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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推荐诗人】潇潇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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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12 05: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是谁〗    潇潇枫子,八十后女生,主持零空间诗歌论坛。

〖我的窝〗      木棉花开   http://www.poemcity.net/xiaoxiaofengzi

〖潇潇呢喃〗    木棉,是一种会哭的植物

〖疯言疯语〗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是我自己。
我随心所欲地谈着曾经痛苦现在幸福的恋爱,随心所欲地写诗,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可我忘记了怎样歌唱,怎样像鱼一样地游泳。而这些,曾是我的本能。
可我现在不能。随心所欲的是,我什么都不能,只能写着,看着,听着,痛苦着,幸福和快乐着。
我只是丢失了歌唱,所以我要找回。
于是你们看见我是这样走来,疯狂地随心所欲地写着,爱怎样就怎样地写着……
也许这是我要找回的爱和生命。
而我珍惜着爱我和我爱的人,铁铁的哥们和姐妹。
“我们精疲力尽最后安息最后安息
我们精疲力尽最后落在土里,落在土里
我们的生前是那样富有,那样富有”
最后我要说的,其实我很温柔。。。。。。。是个好女生。

〖兰花印象〗
   
    认识小枫子很久了,似乎触网以来,她就一直叫我姐姐,或者亲亲。而我对她的熟悉还缘于她去年里飞速的成长。枫子是闽南姑娘,我想她是爱木棉的,而她本身就如同木棉花,高挂在枝头,却不媚不扬。木棉是有个阳刚与柔美气质的植物,从舒婷《致橡树》问世以来,它几乎成了独立女性的化身。枫子的诗在女诗人里是别具特色的,她的来源于生活本质,又经过她细腻理性之心的过滤挑剥成就了理性与感性相糅合的童话色彩的诗歌,而她的语言,干净得一如她可人的外表。现在流行八十后的说法,我觉得推枫子为领军人物一点不过分的。她还年轻,未来是他们的。

〖我的诗〗  

◎病中二月
十一月疯狂回忆
二月的阳台曾搁着的一只黑木耳
黑木耳。凡高割下的耳朵
来到中国的江南小镇
所以整个二月我躲在油画的色彩中
写诗,谈恋爱,吵架。
古典的光线喜欢从左边进来
背景灰黑,人物发光
只有凡高黑着耳朵教导我绞烂色彩
让整个夏天的光直泻而下
雨也乘机毫不客气
潮湿了一切画外的画
我在一场阳光的病中醒来
陷入另一场季节的诊断

◎五月,不哭的季节
亲爱的,我打开电视
灿烂的日子,我们不谈风,花,雪,月。
叶子深绿了。山也更深了。
爷爷葬在那里。现在,不是清明时节。
可是死神不分季节找你。
别怕,喝杯茶,我们不看贞子
不看乡村老尸。
玩着刀子。
不用解剖自己,就知道几根骨头
但是我始终迷信比你少一根
我们最终,会在那里用骨头说话
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

◎废 墟
太阳底下
我被影子绊倒
一脚,将破碎摔得
异常完整
我形同虚设
卧成一座冷色的废墟
精心开出的花
被路人高傲的目光蹂躏
用微笑包裹哭泣
内部断裂成悬崖峭壁
碎片中流出的血色亲近黄昏
被无畏的风涤成透明
影子下锁着古铜色的语言
诗句被深深埋成
绣迹斑斑的骨头
杂草同野孩子嬉戏
勾勒野生的欢笑与坚强
而他们的家总是广阔得
不知去向
连同祖母的坟
也只是个令人沮丧的安慰
渴望被打开的密码
隐藏在丢失的真实里
谁拔了草
和我顾影自怜的花朵
谁用筋骨
为我重新构筑
幸福至一起疼痛的挺拔
身体随时光风化
拥有爱与痛的废墟
是最为破碎的完整

◎门背后的椅子
痛里的那人撩起黄昏的序幕
向你阴郁的内心小屋里走来,走来
桃花已开,红,湿透了一屋子的眼睛
春天湿了。椅子
依在门后等待,寂寞中咆哮地等待
一双洁白的乳房优雅地走来
乳房就洁白而优雅地走来了
牵动一片草原挂在青春的腰上
有牛羊无忧无虑地吃草
时间脱下了西装,披在椅子肩头
河水汹涌进来,人潮汹涌进来
你的泪水漂满了桃花
桃花偷走了一生的爱意
门背后的椅子,坐着一双优雅的乳房
“草原上升起了洁白的帐房”
出走。一把水果刀切断了水源
桃花枯了
椅子枯了
草原的青草生机勃勃,谁,走进暮年
门背后,坐着一把失去乳房的椅子
痛里的那人已是追忆的影子
谁,残忍地走出你的内心
走向洁白的帐房


