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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无哲长诗选,请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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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5-9 05: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无哲诗选
(长诗选)
无哲  著
电子诗集·2003/04·河津

无哲简介
本名耿宝书
1966年生于山东曹县
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供职于山西某大企业
1987年曾创立世纪风诗歌学会
1987年至1992年主编民刊《世纪风诗刊》
发表诗歌小说散文作品若干
目  录
高更的大溪地/04
上升之羽/08
五行系列愿望/15
等待梦中的老虎/19
天空/24
方向/29
一天有多长/33

《高更的大溪地》
       ——献给保罗·高更

1891年4月4日的欧洲,时光掠过海岸
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码头求海,他的目光
超出海水的深远。唯有九千法朗躲在衣袋里
这是他巴黎画展或平生最多的一次收入。
握别友人,船与法国的清冷越离越远
驶向他的大梦——高远纯净的大溪地。
颜色自由生长,随意蔓延的大溪地。
自然之美超群,接纳强者生息的大溪地。
这是我无法平静中思念的那个人
是他和大溪地热烈的景致,邂逅时双双坚定
大溪地玛泰亚村庄的一个茅棚里
住着保罗·高更。临岛的波浪汹涌
村后的山峦,是热带雨林中的唯一高度
也是他画布上明快的背景,暗示一种深刻至今
我不知道谁给予他长久坚持的力量
在山间的沃土上,土著们的生活优美而原始
他注定产生神秘的大溪地风情
让我们今生都得不到赐予,一程无法抵达的岁月
我惊喜地发现,黄昏时走过沙滩的高更
样子很特别,高大的身躯象岛上的一块巨石
他静静地走到水边打座
抽一支法国味道的香烟,望海上落日
此刻西沉的太阳,陷进他右边的小岛
四周的光线任由他观察
静立中的山顶在太阳的余辉中格外鲜明
这世间幽暗和金黄的原色,用它们期待的小手
紧紧拉住高更天才里的灵性不放,这种温馨的考险
使他报以热烈的目光,迎取将要绽放的花朵
高更快慰地把它们带进茅棚,精心培植着小手
那些小指尖次第发芽,只属于芳香不谢的花期
而后画笔画布,和装满颜料的瓶瓶罐罐
在血与血的分色中派上用场。这时花朵的愿望穿透了
