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笑颜

风兼雨 · 发表于 2006-12-15 02:57

《宿命·笑颜》
　　

一

　　我知道，我的笑颜注定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包括我自己。零碎的记忆中，我从未笑过，有的只是沉默和冷漠，惟有沉默与冷漠!命中注定一般，无可奈何。在这个奔波逃避于人类偷袭和严冬寒雪的雁群里，“宿命”一直是这个族类的禁忌，但我宁愿相信自己是宿命的牺牲者。
　　有时候，我想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值得在乎的东西的话，那么只能是晴日的蓝天，虫鸣的星夜，或许，或许还有头雁吧……仅此而已。在我的思绪里，对于父母我一直不愿提及，他们给我的伤痛我一直试图摆脱，但这正如我一直渴望拥有其他雁子的笑颜一般总是不能遂愿。这个伤痛的阴影注定我一辈子都挥之不去……我无奈，我痛苦，我痛苦！然而这又能如何呢？只能沉默，只能冷眼漠然，只能默默舔着自己的伤痛，默默流泪……然而，头雁似乎明白我的所思所想，和解我的痛苦无奈，这着实让我惊鄂不小，不仅仅因为他是我们这个雁群的首领。
　　在雁群里，由于我的沉没和冷漠，他们都忿忿地叫我“死鸟”，这，我毫不在乎，我又能在乎什么呢？!但是，头雁却每次都郑重地叫我“大雁”，对于这个我不知该不该在乎，我只知道在他的概念中，“大雁”这个名称不是轻易就能属于某一只雁子的。
　　就此而言，或许我应该在乎头雁正如他如此在乎我一般。
　　
　　

二

　　“——大雁——多好的天气呀！晴空万里，你是最喜欢的，对，今晚一定又是一个万里星空了……”
　　“……”
　　“大雁，你还记不记得你拥有过多少个星夜了？”
　　“……我？拥有？……”
　　“是啊，这么多的美好，你数都数不清又何苦徘徊在无尽的伤痛里呢？”
　　“我？徘徊？……”
　　“大雁，你记住，你的使命是活出自己，延续你父母给你的希望而不是延续他们的伤痛！”
　　“使命？或许吧！——我明白，我的使命只是用沉默和冷漠顺从地接受宿命的安排，然后便行尸走肉般延续那份永远的伤痛！”
　　“那你说，我们奔波逃避人类偷袭和严冬寒雪是为了什么？”
　　“……”
　　“如果笑颜能够绽放在你的脸上……”
　　“——没有如果，我的生命中只有注定没有如果！”
　　“你看，日将西下，你的生命又多了一个星光闪烁的夜。”
　　“……”
　　
　　

三

　　正如头雁所言，万里星空。
　　入秋了，万物都不甘于沉默，虫鸣四起，雁群也偶尔一阵小骚动。只有头雁警惕地伏在芦苇上不时环顾四周，今晚有头雁站岗警哨相信雁群又会有一个好梦，——唉，我怎么竟也关心起雁群了呢，我是冷漠的死鸟啊。——不过，隐隐地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天将破晓，万物终于归于平静了，今夜我跳跃的思想也归于平静了。看着威武的头雁我想了很多很多，此时，头雁仍在警哨，毫不松懈。
　　莫明，我感到了一种能使我窒息的恐惧——隐隐嗅到了当年残留在父母身上那恶毒的火药味，我竟莫明的惊恐……
　　“唳——唳——唳……”头雁猛地扑着翅膀发出了可怕的警哨，划破天际，“快飞呀！快啊……”
　　一时间，雁群大惊四散而飞；
　　一时间，枪声阵阵，雁羽四处乱飞；
　　一时间，血肉模糊，血腥迅速弥漫开来，还有那恶毒的火药味……
　　猛然间，我看到一支泛着寒光的枪管正对着我——一时间，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一么幕，同样的秋夜，雁群遭袭，如同此时，恐惧迷漫了我的周遭，同样泛着寒光的枪管正对着我，父母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泛着寒光的枪管……
　　“砰”
　　“砰”
　　“砰”
　　一时间，几声枪响，乱飞的雁羽，血肉模糊的父母，恐惧的发呆的我……只记得头雁飞速地叼起幼小的我奋力飞远……
　　“砰”
　　“砰”
　　“砰”
　　又一阵枪声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而此刻眼前分明是头雁垂死挣扎的躯体，血肉模糊！正如当年的父母。“——大雁，快飞……笑……笑颜……”划破天际划破黎明的叮嘱！
　　“父母、头雁——唳！”已来不及多做思考的我要啄瞎那人类可恶的眼睛，奋力扑了过去……
　　“啊，我的眼睛！可恶……”
　　“砰！”
　　“砰！”
　　“砰！”
　　又一阵枪响，我感到一阵阵的剧痛，羽毛乱飞，血汩汩而流，跌落在头雁的体侧，挣扎着，挣扎着……
　　无力地挣扎着。东方已显鱼肚白，或许这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但是它注定不再属于我了，正如笑颜不能属于我一般，我无话可说，又能说什么呢？注定……
　　头雁的尸体血肉模糊，我也一样，而那些可恶的人类则狂荡的淫笑着——似乎这正是一种宿命，雁类生来注定是给人类残杀的，父母如此，头雁如此，我亦如此，那么又有什么理由让笑颜绽放在我的脸上呢？
　　想来，我的沉默与冷漠是正确的，我的笑颜注定不属于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因为我只是宿命的牺牲者……
　　我已不能再想的太多了，我明白，我和头雁的尸体注定要被晨风湮没……
　　宿命不相信笑颜。

恒心永在 · 发表于 2006-12-15 08:55

问好！一篇意识流文字。对命运的思考，对环境的思索，心境有些低沉、无奈。

红尘匆匆过客 · 发表于 2006-12-15 11:38

大雁的宿命，也是人的宿命。
其实在这个花花世界里，每个人都会经历许多事。
虽然是写大雁的生存，也在映射人的生存状态了。
很好的散文诗。
问好

天放 · 发表于 2006-12-15 11:43

问好！
如果真的是宿命，我想那也就没有什么可以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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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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