☆而我,是沉默的
石头镌刻着细微的表情,惟妙惟肖,仿佛水的身体
看不出一丝刀划过的伤痕。爱偷偷潜入
水蛭爬进幸福的光线中,生活
偷偷掺进了五味。是谁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并保持着最初的姿态
我偷了你的苹果,用双手,用你赐给我的智慧
我偷窥你的表情用万种风情。有白色胡子
说这是罪恶的深渊。我一如既往
在餐桌上吃着早饭,然后听ROCK,看达利的画
下起雨来,我端坐在一个受难的名字面前
偷偷,热泪盈眶
我的热泪盈眶,源于一场春天的灾难
源于一场不该在春天下的大雪
源于一个名字我叫他父亲
源于一只受伤的蝴蝶
源于一张历经沧桑的容颜
我不敢抬头。不敢直视你的目光
一场雨刷下了我所有的尘土,卸下了我所有的戒备
我只剩下虔诚。面对石头我是水的女儿
你目光的鞭子如何落下
在我的肉身
永远找不到一丝疼痛的伤痕
生活是苦难的,爱是灼热的,泪是温柔的
而我,是沉默的。父亲的名字
在我小学的一张语文卷子上清晰依旧。在生活的丛林
抵御了一只猛兽。你说你的母亲
在她生命的石上种下了一片芦苇,在风中摇曳
我的母亲水一样的洗涤你满身的烟尘
而我,是沉默的。如那个冬季
热泪盈眶。我吃了一碗阳春面,三块五
我路过那条河,河边的芦苇丰盛,有水蛭
向我招摇着它们年轻
石头都成为一个个名字,隐藏在历史的背面
而我,即使热泪盈眶,依然读不出其中的
一个名字。
而我,只能叫他父亲


◎狗尾巴草
他在自己的回忆里开着火车,含着
一根狗尾巴草,好象嘴里含着
一个女子。他的
二十年来如一日没有变过名字的
女子,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的
女子,他看一眼扫把她就会去扫地的
女子,会种地织毛衣的
女子,想念他时会打喷嚏的
女子,他满嘴都是她头发的
女子,和他共用好多次枕头的
女子,他在刷牙而她在旁边上厕所的
女子,情人节送他一大把狗尾巴草的
女子,令他饱受那狗尾巴草折磨的
女子。

◇木棉
最初是一株木棉
安静地卧在病床上,安静的脸
没有挣扎的痕迹
作为回忆的一种植物
妹妹从疯狂的球场中间穿了过去
只是为了确认,那的确是
一株木棉。
雨下了
昨天很瘦,今天没有起色
妹妹掉了很多头发
各种颜色
拼起来比彩虹还美丽。妹妹
掉了很多头发
露出了小小的耳朵,新鲜而可爱的
轮廓。妹妹把它
紧紧地贴在木棉上
生病的木棉,掉光叶子的木棉
她说聆听就是对彼此的安慰


◎花园故事
其实,我很难相信一阵龙卷风
会把你安排在我必经的路上
说起某个遥远的日子我们爬上一棵树
忘记自己名字的树
忘记你是否问过我,这树上有没有爱情
我无法证实眼前的花园
定是你手中吹落一地的种子
它们或者燃烧,或者发芽,或者熟练地
死去。我看见地面上的春天一下子醒来
许多瘟疫在地下悄悄蔓延
而我,不属于任何一粒种子。所以
如果认识你,我一定不认识自己
关于我走进你花园的故事
原来不过是血液
无聊时在我体内传播的一个谣言


◎它们
我听到那些声音,从阴影中爬起
它们相互握手,相互告别
相互交换生命中相关或无关的记忆
在我的坐姿里
它们看见水
看见我母亲种田时留下的红薯
看见我摔倒在山坡上
红肿的脚背
它们想给我安慰
在我的背上,吹起一阵风
我蹩脚的乡音吐不出,三丈崖上飞奔的马匹
我的背,沉下去,沉下去,沉下去
那土,那影子,那姐妹和兄弟
那片天空
我裹在里面,深深的
编织故事,编织我的爱人
我裹在里面,深深的
和它们一起呼吸,阴影的奔跑在呼吸
它们渐渐枯萎的时候
我裹在里面
什么都不知道

◎隐疾
干干净净的蓝色帘子
我们坐在里面,坐在外面,坐在
海的上面。西装、啤酒、桑塔那
舞女、街道、霓虹灯
给我半瓶牛奶,坐在石阶上
一把胡子缠绵在二十年前的那条小路
那条弯弯曲曲的胡同、楼道和身体
买牛奶的人穿过蓝色帘子
我看见天空,徘徊着更多年前的黄昏
那只鸟追随恋人落在草地
谁的嘴角,含着洁白的羽毛,爱得滴血
这些都在逝去,接近,并且发生
仿佛蓝色,追随我的眼睛去了又来
我们把玩日子,静坐在干干净净的
蓝色帘子里,静坐在发黄的
照片中。荡漾在海中的一切
正在异变


◎甲虫
我从午夜抵达
哪怕是一只失语的甲虫
在我怀里奔跑成欢乐的舞伴
哪怕是,街市的据点
沉浸在以梦为水的我摊开的手心
多年前与多年后只是两天
你再是怎样叫唤
你的乞求关乎你的同伴而不是我
我看到你的失语
在晴朗的午夜,云是白色的
所以我义无返顾地抵达黑色现场
我深知那唯一的两天夹杂的缝隙里
有我必须伸手去把握的
爱。你定是迷了路
在我的手心,陪你,我却仍然
找不到家的入口
你的翅膀微张
微微的呼吸我无法感受
天要亮了,忙碌的工作就要启动
焦急中我只能将你
安放在那个无人问津的火柴盒里


◎像个人一样的活着、死去
外面天已亮了
我的双手打开窗
并点燃
一只蜡烛
我走进燃烧的烛火
看见自己
就这样死去
后来我的朋友也走了进来
我们都不说话
看着彼此的燃烧
站着
像一个人
我的家人
还有认识的
不认识的
都走了进来
这烛火还是那么一点点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我们都在燃烧
活象一个人