画布,深植于大溪地的沙土和海水
使一个人停泊在自然的色斑中,朝夕幸福
高更与土著兄弟们和睦相处
下河捕鱼,上山砍树,摘面包果
他不时地参与。此时,观察是他的第一劳作
捕鱼的男女赤裸着身子在他面前忙着撒网
山间芒果树夹道的小径上
坦然挺胸的女人赤脚走过他身旁时的绝妙
夜晚,古老可亲的月光下
纷纷送来烤鱼和鲜果,然后在屋外的沙地上
与高更围坐,土著兄弟们争相吹响笛子
以远古的回声环绕他的智慧,使他超凡敏锐。
他的感恩方式离不开沸腾的颜色,刷一块红
抹一块黑,他执着的大手在颤抖中着色
意境浓重又深远,高超而明朗
以至于今天我们站在他的画前,所有的感官
都挡不住他在世纪初所隐喻的震憾之力
袭来时咄咄逼人。《大溪地妇女》
《神祗们的日子》…一切都象花朵的怒枚
让情感丰富的我们,放大了瞳孔去感受过去
美丽的泰瑚拉,是走进高更的清晰和透彻
她胸脯结实,粉红色的沙龙下
金褐色的皮肤光滑  谁相信这16岁的女子
能在高更的茅棚中住下,为他洗衣烧饭
她的裸脚与高更的大脚在沙地上散步时
象一大一小两只船,在大溪地的馥郁中行进
伴他笑和沉思。记得那是一个普通之夜
高更从巴彼特办事晚归,不经意地走进屋里
木床上的泰瑚拉赤裸着身子躺着,是孤独?
还是守望?高更找来微弱的灯火照向她
光的突来使她惊醒时,双眼布满夜晚的恐惧
刹那间,高更被眼前的一种更强的光紧摄
泰瑚拉的神情!象光芒泄满了屋子
这大自然的圣光,人类的独白,高更的幸运
他捕捉到光芒的三种来路
神秘!夜之神秘,寂静之神秘,自然之神秘
美!泰瑚拉胴体之美,万物中不息的灵长之美
恐惧!人类在暗夜中可以原谅的懦弱之恐惧
心中爆满了热望的高更在精确地喷薄色彩。
一位黑褐色的女人走进画布,她趴在床上
黄绿色如树皮般的床单从她腹下透出心跳
在幽暗的光线中她慌然回首,长发在脑后零乱
她难以猜测的目光与死神相撞
发出如丧钟之音,在子夜里响彻世界
深蓝,深紫和枯黄的颜色随钟声荡远
荡进那个时代人们的生活,象种子。
后来,《死亡之神在凝视》根域宽广
疯狂蔓延的枝叶颂扬勇敢与公正。可是
十九世纪九十年代中叶的高更仍一贫如洗
只有一次!他从大溪地回到哥本哈根妻儿的身旁。
只有大溪地!做他最后岁月里停泊的颜色,在那里
他忘却了文森特·凡高曾挽留过他的阿鲁鲁镇
再不去想毕沙罗和塞尚对自己不祥的怀疑
一切的一切,都在病意与酸楚中吞噬绝望前的时光
生命没能留住你的肉体,生命将你永远地涂在田布上
近百年后,大师的作品被千万美元拍卖
全人类的大师在叫买者面前,接受迟到的礼遇
先生,保罗·高更,我还要郑重地问你:
你用一生贫困浓缩的艺术,是否甘愿在美元中
向人们饮誉你得天独厚的昂贵?
谁来回答我,我们是否真的错了?
可我想起热带雨林中那个躺着的高个子男人
依旧是1903年秋天立起的一块巨石
记得1893年夏天首次走出大溪地的高更
独自一人踏上马赛的码头时
身上只剩下四枚破旧的铜板
1991/01/02

