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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王征珂组诗《伤心瓷器》(三十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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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12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伤心瓷器(组诗三十二首)

作者:王征珂(湖北)

《石头在披着白雪的路上》

石头在披着白雪的路上埋伏。
看见白雪你叫美
碰到石头你叫痛。


《午后两点》

午后两点的天空
像一口沸腾的大锅
倒扣在我们的头顶
火车站空荡荡的

菜市场收摊了 临街的店铺
下垂着遮阳的门帘
晕晕的 夏蝉在聒噪
焦糊了 太阳的干锅饭

这是无路可走无处可去
死烫死烫的午后两点
气喘吁吁的狗子 吐着
病态的舌头 我热 我热

从桥那边 慢慢挪过来
几个黑点 比地下的
更像死亡 这个字眼
呵 老天爷 人的灰头土脸

柏油马路打着热喷嚏
传染了灰蒙蒙的汽笛
午后两点 不合时宜
我们突然谈到了诗歌 理想


《乌托邦》

我想起了那些远去的
风景,杨柳总是披着
朦胧细雨的衣服

而雪水就是奶水
在那洁白的胸脯上
匍匐着一个乞丐

纸张太容易破碎
而我太容易感伤
我的日子就像
野狗一样“汪汪”

一个恋月癖患者
趁夜深人静
偷运满天白银
运往乌托邦


《二月》

二月来临
它像一个多年熟识的故人
信函不发,铃声
也未曾响起
去年它来,比前年更远
带来忧郁的花束
植于窗外石板砌成的花坛
鸽子停落
鸽子停落
窗纱遮不住落日的黄昏
比敞开更悲哀
椅子上我怀念二月的姿态
这时许多年代已经到来


《小路的两肋》

现在我走上了小路
脚下灰蒙蒙的小路
秋天的荒凉侵入草木

从前我叫青草 从前
我的身上 披挂着
晨光和晶莹的露珠

从前 我的头顶
长着一片黑森林
风一吹仿佛仙人
仿佛 驾雾腾云

现在我再也不能
把“森林”喊出
污浊 干涩 小路的
两肋 野花已经凋零


《伤心瓷器》

我记住了那些瓷器
容易受伤的事物
你的一大堆教育

小朋友们 过马路
手牵着手 小心翼翼
记住记住 等车辆过去

这不是六一儿童节 这是
燕子筑巢的另一日
紧俏的建筑材料商店

一个错误的中年司机
和同样错误的我
制造了马路上的恐怖事件

这是瓷砖的残骸
膝盖上深深的痕迹
我距离死亡只有一步

这是眼睛里的暴风雨
一个中学女教师的哭嚎
伤心我   也伤心瓷器

这是回家路上的沉默
举一反三的思考
现象背后的本质

这是我“好了好了”的
嬉戏 你脸上密布的疑云
修补篱笆 继续继续

我们大家 都要走好路
以后以后 记住记住
看清楚啦 小心翼翼


《不打不相识》

远游的人,我约来了
名叫风的,这个对手。
我独自上路,不如说是:

不打不相识的两个。假如
我想走得快,快于风速,
风会和我吵嘴,打闹,

用尘沙脏我,用硬刀子
割我,它的大嗓门会高于
我的。我干脆保持沉默,

但并不像雪花:纷纷举起
白色的小旗帜;也不像
树叶:被风的乌鸦嘴咒落。

风声一阵紧于一阵,麻雀
听见了,羽毛赶快缩紧,
隐于苦楝树上的避风港;

野草听见了,左右摇摆,
它相信:风的大嘴会吐出
瓢泼大雨,黑色的棍棒。


《那是哪一年的九月》
——致魏凌

那是哪一年的九月,
秋风吹动了东荆河。
小鱼儿的嘴,伸向哪儿?
流水,母亲甘甜的乳液。

在自家的庭院外,抬起脚
跳“房子”,一间一间,
你发出喜鹊婉转的啼鸣。看见
更多的房屋,更远的河山,
要借来一架怎样的望远镜?

