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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瘦西鸿作品:《方块字/如此干净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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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2 18: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瘦西鸿作品
方块字:如此干净的身体


真正的痛
一个人经常疼痛  但他总也搞不清楚
那些痛从哪里来
一个人在手术前被反复地濯洗
像出席一场盛大的仪式
他必须通过安检和政审
他必须从内心和品德上  还原纯粹和高尚
一个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人  真像一个好人
疲软的身体  微微泛白
眼中透出冰凉而空洞的光
躺在手术台上  他像被尘世再度孕育的生命
等待再生
而在真正的铁刀钢针进入他的身体前
他还必须履行另一个仪式
必须要让一支麻醉济先行进入身体里
把灵魂拿开  只留下麻木的身体
这样  所发生的流血和痛苦
才既不是身体的  也不是灵魂的
当他再度醒来  灵魂又回到身体里
他才恢复了痛感  也才第一次明白
原来所有的痛  需要身体和灵魂
共同承担
2005/2/20
卡在身体里的一段咳嗽
在早春  一个少男  
多么羞耻地得过一场疾病
比伤寒轻  比伤心重
他捂住胸部  不停地在大地上奔跑
不绝如缕的咳嗽  惊醒了
春天的一串响雷
但是他不该回头  他猛一回头
使其中的一段咳嗽  卡在了身体里
像一枚鱼剌  从喉头滑进去
漫漫进入肺部  心脏  
而最终卡在了骨头间
为此他落下了一生的固疾
再也无力奔跑  他被迫放慢了生活的速度
对着废墟抒情  惊起了陈年的雾岚
如今  这一段咳嗽
又卡在了血脉间  在生命最紧要的几个关头
它定时发出警报  通知爱和麻木
要核准方位和速度  当停则停
但他不能停止奔波  这是病灶
当一阵阵尖锐的隐痛从身体中传出
他必须耗掉激情  任身体成为一只气球
任那一段咳嗽  徒劳地成为空响      
2005/06/12
告    别
一列火车从站台启动
我是一个送行的人  我在告别什么
我把面孔贴在窗玻璃上
但我和告别的事情  始终隔着五公分的玻璃
仿佛什么都不能送走
火车加速了  我像一根木桩
被钉在站台的水泥地上  但它带走了我的面孔
我感到一阵一阵撕裂的疼痛  在加速
并发出剌耳的尖锐的声音
两根暗中的铁轨  也把这座城市的颤栗
带向了远方
火车开走了  带着我的面孔
把我丰富的表情  从内部暴露出来
一寸一寸地印在那些旷野和遂道里
这是在夜里  那么多的黑掩埋着我的面孔
但我还在站台上  我本是一个送行的人
结果送走了自己的面孔  
我已是一个没有五官的人
从站台上来往的人  谁也不认识我
谁也看不见我  仿佛我连影子都不是
仿佛我已不是人
也许我还将告别什么
我依然固执地在站台前  等另一辆火车
2005/06/17
  灰  
那一撮一撮  散布在生活角落里的
灰  火的遗腹子  还在嘤嘤地哭泣
甚至还在风中伸出手指
仿佛要抓住什么
要抓住什么呢   火   还是被火烧掉的
世界上只有一种火   但它烧掉了全世界
灰的手指  到底想抓住什么
世上的万事万物  都有自己的形态和思想
也有自己的归宿  投入一场火的炼狱
最终是灰  复原了所有的结局
只有人  要特别一些
钻木取火  然后又开始利用火
并懂得利用灰
总希望可以从中刨出些什么
但最终也逃不过火
只不过会在被燃烧之后
悄悄在灰里  埋下几粒
烧不烂的遗憾和忧伤
2005/06/16
玻璃盛下的影子
一片玻璃在空中飞