◎定然是在夜晚
正午的诗
是你的诗
我在晚上读着
便想起了我爱的人
也许是海与岸
也许是有关城市的风暴
人们说,这是浪漫
忽略的蝙蝠、鬼和神性
掩藏在沉睡的圣经里
我马上就要披上白色的被单
我的肢体不会僵直
无论谁来造访
这只是一扇成长的门
我定然微笑
不论是生和死的门
定然是在夜晚
你就这样走来
我们并排双膝
读一首不知名的诗
想起我们在正午
所爱的人


◎向南
我甚至穿越了那座医院
无影灯照亮的夜空
我在南飞,南飞,一直向南
我早已置身事外
以路人甲的眼神观察自己的容貌
以路人乙的内心去揣测自己的心思
以路人丙的好奇来寻究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这更没有了事后的一切
灰飞烟灭,我从不觊觎任何一餐丰富的晚宴
我只是不停地向南
向南。每一次飞行都绕回医院的夜空
无论是在白昼还是黑夜起航
我听见母亲的叫声
我的哭声
终在那惊慌失措的年岁里
把玩的年岁经不起一阵寒风
枯荣竟隐藏在渺茫的瞬间
找不到回头的语言,和那一年的月光
被我经过。不经意而飞翔的姿势
与方向无关。可我执意向南
执意拒绝那些严寒所冻结的生命的冰雕


◎小花船
远在边城的,不是我的梦
所谓遥远
我更难以拒绝那一朵、两朵和三朵
我的船小,只经得起
一晃、两晃和三晃
然后我会看见它的昨天
立在高高的山头
人们叫它小花船
我是那个有小辫子的姑娘
我看见的麻二、冉仲景还有其他人
会不会是真的
我看见的我
还在那安然地喝着
一杯又一杯的清茶

无题
我在草地上不断打滚
露水是昨晚下的
湿湿的白色衣服在竹竿上
飘啊飘
这么久了
还听不见你的脚步
我继续打滚
像一个赌气的孩子
后来
我不打滚了
白色的衣服
就在树枝上
飘啊飘

◎桶里的人
他走过那个季节。此刻谁还在人群中忙碌
谁,敲响午夜梦魇的钟声
沉睡的午夜。他手捧经年的乱发
走过那个疯狂的季节
一次又一次,将自己塞进空洞的桶里
除了漆黑的歌声,风是怎样进来
人群潮水般的涌来,又潮水般的退去
他把脑袋伸进水中便看见自己的根
明晃晃,锐利地指向歌的深处
花开了
花,去年早已开遍原野
众人突然迷失方向,找不到自己的眼
在一场季节的溃败中
洁白走向黄昏,走向夜晚,走向漆黑的桶
桶里的人群桶里的根他如何自拔
多年以后会有儿女
他们混入人群并常常丢失双眼
草是这样成长,藤也是这样攀缘
广阔的原野中他们无法挪动方寸的脚步
就胡乱走过了一轮轮年月

◎向左走
红旗街的尽头横叉两条一样大的街
向左走,他是无业游民
向右走,他还是无业游民
那么究竟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呢
他差点挠破了头皮精神错乱
被老板解雇后又被女朋友解雇
双重下岗使他无家可归
“女朋友”的乳房应该是左边更大吧
可恶,它已经或即将成为别人的掌中宝了
那就是我的眼中钉!
他愤愤,恨恨,狠狠的想,并决定
向左走,并一路祈祷那该死的家伙早点下垂
当他向左终于迈出了与他命运攸关的第一步
当他在迈出第五百零一步的时候,立即把脚缩了回来
停在一家“美乳中心”门口
在思想斗争许久,再许久之后
直径走向“美乳”对面的疯人院
他准备装疯卖傻,做疯人院的长久合格居民
期待某一天的到来
他每天都坐在疯人院的门口
百分八十的时间观察美乳中心的女子
百分二十的时间观察往来的人群
所以他从来就没有时间去另一条街溜达
可就算他等待的那只乳房在另一条街的美乳中心出现
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反正他也不知道
可正因为如此,那个美乳成就了
一个永远的等待
以及成就一个职业疯子
对他来说,至少,这也算一种职业了吧?
2003.2.28

◎属土
1、
当我认识到回归是一种品质
上牙掉了一颗。我惊讶于它的不屑与嚣张
爷爷说过上牙掉了得扔床底
我就将它扔到床底。床底的东西
总有一天会被收拾好,丢进垃圾或消失在土中
爷爷总在土里看我
2
那天我在屋里弹着钢琴
春天“哄”的一声突然到来
我走到屋后
只见满院子的花枝乱颤,青草嫩了一地
我看见有颗牙在草地上独舞
很沉重的步伐它一定不是精灵
我前去邀它,它推开我,只说了一句
“我不再属你,我属土”
天,那是我可怜的上牙!
3
我不再相信梦的解析,爷爷还在土里看我
女人和我,照样生活美满
那天我在屋里弹着钢琴
孩子们“哄”的一声突然到来
满屋子里乱跑
我不知该先抱哪个
我舔了舔,上牙中空缺的角落
4
女人对我的上牙毫无所知
这注定了她,活着就是幸福
她不会想到土,不会想到爷爷
她对回归理解单纯而又令人感动
“常回家看看”
5
我也常常告诉孩子:常回家看看
他们的上牙都扔进了床底,一个个很自觉的
长大。我的年纪将越来越大
我还像年轻时遇见自己的牙齿那样
在人群中跳着笨拙的舞蹈
当女人想邀我共舞
我竟对她说:“我不再属你,我属土”
2003.5.6 凌晨

