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上下篇

乌云 · 发表于 2003-8-28 00:40

《彷徨》
——对生命之生存态势的探索　　　
　　最终，将是人类所追觅的本真……　　　
　
　上篇　第一部　　
　
　　　　　一、　　
　
大批的蝙蝠们，驮着夜色前进　　　
浩翰的夜，仿佛一张网状图型　　　
一条条光链上，坠下节奏、鳞片纷纷　　　
它们在一条无始无端的大河航行　　　
或者，是在一条锁链里航行　　　
因为，没有人相信那河流有终点　　　
河水混沌，于诸多节奏的环链儿上　　　
在穿过物与物的躯体时，月光的粉末掉下　　　
若两岸的绿叶子缤纷，河流上漂行　　　
这是一条诡诈之河哟　　　
那幽密的夜色，正是它的巨大漩涡　　　
施放着奇异闪亮的音乐……　　　
牢狱的人群，散布于这河的两岸习作　　　
并为拾拣天知，而往返于真理的渡口　　　
哦；这饥寒的土地　　　
这一群被皮肉包缠着骨头的伟大孩子们！　　　
　
　　　　　二、　　
　
扯着这一方风吹不动的寂静　　　
它们来这暗夜渡一些甜柔的船只　　　
哦，诸神；你们可有什么好法子　　　
能抚摩到我们体内白鸟儿的羽翼　　　
那一具具肉体的桶；或，帆船　　　
若张开了思想，游戈在事物间的通道里　　　
我们来被物的原始鲮角所抵触　　　
我们的灵魂四溅出肉体，并寻求聚合方式　　　
我们知道——我们必须——　　　
通过一根根桨橹，来捞起我们的见解、道德、品行　　　
我们的行为，将在这一条生的河水中　　　
——带起一圈圈浑水、浊泥……　　　
遥夜的远方，航灯将被再举起　　　
郁黄的物之欲求，正把我们的方向遮挡　　　
我们的生之手臂，能否还朝前伸长　　　
并欣然接过那一盏伟大的红色圣灯？　　
　
　　　　　三、　　
　
怜悯它们的德行吧……　　　
让它们的肉体，去和世间的诸物擦挤　　　
从而获得愉悦；哪怕最终的尘土来掩埋　　　
也别阻挡它们。让它们去找寻欢乐　　　
让它们在欲求的水中呛血　　　
而让这体内的暗夜最终储满榨料、灯油　　　
让它们在新知的欢喜中，认同磨难　　　
而惊喜地一再触摸到灯光的颜色　　　
它们的贪念不是贪念又是什么？　　　
它们在生死之间，坚强、顽劣地爬行　　　
吃下每一寸土、每一滴水以感恩　　　
以焚身的过程陈述大地的容情……　　　
当这一群蝙蝠乱飞于夜空　　　
青蛙在水的墙壁上，朝漩涡里跳跃　　　
但，谁们会愿意去理解这行为？　　　
若然，这绿蛙型生物群亦能够明白苦痛和快欣？　　
　
　　　　　四、　　
　
当它们的屈辱被敲碎的时候　　　
它们能否把桎梏当成一遭幸运？　　　
如果它们体内的鸟儿大叫起来　　　
如果它们的生命意念不能绻缩　　　
哦；来这荒原上挂帆的疯子们是我的兄弟　　　
我们喜欢他们将骨头栽插于土地的样子　　　
因此，我们一起闻到了死之腥香　　　
看到鬼魅之影，以及骨上的黑色流汁　　　
沿顺着这一条生命之腥黄河水　　　
一些朵灵魂的暗蓝紫影，布片儿般散开　　　
既像高挂在遥渺之网外　　　
又像飘闪于肉体的幽冥沼泽之中……　　　
在这样的锁缝中，于自然的意志神秘交织　　　
而航行于河流上的人；它们的品行　　　
却也像盛开着的疑问。当那链“哗”响　　　
