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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贴子最后由郦楹在 2004/07/02 06:46pm 第 1 次编辑]
《阴阳盛世》
天空暴胀成一条巨大的男根 男神把我全身搜了一遍
把遗传的帝国搜走了 森林失去了树 作为世界的新郎
在黑夜里接受万物的爱情 疲惫 佯狂
趁大好月色与盗墓者毁尸灭迹 离开村庄
男神没收了所有禽兽,细菌,昆虫的男根 查封了全部植物的阳根
因而 这个世界呈阴性 三军可以夺帅 匹夫不可夺志
蟑螂不再吊诡,自我畸联 蝙蝠不再为修辞离异
只有我在为语法热浪延伸,乖算 通向火城
大火终年涨病 这就是地核 被铁钉钉在巨鸟身上
我看到了火源 以及它的饲养者:抬棺人,漆匠,更夫,配种师
肛交狂在合唱一支民谣 见到朝思暮想的语言毁容者
一个根词——黑暗的蜜罐——把我的心脏挖出配酒的情人
我向她倾诉高血压般的思念 “小蛤蟆,水果拧出的火苗,
秋天的臆造者,岩浆里泵出的鸦群-------小花蛇,月缺花残时宰马,
夜黑风高时分泌,绝经期的红布蒙住我的双眼,子宫般的凉风误引着我
直达森林中的魔窟,小粪球,别虚张声势了-------淹没我吧!果园般的子宫,
哲学的深渊,肉体的粉碎机,你在纸上放牛牧马,皎月林深处滥交。”
乌鸦怀揣婆娑的诗卷 吹遍草原上每一个村庄 淋湿每页字典
查遍了每只细菌 就是为了使我成为你的一声魇叫
夜里磨牙 自我旋转 带来一个世纪的佯谬,诈死
我正要发育成窃喜的疾病 清风就吹痹了树林与草稿
未及假饰的肉痛 达不到盘丝洞的深度 只好启用原火
从来 我都是林深处的狼果 成熟得无人知晓
飘渺的叹息般 令追逐者无所适从
由我把守地狱的通道 等得冬天都掉光了头发
我象一口美丽的小红棺材等着你 等着装下你,消化你,作掉你
添病 酿巫 制汁 纺肉 织梦 三心二意
是土! 淹到咽喉的鸟群涌上尸体 月亮的下摆被浸烂了
咸鱼般吸引大批苍蝇 ,文字 下弦月 嗡嗡四起
注入诗人的麻醉剂 它是被谁踩扁的? 月亮
已堆到天空的支气管 李白的呕吐 莎士比亚的分泌
嫦娥被挤出牛奶 打湿了草稿 我的男根没了
你不知道 没了--------真好!被鸟叼走了
我的绝望酿成墨水 因此 大雁撕开了天空
在巨石滚滚的大道上 我终于来到你面前-------女人!
我是一首被爱情拷打得鲜血淋漓的诗
直立着 沉默着
具备僧侣的气质 处子的气质 掘墓者的气质
你想抹杀我 把我废为深渊 在世界的临点
月亮涌出了马的泪水 被啮齿类啃得只剩一小截
天空没有第二根蜡烛 你让暴雨带来的
仅是纸上的灾难 我带着黑暗的激情来到你面前
在村庄般的子宫面前虚张声势
23世纪 诗歌被绞肉机绞为碎片
推土机的霸权话语将推平所有的想象
只剩下欲望在日夜不停的旋转,轰鸣
《黑而荒》
我已成为一个蛇蟒抛弃的废洞 一条枯木藤 只能熬出毒液
与月亮的乳房秘密连接 后来 被空中飞过的鸟群缝成布口袋状
自觉地穿过蜜蜂的针眼 装下月亮背后的银币
是纸上的深渊与阿里巴巴的腹语救了人类 把历史暴晒成一阵阵语汽
欲产无助 屠刀式的婚约让你逃成一块疤 道德的蝇腿黏牢在蛋糕上
天空空得连风也迷失自我 大地被吹成一个张开的成熟子宫
人们作好了收割准备 我把自己的胞衣埋葬桃林 离开村庄
此刻 婴儿熟睡在果核内 蛇在洞中交尾
我是众人喝剩的水 杯子中下的雪 让鱼找不到荒岛