  《上升之羽》
    道路只有一条
    成千上万的人由坡岭踏过
    向高山仰首
         ——骆一禾《屋宇》

涉过世界的深浅
仍深入不进蝴蝶之羽
那羽继而清晰  或背影的隐去
在通向田野的道路上出没时
挥之不去
迟到的宁静之旅
活着的全部含义
和一个歌手一样  简单又复杂
那个背负自己的我呵
总为一些事情忙碌
一些很必要的俗事
比如被称作阴谋的东西
在我们的策划中
于谷底下沉  陷在一些人的希望中
挖掘一些人的绝望
象歌手一样在音乐中
找到乐感
乐感和滑翔的语音从喉管中张扬开来
象雨的莅临
打湿了听众的耳朵和四肢
于谷底下沉  陷在一些人的希望中
挖掘一些人的绝望
可怕的并非绝望
距死亡的日期  我们仍然很远
在一切到来之前
设计出未来的巨制
从脚下翻出第一锹土开始
一直翻下去
把平坦的地势删去
这绝不是在制造生活的谷地
也不是营造我御寒的居所
而是找寻那只睡眠之蝶
蝶  没有醒来
蝶之羽  微微缩起
她的倦容告诉我
年轻的河流在她身下的土壤流淌
她无法看到水面
需要我的攀登  在山崖
才能看到与蝴蝶相临的流水
我来到山巅
这是一方被荒芜了的高度
只有我还寻到这里
与鸟迹绝无的高天对话
并按着蝶暗示的方向
看到翻着水花的河流
那是一幅怎样的图景
我至今描绘不出
水的清澈和深浅
这条年轻的河流
我感到不知疲倦的黄河
我看到新的河床  盛满的水
在太阳下闪着的光
向我的瞳孔反射
抵挡不住  大水向我而来
在山巅  我感到了下降
是谁将我引到岸边
在水中下降
水在我的掌中滑来滑去
对我不屑一顾
我的渴  得不到医治
我要在水中上升
象那蝶在岸边点拔时间之弦
随意亮羽而鼓
这一时刻
在我忘却后的每次突来
诱发我的下陷吧
蝴蝶仍睡在那儿
你们看见的一个人
坐在谷底与一株草交谈
没有隔赅
柔软的草们在狂烈的风中自如而生
强硬之树在狂烈的风中折断
不是每个人都明白的机理
没有法则
在无律的时序中
轻易取胜  其柔软也坚强
那人就象我
我拔出那草放在衣袋里
在你们钢强时
我总会有许多柔软的草
使你们的刀从手中脱落
必然会有新的青草
在我坐过的地方出生
青色的草  在土壤的向往中
迎风而立
告诉我蝴蝶的消息
不知道石头们在想什么
它们是否听说过蝴蝶的睡眠
表面沉稳的石头
无法表现情感的石头
散落在大地上  形状不一
而造物主还是赋予了石头意义
石头是土壤的大颗粒
石头是山的子民
看见石头的人就想到山
和通向山顶之路上布满的石头
被来者一块块踩过去
长足时的高度  石头
石头最后是什么
不会说话的石头
是我最硬的文字
写在大地上的随笔
活着  就要上升
活着  难免下降
活着  各得其所
活着  尽量谈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还有人赞同
就应该谈下去
得一份安然
为了能在日落前
找到蝴蝶上升的高地
我四处行走
在旅途上不惜步履蹒跚
痴情地呼喊蝴蝶的名字
为了找到真实的高地
我四处奔走
很快黄昏从四周围过来
我站在昏暗的空间里
微弱地思考
渐渐枯萎的双手
对着太阳落下的方位打颤
我的东西南北
高地和建筑在下沉
我的下沉更快
将要触到窒息的土层时
一群走在希望里的孩子
在我眼前  把玩一支点燃暮色的蜡烛
光是什么
还有太阳
烛光是什么  这太阳
这夜色里上升的光芒
这辉煌  难以名状
感谢孩子们的手在风中护着烛火的情景
那一双双小手
正是蝴蝶之羽  护着太阳的蝶羽
蝴蝶呵  蝴蝶
为何在孩子们中间醒来
为何在夜色来临时醒来
夜是高地吗  如果是
我的蝴蝶在高地上复活
我的蝴蝶醒来时
睁大了眼睛
轻捷地踮着脚尖
在光线中呈现美感的影子
然后鼓羽
朝着光的方向
我的高地耸立在光的芒中
使光明新生
一切的新  都该上升  在旧事里
开遍孩子般的花朵吧
上升的孩子们  童颜被光爱抚
不是夜色里的下陷
我的蝴蝶醒来
蝶羽在古陶罐上鼓起
象高原被岁月剥蚀的土墙下
长大了的孩子挣脱母亲
象女人离开男人的臂弯
男人在河里备好双浆
男人都知道蝴蝶的消息
象男人找到女人那样
会找到高地
蝴蝶上升的高地
穿破夜色  就这样简单了
孩子刚踩过的脚印
河被浆划开的水
女人对家园的守护
沉默的石头
随处可抓一把的土壤
一直向前延伸的路
上升  上升
你所需要的高地  有一万种
和许多没有高度的物体
都是我们今生所得的赐予
就这样  无所不在吧
高地
谁不划开静谧的空间
就一无所获  或免于生存
让我繁忙之后冷静下来
体悟鞋子的纯洁
纯洁的鞋子还在忙碌
鞋底还粘着各色的尘土
尘土象破碎的光
被鞋子收起
我清楚地记得
蝶从我的高地上升之后
便远离我
她的羽  必涉过世界的深浅
涉过感情的深浅
深入我们亲切的生活和语言
继而消隐  或背影的清晰
在一个人的长诗中
挥之不去
迟到的宁静之旅
1991/09/14—12/16

