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子童年拾零系列之(八)《朱日和小学散记》2

飞狐子

飞狐子童年拾零系列之(八)《朱日和小学散记》2

《小吃》

          也许是由于吃不饱，也许是为了好玩，秋冬季生了炉子后，我们常常自己动手做些吃的。比如到人家刨了山药（土豆）地里捡一些回来，在煤火炉子的下边用红红的炉灰埋着，等烧熟了，从煤灰里拨拉出来，吹去表面的炉灰，往开一掰，顿时香气扑鼻。焦黄的外皮下是冒着腾腾热气的白中略带微黄的瓤。吃起来外皮焦脆，里边又面又甜，真是好吃极了！有时也会拾回一些甜菜圪塔（甜菜的球型根茎，内蒙古特产，主要用来榨糖），洗净切碎用脸盆儿（没有锅，只能用洗脸用的盆儿）在炉子上煮，等糖分被煮出来，捞去渣滓，再继续熬，直到水分大部分被蒸发，浓缩成像蜜一样的糊膏状浓汁为止，便成了“糖稀”，像果酱一样，用馒头蘸着吃。如果把馒头在炉子上先烤得外表焦脆，再掰一块蘸上糖稀吃，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至少那时是这样的感觉。也的确如此，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了！我们还把1分钱能买一块或两块的水果糖放在吃饭用的小搪瓷铁勺里，在炉子上加热融化，等凉了以后糖就和勺粘在了一起，然后拿着勺把儿一点一点地舔着吃。不知道这个办法是谁发明的了，也许是因为好玩，也许是为了多品尝一会儿糖的甘甜吧。因为这样可以吃得慢点儿，大家都买不起那么多糖吃的。

           要说大家最爱吃的莫过于黄羊肉了！

          黄羊大小和样子很像家养的山羊，只是全都满身长着像狍子或鹿一样黄色的毛，头上长着一对有着螺纹钢一样密密圆环且尖而直立的犄角。牧民们用牛皮打绳或编制皮件时，常用黄羊犄角当作挑扣绾疙瘩的工具，因为它有尖锐锋利的尖。黄羊都是野生的，喜欢群居，蒙古族人也很少有人打它们，所以那时的内蒙古大草原黄羊很多。有时一群会有几千只上万只，少的也有几百只。当它们迁徙从草地上跑过时，远远的就能听见雷鸣般的声音，尘沙滚滚，浩浩荡荡，极其壮观，俗称“过黄羊”。

          我们小孩子当然是无法捕到的。

         不过当地住着解放军，也许是由于条件艰苦，为了给部队管官兵改善生活，经常开着卡车架着机枪去打黄羊。只要碰上用不了一会儿就打一车。回来后他们一般只吃好肉，内脏就全扔了。我们有时就去要（或拣）来心、肝儿、肺子、腰子（肾）等，回来洗干净用脸盆儿在炉子上煮着吃。虽然只放了一点盐，可大家吃的还是满香的呢！远比啃那菜里的骨头过瘾得多！

         当然，由于那时没有野生动植物保护法，更没有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观念，觉得很好玩也很好吃。可当我前几年再去内蒙古时，看到的是荒凉的草原被铁丝网分隔着，自然也就连半只黄羊也看不到了！我想买一只黄羊角作纪念，都未能如愿。很是悲哀。

                                      2004年12月4日星期六


《乒乓球》

           也许是娱乐设施太少，这事还是和吃饭有关。一天到了食堂，饭开的晚了些，不知道谁的发明，就是两个人站在大圆桌子的两边，每人手拿一个小碗，那碗是铝的，底沿很高，正好可以用手抓住当球拍用；然后把另外的一只小铝碗当乒乓球来回地打。可能是因为那小铝碗有弹性，感觉还很不错，很快就传开了，食堂里乒乒乓乓到处乱响，好几个桌子都见铝碗飞舞。终于惹出了祸，饭没吃成不说，还被责令赔碗，我便是其中的一个。