被前世姻缘折磨得遍体鳞伤 怀天下之志 行天下之术
每天黄昏之前 我就能听到抬棺人缓缓地合唱
南瓜在东边的山上成熟 乌鸦在西边的山上孵卵
《骷髅的独白》
这条空谷从未有人来过 我修成一条老树根
拒绝穿上穿山甲舔过的天空 几万年了 没有一只鸟飞过
没有一只细菌新生 魇语般的天空 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真孤独 没有谁来哪怕啐我一口
雷霆为什么从针眼穿过 森林为什么浸透风的心脏
人群潮水般涌向山坡 涌向黄昏的嗜血癖
猛兽弱如水 山谷周围是雪 是找不到食物的时间
茫茫的 无人能靠近与进入 不知是哪年牧羊时丢失的
鹰是我写给天空的最后一封信
这是什么地方 只听雪花落地的声音
我在雪地越埋越深 越埋越黑
只露出头和手 转世的歌唱匆匆而过
蚁群往冬天分泌梦 用一生抬回大象
庞大得堵住森林所有的风 早已恶贯满盈
我以蛇为音 以光为衣 以诗为所 用罪恶赎还良知
当野枣花开烂了春天的咽喉 鹿群跑过大地
插满觇标的航船 迷途不返 狂风把灵魂吹得汁液四溅
天空充满大宇灵符 地球吹绿了小鸟的眼睛
夜晚 新娘悄悄地从苞芽中探出 原光照亮了它
瞎子也复明 地球上所有的灯火全部熄灭
人类在黑暗中举行马祠 少女们顶着瓦罐进进出出
口含火种与小鸟 阒静
只有火光时而闪现在茫茫的喜马拉雅山顶
此外 只有某种声音奔跑在东亚细亚的平原,高山
从野兽脸上的果园出发 打破火条编织的囚禁生涯
少女被你装错了沾满蜂针,花粉的肉体
泥土抬着棺材进入一切 把动物们撞出汁液
《黑猫三号》
把鬼从坟中搅出 要命的是
你爷爷哭着要戴红领巾
灵魂溶解在猪血内
你抽干大海也无济于事
盐作为一种魔力
正思念原始森林里汗流浃背的男人
《世说新语》第三页
一个上坟归来的寡妇遇到强盗
向第八页的和尚呼救
和尚在印度某部落打磕睡
只有第五页有两只蚊子争吵
一张墨纸就搞垮了国家
在这背后 女人的手比蜘蛛的足
更柔软,性感
吐出一种叫爱情的黑丝
等着撞上门来送死的男人
《献给漆棺人》
路上 我以睡眠方式写作 一阵剥人皮的声音
惊醒了我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吹喇叭者高站云端
月亮刚下完蛋 对着我们几乎不剩一粒的胃咯咯地叫
把饥饿当作一顿美餐
在写作中灰飞湮灭 在诗歌内暗渡陈仓
以被毁灭的方式按图索骥
这时 垂钓者被鱼钓入水中
漆匠漆着自己心爱的小棺材 想起比一枚疥疮更痒的女人
心旌荡漾 象舯块一般的爱情呀 我们敲着破锅
捧着长发般的烂诗卷 到哪儿才能找到天下最高明的铁匠?
修补太阳这把大铁锤 风鸟不至 河不出图
一只巨鸟的眼睛温暖了我掌心的故乡火种
仿佛秋天激起千层巨浪 在刹那间完成鲲鹏之变
扶摇直上 完成李白交付的诗歌使命
在火城门口 我见到一个怪人 只有声音 无形无物
弥漫四周 声音就是他的肉体 他掌握了所有鸟兽的语言
与石头对话的秘密 他清楚那晚关于人类起源不点灯的谈话
老是这么黑死病一样是不行的 生殖需要火
受胎需要火 做棺材需要火 种五谷需要火 写作需要火
老是把女人混成果园是不行的
漆棺人 唱起了轻快的情歌 把一些你根本看不见的幸福
秘密转移到地面 蛇也怀上了一滩冰凉的冷火
请你把我漆成一口红色直立的小棺材 迷死少女们
让他们发疯 不顾一切扑过来 漆棺人 你为什么这么快乐
从第一具尸体开始 没止过唱 什么时候才能漆好自己的棺材?