◎今夜有一滴水汹涌成河
当我成为最初的鱼,那时,我定然闻到水
我定然爱过海上的那座灯塔,我爱过
你。
是谁,看我沉重的肉身伤过又愈合得毫无痕迹
微笑地告诉我我的诗篇是一朵无病呻吟的花
定然不是你
你是我路过最美的星辰
不我永远不要再窥视东方之珠我只要仰望你是星辰
你看我的眼神我便知晓,你定然种过一滴水在我的生命
今夜它汹涌成河
那些谣言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它们中伤我控制我冻住我让我在恐怖的泥槽里
不能自拔。一滴水汹涌成今夜的河流
我想握住你的手便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童话
我相信美好会是这样的:
定然是你,覆盖我所有海上的痛和疤
占据星空的那个角落
占据所有叫做爱的地方
2003.8.8

◎漂泊者
一个安静的声音
出现在喧哗的街市
不只关于漂泊
他看到
有关命运的神
居住在出生的匣子里
那么黑,箭已悬好
他只需轻轻放手
在这之前,他已出发
背离爱的渴望
箭正要被他,轻轻放手
远远的那颗树长大了
果子落下来
他尝到
咸咸的味道
2003.8.9

〖他眼看枫〗

               天使:在寓言或者童话中现身
                              ——潇潇枫子诗歌印象
                                         ■丁 成

