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中国新诗研究所论坛的几个问题 于坚 上

刘建彬

答中国新诗研究所论坛的几个问题


于坚


一，刚读了您的《０档案》，请教您的政治零度，情感零度，诗性零度的写作，也就是您的＂三零度＂的诗歌写作．这是否是生命的失语？极痛的休克？是此处无声胜有声的体验？
我不认为《０档案》是0度写作，它的能指回到了0，但所指却是更隐喻的。《０档案》是对存在的命名。我的两部长诗《０档案》、《飞行》对20世纪的存在状况进行了命名。《０档案》是对文革历史的命名。《飞行》是对现代化的命名。而在这两个方面，中国二十世纪的诗歌写作基本上处于失语状态。《０档案》不是语言实验，是对存在的深刻体验。我去年在回答法国《巴黎竞赛报》记者就《０档案》法语版的出版时的采访时说：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以来中国诗歌对先锋性写作姿态的追求已经演变为对创新和形式感的迷信。读者对诗是什么的期待远远超过了对这个作品本身的阅读，大家在争论它是不是诗”
“我怎么在诗与档案之间建立联系？我是着魔的状态中写作了这个作品。其实在中国传统中，“世间一切皆诗”。中国古代诗人关于诗歌的理解似乎是“后现代的”，怎么都可以，重要的只是是否“道在其中”。这种对于诗歌的态度与老子的思想有关。诗是什么？诗是道在语言中的特殊呈现。诗从来不是某种已经知道的东西，例如文学史和诗歌选本中已经肯定的那些，例如教材对诗歌的定义。从这里出发，《０档案》肯定不是诗，正如评论者们所攻击的那样。一个古代的例子是，在孔子删定伟大的作品集《诗经》以前，诗是什么？《０档案》是对以往中国读者诗歌阅读经验的摧毁。那些经验当然建立在相应的生活世界和语言空间中。而１９６６年以来的中国生活本身，恰恰正是对过去也许曾经充满诗意的生活世界的致命摧毁。我不是在玩语言游戏，我的灵感来自我的生活世界。档案是有限的、枯燥的、但对限制、枯燥的呈现恰恰是一种无限和丰富。所谓“诗意”一词在诗人那里永远是不确定的，是诗人决定诗是什么，而不是诗歌史。作为个人的知识结构和修养，诗人当然会顾及到那些过去的诗歌经验，但诗歌在诗人这里并不是经验的积累，而在很多时候，诗歌恰恰是经验的结束和开始。因为，诗歌是语言的创造力所导致的对人类心灵的感动，是“道在其中”。诗歌是自由，这个自由的唯一前提是，诗人必须在语言中说话，而且它的话语所导致的感动，是“道在其中”的感动。”


二,口语化否定诗性,诗歌变成了文字,而文字之初就有诗意化倾向.口语化对诗意的否定是不是思想的内在使然,那么它可能是诗歌的一种特殊的必然的表现形式,您认为如何?您最初和至今的写作态度,语言方式的选择及诗歌风格，是否与特定地缘特定文化(如南方与北方等)有关系?
诗性是什么？离开具体的文本我们无法谈论。诗性只存在于具体的场中。在孔子删定“诗三百”以前，诗性是什么？口语写作，并不是要否定什么，它就是要获得语言世界的最辽阔的自由。书面语太小了，写诗是不够的。纠缠于口语或什么语很无聊，重要的是你的语言是否能够蛊惑人心。语言对于具体的诗人来说，是一种个人经验，是对某个被遮蔽的语言故乡的一次次重返，在这个意义上，每个诗人都是他自己的尤利西斯。写作是如何穿越公共话语的沙漠找回自己的话的探险。要知道，我们接受的全部教育都是公共话语。

三，您对艺术的后现代表现是什么看法?您认为市场经济的物化人性比政治的异化怎样?
没有什么后现代。中国一直都是“怎么都行”的社会。中国并没有一个理性、逻辑、基督教为核心的主体性世界，它的现代性是混沌的，所谓后现代说着好玩罢了。例如新诗，在20世纪并没有建立起自己的主体性，大诗人不少，伟大的经典寥寥，而且许多人写了几年就投身革命或者市场经济了。像李白、杜甫、歌德那样终其一生用个人创造的经典确立了主体性的诗人几乎没有。“后”也就谈不上。在新潮美术中也是如此，如果“后现代”是对模仿的瓦解，那么确立的模仿的主体性世界的伦勃兰是谁？
  其实今天我们依然走在建立白话诗的主体性的途中。当然，我认为七十年代以降，从朦胧诗、第三代开始，汉语白话诗的主体性日益清晰。
    您认为市场经济的物化人性比政治的异化怎样?
   都一样。没有这些的时代从来没有存在过。

四，您的诗歌写作指向是什么？当代诗歌给您的印象是什么？
    没有方向。想怎么写怎么写。
丰富、混乱、肤浅、一次性快餐。急于成名。写诗的写给写诗的看。
所谓“诗人中的诗人”是一个很低级的标准。
我信奉的是“文章为天地立心”。

