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男孩

北岸大吕

一

    漫长的冬季寒意稍褪，半夜里的一声春雷突然间就把村里的老人一个个叫醒，公鸡的啼叫逐渐提前，河边的柳树不知什么时候长满了米粒样的芽苞，渡船的大伯更加忙碌，广阔的原野泛出了嫩嫩的草儿。一个黑瘦黑瘦的小男孩迷迷糊糊听到了妈妈蹑手蹑脚起床的声音，好想就着热热的被窝再睡一会。这时，猪圈旁几只小鹅嫩嫩的叫唤，一下子全打消了小男孩的睡意。“还早呢，再睡一会。”母亲拍了拍小男孩拱动的花被。“不呢，鹅崽崽已经饿了，我要去看鹅。”小男孩被铺一掀，穿上衣服看鹅去了。

    小男孩的父亲在他三岁那年死了，两娘崽相依度日。邻居看到了披着晨雾放鹅的小男孩，表扬他真是懂事。小男孩望着村子上空的缕缕炊烟，清瘦的小脸甜甜地笑了。

二

    夏天到了，河里的水渐渐暖和，码头上下一天天变得热闹起来。小男孩望着河里黑压压的人群，轻轻地说：“妈，我也要去洗澡。”妈妈摸了摸小男孩有点带黄的头发，说：“你还小，到河里洗澡危险着呢。”小男孩扯着妈妈的衣袖：“我在边上洗，等学会了才到中间游。”妈妈就拿着小男孩脱下的长衣长裤，蹲在河岸边看小男孩学洗澡，先是撑在岸边打水花，再让人托着他划水，三两天功夫，小男孩已经能够短距离游泳，以后又学会了狗刨式、仰游、侧游、踩水、扎猛子等等各种动作，渐渐混入了孩子们打水仗的队伍。

三

    才刚迈入秋季，小男孩屋前的青皮梨已经成熟。这是小男孩的父亲在他出生那年春天跑了五十多里路，从舅舅家剪来树枝，亲自嫁接的优良品种，果实比一般的黄皮梨早熟个多月，吃起来味甜、水多、无渣，拿到街上去卖比黄皮梨贵一倍都好卖。每年梨子成熟的时候，小男孩家都要送一点给附近的爷爷奶奶大伯大婶尝尝鲜，大家都夸小男孩的妈妈仁义。有一次小男孩送梨去了，回来后发现梨树下掉满了树叶和钩断的树枝，估计有人偷摘了梨子。小男孩很伤心，暗暗打听到是屋后的高佗干的，马上去找他评理。高佗看着比他矮一节的小男孩，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还说什么“桃嘛李果，伸手摘个，哪个骂我，吃我崽咯。”小男孩很气愤，冲上去就是一拳。高佗万没想到小男孩胆敢对他动武，一把抓住就是拳找脚踢，小男孩不服输，揿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再揿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档，一脚踢在高佗的下档，只见他哎哟一声蹲到了地上，脸色变得尬白。围观的人都说没想到小男孩是个蛮子。村里的小孩再也不敢轻易惹他。

四

    这年的冬天特别特别冷，村里隔三差五地要死一个老人。哭丧的声音此起彼伏，丧事的锣鼓敲个没停没歇。小男孩家的房子旧了，妈妈买来油纸，蒙了窗户，还早早准备了柴禾，牛栏楼上、厨房里已经塞满。

    山上的青草早已枯萎，到了三九寒冬天气，牛儿一般不再放牧，只在午后牵到河滩上放放风，喝点水。小男孩常跟着妈妈去菜地里扯萝卜，挑回家切成碎块拌些米糠喂养家里的那头老牛，还把牛栏的前后用稻草塞了个严严实实，生怕有半丝风儿灌进。老牛是生产包干到户时分的，毛皮已经失去了亮色，走路也有点慢腾。妈妈想喂到开春，牵到市场上卖掉，没想到还是被严寒冻死。那天下了尺多厚的大雪，妈妈一大早被窗外的雪光照醒，准备到牛栏里去挂把干草，没想到老牛已成一具僵死。小男孩听到老牛冻死的消息，哇地一声哭了，抽抽咽咽的十分伤心。   

古不为

过往回忆，都是人生履历！

北岸大吕

古不为 发表于 2024-12-16 09:42
过往回忆，都是人生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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