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一）

S城写作

埃斯库罗斯的《奥瑞斯提亚三部曲》

晚，略得心静，读《奥瑞斯提亚三部曲》（1983，上海译文出版社），即阿伽门农、奠酒人和福灵。灵珠所译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用押韵，语词古雅。然受此限制，有些地方读来也觉怪异，随意举例如下：“嗟乎，嗟乎，丧心病狂的海伦！”（阿，1455行）总觉得这嗟乎让歌队无法吟唱；再比如：“请君听我歌一曲”（奠，602行），总让我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福灵706行的“众人皆醉我独醒”能不让人想起屈原？奠977行的“党派性的浴血斗争”这样的句子也让人觉得很有时代的特色。而奠47行的“不，不是妇人，是郭姑，不，是谁？”里的郭姑一词也颇不熟，是“村姑”的意思？

《三部曲》讲述了发生在亚各斯的王宫里的三代人骨肉相残的故事。阿伽门农的父亲阿特洛斯因为他的兄弟忒耶斯提淫污了自己的妻子，发怒杀死忒的儿子，并用这孩子的肉烹煮设宴给不明就里的忒食用，忒食后突然明白过来，大呕之后发出诅咒：“普列斯提尼全族要这样覆灭！”（阿，1602行）此后一切平安无事，直至帕里斯勾引墨涅劳斯的妻子海伦引发特洛亚（特洛伊）战争，阿伽门农率领盟邦远征特洛亚，十年后得胜返回，揭开了这戏的序幕。返程途中，阿伽门农率领的大军被风暴困于卡尔斯卡对岸的奥利斯，为了逃出困境，阿伽门农杀死自己的女儿献祭。在阿伽门农在外征战之时，他的妻子克吕泰美斯特拉却与忒耶斯提的儿子埃奎斯托斯通奸。阿伽门农一入宫门，即被其妻设计亲手杀死。阿伽门农的儿子奥瑞斯提斯在久被其母放逐之后返回为父报仇，亲手杀死了他的母亲及母亲的情人。

阿伽门农的直接出场只在阿中有两次，第一次是“四 凯旋”里，这里面有几段值得注意：

其余有关城邦和神灵的事情，（844）
我们要开大会，请大家来评定。
我们要讨论，哪些是良好德政，
就让它们保留下来传诸久永；
哪些是需要药食治疗的弊病，
我们就要灸之割之，小心进行，
务必把这些疾病的危害澄清。

……

这种颂词，应该出自别人的口上；（917）
况且，不要把我当成妇人来娇养，
不要把我当成一个东方的君王，
拜倒跟前，张口高呼万寿无疆！
不要铺绣毯在路上，招致嫉谤，
只有敬神才需要这样的堂皇；
……

可是人民的呼声有强大的力量。（938）

从这里可以看出阿伽门农的敬神、民主和谦卑。
第二次的出场则只有两声惊呼了——阿伽门农受刺而死。

这戏里最重要的人物该是克吕泰美斯特拉，她对权力的渴慕以及为了权力而做的事情让我们想起中国的武则天和慈禧。我觉得在这里她的一切行为都是围绕着权力展开的，埃奎斯托斯对于她并不占很重要的地位，可能只能算是她寂寞之中的一个玩物罢了。在阿伽门农离开的日子里她所获得的权力地位略举两处即可以看出：

“万岁！万岁！娘娘！娘娘！”（阿，25行）。如果说这只是出自一个守望人之口还不足以佐证的话，在火讯一节里长老的几句话可以完全证明：

王后，我尊重你的权威而来应命，
因为如今王上的宝座冷冷清清，
我们应当向你王后称臣致敬。

而她对于权力的关注还可以从她在迎接阿伽门农的时候所说的几句话清楚反映出来：

他曾警告我有两方面的灾祸：（阿，882）
你在远方冒险，人民哗变发作，
可能推翻国会，因为人情浇薄，
喜欢把倒下了的人多踩多跺。
我看这番理由没有什么偏颇。

她杀死阿伽门农，借口为女儿报仇，我推测其本意有三，一方面可能害怕通奸事情败露，另一方面可能是难舍权力，还有就是对丈夫带回卡珊德拉的嫉妒（见阿1437行开始的一段：这儿躺着的是侮辱妻子的人，/特洛亚城克吕塞斯女的情郎；/旁边是他的女俘，占卜的婆娘，/这妖婆娘，妖言惑众，和他同床，/是他忠实的妾，随他同舟返航）。她放逐亲子，冷待亲女，并非都是为了情人。在杀死阿伽门农之后，多处表述其实施暴政。而在扫除了阿伽门农的威胁之后，尽管她通奸之事尽人皆知，也并没有人胆敢出来以此挑衅，他仍然和埃奎斯托斯分处居住，则可说明她和埃并非难舍难分。见奠复仇一节里，“埃奎斯托斯进入宫内，奥瑞斯提斯随之进宫”，说明埃奎斯托斯是从宫外被召进。

戏里比较引人兴趣的还有阿坡罗（阿波罗）神对奥瑞斯提斯帮助的原因，一方面固然有奥的恳求的原因，另外有一处我觉得也不能忽视。 在阿血祭一节里卡珊德拉曾清楚表明阿坡罗曾经苦苦追求过她（但他竭力追求我，对我日思夜想。1206行），卡珊德拉预感到自己将被克吕泰美斯特拉杀害，她悲唱道：

阿坡罗！阿坡罗！（阿，1080行）
道路神，真是我的压迫郎！
你如今又不难毁灭了我！

最终她死于克吕泰美斯特拉之手，这不能不激起阿坡罗的报复之心，虽然戏中对这一点完全没有明确交代。

而对于戏中所表现出来的母权社会向父权社会的转变我觉得并非重要主题，虽然也可作为一个佐证。青年神对于暮年神的胜利（阿坡罗和雅典娜对怨灵的胜利）不知可有进一步的深意。

                                                       2006-10-10小记

[ 本帖最后由 S城写作 于 2006-10-10 16:20 编辑 ]

S城写作

欢迎批评。

[ 本帖最后由 S城写作 于 2006-10-10 11:14 编辑 ]

恒心永在

问好!读来自然,哲理丰富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