五，在百度查“于坚近作”看到某些评价，认为您的近作（诗歌）不及以前的，但对您的随笔类写作评价很好，您自我感觉呢?诗歌创作是否遭遇“局限”的瓶颈？今后在这方面有什么打算，比如是否保持原有风格，还是另寻突破的端口？
   我很怀疑那些读者是否真的看过我的近作。我最近出版的诗集是《诗集与图像》。我的诗歌开始能够发表到今天，一直伴随着褒贬。我已经习惯了。作品出生，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何况写作就是生长，每个季节都不一样，读者未必愿意与我一起生长。也许我需要的是那种会成长的读者，但我也原谅人们总是把我视为一个青年诗人。我已经创造了一个我个人的语言世界，好坏已经不重要了，就像那些杰出的守门员，对于他，球进门与否并不重要，他已经不害怕被对方进球，他已经超越了这个，只是守着而已。何况诗歌的好坏并非这个时代说了算的事情。说老实话，我不太信任这个时代的读者，尤其是那些诗人读者。我从来不为所谓“诗坛”写作，我想象中的读者都在“诗坛”以外。
我今年5月在或者论坛发表新作几首，这是下面的跟贴：
     诗四首，纪念5月的武汉之行  【于坚】11:55:45 6/18/06[493] (1K)
我看到诗歌在突围!我看到猛虎在高原!我看到波涛在血管里呼吸!  【古河】01:14:19 7/06/06 (无内容)
忍不住提一下!  【唐果】23:24:56 7/05/06 (无内容)
标记再读  【小衣】23:09:05 7/05/06 (无内容)
宝刀不老！  【云经立】22:16:42 7/02/06 (无内容)
喜欢前二首。  【池沫树】20:12:52 7/01/06 (无内容)
总能开创出新的道路  【56653432】16:57:23 7/01/06 (无内容)
888  【无事来提贴】14:39:16 6/27/06 (无内容)
甭激动了，小心犯病  【白木】16:13:26 6/22/06 (无内容)
学习了  【杂志中国】14:52:28 6/22/06[6] (4)
有气势，但粗了。如细腻一些感觉会更好！  【-如风-】09:49:49 6/22/06 (无内容)
粗细是如何界定的？是不是有把尺子，没有粗或细的诗，只有  【朴正西】13:59:59 6/22/06[15] (24)
男人不粗行吗。肯定不行。  【拔萝卜】12:15:09 6/22/06 (无内容)
宽容是一种美德  【云南张礼】08:13:07 6/22/06 (无内容)
良莠不齐的于坚。泥沙俱下  【那年夏天宁静的海】14:51:41 6/21/06[40] (48)
著名诗人的诗,读读,不错,学学  【叶萱】14:39:57 6/21/06 (无内容)
琐碎的、杂乱的烂货！  【二流子】13:27:44 6/21/06[52] (84)
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你也仅仅是个二流子而已已……。  【草操】14:28:24 6/21/06[24] (32)
你不烦吗?还大哥大  【一个调子】09:20:00 6/21/06 (无内容)
当然不烦，就像长江，“它永远只写着那一行”。  【用于句回答】10:18:39 6/21/06 (无内容)
这两句可，择出来。顺便再补上两行！  【永亮】22:11:50 6/20/06[34] (125)
这首新黄鹤好。后半身更好。哀艳之间，一片混沌  【韩少君】22:10:24 6/20/06 (无内容)
拜读大家。 ：）  【湘妃竹林】19:26:23 6/20/06[10] (14)
于老师啊，无论人和诗，都越品越有味。  【贺乔】19:14:18 6/20/06[30] (290)
太扳扎了。  【聂难】18:11:39 6/20/06 (无内容)
依然那么大气.  【微尘】17:52:55 6/20/06 (无内容)
于坚出品：）  【本少爷】17:26:43 6/20/06[44] (30)
我不想说什么,  【云南张礼】15:58:54 6/20/06 (无内容)
好狠！很好！  【乐思蜀】15:43:31 6/20/06[1] (无内容)
第一手又流畅又拙扑，非常安逸．  【米塞牙】12:16:17 6/20/06[30] (64)
这句子好  【水果经销商】11:47:10 6/20/06[36] (116)
阅读，这样写时间长了自己不厌烦吗  【南风吹木】11:07:57 6/20/06 (无内容)
毕竟老法师，虽酬答之作也自是不同  【或或】15:40:58 6/19/06 (无内容)
喜欢这些片段式的诗，尖锐，混沌，一步到位  【甜蜜蜜】14:09:54 6/19/06 (无内容)
  虚伪的抒情和文人风雅！  【甜蜜蜜】14:08:29 6/19/06 (无内容)
提下表达对偶像的崇拜  【张田】12:34:34 6/19/06 (无内容)
  12:03:53 6/19/06[109] (2K)
指点历史，激扬诗情，  【嫉妒女士】11:57:48 6/19/06[17] (20)
恩？又新增加了了一首？ 更好拉  【小箭】11:06:12 6/19/06 (无内容)
你当然要写诗！  【李盛】10:49:45 6/19/06 (无内容)
凭谁问“廉颇老矣”。  【小然】09:46:53 6/19/06[29] (20)
问好,拜读!  【许剑】09:34:14 6/19/06[2] (无内容)
学习短歌。并问好于坚先生。  【韩宗宝】09:16:43 6/19/06 (无内容)
喜欢看后两个----  【范小雅】23:19:20 6/18/06[31] (278)
好！向老于致敬，面对什么不重要  【小引】20:00:21 6/18/06[100] (48)
好诗！我记得你赠我一言：耳朵！  【阿翔】17:32:21 6/18/06 (无内容)
只有诗歌可以引领我们渡过荆门  【哇，于坚！】16:19:33 6/18/06 (无内容)
好。淋漓.  【大地上的羽毛】13:49:22 6/18/06 (无内容)
无聊的文字，  【高玉磊】12:48:04 6/18/06[134] (155)
喜欢  【横】12:36:13 6/18/06[60] (28)
我来坐沙发。拜读。感受到了，那情境  【之平】12:26:58 6/18/06 (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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