    对2002年中国诗坛稍稍关注的人,都不难发现2002年下半年以来的“80后”诗歌运动中(姑且这样说),所体现出来的对抗、分裂和矛盾的美学特征,用啊松啊松的话说就是:“‘80后’就是80后诗歌写作者内部之间美学主张和诗歌价值取向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我注意这些群体激荡之中,没有出现福建的“80后”女诗人潇潇枫子的身影。难得的缺席,这种“缺席”从一种更深层次上去理解,体现出一种难得的相对于“80后”在场游戏规则的“身份游离”状态。但是她在场。就是在这样一种“80后”的“身份游离”状态中枫子为我们提供了大量坚实丰厚的诗歌文本。
    我整日忙于世俗锁事,平日除了自定的一些必须完成的阅读、写作任务之外,几乎再没有多少时间阅读一些“配额”外的诗歌作品。正如欧阳江河认为的“阅读的粗疏、匆忙和低质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共同特征。”因此就是读一些诗歌,我承认那也是心不在焉地、粗疏、匆忙和低质量的。我想在这里提到我的阅读情况和习惯是有必要的,将会澄清一些必须澄清的东西。我最早是在2002年岁末就开始在常州青年诗人张健的推荐下开始接触潇潇枫子的诗歌了。当然后来我在读她诗歌过程中,始终对枫子的“女性身份”保持警惕,我想这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当枫子以她的女性身份介入具体的诗歌写作时,必然的会表现出一种特定的语境关系。“有一种痛  比爱 / 更幸福  比幸福更深沉 / 翅膀长大了 / 我将是和母亲一样美丽的天使 / 赶着某个日子 / 生出一只天使的翅膀”(《天使的翅膀》)诸如此类浸透着女性气质的诗歌,你不会无端地想到这是一个叫“潇潇枫子”的男诗人的作品。包括国内外的一些女诗人瞿永明、舒婷、靳晓静、普拉斯(美)等等等等,从她们的文本中,女性写作立场不管人们是否承认或者愿意接受,她都会像胎记一样,深深的隐藏在女诗人们的具体写作中。
    第一次是在南通大学生公寓113房间里吐着酒气,从张健手中心不在焉地接过2002年12月18日的《空间》报,一首枫子的《废墟》让我酒醒——“用微笑包裹哭泣 / 内部断裂成悬崖峭壁”。说实话,我是在一股来自自身内部的强大却无形的压力作用之下,顿然酒醒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压力,我也不得而知,总感觉当时我内心深处某种隐藏着的东西猛然之间就被挑开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慌和不安。与枫子诗歌中所表征出来的一股暗流合二为一。“断裂”一词令我甚为恐慌,它安置了这样一个词,来提示读者或者说诗人自己“身体随时光风化 / 拥有爱与痛的废墟 / 是最为破碎的完整”。或者说这个词本身就在昭示着某种强大的能量,以至于我一下子就做了这首诗歌的俘虏,“悬崖峭壁”暗示了一个心理空间上其存在的巨大可能性,一种强烈的边缘感和“断裂”一词构成了一个纵深上的废墟(危险)意识。这是一种精神内部的悄无声息的变化。我开始一下子几乎是在一瞬间,接受了“潇潇枫子”这个名字以及她的诗歌。
   “破碎”的“完整”同时也暴露出诗人的一种理想,一种“乌托邦”气质。在《城堡》一诗中,我无独有偶地再次发现“废墟”和“完整”两个词——“城堡里我们握紧爱情 / 一起燃烧 / 他们将找到残骸。 他们会对这片废墟 / 考古一样的验证。而我们在 / 安然地走向完整”。顷刻之间我一下子对诗人的整个思想变迁似乎有了一个总体的把握,就像在一间黑屋子里我把握住一盏电灯的开关一样。我推翻了起初对诗人的假设,她在生活中遭遇到了什么,但是这种否定是建立在诗人自己现时的生活态度(情感历程中的女性立场)对过往生活态度彻底转向之上的,这种转向同时验证了阿多诺的“艺术的救赎”功能。是一种抗争或者说反叛。“现代主义必然会走上一条自律的乌托邦之路,因为只有远离物质的对象文化,才能保持精神或心灵的独立性和自由。”(德国哲学家齐美尔)依此看来诗人的乌托邦气质应该是自觉的可能也是无意识的,我在分析这些“自觉”的背后,发现可能是“天使”的童话性质使然。再回过头来感受《城堡》中的这些诗歌片段,我得到了确证:“你在掘墓。我抱着你的影子 / 我们向下,向下 / 向下建筑一座城堡”。从纯粹的诗艺角度来看,诗人对语言的奇特的近乎完美的把握能力,也在实际上帮助了诗人这种“乌托邦”气质地完美释放。
    “风在胡同口漏气,或是得了哮喘”(《低处》)、“那就头朝地走,闭上你的眼 / 给你永恒 / 千万不要撞到了时间 / 即使不小心撞到了也不要睁眼”(《黑暗中听鼓声嘲笑》)、“一阵大风吹来 / 抬头,我看见一个男人 / 扑向空中的一个大塑料带 / 又一阵风吹来 / 塑料带跳舞似的又飞了 / 他扑个空 / 这回塑料带轻轻落回地面 / 他面有惊喜之色 / 再次往前一个猛扑 / 摔在了马路上 / 塑料带却依然轻盈地舞着 / 在不远处安静地落下”(《马路上扑塑料带的男人》)——淘气、隐喻、充满青春活力的感觉型抒写,天使出现了,我注意到在枫子的诗歌中淘气的诗句不时出现,“我喜欢她作品中所透出的那股自然而然的淘气的味道”(张健),诗人一扫以往的态度立场,迅速完成一种转向,这是我们乐意看到的。也是现阶段枫子表现出来活跃、充满快乐的生活状态。所以我在准备帮枫子写评论之初,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得到了“天使”一词。在枫子这里,“天使”一词的负载,已然超出了常规意义,它完成了一个孤独心灵在世俗之中的不公正遭遇到顽强的抗争到断然反叛等一系列强烈撕扯之后,所体现出来的高标的精神风度。它可以说是枫子的思想武器、使者、守护神、救赎者。随后的感觉就是“寓言”或者“童话”很适合来形容枫子本人以及其诗歌,因为在这些词中本身就包容了枫子的一些精神气质和书写气质。
