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三题

游踪

同题三篇，完整或者是不算完整的一组，前两首是很久之前写的，最后一首写于今天这个七夕之日，写得最慢，好象我从来没有写过这样慢的诗。但总算写完了，以后也终于可以不再写这个题目。
◎哥哥
零晨四时风雨雷电之夜
-----哥哥，生命只是一阵飘忽不定的风
哥哥，你支着一副躯壳
在嘈杂的大街上行走
你像个瞎子，看不见风景
像个聋子，听不见声音
你说生活是块石头，又冷又硬
你说妹妹小心啊，不要摔倒
哥哥，我没有身体了
再也不会跌倒
我只剩下眼睛和耳朵
它们浸在冰冷的流水里
穿过四季
哥哥，我抱着一片黑暗
从这里来到那里
遍地都是血迹
我躺在一堆白骨上面
做着永无休止的恶梦
哥哥，你听不到我的哭泣
你什么也不知道
我想攀上太阳的后背
静静的睡一会儿
可是太阳太远了，我够不着
我想挂在树上，做条小虫子
可是雨来了，鬼魅追我
哥哥，我的心上悬着一张破旧的网
补完这里，那里又漏了
我的海里没有鱼，连浪潮也不存在
我无法给你一切
我已残败不堪
哥哥，我好冷
我还走着，像火一样痛苦
你停下来，像山一样沉默

◎哥哥。关于一个梦的几个片断
2003/04/18
——我是一颗小小的草莓，小小的酸，小小的甜！
(1)
偶然的一次错身，就此展开情节
土壤里拱出危险的植物
我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疾行的马车上载满无知
哥，对岸击鼓的是我
我们敲打各自平静的湖面
而，中间相隔一场雨

(2)
模糊的影像游离在梦里
搅动潮湿发霉的空气
老房子年久失修
它不肯倒下，守着残败
忠实同一个秘密
相似的背景多年后保持一致
哥，那时候你的头发一定结满白霜
我的名字不再是红草莓

(3)
沉湎于冗长的遥想
春天的衣衫胀满虚妄
没有人能够点燃荒原
黑夜在爱上黑夜的那一刻死亡
失语的石头梦里结成同盟
哥，我躺在山坡上睡着了
你则藏起拈花的手指

(4)
那只嘶吼的小兽被放逐
流动的水没有温度，梳理时光
我们竟如此深谙音律
抚平锦被的褶皱，调整高低音
照镜子，洗脸
小心掩盖角落里的暗疮
哥，日子渐渐铺成透明的平面
我们在彼此的掌心里
悄然消隐

(5)
四月的桃花四月的雨
年年如是
2003/04/18

◎哥哥
——失语的石头梦里结成同盟！
一层看不见的薄冰，裹着暖夏
哥哥，裸露的皮肤只是表象
打着寒噤的内部，是巨大的停尸房
那里住着我们，僵冷寂灭的婴儿
白色的床单覆盖白色的脸
长不出翅膀的孩子，他不会醒来
水中的楼阁，云朵上的流苏
夜晚未曾结束，一小团梦碰疼了眼睛
哥哥，我抱着枕边老去的书，展开扉页
里面没有内容，或者
所有的文字都已远遁
哥哥，越来越轻的是我们的语言
一堵墙后面，你用质地柔软的内衣
裹住声音，放逐在时光的轨道
蒙面人呵出的气息逆向而驰
你悬空的隐秘不为人知
灰头灰脸的小镇，保持爆炸的姿势
哥哥，身后褪落的羽毛迎风而舞
一堆碎片拼凑成残缺的血肉
骨头遗失在水上，搅动潋滟的水波
你抽去记忆的身子慢慢软塌下来
不动声色的嘴唇衔满自缢的玫瑰
甜美的盛宴中我们退场，哥哥
你宽大的袍袖卷过整条街道
我是你囊中一粒黑色的种子
不知被你抛往哪块土壤
种植成一座无辜的坟墓
无始无终徘徊不去的那份荒凉
2003/08/04七夕

杜荔

太好的诗，我复制下来。

妙心缘

情深、意好，语言灵动。很好，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