那是哪一年的九月,
白羊羔,红马群,在天堂的
温床上安寝;而阳光烧灼着
丹桂花枝和你的内心。

当星群的蜜蜂围绕月亮,
脸颊飞花,你曾是青蛙的邻居,
湖泊中央的荷花公主。
大学晚会上献礼的人们会在秋天
发出一阵喧天的蛙鸣。

那是哪一年的九月,
闪电,雨水,路上的泥泞,
灰蒙蒙的天空像你的心情,像
一个哑巴,你徒劳地张开嘴唇:
咿咿呀呀,但已不能发出歌吟。

那是哪一年的九月,落叶的降落伞
被秋风吹落,摔打;蝴蝶
高飞,曾经飞向高天月明,
现在蝴蝶成为蜷缩在书中的标本。


《被寒冷的冬天警告》

被寒冷的冬天警告
青蛙缄口不语 大地的
毛发 草越来越稀疏
前年栽下的小桃树
像一个小儿麻痹症患者
手脚枯瘦 扭曲成麻花
喜鹊不再出游 不再
整日唱信天游 不再
叽叽喳喳把它的东方唱红
像一个下岗者 啄木鸟
偶尔还会出来 它无木
可啄 它更 无心欢叫
而我站在山顶上 假设
花朵插满头 有多少白日梦
就有多少 疾风冷雨泼头


《护城河边》

流连忘返的恋人们
被夜幕藏匿在护城河边
谁经历过 谁就会听见
耳边的低语 像挠痒勺
挠着心头的痒痒

绿树浓荫里 双眼合上
嗯 呵 这多贪婪
多幸福 他像一个矿工
在她那口腔的油井中
把水蜜桃似的石油开采

或者 有人摘下礼帽 礼貌
有人搓碎了野花 掰断了
一截小树枝 有人伸出
鹰爪 扑向小鸡 发出
比北风猛烈十倍的咆哮


《目击》

我听见一个人
在这片空间尖叫
他有口腔的下水道
肚囊的粮仓
蓄积了那么多
力比多和脂肪

嗓音多么油亮
而他的毛发
同时闪着黑光
他使一只灯泡
那仅存的小太阳
也黑了下来

我听见土拨鼠
在土里拨土 尖叫
捉住了土豆的乳房
当我朝它走来
土拨鼠 旁若无人
要我赶快让路


《去年在神农顶》

去年在神农顶
老鹰向天庭
发动了它的发动机

这是轰鸣的唱
这不是一只小蜜蜂
缠着花朵 哼唧哼唧

在高高的盘山路上
一段羊肠长长 我的小脑
生长着流血的荆棘

采药人 仿佛大海捞针
何首乌和灵芝
掩埋在林涛的深处

采药人 你的眼眸
是钢铁 你的皮肤
不是那娇滴滴的瓷器


《溢美之辞》
——致周芸

这些青蛙们,是复古主义者
喜欢在烂泥塘边,鼓吹田园风光
蓝天姓蓝名天,白云没有雀斑
流水的皮肤,比青蛙更碧绿
空中跑着光线。我不说紫外线
会晒伤邻家的周芸,而去说
她黑,但她黑得好看
烂泥塘边青蛙,呱呱呱呱
叫起来了,叫亮了黑夜月明
守望你家的油菜,我家的麦地
呱呱叫的青蛙,嗓音里含有
祈祷、祝福、珍贵的人性
青蛙的人性来自,我脑海中的
溢美之辞、修辞练习
这些溢美之辞会助长
一个人的伪完美
一个人夸张的性情
一个人的伪浪漫主义



《数数》

我上小学的时候
女教师拎着
小兔崽子的耳朵
扯着我的衣领
命令我数数
我讨厌数数,讨厌
后来,我老大不小了
总喜欢在深夜失眠
翻来覆去,数数
从1数到100
200,甚至更多
深夜了,我数数
总是数出声音
老婆说我讨厌
特别讨厌