它击中一束闪电  破碎的玻璃珠子
冰雹一样砸向大地
却不冷  我的周身被等待烧红
仿佛那些珠子  擦亮夜色
和夜色中蛰伏的孤寂与犹豫
我开始奔跑  同一场流星雨赛跑
但我们有不同的归宿
它们的流逝  我的永生
一片玻璃从空中飞过  像一枚鲜嫩的琥珀
它收集的天空与大地  瞬间破碎
散落为更细小更孤独的天空与大地
但我不在其间
我只是目睹了一片玻璃的生死
它隔开了阴与阳  人与物质
我只是感到游走在它表面的雷霆
伸出铁钳般的手  把我的影子
植进了它细处的裂纹
因此我所分裂的  和散失的
不是我的血肉和体温
而是我正待割舍的  一生的背负
2005/04/24
在风中行走
我曾多么希望能够在风中行走
被风挟裹  成为它的一部分
去抚摸万事万物  和人类的头顶
把一切皱折展平  让众多平静荡起涟漪
我曾多么希望可以在风中行走
让风穿过我的身体  把缝隙灌满
把骨头吹软  让血液涨潮
然后一直挂在风的面前  成为世人仰望的旗帜
我曾多么希望真的在风中行走
但是风没有来  它停滞在一场黑病中
我的环境像凝固的温度计
生活中  没有什么向上  也没有什么向下
我曾多么希望在风中行走
但是风已走了  我像一条干燥的尾巴
被风拖着  而成了它遗下的把柄
但真正在行走的人  他们自己成了风
2005/06/17
原  谅
当一道闪电  折断在雷声里
是谁身体中那不绝如缕的回声
依然犀利如刀  刺向板结的面孔
一个人  使大地开始下陷
他用他身体的轻  和暗藏着的憧憬的重
使大地失衡
一根拐棍伸过来  扶住大地
那个人  在迅疾的飞奔
生命中总有许多事情需要躲开
但躲不开影子  它总是与日俱进
撰写身体里的黑
泼洒骨髓中的浪
是谁在雨中撑开一柄黑伞
像从大地上陡然上升的蘑菇云
他成为了整个事件的原子核
而当他把伞收掉  大地空旷而开朗
并最终原谅了  他的无知
              2005/06/06
皱  纹
经过苦难的人  每一次
刻骨铭心的疼痛
都像一把刀子  在他的脸上
刻上一道深深的皱纹
上帝  指给人们一架梯子  
那是升天的路
一格一格的梯子  
是一级更比一级高的苦难
人们因向往而攀爬
而不断地给自己的脸上  网罗皱纹
一张脸  多像一片浩淼的大海
一块石头可以击起巨浪
而如果所有的石头倾盆而下
它的波浪会变得细密
而使大海  归于细浪中的平静
于是我们看见  在天堂中行走的人
他们的面部十分平静
仿佛从来就没有什么皱纹
这让我们憧憬
2005/06/15
空   白
他已无法面临从天上泼下来的雷声
这夜夜从心中惊悸的藤条上升起的一颗颗跳动
使梦一串一串地熟透  他谙熟的虚假
最终会令他剩在早晨空旷的床上
被一团冷汗包裹
为此他撕裂过自己的影子
在那些碎裂的缝隙  他找不到滴血的痛
唯有一丝丝扯不断的瓜葛  像一张网
他为他蜘蛛般的人生  而张开了四肢
结果是一只苍蝇非常醒目地钉进他的视野
他已没有痛感  被一团漆黑包围
他拧亮内心的灯盏  而血已滴尽
这唯一的燃料的消失
让他忧虑  重拾骨头的干柴
他会将就着过完这个冬天
而那哔哔剥剥的声音响个不停
他不知道身体里的雷霆
还将持续多久  在早上
他收集了所有的泪水  给干渴的皮肤
这最后的早餐之后  他将比一张白纸更轻
而飘浮到自己灵魂的上空
                            2005/6/12
持烛的人
持烛的人  他用一把把光的刀子
剔着事物表面夜的锈迹
暗藏其间的寂静  也纷纷卷动
而发出断裂和破碎的声音
持烛的人  不停地走动
在岁月的遂道中  他自己已像一把刀子
不断地割开黑暗
而成为一个外表明亮的人
他在继续深入  他终于熬穿黑暗
而来到了光明的广场
正好烛已烧尽  而点燃了他的手指
持烛的人已经瞎了   也丧尽痛感
他从广场上穿过  那些迅速合拢的人群
又迅速分开  他们从他身体发出的燃烧声
而听见了自己体内
不断流逝的黑血的回声
                     2005/06/02
包  庇
要原谅手心流走的白花花的光阴
它与握在手里的水与沙子毫无两样