    欧阳江河曾在《1989年后国内诗歌写作:本土气质、中年特征与知识分子身份》一文中指出“语言在摆脱了能指与所指的约束、摆脱了意义衍生的前景之后,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中性的、非风格化的、不可能被稀释掉的。用这样的 语言来陈述某些东西,就会使之变得不可陈述。”事实上在枫子的诗歌写作实践中,,欧阳江河的观点被证实了。枫子通过充满寓言色彩的叙述,极力欲使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变成可以阅读,甚至无意识地达到巴尔特的“不及物写作”的要领。用王家新一再指出的互文性特征来解读使枫子的很多诗歌都不难看出这种在无限衍生的语言之外的所产生出来的强大的意义网络场,“不是诗人在说语言,而是语言在说诗人。”(法国诗人兰波语)天使就在这种在语言之外所衍生出来的强大的意义网络场中现身了。简单地说是在寓言或者童话中现身了。
    在《抽着七月的鞭子,爱情赶来瞅我》一诗中,枫子身上所具备的那种浪漫主义色彩,使我不止一次地想到海子以及他的诗歌。“抽着七月的鞭子,爱情赶来瞅我 / 抓一把你的目光,塞进梦里 / 选择了我的河流,我就站在水上歌唱  // 岸边马儿飞过,心驰神往 / 可你不会是我的马儿 / 取下你背上的瓦罐,我弯腰打水 / 瓢起涟漪一荡一荡,想起你爱印度女子的舞姿 / 我失落的打个趔趄,抬头望你 / 我的眼睛写满了什么,你的目光给我的脸颊 / 带了朵粉红小花 // 而我,只会用歌声的风筝缠你 / 这个夜晚我拿火把赠你,爱的旅程在火中谢幕 / 我举起瓦罐,做一个绝美的姿势 / 泉,河水从我的头上倾倒而下 / 淹没了我的视线,你渐渐走远 // 抽着七月的鞭子,爱情赶来瞅我 / 抓一把你的目光,塞进梦里 / 选择了我的河流,我就站在水上歌唱”当然我不知道枫子对海子了解多少,我只是从枫子提供的文本中,很自然地就看出了海子的影子,以及他给当代诗坛所带来的暗示。我似乎看到了那个满脸忧郁的诗人在向我走来,或者说她就是现实意义里的枫子。我努力使自己不去触及那幅叫《泉》的名画,纯粹地通过一种思想的“暗道”,去接近和介入诗人当时的思想状态。厚重的“寓言”色彩使我不得不在一种措手不及的状态下接受枫子又一次带给我的一种强烈震撼的感觉。
    当代世界物质文明大步发展,政治、金钱、性、科学技术、现代文明、工业、理性等取代了原来的充满乡村情趣和原始人文特征的自然文化、取代了农村的地位、取代了宗教信仰。人们的意识形态在不断的变化和转变之中。诗歌发展到今天,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现代物质社会的症候,所谓的“知识分子写作”、“民间写作”、“口语化”、“下半身”等等等等,取代了传统的诗歌写作模式和思维模式。人类在很大程度上丧失了作为自然界中一员的那种原初的可爱、质朴精神,甚至“人性”在现代社会中也大受挑衅。在这样一种背景上,枫子的“寓言或者童话”情节,显得如此地亲切、真挚和感人。《八月的雨水》一诗中所透射出的质朴愿望发人深省。“我去寻找泥土 / 走出了这座地板被雨水 / 冲刷干净的城市 // 村庄  面对城市  荒芜得七零八落 / 村庄  谁说在诗人之后我就不能谈论你 / 我的母亲从这里走出 / 我的童年吮吸你的乳汁 / 就像那绵绵的雨水 / 在八月的火中滋润我的生命 // 抓一把泥土  母亲不再说话 / 许多痕迹再也找不到 / 许多记忆只能在悲痛中喜悦 / 抓一把泥土  果子从土里跃起 // 雨水夹着泥巴  扑溅到我的怀里 / 我抱起她们  仿佛抱起了我的女儿”在这里当然不能简单地给她随便套个什么“后现代文化情节(氛围)笼罩下的乡村(土地)情节”,或者冠以任何与“乡土”一词组合在一起的任何主义、流派、写作倾向之类的帽子。这首诗歌的可贵之处在于:在这里我们完全可以从枫子给我们提供的难能可贵的诗歌文本中的“寓言或者童话”情节,来剖析这种“乌托邦”精神对当下物流横行的人类世界所具备或者说构成的重要意义。“乌托邦”情节似乎成为人类最初的、最后的精神高地。“村庄面对城市荒芜得七零八落”和“我抱起她们仿佛抱起了我的女儿”形成强烈的对比,呼唤一种久违的、没落的人类原始的对土地的感恩态度。它所构成的现实批判意义不容忽视。因此在这一点上枫子的诗歌已不仅仅对“80后”的当下诗歌写作起到积极的刺激作用,她甚至对当下的诗歌写作都能够起到直接的呼唤作用。拨正一些盲目的机械复制、虚假的情感倾泻,把诗歌写作恢复到写作的本旨上去——“通过命名和召唤,把存在呈现出来,使之处于一种澄明的投射和朗照之中。”(海德格尔)。
    枫子2003年的《一群小姐妹》、《城市的孩子》(组诗)、《猫之风色幻想》等诗歌在2002年的写作基础上明显地转变了,她的诗歌写作越来越趋向于一种意义不断开放发展的发散状模式,我看出了她的努力。传统的中心文本意义在诗歌中消失了,一种对语言的不断消解、不断衍生(诗在诗外),是枫子近期诗歌给我的总体印象。生活被无限地、无条件地在枫子的笔下还原。有时我甚至恍惚地认为,词或者语言在枫子看来已经不是它们自己了,而是一种有效的“还原剂”,通过这些有效的还原剂,枫子可以尽情地用她那充满寓言或者童话气质的诗写,来还原现实生活中的某些东西,于是“天使”就在枫子的笔下一次又一次地现身。不仅如此我感觉她还原出来的的世界比真实的世界还要真实,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接触过一些超现实主义的作品,但她在这里不可避免地触及或者说接近了这种文化企图,还是颇令人兴奋的。
     当代德国哲学家伽达默尔说“诗不是物的再现(re-presentation)而是一种自身呈现(self- presentation)。”我当然是决然同意的。在此试图引用这句话来分析枫子的诗歌《花绳》,并由此及彼略略窥视一下枫子最近的创作态度。“巨大的夜像黑鸟一样扑来 / 花绳就落在地上,再也开不出花 / 我坐在屋前的草地上等谁 / 手上的花绳不断、变换召唤的姿势 / 偶尔有雨打在里头,不见了 / 黑鸟打在上边,花绳也不见了 / 我呆坐在屋前的草地上 / 黑暗吞没 / 童年一样,惊恐得不知所措”,在这里我不得不花上很长的时间去琢磨诗人在创作这首诗时的态度。最终我醒悟这是徒劳的,而且注定这必然是我犯的一个愚蠢的错误。“诗不是物的再现”就是说枫子或许在写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少过多的意图,只是写,单纯地以诗歌的名义写,仅此而已。怎么去寻找呢?“夜”、“黑鸟”、“花绳”、“雨”、“草地”、“童年”进一步说,在这里或许它们本身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词,“诗的文本不是指向其原初意义或诗人意图的过程,而是让语言本身在诗中出现的过程。” (伽达默尔)任何一个读者,他只要凭着自己本身的阅读素质,就能通过枫子所提示的几个词或者短句再或者几个意像来重新建构一个崭新的“诗意”,最终呈现在不同读者面前的这首诗当然是不同的。诗人只起到一个“开启”和“提示”的作用。接下来就是词自己开口对人言说了。这大概就是巴特的“作者之死”和读者“复活”吧。当然,诗人心灵的独立性和自由性我们毋用置疑,诗人在运用这些词之前,应该已经首先从诗人自身的角度和立场出发赋予了这些词的任务,每个词担当什么样的角色,想来诗人该是成竹在胸的,否则写作对她来说将是多么虚妄的事情啊。