它们的思想，便如绿闪的树叶子掉落……　　
　
　　　　第二部　　
　
　　　　　一、　　
　
在这黑色密集的渡口；命运诡张开　　　
它那宿命的嘴脸，撑裂眼中的漪纹　　　
侯等着我们前往投靠、落草　　　
其耐性至恒至久；使人们怵然心惊　　　
以一阵阵烦燥的意念，穿搅我们的肉身　　　
并让那意愿之枯林，抛降春雨　　　
一个伟大的女人；以她的红色柔光　　　
把我们的灵肉美妙刷洗，让我们惊喜　　　
我们心情的七彩叶伸展着，承接欢愉　　　
夜是博大荒寂的，我们的心红肿着　　　
在诸星的光芒下麻颤　　　
我们在体内的草地，朝她的远方拜望　　　
而心灵，将会通过祈盼的通道　　　
抵达至她诡秘而又晴朗之域地　　　
一株株倩兰花朵，在她的掌心优美升起　　　
我们的虔诚，是一次次渡水；她以爱，赐我们幸福　　　
　
　　　　　二、　　
　
夜色飞弛；那一条圣河开满了莲花　　　
水花清淌，若圆润鲜美的音符　　　
把我阴影的四肢，轻轻地拍打着　　　
俗世的意念，纷纷如一片片枇谷淅落　　　
我宁愿如此；接沐、弥合　　　
她将把那无上的色彩，沾贴在我们胸前　　　
使我们的灵肉，留存一条条触礁的记号　　　
是的；她在那无上的顶端，砸撒着微笑　　　
而我则在她身边的蓝色苍茫中摇水　　　
于一块块儿幽红梦田，垦种谷粒　　　
我的四肢，欣然生长如植物　　　
并在那些“嚓嚓”的生长的脚步声里，束怵　　　
把心的灵竿，置于物的欲感上焖烤　　　
聆听狂潮的喧鸣，诸鸟儿的脚趾一一下掉　　　
掉进我赤裸之肉体的桶中　　　
——并在河水的漩涡里啼鸣……　　
　
　　　　　三、　　
　
当蝙蝠们拖动，这一座沉沉夜色　　　
她的笑容，正在星光下开花　　　
她所吹动的清凉恬爽之风　　　
也必然会来回往返于智慧的门中　　　
于是，那些梦幻筛下蓝色的香片儿　　　
在我的体内精美地穿绕、扬舞　　　
布置一个个三角形图纹和红蓝线条儿　　　
和那生命之河的波光一起悠悠闪动　　　
再把诸般光芒，反射到蝙蝠的灰羽上　　　
我们便轻块地走到，那梦的睡眠中去了　　　
并侧听：她体内落下星光和福音　　　
而将我们的心情和身体，全部贩卖给了幸福　　　
那是被贩卖给了我们对爱的贪念么？　　
是的；也因为我们的爱长在羊心上　　　
只是——我们一但有了欲求　　　
一切却又很容易于私欲相关联的了……　　　
　
　　　　　四、　　
　
让我们把寻找羊心的过程　　　
慨括成一种庄严行为　　　
当我们的善良惊起，坐于星光下　　　
四野的蛙声，恬燥而美谧……　　　
那一种感召，是福降于自然的圣音　　　
会让狼群低下头来，为自己的行为失悔　　　
当群狼在河冈无助地哭泣　　　
它们的精神弯曲又彷徨……　　　
——从何而来？那些压抑生存的力量　　　
当它们眺望渡口——　　　
那眼神竟然也似我们一般的血红　　　
而我们又该如何去仿效它们的生存姿势？　　　
当我们的家园，也消失　　　
火中逃奔而出的狼群，在呜咽　　　
我们亦会和它们一起朝共同的远方求鸣　　　
——我们正被可怜抛扔在这时光之荒滩上　　
　
　　　　第三部　　
　
　　　　　一、　　
　
我们的行为，是跌在这河面的折影　　　
正被事物的镜光所杀伤　　　
但，我们显现的悲哀；确是一件好事情　　　