      《五行系列愿望》

是金
很普通的愿望
或廉价而柔软的表达
放弃金  将放弃贪欲
等到邪念消失之后
躺在你的皮囊里
吃时间的碎屑
看见金
就看见金在风中的形体
为生的名义奔走
在善良人家的门前
清扫污迹
在邪恶者的住宅里
捕杀一切  其实
金在消除着我们的许多毛病
正义之金并不愿与我们同行
因为它圣洁中的光辉如初
自如地拒绝我们的贪婪
贫穷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因为粮食我们播下种子
劳作时的情景
使金在高贵的汗珠里闪亮
在懒惰者的灯下暗淡无光
记住  不绝的金意
不绝的光
不能逃避的闪亮
是木
必要的过程从水开始
土是家园的老屋
种子住进去
水从门外摸进来
阳光从窗棱挤进来
便有发芽后滋生的叶子
从四面八方挤出屋外
一棵树刺破屋顶
参天而立
树被我们从根部暴露了年轮
电锯解板后
各式各样的家俱装饰居室
从前的梦想从木板里弹出来
没有白天的思维
白天读倦了一本旧书
放下书里的智慧坐在木椅上
就触摸到木椅的骨胳
那种感觉异样
在心中涌起一片森林
我步入林中依树而坐
与阳光谈起木质的思维
新的年轮与枝叶
开始装饰新的空间
是水
在海或河的面前选择时
我只承认水
其余的意象都是废弃的液体
水在任何角落
鼓起生命之源
感谢水  就感谢了自然的赐予
而今的人类
在自然的色斑中
仍无法拒绝心灵的沙漠
难以想象大水的汹涌消失时
一个古代的正午需要畜牲们的血
猪羊各杀一只
为雨来临前的祭祀引路
这老祖们应失传的智慧
再次拥有水吧
拥有所有的江河
我们生长或老去
都和母亲
保持了最近的距离
是火
飘动的感觉
从来都不会有
火  燃烧时  也被燃烧
而后还是尽情地飘
火有形或无形
已不再重要
最初的火让我们念念不忘
原始的形体
来自一次雷击的天火
那个采火的部落
将鲜红鲜红的愿望
留给今天的血
光华四溢
请相信熊熊燃烧的愿望
请表达天地间高尚之红
最后的火仍然是我们自己
在风中  告别不了明焰
望穿所有的路时
望穿冷漠
纷纷逃避的黑暗
是土
关于土
白天的颜色和夜晚一样黄
告诉劳作者
刀耕火播
都是手的力量  脚的根
土是思念
那些孩子们的叶子
走进春天的灿烂
不再出来
如芽们顶破土壳
探出的目光走进世界
迎着思念  拱出来
不过  土仍可以自豪地
讲起黄河的大动脉通遍全身
讲起树林的绿飘带围在脖胫
这是所有的时装不能扮演的
让我深信
土就是祖先
我们是孩子
播种幼年的小麦
收割不落的太阳
1990/04