最后一个抬上山
《东征》
拿破仑大军开入莫斯科 空气突然全部消失
只有蚂蚁在洗嗅觉 空城 轻风吹断了针
连只细菌也找不到 只有哑巴在卖治哑药
聋子在找声音 行人找自己的腿
亚历山大呢 拿破仑紧锁双眉
全城找不到一家厕所 俄罗斯人平时用什么塞住肛门
门象舌头般垂着 河水沸腾 每寸泥土都往前爬
乌云在东欧上空翻滚 雷声与闪电吓倒了东汉的司马懿
内心空洞 石匠在南山凿石
木匠在北山砍柴 泥瓦匠在山脚打滚
城市连只耗子也逮不着 士兵们只好吃牙膏,吃纸,吃棉花
从巴黎开始 从雾月政变开始 与矮个子民族同时出发
把家乡背在肩上 把整个法兰西背在肩上
“我的目标就是把欧洲建成一个帝国” 全欧洲人同时吃饭睡觉
同时读某本书的某页某行 同时被老婆揪耳朵
莫斯科城 乱云飞渡 波诡云橘 移花接木 面目暧昧
摸棱两可 以空换空 狗不吠 虫不动 鱼出汗 蛇交配
蚂蚁跌入深谷 深夜 拿破仑住入克里姆林宫
到处是尖叫般的屋顶 谎言式的圆窗
彼德大帝的冷笑 东斯拉夫的吊诡与后设 壁虎式的秘密
魏国军队悄悄后撤 明修栈道 暗渡陈仓
连只蚂蚁也不敢踩死 惟恐惊动泥土下的什么
一块巨石终于从心中落下
“我终于来到这个神秘的首都,我将征服它-------亲爱的玛丽
,我大获成功,光荣的圣杯已拿到手,只是这群绵羊没了踪影-------”
“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养材以任地,治气以教化---------”
诸葛亮也在油灯下挥笔上谏 “诚宜开张圣听-----------”
误入歧途的司马懿恨声不绝 上方谷的火烧掉了老将军的未来
天不假年 人生无常呀 千军万马从纸上撤退
耽于冥思 凌空蹈虚
辽阔的东欧平原 只容得下一张餐桌了
独眼龙库图佐夫的瞌睡流回故乡的小河 欧罗巴陷入梦呓
雨丝夹带着雪花扎入士兵的回忆 狂风,断剑,陷入烂泥的命运
鲍罗金偌会战 50万将士被白桦林中的浓雾淹没
每寸泥土都怀孕了 大地的肥沃为法兰西政变提供了养料
拿破仑在波克朗山上远眺蚯蚓钻土的过程 抬棺材上山的
声音 莫斯科关闭得象一个人紧闭的嘴唇
姑且把死马当活马医吧
有人半夜敲门 库图佐夫连忙把诗稿藏入被窝
收尸的来了 拉壮丁的来了
收租的来了 送奖品的来了
收电费的来了
莫斯科象一个空蜂巢 树林疯狂地扑向门 门疯了似的扑向风
“你总不能把整个莫斯科般回法兰西吧,尊敬的陛下--------”
大火从一个人的舌头开始 到克里姆林宫结束
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战争狂人在火中狞笑
北温带动物露出脉脉温情 莫斯科成了曹孟德的鸡肋
在敦刻尔刻沙滩 外星人掀起风暴
世界的邪恶在一阵冷笑后渗出汗
一群蚂蚁抬着大象回穴 巴黎的一块巨石砸进河
“我脑壳里咚地一声-------”
白纸上溅起一排诗句
这一天 渔民们满载而归
把全城第一美女剥光 绑在红场旗杆上就开始撤
零星的枪声打湿了漫天风雨 撤回欧罗巴的深渊
蛇溜回洞穴 鸡蛋塞回母鸡 婴儿回到子宫
欧洲混乱不堪 人喊马嘶的广场 药片要回到药盒
回到药厂 剑要回到矿石 牛粪要回到青草
有人策划刺杀 在野党在郊外放浓烟
英吉利海峡与罗马斗兽场结成神圣同盟 高举捕鼠夹
向法兰西扑来 瘟疫在一页文字中流行
士兵们端着毛瑟枪在雪地放哨
远东战争结束在拿破仑枕边
在鲍罗金偌 农民能随地挖出一条腿或一声尖叫
他们抱怨这条鱼刺太多 撕杀过后
野花开烂了战士们的脑浆 夜晚 有万千幽灵在呻吟,奔跑