因我们也就看到了自己的肉身　　　
当它们的胃中之有三片叶子的时候　　　
这样的日子，是看不出其品行和不端的　　　
若三只羊从天空掉下来　　　
那时候，情况就定然会发生变化　　
这正是对意志的一次考验和挑战　　　
因为它们可以在没有一根骨头的环境下　　　
扔掉自己的骨头去找骨头　　　
——为何拥有了羊；就堕落成羊了？　　　
当我们领取了口粮之后　　　
我们的意志，竟是到一个神秘的睡眠中去了　　　
虽然，我们曾经的欲望“咯咯”作响　　　
而跨越藩篱的诸般冲动，已是枉然的了　　　
　
　　　　　二、　　　
　
让大“哗”的月色，来照亮它们的心房　　　
它们的欲望却已在性情之上了　　　
——俨然一位登上了王位首领　　　
将自己的诸种行为吆喝着，挥使着……　　　
它们的意志被烟熏黑、弯曲　　　
进而超越了量的界限；它们的眼神　　　
被物欲所撕裂，因而，暴露出狡诘的成分　　　
脸上高挂温善，背后凶藏祸心　　　
这样一座荒原上；狼的生存态势在改变　　　
它们在质变；更让人怀疑　　　
其体内月色的虚假性　　　
因为，体内应该是星光蹦溅的红蓝因子　　　
因为，伟大的灵魂应该是不屈的　　　
——是来自于诸般事物之上的嚎叫声　　　
既使是仿效一次怒吼，也会让人欣慰　　　
而它们的烦燥，则会使这河浪更一层推进……　　
　
　　　　　三、　　
　
众多星光，大量集结于这样一座空穴　　　
在物的欲望，掠过善良之前　　　
它们的智慧和理性在哪里呢？　　　
如果，它们的理智庄严而又模糊……　　　
我可怜的狼群，正在走向无妄之途　　　
它们意念所乘搭的行船，又将驶向何方　　　
它们的意志在物欲的河流中漂泊　　　
它们的桨橹在水中锈蚀着　　　
我剽悍的种族哟——　　　
你们拿起是信念，怎舍得又放下呢　　　
你们在高尚行为之上，所举行的仪式　　　
曾经，亦将使多少支种族所羡慕、敬仰　　
当我们的行为模糊了我们的庄严　　　
我们受辱，且变得卑贱　　　
我们所有自尊被埋葬在哭声里　　　
而被我们仿效的嚎叫，竟又是那样的无力……　　　
　
　　　　　四、　　
　
我们面孔上的光芒，不能丢失　　　
那样难以解读过程的血色中　　　
我们果真被一种界限的来临所抵挡？　　　
我们将如何喂养这魔术的夜色？　　　
瞧；那些骨头上，紫磷闪动的花朵多美　　　
让我们在族类的意志表现力上　　　
我们来积攒奇香，乳养死亡　　　
或者，在更多的掠夺形式下；不再迷惘、彷徨　　　
这样的狼叫，若我们所挥指的意志之桨声　　　
让生的舶船从肉体中驶出，航向远方　　　
穿行于事物，并载满诸般的欲望　　　
让大批的月色，被众桨来搅亮　　　
把那一只只意志的火把，直插肉体的中央　　　
爬出血的茧壳，把生命之体炙得通红　　　
让生的苦难困顿，徘徊与忧伤……　　　
在死亡之蓝光的诱引下，被燃扯得“嘶嘶”作响……　　　
　
　　　　第四部　　　
　
　　　　　一、　　
　
溃败中的狼群；又将怎样去觅得享乐　　　
也许它们本不该有这样享乐　　　
也许它们的帆是一块大破布片儿　　　
它们在航路上，不得不不但地补上补丁　　　
它们的帆上缀满了焦黑的布丁　　　
它们的精神和肉体交换着面孔　　　
同时，洗蔌出生命的神秘意旨　　　
使得白白绿绿的骨渣，簌簌跌落……　　　
