谢楼上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