      《等待梦中的老虎》

        在林中奔跑
我的快乐在奔跑中穿越山林
我的福祗在跳跃中享有草地
后来那只长尾野鸡出言谨慎
    奔跑者,你要当心凶猛的老虎
    他来时卷动阴风与杀气
恐惧的生成隐于内心
在时间中难以名状,那时你可以见到
我奔跑时小心翼翼的身影
时时在观察中竖起长长的双耳
细听阴风的来路。从山坡到林中空地
在低矮的草丛中出没
其实青春的好奇与日俱增
恐惧在风雨中日惭衰败
我开始梦想老虎的出现。梦中的老虎
你在哪一片山林中演示威猛
我所奔跑的山林
是不是你奔跑中的领地
老虎,老虎,我构思着被你暴食时
惨痛的风景
多年以前
王者老虎。多年以前的山林
传颂你长啸时的音质
那时我的同类,是你饥饿时的午餐
我想象祖先在奔跑中
被老虎追逐时的惊悸
他们双耳帖着脊背,狂奔狂奔
寻找最后的生路。可怜的祖先
命丧虎口,这生存中残忍的注解
或弱肉强食。从前的山林茂密之极
绿色连着绿色,生机连着生机
而今的山林大树全无
我在奔跑中掠过稀疏的荆刺
象没有任何遮拦
老虎,老虎,幻想多年以前
你立在风中的山口,虎目圆睁
不怒自威
        等  待
林中的树荫一天天稀落
阳光中的射线剌痛我的双眼
青草,被山羊占为已有
土壤,开始充斥远方飞临的沙粒
我想大声地告诫
告诫直立行走的高级动物
    我不需要太多的恩赐
    我只需要茂密的青草
    我不需要沙尘暴
    我只需要没有尘埃的呼吸
这种自由,是怎样的简单
却与生存中的沉重挂钩
不得不猜测另一种老虎
是没有斑纹的沙尘暴,是酸雨
是龟裂的土地,也是我的绝望
而搏斗与流血未现
我却感到窒息的由来
        秋天的过程
在秋天,林中的树木消失
在秋天,斧锯翻飞后的平静
在秋天,留下白茬的树墩
在秋天,向天空敞开干涩的年轮
在秋天,我蹲坐在树墩上
在秋天,飞鸟找不到栖落的树枝
在秋天,无从拷问收割山川的太阳
在秋天,我将草根带回洞穴
在秋天,仍然见不到狰狞的老虎
        爱情飞逝
她的美丽是我爱的奢求
欲望之火从一个山岗到另一个山岗
她与我在花朵盛开时,不期而遇
相遇的短暂无从阻止
注定的消亡已然临近,包括爱情
因此不忍看她彤红难舍的眼睛
我被迫拒绝她的爱情
同时,也拒绝婚姻与繁衍
花朵枯萎的黄昏,她离我而去
在奔跑中找寻别样的山岗
不知道她的幸福来自何方
我始终未向她表明下列原因
    生存就是死亡
    沙漠所延伸的宽度
    如何做下一代的温床
当苍鹰在头顶盘旋
我依然想起她离去时
两只性感的耳朵,在风中飘忽
那种远去的美丽留下创痛
也留下不逝的回忆
        洞穴象黑夜
为生计忙碌后,尘埃落定
我的肚子填充着失去生机的枯草
回到洞穴的贫脊里,回到无奈
空对四壁的两只眼睁
在黑暗中散射绿光。洞穴象黑夜
我终于梦见老虎的利爪
伸向我的瘦弱之身
老虎将我撕碎前
我还是咬住了他健壮的皮毛
象幻觉中饱餐着难得的肥草
我并不想饿死在洞穴
向往最后在山岗上奔跑
体验被老虎追逐时的快感
或者实现一次浴血奋战
最好先失去长长的耳朵
其实,我已失去跳跃的功能
失去梦想的机会
我只想在步出洞穴时
让老虎从天而降
轻易地被他吞食
不留一丝忧愁,也不留一丝血腥

        多年以后
多年以后某个时间的片断
一支装备精良的穿山甲考古队
在一片不毛之地上掘进时
发现一副雄性兔子的干尸
他们在解剖之后久久疑惑
壮年的兔子皮包着骨头
空空的胃里难寻生存的记录
而在他居住的洞穴
残留着涂鸦的壁画
经专家反复论证,确认画上奔跑的
是传说中凶猛的老虎
                2000.5.16 于世纪风创作室