从肉体的风暴中走出来　　　
又旋进更为恶劣的精神风暴里去　　　
把一个个不幸拾放到有幸的衣兜儿里　　　
在熔血的苦难里，乞怜上天的庇佑　　　
这样的河滩，离郁黄的肉体丛林不远　　　
有一群绿蛙在跳跃中……　　　
河水上团转着一片片硝烟；精神的烟　　　
“呱呱”声淹没在老河妖女弹动的月琴下　　　
　
　　　　　二、　　
　
我们要来这河滩上，盏饮美妙的甜酒　　　
把生命中的记忆事件堆架起来　　　
并点着火；祭祀岁月的流程　　　
以思考去照亮那一些月圆的晚上　　　
让我们的高尚精神，指点出肉的担负　　　
让一些欲望只是肉体的奇葩　　　
而不是生命的勒绊；逾越了这些过程　　　
我们既能一次次获得拯救……　　　
总结行为；那些美德是灵魂的华闪花片儿　　　
是一次次美好积累过程中的变异　　　
这一些自肉体中暴裂而出的流魂　　　
一遍遍散放出生命活力的旺盛特征　　　
让它们的伟大，就是对生命特点的感悟　　　
从而，让那些记忆中的莲花，在肉池中　　　
施展姿影；于蓝亮的夜色之中摇曳　　　
——在那祭灯下的祝福中盛开……　　　
　
　　　　　三、　　
　
那些在物质之上交错的身形　　　
都是从物质事件之中逃脱出来的　　　
它们的沮丧和郁愤若青烟　　　
但切莫要把愁苦强架于肉身　　　
那忧伤的同类，我苦难的兄弟　　　
我们的身体只是一只盛满苦难的杯子　　　
我们也无法不一齐端起来饮尽　　　
而让我们以爱的清风，相互吹拂……　　　
同时，仰慕我们那抽骨头擂鼓的兄弟　　　
我们的肉体是那样的忿胀着　　　
在诸般事物的洗劫中，在激情的怂恿下　　　
——飘跳起来，又湍进欲望之漩涡中去　　　
因而，我们尝到了生命的腥香味道　　　
并坐在意识的笼子里哀顿　　　
而我们的肉皮，所布控的寂寞空屋里　　　
摆着刑具和祈祷书………　　　
　
　　　　　四、　　
　
这一根根桨橹，敲打着肉的皮鼓　　　
那音乐声是不是要把我们送到　　　
这世间幸福和苦难合拍的一个地方？　　　
那会不会就是以光芒净化一切的福址？　　　
那里的人们心中盛开了美德　　　
清酒一样的思想，在行为的身后荡漾　　　
而生发的音响，在夜阑下缭绕　　　
并朝着一个个美妙事件“喃喃”有语　　　
坦诚地接待人们来他们的思想中打水　　　
谦卑地求解，更多不可命名的知识　　　
把我们对诸物的烦恼，以喜悦来净洗　　　
并幸运落在，死亡的那唯一欢愉之中了哟　　　
——被照就；点燃我们生命的质油　　　
祭成炊烟；为伟大的物呈献一顿顿香喷的食物　　　
我们的思想将高大起来……　　　
而攀在死亡之高墙上，闻那荒漠之夜的飘香……
《彷徨》
——对生命之生存态势的探索　　　
　　最终，将是人类所追觅的本真……　　　
　
　下篇　第五部
　　　
　　　　　一、　　
　
而来我们体内栽树的人，又是谁呢？　　　
我始终相信有这么一位圣者　　　
他将举着灯，来火点我们体内的荒草　　　
让我们的思考一片红亮……　　　
当那些嚣躁烟携着暗哑的情绪　　　
并被煽出——他栽下的树上——　　　
便有繁茂清亮的叶子了　　　
然后，他又会举起锋利的巨斧砍伐着……　　　
那举起明亮之斧的人　　　
或者，就是那个要击破生命之鼓的人吧　　　
它的脸冷默而又安祥　　　