成为蝼蚁的历史粮仓
翌年春天 清风将莫斯科郊外的花香吹到巴黎
拿破仑在深夜的屋顶散步 阴谋象冷汗从欧洲的皮肤渗出
巴黎 作为欧罗巴的阴部 日渐沦为爵士们的角逐场
拿破仑也曾站在山顶 说 告诉你吧
世界 我不相信
圣赫那岛 教科书中天才,魔术师气功师的流放地
拿破仑被囚禁于某本书的某页某行
一年三百六十日 风霜刀剑严相逼
《大阴人》
在雪地打滚
我不得已和吃南瓜大的丑女人成亲
大雁把蓝天缝成一个针眼
放到母亲的睡眠深处
把母亲的梦
缝成一个纽扣
未到圆满时
我放弃了业根
在黑夜里
我听到了原汁演化为万物的声音
瞎眼老母
把第一婴儿从热腾腾的土地上抱起
剥去胞衣上的泥块
而此刻
太阳血汁般浇得野兽们
睁不开眼
哭泣着从雨水中归来
牵着未及长大的时间
因为没有在桃林中挖到
前世的胞衣
内心空荡,虚无
丧失了归属感
天雨粟 鬼夜哭
我加快了速度 不为人代言立传
而仅是灯的缘故
在季节的手术台上
秋天之胃——村庄
被愤怒的女人一镰刀割掉
太阳从此每天在赤道胃出血
前世 隐隐约约 亦幻亦虚
把一只冬眠蛇
作为一声叹息
送入丑女人腹中
大天光 阴人从山里出来
头上有月亮 脚下有蝮蛇
阴人 风影的秘密酿造者
一阵血气 山中厉鬼
一阵杀气 渗出月亮
大地暗淡 以人头为笔
阴人没肉没骨
棺材自行裂开
难眠者的舌头伸得更长
月亮 在两声夜枭啼后
更模糊了 变肿了
阴人离开山谷时
大天光 尸体抢水喝
有人在山对面哭
嘤嘤的 压抑的
自绝的妇人飘挂高枝
大阴山 头上只有一阵阵月亮
在蒸发
阴气沉沉 险象环生
他不出声地回到故乡
阉马 娶媳妇
夜里埋人 白天打铁
母亲是他抬上山的
仇人是他养大的
他把子宫里的泥土扒出来
洗净,凉干,以备日后之需
满园果实不知怎么
越看越象女人的生殖器
他须要原火 原欲
但田野里积满了雪
灭人不杀口 刀痛肉不痛 一马当先 五马分尸
人哭鬼先笑 草吹风不动 骨寒尸变热
恶煞神已凶 阴阳气怪 万象换旧 麻快刀更乱
春天 疾病种下土
夏天 瘟疫满村流
秋天 少女齐被阉
冬天 白骨当被盖
补锅 种痘 刨坑 炼药 剥蛇 哭巫
深夜喊尸
清早洗梦
白天蒸字
三更炖诗
五更化入土
他就干了这么多 一言不发
老实汉子 闷头抽烟
祖孙三代阳痿
媳妇只好骑马 一天发一次疯
肥沃的土壤长不出庄稼
地下埋着火条 埋着盐巴
夜晚 他割破自己 让血滴
滴入女人饥渴的嘴
一生必须发一次疯才好
作一回流氓 作一回强盗 把心中恶气泄出
牯牛般的汉子 电闪雷不鸣
树大根不深 壶大嘴小
罐里是大米 缸中有毒药
婴儿饿死娘 米 白花花的
饿得月亮咯咯叫 夜夜在草屋后转悠
炉中生火 锅里没鱼
火条抽打万物 促使万物蓬蓬勃勃
促使人类代代延续
归根结底 火条在秋天抽熟了少女
抽熟了水果
沉默汉子 无人知痛
作者简介:林忠成,1971年生,1996年毕业于福建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在美国《一行诗刊》《新大陆诗刊》,澳大利亚《原乡》文学杂志,中国台湾《海鸥诗刊》《乾坤诗刊》《双
子星诗刊》,北京《十月》大型文学期刊,《福建文学》《厦门文学》及各种民刊发过部分诗歌。美国某诗刊国内组稿代理。 电话:0597——5827390 手机:138506218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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