《六一儿童节》

敬礼和呼号之后
海风一般飘来的儿童
将一朵鲜艳的红领巾
系在我的前胸
我挤出:三十岁的苦笑

儿歌的海洋上
一只只螺号吹来了
树叶的啦啦队
翻筋斗的小鸟
天空的跑马场

我脸上的旧时代
我右边挨着的
那块老年的“石头”
头上寸草未生
喉结一动不动


《落魄的书生》

二月里落魄的书生
倒春寒的奴隶
不学马达哒哒,不学
推土机突突
他学核桃,皱着眉头
小鸟,耷拉着脑袋
他用一脸苦相
几声咳嗽,去泡
春天的病假
夜深了,点点雪花
呜咽在电视屏幕上


《在珠海的海边》

黄昏时分 我来到了
珠海的海边 练习修辞
就像一个可笑的老儿童

在珠海的海上升起了
一叶白帆 我的偶像
海面上 我的偶像在远去

远去的还有 天上那块
模拟的奶油蛋糕 那轮明月
我会赞美 也会追赶

就像我从前曾经追赶
身披轻纱的春风
擦肩而过的蝴蝶


《情和愁》

在深山里行走,一对人儿
被爱情冲昏了脑袋。
看见野花,他们去采
看见流水,过泼水节
看见白云,采白棉花
看见蝴蝶,猫着腰,捕捉。

在深山里行走,一对人儿
肚皮打鼓,叽咕叽咕。
他不能发动恋人
天天去喝溪水
他不能说服佳人
日日啃他诗篇中的花果。


《忍住》

小雨浸润树枝
树叶忍住
满心的欢喜
大雨劈头盖脸
铺天盖地
树叶忍住
满心的痛楚


《精神胜利疗法》

蛇,吐着毒芯子
那打他七寸的
是老子
从前老子咒他
不得好死
死了还要
被老子踩上几脚
喔,这是白日梦
精神胜利疗法
今天我发现
这条被我
妖魔化了的蛇
小人化了的蛇
还好好活着,并且
比我活得更好


《敌人》

我的敌人是
三五个吃饱了饭
闲得发慌的混蛋
冷不丁,秋风
抛洒落叶,一地流言
秋风,呼呼磨刀
砍削我的国字脸
一个有理想的人
理想是我现在
沉甸甸的锁链



《在天堂》
——致海子

天堂的原野 最后的
梦想家 一觉醒来
你脑中的麦地
乡村的金黄麦穗
没有被时光的手术刀
割去 像割去少女
三千尺的发瀑

二十五岁 升到天堂
看啦 那儿的土地
多自由 多宽广
一去三年 梦想家
还干老本行
在天堂摇晃黄金
摇晃一万里麦浪


《我们什么也不干》

我们像两个
地下工作者
抄一条小路上山
山上的看门人
冒充山神
盘问我们
干什么的
我说,兜兜风
我说,遛遛弯
我们什么也不干
走得很远了
我还感觉到
那个看门人
那个鸟人用
目光的探照灯
探照我们


《另一次握手》

这是夏日午后的阳光
再一次把记忆晒痛
是否能够遗忘呢
不再过问春天的温情

当奶血饱满
被喂养过的狼
并非羔羊 你说过
这是不能原谅的

从今天开始
合欢花的期待
将走上崎岖的小路
难道没有另一次握手


《海子还乡》

安庆城外,高河查湾
麦苗青青,麦浪晃晃
好像在说,欢迎欢迎

安庆的儿子查海生
一路采集清风,饱饮
麦花和野花的清香

报告乡亲,远道来了诗人
羊羔欢叫,老黄狗跑向
海子的家门,连畜生都知道

尊重伟大的诗人
诗意的安居,何在
海子回到高河查湾

“风吹炊烟
果园就在我的身旁
静静叫喊”