把炙热之火，泻照在我们的肉身上　　　
指使我们把一节节坚韧意志的林木扛到河岸　　　
我们来造船；造那些泅渡岁月的船只　　　
因为，我们原本是被淹没在时光里的　　　
在这光阴之中，我们还没有脱离物的苦难　　　
　
　　　　　二、　　　
　
那一位站在船首的人，吃下了舵　　　
而后，抹了抹沾在嘴角的夜色　　　
仿佛航行的道路，既能明了于胸　　　
——他又是谁派遣到这里的来使？　　　
如此这般的夜色里，我们在等待　　　
那些风雨和我们开恶劣的玩笑　　　
并效仿他在如电的长篙下机警而行　　　
那一位思想的承载者；其额际点着鹰眼　　　
物的水势正在延涨；所有是村庄　　　
和居住地；全部被淹没　　　
那礁石、沙滩、林子……失去踪迹　　　
只剩下这样一条洪荒之舟了
我们既无法泅飞，且不允坠沉
而我们对物的屈从，又在自己的膜拜之中
我们投入暗河；他则拉勒着链索
对我们的叫喊，默视无睹……
　　　　　三、　　　
　
那黑色而幽深的洞府里；弥漫着　　　
来自死亡之域飘来的腥气　　　
这时，肉体和灵魂一片寂静　　　
只听见：一根空管朝肉体呜呜地吹风　　　
当那一两点蛙叫，自冥河传来　　　
它们在那惨绿的尸骨架边，跳来跳去　　　
灰兰箱子的夜空；以一种征候　　　
把人的尊严和虚伪打捞起来，又撕裂　　　
那戛叫声在寂寞之空域悬浮着……　　　
仿佛是漂流于记忆里的，无处依付的事物　　　
也许，我们从来就没有此岸和彼岸　　　
也许，我们的彼岸自始至终都是一座影子　　　
而那一些蹲在肉体中流泪的人们　　　
却在拼命踹过“物”门之后　　　
让它们的思考，滴出莫名的血珠儿来了　　　
——却又将赠它们何种圣物以充饥？　　　
　
　　　　　四、　　　
　
那一些灵魂，又将群飞向何处？　　　
沿着那荒漠高地的月色，流散到哪里？　　　
它们望过——这些流泪的船只　　　
——又一群群朝前飞走了哟……　　　
留下羽毛和骨头栽成一座林子　　　
那是它们伟大身体撇下的谷物之肢　　　
只是人们学不会遗忘；若然　　　
西风走过；它们就不会掉下痛苦……　　　
当这一群群乌鸦们层飞而来　　　
它们把它们的叫声，种在肉体的角落　　　
交叉着它们的气味；如一块块破麻布　　　
那一些不甚耀眼刺亮的刷型尖嘴儿　　　
让一座座懦弱、怠倦的林子不能阻止　　　
它们突入，掠夺、抢劫于肉体的各斗室　　　
但，谁知道那些被储藏的阴绿花片儿——　　　
会落下、枯槁，如一颗颗败落的牙齿……？　　　
　
　　　　第六部　　
　
　　　　　一、　　　
　
那一具具幽魂带着，黄色的桶漂动　　　
因为，我们已经没有船了　　　
我们的船板和铆钉也被我们吞食了　　　
布帆和桅杆，断碎于身体的内外各半……　　　
且曾在肉体之滩上，制造过喧响和鼓乐哟　　　
那一樽樽恶毒的美酒瑰丽而郁香　　　
在迷幻及诱引中穿过我们的尸架骨　　　
招唤我们的灵魂，去了那箱子中作了陈列、收藏　　　
它们将在星光绞杀夜空的时候　　　
时而，爬到桶外朝远处摇手　　　
时而，落坐于那惆怅之桶中哭泣　　　
在这样的棕色时间，黑色的空间里挖掳身体　　　
它们相互挣抢着，这最后一截断橹，苦恼地　　　
掏吃下此端烦恼，咽吞下彼般忧郁……　　　
它们大喊大叫地，自咽喉挠着木片的味道　　　