流走的水与沙子  重返水与沙子
流走的光阴  回到光阴
只是一些看得见
另一些显得虚无
一个人的一生  无论如何要与手成为同谋
让欲望成为手指上的火焰
谎言成为涎液  让它覆盖自己的一生
只是在事不关己的关口  一定得袖手旁观
要学会撒手  哪个不是这样永绝人寰
该麻木时麻木  该敏感时敏感
上帝给我们造手干什么
需要的拿来  不需要的给予
不要指责  更不能揭露
无能身在何处  一定要带上手
一个诗人写道:“我手写我心”
要学会原谅  手最终会暴露我们骨头的长短
               2005/06/08
身体中的钉子
不会是这辈子童年的游戏  或许是上辈子的一次疗伤
我的身体中  飞行着一枚钉子
从一个梦到另一个梦  从一个情人到另一场心死
是我身体中的钉子  将记忆串合
使我完整  成为疼痛的中心
并锈迹一般把颤动漫延到生活边缘
这么多年了   我始终弄不清
身体里那个手持铁锤的人  他不停地敲击
究竟是要唤醒什么
比血液更殷勤的钉子  收割了麻木
但却收不净凝固  我依然可以板结
在那些如冰的时光里
我用我心脏的收缩  使一枚钉子
变细  成为一根看不见的丝线
串起所有内心的伤疤  成为一串
身体献给灵魂的贿礼
                  2005/06/13
越来越轻
我越来越轻,像一团烟缕
悬浮在现实生活的上空
几乎每天  总有几个时辰
我把自己从身体里拧出来
像一朵花  用她的香气照亮时光
我在游弋,我听见大片的风声
挟裹着历经的一切  向身后退去
我孤独地坐在虚无里  把憧憬变成回忆
还有多少时光  可以揭开眼帘
还有多少崭新的血液  可以举起身体的灯笼
并照亮寂静的心跳
我越来越轻  当漏掉生活中的杂质
我像一张迟迟收不上来的网
真的是不肯上来  我怕徒劳的人会看见虚无
2003/05/18
知  悉
从一朵葵花的脸上  会看见太阳的阴影
因此蚂蚁般的仰望  应该藏在大树后
的一片水声根部  并借来几尾小鱼的细鳞
悄悄盖住发芽的水泡
如果一座雪山  埋掉了所有的冬天
那站在峰巅  眺望故乡的人
最好把视野里的积雪拿开
让墓地亮出来  一行斑驳的铭文
刻着缺胳膊少腿的甲骨
但一样可以嗅出姓氏的体香
再大的雪山  也可以装在眼里
再悄声的水泡  同样躲在耳中
在水和水之间  是一群群的鱼
和鳞状的人类  它们周身的痂茧
不是岁月之刀所刻
乃是欲望之火  烫出的阶梯
并且会在夜里放下来  像儿童跳过的格子
一轮一轮葵花的瓣  比车辆更粗
比雷声更尖锐
做着梦的人  脚踏风火轮
复习着跳格子
一格  两格  他们细数着水声
一滴  两滴  时间从肋骨间漏掉
2005/06/18
影  子
常常  我会在夜里抱紧自己
听窗外的雨  瓦解我创作了一生的沙雕
那些多年的构思  从手心一粒一粒漏下的沙
汗水和涎液粘合的作品
正在承受一场洗礼
仿佛一个产妇  但我并未摆脱分娩的痛苦
一定有一根脐带  拴住我和雕像
它甚至被镀上了闪电
但雷声  并没有惊醒两个人体
共同呆在黑暗的子宫里
我们像一对双胞台
只不过我感觉抱紧的兄弟
仍在挥舞双手  遮挡雨的箭簇
我咬紧牙关  咬住沉痛的痉挛和记忆
我的牙齿在不停地抖动
这样的抖  一定漫延到大地边沿
漫延到大地中心的那尊雕像
但它和我  又确是被一场梦隔开
等我在惊悸中醒来  其实并无夜雨和惊雷
其实也没有什么沙雕
我想象中的影子  其实是一盘散沙
2005/06/09
撤  离
像一朵花  把果实留给枝头
独自去空气中散步
再不会回来  果实孤独地生长
已与他毫无关联
一个人  安排好一场讨论
突然从七嘴八舌中隐形
当众人统一了结论
他又在另一场聚会中  出题
另一些现场  只为事件保护着
像子弹离开枪膛  血流出身体
向往和平的人
并不知道和平的路径
上帝手把手  教会了我们生活
然后独自在天堂打量
我们这些忙碌
而盲目的人
一个人  早早地躺在床上
安排的一场睡眠  
邀来想要的梦境
然后抽身  藏在天花板上
他看见了肉体的抽蓄
弯曲着  像一条丧家之犬
又走进了生活的死胡同
2005/06/17