            由于费用大都是一次性交的，平时也花不着什么钱，也很少有花钱的去处，再加上穷，大家手里几乎都没有零花钱。好像有一点也由高年级的大姐香菊管着。祸是惹下了，可是从哪里弄钱去呢？当然没脸找大姐去要的。于是就和与我对打的伙伴商量对策，还真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注意。就是把打坏的碗卖了变成钱再去买新碗。于是我们两个便偷偷地各自拿了两碗，因怕人看见，就把它压扁弄成一小团。也许是因为有人告了吧。总之碗不但没有卖成，还把漏子捅得更大了，本来还能用的碗被我们两个彻底毁坏了！。我记得后来学校也并没有让我们赔，也许学校知道大家没有钱，只是想吓唬吓唬我们而已，却被我俩当了真，弄巧成拙地当了回名人。

                                                                                 2004年12月4日星期六

《洗碗》

          这件事也和吃饭有点关系。食堂里做饭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姓王的大爷，好像也没有家独自一人，整日忙着为大家烧水做饭、刷锅洗碗、拉水喂牛，挺不容易的。不过人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那时提倡学雷锋做好事，我们也就有人经常在饭后帮着刷锅洗碗，王大爷总是很高兴。作为奖赏有时也允许我们吃做完小米饭后在锅底形成的“圪扎”——也就是“锅巴”，香脆香脆的很是好吃。开始时大家还挺自觉的，等时间一长熟悉了就都抢着吃，铲下“圪扎”也就常常被抢光了。王大爷急了常常会当着大家的面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呸”地向盆里的“圪扎”吐一口唾沫，因为那是拉水的老牛的口粮，我们都抢了，老牛自然也就吃不上细粮了。王大爷很爱他的老牛。

           那时不像现在，整个温都尔庙也没有一家饭店，连商店也只有一家不大的国营“门市部”。所以有学生家长来了需要吃饭的也只能交钱在食堂吃。一天饭后，我又帮着刷锅，无意当中看见锅台上放着三、四毛钱，可能是那个学生家长交的饭钱。干完了活，心里痒痒的我竟然不声不响地给顺走了！可在回来的路上心里又很是害怕，知道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终于没有敢拿回来，心狂跳着悄悄地扔在了路上。心想：一会儿有人过来拾了去，就与我无关了。可下午刚上课不久，就见食堂的王大爷把老师从课堂上叫了出去。大家都面面相觑，只有我偷偷地低下了头，知道又惹祸了。果然，下课后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那是大屋，里边还有别的班的老师，我无地自容地低着头承认了。老师让我去找钱，我才知道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钱早就没有了，自然是无法找回来的，我确实也没有办法赔。后来也没有记得如何处理我。可能是老师为这个不争气的班干部留着面子的缘故，也没有记得老师在班里批评我，也或者王大爷本不打算一定要把钱要回去，只是为了教育教育我吧。不过再去吃饭的时候心里很不自在，不敢去看王大爷，自然也就很少去做洗碗的好事了。

                                                                                                                       2004年12月4日星期六
附：

《草原之一》

雄鹰搏晓风，百灵歌清晨。
碧野天低幕，远山云飞影。
长鞭赶落日，炊烟袅苍穹。
明月映繁星，牧灯稀草丛。

《草原之二》

穹隆浩渺浮云少，碧草无垠缀毡包。
峰驼信步牛羊闲，黄羊过处雷声高。
鹤翔鸭戏河海泽，沙鸡振翅百灵鸟。
柔风拂面锦袍卷，牧歌悠扬彩鞭摇。

梦影兰舟

跟着你走进回忆里 问好

阿呆

问好 你，喜欢你质朴的文字和淡淡的乡情！

halidae

很想去看看你童年记忆里的草原样子，一直很神往，呵呵...

水稻

远山云飞影。。。。。。
棒！

韵雅

这童年的拾趣系列真的是耐读。：），对黄羊肉也是馋涎欲滴了。

水尘

我想买一只黄羊角作纪念，都未能如愿。很是悲哀。
-----------可见，是个善良的汉子．看到这段文字，牵动我心隐匿了很久的一些情愫，尤其感动！
喜欢你的文字！喜欢着你的文字！！

飞狐子

由于上网时间及其有限，很难有时间欣赏大家的作品。回复也不得不简化了。
问好并感谢所有阅读本文的朋友们。
不过，“韵雅”，你就别再“对黄羊肉也是馋涎欲滴了”  黄羊都出国了，我们没有黄羊了，我在心底里流泪。（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