坐在他们各自的骨架前流泪，又默然不语　　　
　
　　　　　二、　　
　
那样郁紫的岸也不是岸；灾壑相隔、没有尽头　　　
它们甚至被各自生发的信号威胁着　　　
无法被吸引，于各自的本光相抗斥　　　
唯有光的悲悯，落在那永悸的涩水中；它们收捡着死的骨花……　　　
它们对物的鲜红欲求，不是从天外来的　　　
既使，那些彷徨和忧郁与怜悯没有关系　　　
它们没有了欲望；它们还需要什么？　　　
若然没有了这等时空，还需要什么结局？　　　
而在它们披着蝙翼寻找到结局之前　　　
或者，它们的桶也不是桶　　　
它们只是在为自然看守着一具具空体　　　
那只是一种储放某种存在意绪的异物　　　
这些让诸物都感伤，让真理也荒凉　　　
它们将在谬误的漂零中绝望　　　
而摇摇倒塌，于一株蓝色梵音的胶树下　　　
谁又能辨认出，那一枚枚果物不悲哀而有幸　　　
　
　　　　　三、　　
　
当又一阵细致的风，自混沌之空汐下　　　
也许，它们原本是不需要情理的……　　　
是否，把那自然的本真还给肉体的本知　　　
一场场黑色暴风，真能吹得一块块儿灵肉也惬意！　　　
把它们沉闷的肉体，朝天空散撒开来　　　
空中就会隐现，它们伟大苦闷的影子　　　
风来与不来，它们的红谷都会淀入泥中　　　
那张挂的黄胶皮，如一面滴血的铜镜子……　　　
我终于相信，月亮是会掉进桶中去的了　　　
这里掩藏着一件淌血的隐私　　　
首先，月光是吹向桶底的一阵风　　　
而后，月的白色喊声就会沾于木桶的四壁　　　
肉体的稻浪，如晒场的谷粒一篷篷扬起　　　
它们艰难着；觅嗅着那桶情欲的气味　　　
若月亮钻出阴云，寻摘着它自己橙黄的汗渍　　　
桶在航行之中，遂显影为一面踩踏清浪的马匹……　　　
　
　　　　　四、　　
　
谁会相信是这灰色群马，在把河流拖着前进　　　
那一大批的狗在咬着夜色奔跑……　　　
是的；也许谁都不会相信——　　　
这些肉体中会有它们奔跑时，所撞斜的骨影……　　　
狼才会相信，我所说的那些伟大的鬼话　　　
若然，狼注意了它粪便上的狼气味……　　　
它们就会关心，并知晓它坐过那一座林子　　　
——那狼在以两排牙齿炒作其同类的血肉　　　
肉体中，仍是有脚步声走出来了　　　
只是颜色是涂在岁月的一根根脚趾上的　　　
当狗的眼泪，流进它先祖的牙齿里　　　
那狼叼着孩子慌跑时，曾在夜坡留下一只绣花鞋子　　　
现在，我们将会头脑感到那一群蝙蝠　　　
在它们的体内，以闪扇的翅膀吹弹起血滴　　　
一些四溅的声音，在以长波和短波运行　　　
真理之躯上，物欲的泥沙任意横行　　
　
　　　　第七部　　　
　
　　　　　一、　　
　
夜空中，还没有掉下来一声鹰喊　　　
是的；也还没有听见一根根骨头的裂叫　　　
因为，那狼在孤寂寞之原吞着石头和荒草　　　
所以，狼的心中，竖满了死的哀愁、恨的火焰……　　　
一千群原始之蚁注入肉体　　　
它们爬满骨枝撑起的屋顶、仓库，把苦痛啃螫　　　
并背负其所获的食物奔跑……　　　
在堕落之域，喂羊与欲望的群蝇、幻蛇的饥腹　　　
穿钻过船板，桨橹，以及情欲　　　
在情感的蕊中撒尿儿，在萼中饮食、起居　　　
留下哀悲之残花；给我们做灯盏　　　
于这破败泻落之原，仍我们期待船只　　　
我们咽着这些不死之蚁……　　　
这些失望的棕红玻璃触刺，这些惊慌和恐怖　　　