英与白
        ——题张以庆纪录片《英与白》
一个为纪录片掉眼泪的人  肯定有真实的情感
英  一只熊猫逐渐通了人性
并几乎不认为自己是动物了  而白也似乎
从一个驯兽师  变得憨态可掬起来
只有一只铁笼子  依然冰凉
隔开的小空间  依然有锈迹一天天长出
白在房里  英在笼子
一张床  一台电视机  一个在庭院坐了十四年的
娟  她的目光也长出锈迹
她们真实地向前看  英在发情
白伸出火焰般的舌头  娟视而不见
曾经那一场场掌声中的表演
已夕阳般全部谢幕
在那只铁笼里  如果英不存在
白在一间大房子中  便成了布局的静物
床不再睡眠  电视机的画面将停留于
十四年  娟在窗外  枯树般掉下
她幼嫩的肌肤
2005/06/19
发表于 2005-6-22 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瘦西鸿作品:《方块字/如此干净的身体》

你也是医务工作者?
你也是个写诗的人!
感觉真好!
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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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2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瘦西鸿作品:《方块字/如此干净的身体》

是谁在雨中撑开一柄黑伞
像从大地上陡然上升的蘑菇云
他成为了整个事件的原子核
而当他把伞收掉  大地空旷而开朗
并最终原谅了  他的无知

读了几首 很不错的  先重下 推荐阅读
就是一下帖太多 看不过来 先收起来 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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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3 05:5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瘦西鸿作品:《方块字/如此干净的身体》

提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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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3 09:2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瘦西鸿作品:《方块字/如此干净的身体》

自我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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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3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瘦西鸿作品:《方块字/如此干净的身体》

呵呵,众位斑竹轻看这组了,好诗严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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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3 19:1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瘦西鸿作品:《方块字/如此干净的身体》

下面引用由霜林晚2005/06/23 09:32am 发表的内容:
呵呵,众位斑竹轻看这组了,好诗严重喜欢
呵呵,没有呀
郦楹首席将它挂起
我正准备把前三首推荐首页。
在论坛,这的确是难得的好诗,我在学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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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3 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瘦西鸿作品:《方块字/如此干净的身体》

为什么没加精啊。这么好的作品。尤其第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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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4 0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瘦西鸿作品:《方块字/如此干净的身体》

下面引用由黑尼2005/06/22 11:04am 发表的内容:
你也是医务工作者?
你也是个写诗的人!
感觉真好!
握手!
不介意引用一下吧?哈哈~我也想这么说。
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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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4 17:17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瘦西鸿作品:《方块字/如此干净的身体》

欢迎投稿《上海诗报》,200090上海市平凉路1500 号315室上海新东宫文艺创作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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