       《天  空》
   
       我知道只因为我是一个歌者,
       才能走到你面前。
                         ——泰戈尔

抬头望见的,最高的远景
天空。不躲避任何眼睛
没有遮拦的鹰,离天空最近
鹰贴着大气的流体,在你的腹间穿行
陆地辽阔,却也映入鹰眼
与鹰一起,在空中盘旋
唯风无序,不显现风在空中的脚步
风的手臂挥得很远
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风围绕着我们的起居,在我们的手指间
穿行。或吹过屋沿
或绕过草垛倾听
两张年轻容颜的喁喁之语
留下祝福,就转身而去
风没有走的很远,在流汗的脊背上
拂来凉爽,保持一群土生土长的人
在田间快乐地耕种,护紧了乡亲的土壤
就是这片故土,越耕越厚
就是这片故土,源出我的母乳
想起鲁西南,我生活过的村庄
鞋子上粘的,落下树萌的
是这片沙土。花生,玉米,麦子
顶着同一块天空生长
还有一生我叫不上名字的野菜
肥的瘦的野菜,曾装满姐蛆的筐子
在回家的路上,我们姐弟互相挎着
在鲁西南我淌过水的那条小河
鲫鱼滋补老人们的生活
河水在孩子们的肚皮上消去夏天的酷暑
我在这里生长了七年,时光快乐无比
以后在工厂的居室里满怀忧伤
与母亲聊起家常,听她如何靠父亲寄回的钱
靠一些亲友的周济,在故乡渡过贫困的日子
为我瘦小的嘴巴换回几个白馍
那些日子我只顾吃,没有艰苦的体验
这整日子我有酒喝,还写不出好诗
父亲,远去的父亲
我会记住欠收的岁月
在通往丰收的路上,告慰你
父亲生前,在阳台上养花
他说花长得很好,开花真不容易
后来我才明白好花为何不易
我看到长势很旺的花
叶子上还有许多水珠
象庄稼上的露珠,难到
这是父亲生前留给我们的暗示
我象是感到父亲异常辽阔的天空
水,土,散着的白银和黄金
使我们平安地活着,这财富我们享用不尽
那些无端滋生的隋性啊
快点远离我们的承受范畴
在同一块天空下,求同一种忙碌
纵使我们是普通的草芥
也要越生越旺,越长越高
用我们心中的高,靠近天空
不为那些母乳吗,那些博大
天空下,松软的土上
立着的坚硬的楼房和钢铁
以及与天空接壤的塔
楼里的居民忙着出户
他们横穿马路,挤车,开始一天的劳柞
人子呵,你要记住
我们的根在水与土的结合处
等待新的生长点
天空下被土壤覆着的坚硬的根
在人类的身上纵横交错,象血脉
人子呵,你要记住
大地只繁衍叶子,天空只繁衍云朵
而人类繁衍的一切
都为楼群中温暖的家
楼群和森林,牛羊和庄稼
葱郁的大大小小的叶子
我们深陷其中,体悟家园之暖
避雷暴于户外。叶子,叶子
象每一片历史,在天空中飘满的云
我歌唱,只因为天空下四方尽通途
血的流动,在天空能看到的地方
别样红。告诉你们
忘情之血,在心宇中选择通途
宇,无限。在心底拓展天空的希望
于眼睛之外的空间,拓展心的视线
哪怕是雾的降临,都要感到
天空拉近了距离环绕我们
白雾或浓或淡的亲切,是天空回来了
天空不在这样的日子抛弃生者
天空总是睁大了眼睛
注视着我们的一切
应该经历阴雨连绵的日子
这另一番真实的天空
冒着雨,走一走泥泞的道路
你会知道天下的路该怎样行走
正如没有淋过雨的人
无法感到阳光的重量
包括星空,在夜晚凸现一枚月亮
月光,另一种光明的赐予
来自同一个天空,光明涂在山峦上
涂在屋顶,撒下梦
你梦中的飞鹰,越飞越高
你梦中的手指,触摸另一个手指
你柔和的灯火,使剩余的黑暗隐去
当晨钟晌过之后
天空,象对待我的祖先那样
送来一枚红脸的太阳
早晨是从夜晚开始的
以后我叫它未来。昨天的辉煌
是长城和出土的瓷器,这些古代的土
对我们思考着的事物十分重要
所以要用整整一生打制礼物
以至于天空在未来高高俯瞰时
一眼就可以看到
1991/12/01