我们的桶中，盛满了异型色彩的怪物　　　
并将恨之根须延伸到每一思维灰暗水域　　　
　
　　　　　二、　　
　
一只只蚂蚁坐在蓝蛆上吃肉　　　
物体的肉，精神的肉；它们仇恨并嫉妒着　　　
喧哗在肉体的各处，玩弄是非、煽风点火　　　
我们的情感多么像一条淌流着荒唐的河……　　　
以一只只惊慌手臂开凿这河道的人　　　
莫非是那一群喝鹰血的人　　　
它们坐在狼的骨头上思考狗　　　
并让这四暗的林野，布满犬叫　　　
谁会相信那一片片的绿亮叶子　　　
——会是从身体里抖坠出来的？　　　
但我相信，叶子的本体曾在肉欲中喝水　　　
所以，叶子亦既会于这浊夜流泪……　　　
人们或者不会相信，那宽凶的大河中　　　
一匹匹愁苦的狼，正坐在桶上　　　
然而，那时意志也是一片荒凉　　　
而冷寂的河流，却在沿找它弯曲之流向　　　
　
　　　　　三、　　
　
那敲桶的人们，在渴望喝到黎明的血　　　
在那些物之无奈和失望是漩涡中　　　
盼望着，肉体中有群鸟飞过　　　
让阴沉的灵肉，有吹送事物哀落的清凉……　　　
郁青的远方，没有倒栽而下的鹰影　　　
以看不见，在那河畔守灾难之骨体的祖先　　　
而我们在桶上乱插着桨橹　　　
如这一条该死的河流一样，永不得停歇　　　
纵然，那些渡口上的狗骨架屹立着　　　
但它们高傲，却烧毁了它们　　　
这使我觉得，它们立与荒野，也并不十分幸运　　　
它们何必再去嫉妒狼遥远的一生？　　　
不！即使兀鹰的岁月被残缺、毁灭
那狼们的苦难，仍然是它们的光荣
它们仍然该蹲于岩石，朝天炫耀郁黄的皮肉
虽则在这郁蓝天空之下，于一个倾圯位置
　　　　　四、　　
　
它们操守着，心中的一份荒寂　　　
终于，也会像一根根歪七竖八的旗子　　　
很难想像，先祖们是如何地拿着一些骨头热舔着　　　
这让它们的心肺中灌满绿色血浆……　　　
只不知道那先祖和他们的女人坐在桶上　　　
“嘁嘁”笑着的时候——　　　
为何没有想到，会生下如此众多的小水桶　　　
而有一只水桶，竟是如此特别，又十分的混帐……　　　
谁也没有听到过一千只羊一起嗷叫　　　
但这些羊，却必须从夜的怀中跳下来　　　
他们体内的一只只羊，也要跳进这时间的水中　　　
而来持续他们自己的奔走哟！　　
这样一条河在黑色中运行
光阴的罗盘，在纠正指针的水域迟疑地上升
哦；它语言的光芒，竟然借助风之锐利
偏向地插刺在受伤阅读的瞳仁上……
　　　　第八部　　　
　
　　　　　一、　　
　
并必须在这泥水中苦觅而并存着……　　　
踌躇在死的获得中，颤抖在生的枯萎里　　　
他们便是在物的饶恕中奉献一切了　　　
他们被溺爱，被抱入情感的水中……　　　
于是他们喝水；并且呛出诸般喜悦来　　　
虽然，亦随着枯萎的岁月漂流着吧　　　
提起羊心，走着生的步子　　　
在那一些生存机会里朝前走着吧　　　
是的；他们还要脱掉一件件肉的皮衣　　　
让所有的人听到，他们心中的羊叫　　　
那羊群在他们心灵的坡地吃草　　　
它们可能是在一个无赖的时间里泊住于桶中……
而那巫女虚设、多余的一只乳房
在一朵低黑的阴云下，被时光平庸地覆盖
它们如何能够以一种状态逃脱这制控
并可以不再禁锢于被她捏紧的那些生存机会里？
　　　　　二、　　
　
我们就要看到那庞大的鹰群了　　　