    另外我必须在这里作一点说明,即在上文提到的枫子03年的诗歌“在2002年的写作基础上明显地转变了”,确切一点地说这种转变实际上是从03年1月26日写作的《浩劫》一诗开始的,“月落乌啼时  他从墙上翻落”我大胆地设想,诗人当时正处于思想的一个非常“不稳定”时期,“他”一词的能指性非常模糊而又不确定,而在这首诗中同时出现了三个明确的“他”,和一个隐藏在“而谁  捧着那双绝望的绣花鞋” / 看尽一夜长安花”背后的“他”,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纷繁复杂了,远远地脱离我当初的简单地思考轨道,一时之间似乎难以入手考察诗人的情感历程了。而就在这种非常复杂的思想“旋涡”中,我们不妨放弃这种从诗人情感历程上入手的企图,换个角度从单纯地文本上去感受,我们通过诗人的叙述,清晰地看到了处于一场风暴中心的诗人身影。这样一来跟随诗人思想史的 “转变”同时转换“读”的视角,诗人的写作上的情感背景就变得十分的明显——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的。而且这种转变起初还是比较模糊、不确定地。
    通过《多像是真的》(03/1/11)、《除了掉光叶子的那棵树》(03/1/12)、《木棉》(03/1/14/)、《木偶三题》(03/1/24/)、《暗室》(03/1/26/)、《电影》(03/1/27/)等一系列创作于《浩劫》之前的作品,可以感受到诗人那一个阶段的思想反复。而这一点在《木棉》、《木偶三题》中尤为明显。从《木棉》中可以看出02年的情感苦痛留下的难以磨灭的烙印——“作为回忆的一种植物”“生病的木棉,掉光叶子的木棉 / 她说聆听就是对彼此的安慰”。而在《木偶三题》中开始诗人还在人为地垫高了一种情绪,到了后来“木偶”作为一个诗人的“代言人”身份,终于还是不得不“向被遗弃的命运 / 一步步 / 走近”。我觉得在读枫子03年诗歌就是在读她的一部情感史。读她对爱的理解。读她情感生活历程中的地狱和天堂。不由自主地接受她的所有幸福、苦痛、情绪化的生活、寓言或者童话、她的淘气。介入她的诗歌就是直接地介入了她的生活,她似乎掌握着一根诗歌的魔棒,生活在她的点化之下,是那样的具有感染力,而且具备很强的传播性。
    我在这里所说的一系列情感上的反复纯粹是指反映在她诗歌文本中的一种意识,或许在现实的生活中,她早已转变了过来,但从更深层次的思想上或许确实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我相信这种思想上的转机在短时期内也只是浮于表面的,就好象诗人在2003年3月4日的《按期回收》一诗中所表述的那样“手举着,就放不下来,一辈子放不下”,读到这里我曾一度对诗人的“转机”持怀疑态度。或许“墓碑比其它任何事物更能照亮一个人的一生!”(王家新),深层次的烙印也许真如诗人自己说的那样一生也走不脱,但是我最终还是在后来的作品中确实看到了某种希望。大概是从2003年2月开始《会做些什么》、《一群小姐妹》(这首诗歌中已经看不出任何生活的痕迹)、《找啊找啊找啊找》等诗歌中,我欣喜地看到诗人的心境一天比一天放松,虽然有些诗歌中,诗人还会偶尔设置一个链接着过去生活的“按扭”之类的词、短句(比如:“风暴”、“疯狂”、“遗弃”、“短暂的爱情填满屋顶的漏洞”等),想以此来暗示一些什么东西。但这在事实上并不能影响诗人日趋强化的思想转变。在枫子的诗歌写作过程中“天使”一直在现身,如果说02年下半年现身的是“疼痛的天使”、03年初的作品中现身的是“忧伤的天使”的话,那么接下来现身的将会出人意料地表现出一种“多声部”、多角色的充满浪漫气质和童话意味的幸福天使、快乐天使、淘气天使。
   《偷窥时代》、《油画》、《传说》等诗歌中,始终洋溢着一股令人愉悦的童话气氛。我特别注意了《蒲公英》一诗,通诗只有两句“那时我遇见一颗石头 / 我突然变得安详,而清澈”。而就是这两句为我们昭示了“词语”的某种强大的可能性空间。“那时”一词承载的意义空间非常的广泛、丰富而不确定,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直觉“符号”,但在这里却能唤起读者对过往的、历史事件的、时间的、空间的、生活的、生命的、声音的甚至旋律的无限感慨,它不仅仅激起了某种审美快感,而且获得了一个无限接近生活本真的这样一个机会。
    枫子在2003年4月以后的部分近作中,开始贯穿着“淘气、浪漫、充满寓言”式的诗学特征。寓言的某些影射、暗喻、不确定指向等特征在这些作品中一再得到凸显,如《桶里的人》中的“广阔的原野中他们无法挪动方寸的脚步 / 就胡乱走过了一轮轮年月”、《宠物》中的“一唱,花就开了 / 草也绿了”、《它》中“时间过的真快 / 它才在地上挖了一个坑 / 就完整得掉了进去”。而且很明显地弥散着一种浓厚的生活味道、人间烟火气息,比如《她们过来吗》、《阿猫啊狗》等诗,可能这些独具个性的特征在枫子诗歌中之所以能够呈现,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近期稳定、安乐、幸福的现实生活。这与前面2002年以及2003年初的作品存在着明显的区分。我在通读了枫子提供给我的2002年、2003年的诗歌之后,发现她始终牢牢地把握着她的个人立场(女性写作立场)上的诗歌审美尺度,即:爱。这种审美尺度一直隐藏和体现在枫子2002年到2003年诗歌的具体创作转变之上和审美价值取向的转变之上。
