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翼 :用生命种诗 ——序《王学忠诗稿》

寒山石

用生命种诗
——序《王学忠诗稿》
雁翼

王学忠诗友寄来了他的诗选稿，是我的老友申身挑选的，要我写序。这些诗我多数读过，还是推开工作重读了一遍。申身人好诗也好，是有名的大善人，编选出版了一辈子别人的诗集，我的一册写故乡的诗集就是他主编的，他的诗艺术尤其是诗语言修养深而厚，使我悟出了许多诗的道理，所以想从他主编的王学忠诗稿中多悟出一些东西。
中国诗几千年来的传统之一是“言志”，我信仰这一条，也就特别喜爱王学忠的诗。喜爱他诗行中跳动的那颗劳动者自尊自爱自强自信的灵魂。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来其所以不被种种苦难压倒奋斗出了今天兴盛的时代，靠的就是这种精神。一个民族也如一个人，抽去这种灵魂，就只剩下一堆肉了，诗也如此。
我想跳出一般写序的套子，不去讲他具体的诗。因为那诗是具体的存在，读者有能力自主的品味。我想说说王学忠这个人，他不是用笔用墨水用纸写诗的，而是用生命种诗的，他的诗便是他生命的拓片，可以从他的诗作品中看到他的血气他的泪光他的骨影他的魂魄。王学忠原是一个工人，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人，一个领导阶级的成员，因此他一直在辛勤的工作。但他的国家要突围要奋起要富强，无可奈何的要有一些人“下岗”。于是，他变成了失业者，忍泪咬牙自立的摆起了地摊，蹬着三轮车贩卖鞋贩卖菜维持着“食为天”的生存条件。为了国家的发展一切困难都可忍，不能忍的是有些掌权人的贪污腐败。困难、义愤升华成“忧国忧民”之情绪，诗，便这样形成了。
多么强烈的国家主人翁之感啊!
中国需要这样的诗。说一件丧气的事，当我把评论王学忠诗的文章推荐给一家官办的文艺专业大报刊时，却如投石于海，没有任何回响，悲也，为诗悲更为诗艺术不平等悲!看来，先进文化代表的实践还需作许多的努力。
但好诗的生存权是谁也挡不住的，王学忠的诗仍然在诗着。
一切文学艺术创作都来自社会生活的心灵感受，而感受有两种，一是自愿一是被迫，王学忠的许多诗主要启自于被迫接受的感受，他没有逃避也没有淡化那些有血有泪又有忍的感受，而是强化、提升成了诗的美，给读者清醒的奋进的力!这是值得我学习的。而且为强化他概括出的美，有选择的采用了民间流动着的语言。并且把它们锻练成警句。这是值得称赞的有出息的作为。一年半之前我初读王学忠的诗时，心灵便被震动了，觉得他的诗是近些年中国诗坛最令人鼓舞的收获，来不及多想，便用诗的形式记下了我的冲动。这次重读他的诗稿，那种冲动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的又在我心灵里重复着，那就顺手抄在这里吧，作为我对王学忠诗的再认识：
一
也许，一切悲喜剧都起源于
过早的要破译一个困惑
我是什么？什么是我
二
一柄护苗的锄头
一枚布机的飞梭
一辆泥泞路上的板板车
三
或许，应当是一枚蜗牛
自造一个硬壳
逃避天敌的侵略
四
不不!只承认人
是沙漠中的一种寻觅
荒野里的一种开拓
五
“我”也是一种狭窄
突围而走
才有生命的辽阔
六
其实，团队或者政党
都有堤防和围墙
期盼“我”的突破
七
要相信，又瘦又弱的善
可以破除
十万个大恶
八
一个“我”就是一个太阳
最本质的本质，释放光和热
养护地球的鲜活
九
似乎，这就是诗的
微笑，和
寂寞

时间并没有改变我的感觉，也就不能删改我对王学忠的认知。
把生命献给诗的人，应当在诗里活着。

二○○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