那一些在天空煽火的鹰，叫喊的鹰　　　
以及那一群群紫色蝴蝶和蓝色蝙蝠　　　
我相信：它们就是这天空凌飞的火焰　　　
那神秘的生命之火，光明的红火　　　
点燃所有的蝴蝶和蝙蝠之翼羽　　　
在那一条条光的绳索上下乱飞　　　
河光是拥挤的……狼惊慌于远岸　　　
王们在河田里泡骨头，并朝肉口抹盐　　　
那王们在阵阵咸湿的风中很幸福　　　
他们的幸福像拂晓之中漂动的红色船型　　　
霞火从他们的巨掌上燃起，他是身躯是一盏灯　　　
他们自大地里抽取无尽的油料于肉体　　　
他们的烈炸，将是天空的一个个红色浩劫　　　
而那一群群光明的天使，红衣飘飘　　　
正于大批的鹰群后面，翩翩来临……　　　
　
　　　　　三、　　
　
她们的肉体，在施放一阵阵兰色香雾　　　
流闪于每一根纤指间的情爱　　　
的每一丝流彩都足也让心醉裂开来　　　
让幸福在灵肉上，划下一道道红迹　　　
让灾难的肉体，有忿胀和激响　　　
让桶的破片儿，落散于妩媚静谧的霞光　　　
让迷惘的帆船，在妥匪之中扬航　　　
——如雨水朝悲苦的生命篷降……　　　
她们将带走我们的王和我们的一切吗？　　　
并夺走王们的骨头里的所有精血　　　
而后，把那一根根骨肢投于夜之荒山　　　
以为生命留作一次次悲壮来去的见证　　　
那时，我已经甩脱；随她们去了　　　
恒的天国。而我的魂魄在晓风中　　　
挽成一个四维的微笑，或枝枝祭神的花朵　　　
在那物之两岸眨闪、回望、飘荡……　　　
　
　　　　　四、　　
　
哦；雄壮的马群正拖动这一座蓝色天空　　　
那经历了最深之夜的马群和我们　　　
来忍受、战胜这强大、凶残的光阴　　　
我们肉体将记得被这灰鸟之声所割伤　　　
当那声音如树根深深扎进灵肉里　　　
我们也就学会了对黑夜和肉体的无情　　　
并伸长一张嘴去舔我们自己肉身上的血　　　
舔那一处处刀口上的泥土、血污和碎石　　　
一些时间的刀口，一些被物所撞杀的刀口　　　
我们尊严的脸皮，被一双双白色翅膀所斩裂　　　
血在脸皮之后呼喊，但我们的乞求须沉入肉之宁静　　　
并认识腐朽的黑土和荡泻的红云　　　
当然，这天空能够盛下我们所有的血和愿望　　　
虽然，逃不走的我们如每一枚落叶、松针　　　
而在我们飞惯这肉体的危险时　　　
庞大的象群在一种强大召感中，笔直跳下峭崖……　　　
——乌云稿于2002年5月13日

上官依然 · 发表于 2003-8-28 07:26

气势磅礴的诗：）加重大家砍！

子夜 · 发表于 2003-8-28 07:30

很是大气！诗的站点也很高。只是太冗长了点。。：）

妙心缘 · 发表于 2003-8-28 13:48

兄弟的诗，依旧这么沉稳，意象的择别充分显示思维的高度，大气、优美。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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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徨 》上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