《画梦》

醒来 画梦者
织着花团锦簇的春
争分夺秒 唯恐
秋天的尽头落英缤纷

那些上上的风景
细雨和踏青
最后一线雪 在山坡上消融
此后月光铺下碎银

而谁 埋下了头
内心的原野上
风筝降下 休止符
季节之河断流



《丹江大水》

在丹江口
我看见的大水
时刻准备接纳
地上的人
天上的人

我看见的大水
时刻准备收容
清风和尘埃

我看见的大水
濯洗我们双足
穿过我们骨髓
如我所说大水
丹江晶莹透明
我们满面烟尘


《虚实》

我摸到你的手指
它像树枝
摸到你的头发
它像树叶
摸到你的躯体
它像树干
不要再摸了
再摸下去
树枝不是树枝
树叶不是树叶
树干不是树干
而是脂肪、骨骼
而是皮肤、血液
活蹦乱跳的肉体


《鬼剃头》

我 十六岁了
嘴巴 贴了封条
尾巴 夹着走路

他们说我 像小老头
他们说我 像过街的老鼠
他们说我 心地阴暗

我不敢 上体育课 翻单杠
我不敢 摘下帽子 晒太阳
我不敢 露出我的“鬼剃头”


《人物》

我从前看过雪
我堆过雪人
把它堆积成
有模有样的
一个人物
头戴着高天的头盔
收集着大地的光明
雪人真像
一个人物
把它堆积成那样
我那时很高兴
而假如突然有人
朝它脸上抹黑灰
往它身上泼脏水
甚至把它推倒在
呜呜的风里
那也不要紧
我再堆积就是
从前纯洁多得
像地上的雪花
从前雪花多得
像天上的星星
而现在 你说
美死你 诗人


《爱情的几种形态》

夜晚敲响了九点钟
我邀请的客人起身告辞
消失在楼群中
像行色匆匆的燕子

繁星在天空集结
照亮奔放的恋人
他们的爱正风起云涌
不需要躲躲闪闪

喧闹的马路边
啤酒花愤怒地绽放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一个酒鬼边饮边唱

而我们,云遮雾绕
带着时光的铐子
正襟危坐,秋毫无犯
墙上的钟敲响了九点


《风气转换》

在这首诗中,我将提到一阵
好心情的风,在桑椹树林中
翻看野书;天上跑着白羊和红马,
地上跑着花香,淌着阳光的足金。

我将提到一块野外草地
又鲜又嫩。那少女十六七
胸前长出了两枚鹅卵石,
而她的身子像温柔的流水。

我将提到一粒多情的种子
从顽固的土坷垃中伸出
葱绿或鹅黄的纤纤玉手,
有时是麦苗,有时是谷穗。

我将提到一位纸上刺绣的女子
绣出月夜月明;而如今诗集
穿上了尘埃,像蒙面人。我将
提到风,风气,时代,转换。






发表于 2022-10-12 23:49 | 显示全部楼层
《鬼剃头》

我 十六岁了
嘴巴 贴了封条
尾巴 夹着走路

他们说我 像小老头
他们说我 像过街的老鼠
他们说我 心地阴暗

我不敢 上体育课 翻单杠
我不敢 摘下帽子 晒太阳
我不敢 露出我的“鬼剃头”


《人物》

我从前看过雪
我堆过雪人
把它堆积成
有模有样的
一个人物
头戴着高天的头盔
收集着大地的光明
雪人真像
一个人物
把它堆积成那样
我那时很高兴
而假如突然有人
朝它脸上抹黑灰
往它身上泼脏水
甚至把它推倒在
呜呜的风里
那也不要紧
我再堆积就是
从前纯洁多得
像地上的雪花
从前雪花多得
像天上的星星
而现在 你说
美死你 诗人


《爱情的几种形态》

夜晚敲响了九点钟
我邀请的客人起身告辞
消失在楼群中
像行色匆匆的燕子

繁星在天空集结
照亮奔放的恋人
他们的爱正风起云涌
不需要躲躲闪闪

喧闹的马路边
啤酒花愤怒地绽放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一个酒鬼边饮边唱

而我们,云遮雾绕
带着时光的铐子
正襟危坐,秋毫无犯
墙上的钟敲响了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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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12 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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