       《方  向》

方向就是方向
拥有或失去都将随遇而安
方向无所不在
这人类生生息息的依赖
这不灭的魂灵
一如男人的方向是女人
美人的方向是英雄
杉树的方向是直指高天
上帝的方向是芸芸众生
方向是一部史书
炎黄的方向是部落大统种族归一
春秋的方向是诸雄争霸托升孔子
六国的方向是秦始皇
是兵马俑拨开厚壤的尘封轰轰烈烈驶入现代的巨制
因此历史的方向是现代
现代的方向是未来
方向是文明在时间的连续性上打出的结
从烽火台到长城
文明从蜿蜒的古代走来
时间的线将浩繁的文明史页
钉成一册巨大的线装古书横豆于沃野之上
而圆明园的废墟还仰卧在烧焦的土地上
象历史打错的结或句号
仅留下文明中永远的遗憾与耻辱
悬在几根残败的石柱上垂首无言
而文明的方向注定要仰视苍夫长考
找回茫茫大地上再度辉煌的大建构
方向是百折不倒的旗帜
从举起到迎风招展  旗手始终静若处子
尽管旗帜的四周布满了死亡的陷井
但旗手的眼里死亡己成为身外之事
面对旗帜  从低谷到高地  从跋涉到攀援
人也坚强  人也无奈
饱经沧桑与生死离别
最终承天大任而无所畏惧
只要旗帜的光芒不竭
只要风情万种的圣地还在遥远的近处
坚挺就存在  欲望就疯长
而在怯弱没有消失前
力量是唯一的
方向是勇敢的斗士手中的利刃
斗士的血在利刃的腹腔中涌动不止
浸透了无敌的锋芒  只为不辱须眉
向敌手狂奔而去时激情飞扬
他大吼一声天地俱裂
利刃插入敌人的胸膛  让血流尽
让利刃在鲜血中得到新的润育  永不钝去
即便斗士遇难而亡
而利刃还指着敌手存在的方向
指成青春的重量  被来者颂扬
方向是多次抵达的春天
人类的躯体里流着春天的血
动物的四肢内流着春天的血
在春天  从长城出发的人向往新世纪的远行
看希腊神庙于阳光下熠熠生辉
想玛雅文化在风雨中几度辉煌
其实我们离不开春天
象马群离不开广褒的草原
春天通过绿茎抵达花朵的缤纷色彩
色彩把蝴蝶引入亚细亚和欧罗巴的草地上醉舞
步入春天的方向生机勃勃漫漫
虽然春天不可能无止无休
但我们仍可以一次次地到达她
在美丽的行程上扶正人生
穷尽生命
方向是大河中击水而进的船
随波逐流是一种俗事  船从不取之
而船仍然是船  船夫依旧是船夫
在大河藏秀的风景里从容地鼓起与风对舞的白帆
以锋利的船头犁开大河的腹
才有不可阻挡的征服屡现世纪的荣光
坚信黄河不老  滴滴波澜壮阔
坚信长江不竭  日日穿流不患
要在披波斩浪中击水向海
只有那次起程时的开始而没有来日靠岸时的终止
那无际的宽容之海  还会久远吗
方向是死亡与生存的随意性
世上本无死亡的恐怖
只不过死时已身不由己
所以才死亡  才深邃  才远离喧嚣
而没有死亡我们拿什么新生
没有新生拿什么创造
没有创造还有什么理由获取生存
生命的天演是天地间的大循环
只不过我们已加入其中
方向在生死间的随意性有时令我们束手无策
所以面对抉择有时就别无选择  放弃怀想
漫无目的的终结就是方向的生成
象风的状态  风生起时绵绵温和
疯狂时席卷万物  终止时无声无患
而风随时都有复活时的生成
只因生命需要吹拂
需要风中空灵时绝美的家园
方向就是指南车
是丝绸之路敦煌布达拉宫狮身人面像永乐大钟
是和平花朵进化论欢愉痛楚真爱股票雪山之巅
是石油战争瘟疫饥饿阴郁无奈挣扎核武器海洛因
是艾滋病慌言背叛贪婪虚无沙漠污秽杀戳贫困
所以方向有时将我们引向通往天堂的阶梯
所以方向有时会被罪恶之手导入地狱的门槛
只要你我同行
方向就是我们远足的玫瑰园
玫瑰  高贵的玫瑰  阳光下灿烂的玫瑰
梦中千百次为之钟情的玫瑰
将浓缩我们整整一生的花香
于生命摇撼的正午
花香天倾地  纷纷扬扬
1995.6