    在枫子提供给我的02和03年的所有诗歌中,有一首《八种不同的幻想方式》引起了我的研究兴趣。这首诗歌在具体的语言内涵、美学特征、诗人的价值取向等等问题上我觉得远远没有它带给我的“跨文体”写作尝试的冲击力来得大。“跨文体”写作实践取消了传统意义上的严格的文体界限。在上个世纪后几年里钟鸣、王家新、萧开愚、陈东东等人都曾在这方面做过大胆而有益的尝试,正如这些英勇实践的勇士中的一员王家新所说的:“这种努力,把诗歌引向了一种反体裁、反风格模式和形式限制的‘混合型’写作。”在具体的实践中,我们看到萧开愚的《动物园》、陈东东的《喜剧》以及其他人的一些具体作品中,确实“体现了一种更为复杂、宽宏的诗歌意识”(王家新)。而枫子在这首“跨文体”的写作实践中,就这种本身的实践意义来说,是有意义的,特别是对于当下的80后写作,更是具备了一种出色的先驱性意义。当然在这里我要给枫子和其他一些有这方面倾向努力的80后写作者们提醒的是,“跨文体”写作将是一项非常刺激但又充满危险的游戏,就像你骑马在布满陷阱、马坑的战场上驰行,一不小心,就会悲惨落马。谁能智慧地避过这些陷阱、马坑,谁将会获得成功。写到这里我不由得对枫子的有意义的努力肃然起敬。
    再来回过头来简略谈谈枫子在其他的写作技巧方面所做的一些有益探讨和努力。组诗《八月的雨》一诗开头“南方  八月的雨水肥硕 / 乌云垂向大地  呜咽阵阵”,在这里“雨水”和“肥硕”搭配在一起,以一个常规的语法规律来解释是徒劳的,甚至充满了荒谬。但我认为枫子这种有意识的词语误用在更加广阔开放的空间上扩大了语义的无限延伸意义,这个符号负载了更多的作者的经验或者说写作意图。我不知道诗人在这里有没有感到天使光临时的语言光芒的照耀。我是分明感到了。两个充满悖论、荒谬、甚至错误的词搭配在一起时,所产生的奇特效应,冲撞、矛盾、激烈的词语内部的紧张关系恰倒好处地帮助“天使”在词中现身。其次,我发现在好几首诗里,诗人运用了诸如“思想起,思想起生命的水,田里金黄的希望 /九月长大了,扶摸母亲头上的白发,她就要老去,老去”、“走进,走出  / 再走进,再走出 ”、“你在掘墓。我抱着你的影子 / 我们向下,向下 / 向下建筑一座城堡”等等诗歌里面出现的词语反复、重叠的使用手法,可能诗人是学音乐出身,对语言的内在节奏有着敏锐的敏感性和苛刻的自我要求,还有就是从词的角度考虑,这无疑加重了词语的重量,变得厚重不轻浮,有一种落地、稳重、扎实的词语效果。再次,我注意到诗人在整个诗歌创作过程中一以贯之的主题“爱”、“爱情”,这里的“爱”和“爱情”,窃以为并非狭义上的男女之情,大而化之之后体现出来的是一种“天使”精神、悲天悯人的人类传统的高尚的道德操守、诗人基本的生活态度等等,当然这或许与诗人潜在的“女性主义写作立场”不无关系。通常情况下一个作家、诗人的文品和人品并非对等的。我们提倡一种作家、诗人们在努力建构自己“文品”的同时,注重自身的人格建构,使文品和人品能够相得益彰。这一点上虽然和枫子素未谋面,但通过对其诗歌文本的解读以及有限的网络交流,足可以看出诗人的天性中充满“人性关怀”的这样一种“天使精神”。
    正如在我和枫子的一次谈话中所涉及到的,枫子问我“很多人对于我诗歌中不同风格表示“不满”,你觉得呢,说实话,你也应该各方面批评我一下,有什么想法说说。”我的回答是:“当然每个人都有不足。但是我的态度是,对80后正在成长的一辈,我们应该给予正面的呵护和扶持。你说呢?”当然,无疑枫子是令人充满阅读期待的、值得关注的一位年轻的女诗人,我们期待着枫子在今后的诗歌写作中能不断带给“我们”、“80后诗坛”甚至整个“中国诗歌”兴奋和惊喜!最后我套用里尔克在《给一位青年诗人的十封信》中的第一封信开头 一段话来结束对枫子的02——03年的诗歌考察(解读):“再没有比批评的文字那样同一件艺术品隔膜的了;同时总是演出来较多或较少的凑巧的误解。一切事物都不是像人们要我们相信的那样可理解而又说得出的;大多数的事件是不可信传的,它们完全在一个语言从未达到过的空间;可是比一切更不可言传的是艺术品,它们是神秘的生存,它们的生命在我们无常的生命之外延续着。”


                                      2003/5/16/——2003/5/18/于南通物资大厦


发表于 2003-8-12 05: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周推荐诗人】潇潇枫子

我很喜欢她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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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12 06: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周推荐诗人】潇潇枫子

八十后的代表人物之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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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13 02: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周推荐诗人】潇潇枫子

枫子有一种独特的东东,在我关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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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5-3 16: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周推荐诗人】潇潇枫子

记得这贴,非常亲切。去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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