          《一天有多长》

将清晨清新的空气揽入鼻孔
足足吸了一分多钟
然后拐进车棚,摩托发动
在路上我开始幸福时光
机动车排出的尾气充满化学芳香
我呼吸三分钟,驶入7:40的工厂
雷打不动的生产晨会准时召开
我走进会议室时打了个哈欠
轮我发言时谈了本部门的打算
8点左右会议结束,我开始清醒
回到办公室召集人员安排工作
然后泡茶,真正的办公就此开始
没事的时候要喝茶
忙的时候也要喝茶
渴的时候还要喝茶
但并不是读报的时候才喝茶
我爱喝茶,浓茶是我对水的爱好
但绿茶从来不漂在我的杯里
茶呵茶,亲爱的茶
苦在嘴里,润在喉里,热在胃里
也提在神里。一杯接一杯
象一桩接一桩的公事
照章办事不离ISO9000程序
提升工作质量不能只喝茶水
象疲倦时闻到的咖啡味
老总说过:今天喝了咖啡
容易知道明天的奶酪在哪里
胡员工很快理解意图
他深入阐述:我平时爱吃饺子
如果奶酪连着咖啡
我们就把水饺做为追求
有汤有皮还有馅
吃起来比洋人还实惠
电话接连不断,办事人进来出去
但我们保持了革命乐观主义
严肃中陈胖子带来上午的乐趣
10:02他肚子疼想蹲在地上
不幸裤裆发出开裂的声响
我们被迫发出剧烈的笑声
我们被迫跟着肚子疼
陈胖子站起来掩护外露的内裤
口中念念有词:翠花!上针线包
下午的专题会多了15:30的暑气
赵供销抢先发言后靠着椅子
他将脑袋埋入大笔记本中
倒过来的笔记本将睡意败露
火眼金睛的经理对他拍两下桌子
拍走了他这个月的奖金
我想他累了
昨晚值班时发过两次料
12条锣丝和3个继电器
下班后陪领导招待客户
酒过三巡桂鱼19:30伺候,我背出口诀:
头3尾4腹7背8天9地10
满席欢喜来的都有,这叫文明劝酒
9两酒下肚客户意见留下满桌的残羹
送他们时我心怀鬼胎
下次再喝让你们全部先喝后吐
回到家辅导儿子作业
数学76分让我新增7两猫尿
30分钟的思想工作使儿子不停认错
快21点眼皮想睡眼球也想睡
这时手机响起
对方说总部让报资料,需连夜整理
在路上手机又响
对方说哥几个凑一块不容易
缺你这张红桃老K
而路上有辆摩托微带醉意

发表于 2003-5-9 06:1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无哲长诗选,请批评!

老天!俺下了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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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5-9 06:2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创]无哲长诗选,请批评!

受不了了。这么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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