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的底牌或空空荡荡（修改稿）

西部快枪 · 发表于 2006-5-8 21:07

　　平民的底牌或空空荡荡
　　
　　一平民
　　
　　早就想写写有关平民的文章，但终因有几个问题没有想好不敢落笔。现在好了，2004年4月19日我的小说《垃圾场》完成，终于有时间扯一扯平民这个蛋了。早在2002年我从深圳回到凌源，和平民诗社的燮克、洛风商量把诗社内部的诗歌刊物改为《平民》诗刊的时候，对平民并没有深入的思考和梳理，多半是出于平民这个词在当代意识形态领域的天然的亲和力和我们自身的民间性质及身份确认而取了这个名称，这很符合上世纪90年代以降，整个文学创作的民间化倾向。“知识分子”都平民化了，作为名副其实的平民责无旁贷，扯起平民诗歌的大旗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懵懂的狂欢过后，无尽的虚空将我淹没，非职业诗人的平民生活的一天是多么混沌和虚妄的一天。非权力形态也非知识精英的“平民文化”有多少是真正出自平民的意愿呢？天底下最无聊的事儿莫过于自我满足的想象，尤其是平民这个概念在当代中国是个极为含混不清的概念，还因为曾在毛泽东时代得到过前所未有的高贵和褒扬，所以，在一般民众眼里，和它扯上边的无不四平八稳道德高远。
　　很久以来，我不理解尼采为什么要以贵族自居，现在有些明白了，他不愿与平民为伍是因为他看清了平民在文化生态中的从属地位。拿平民说事儿，是具有实践目的的人出于成功的要求，在政治文化领域策略性的迂回谋略。这是个亘古不变的阴谋，凡是社会危机到了不可调和的紧要关头，平民就成了那些权力者举在头顶的法宝。看似实现公平，实则是自动放弃个人自由、正义和真理，因为这些都不是从实践中得来的有关人的至高无尚的价值。平民只是个幌子，谁真正的倾听了他们的声音：那个掩埋在矿井深处的兄弟不会钻出地面说话；那个撒泼打滚的无赖不会说话；那个受到乡里恶霸的欺压上告无门的农民不会说话；那个在市井中吃喝嫖赌的流氓不会说话；那个下岗职工生活无着不会说话；那个供不起孩子上学的父母不会说话，话都给穿着马甲的所谓民间的代言人给说了。他们看着官方的吃着民间的把自己打扮成平民英雄，策略性的改变叙事立场，迎合民众情绪，最终无不落入娱乐文化的肤浅表演。
　　平民，黑暗的承担者。广大中不着边际，平庸中略带无奈，黯淡中有些孤寂，沉重中夹杂几分愚昧，更多的是贫穷中看不到希望。在中国始终没有形成和贵族相对的利益团体，和古希腊罗马的平民阶层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只能在宗法统治的制度框架内依附在贵族的身上成为贵族间权力斗争的工具。所谓农民起义也只不过是死而后生的以暴易暴，进入无限循环的历史怪圈。我不想纠缠于历史，既然我们生下来就是黄种人，没有必要厚此薄彼，更没有必要向白种人看齐，我想说的是：西方可以出现卢梭式的平民知识份子，在中国出现“韦小宝”式的平民英雄就不足为怪了。所以，国家的事儿由国家管着，我们操什么心啊，实际上也操不了心。平民的地位是命定的，先天营养不良，即使走上求取功名的路，改变自己的命运，也是在家国天下的圈子里打转，看不到对平民自身权利的尊重，平民能做的也只能是“韦小宝”式的一曲世俗的玩闹，除此都是无尽的磨难。
　　觉醒的知识精英们，凭着自身的文化资源提前预演的所有的“个性解放”的戏剧，无不因国家整体的经济结构和政治环境不具备个人脱离国家意识形态控制的物质条件而宣告失败。下面没有观众，如入“无物之阵”，最终心甘情愿的把自我意识消融在国家的观念里或消融在封建家族的观念里。它和平民的生活方式没有多大联系，充其量也就是某某时期的启蒙运动而已。
　　改革了，开放了，平民的生活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值得中国人骄傲的历史功绩。然而，各种利益集团在对国家财富和资源的再分配的过程中，缺少或者根本没有对既得利益者的监管和约束，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力以牺牲普通民众的利益为代价，大行腐败之风，鲸吞国家财产和民众的血汗。＊＊＊为自身考虑，政治改革相对滞后，工人没有相对应的工会，农民没有相对应的农会，（国家体制下的工会组织，从他建立的那天起，就因为利益的一致，目标的一致，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权力失衡，平民的利益无法保障，更不用说脱离组织关系的下岗职工和进城务工的农民了。他们是体制内外没有享受到改革成果的弱者。弱者更弱，贫者更贫，没有充分体现平民意识的自然法则将毫不留情的把他们推上残酷的市场竞争中。
　　按理说，资本主义的劳动关系，减少了对国家的依赖或封建主的依赖。雇主和雇员的金钱关系，为平民提供了讨价还价自由选择的空间，应该找回自身价值，做自己的主人了。事情果真如此吗？“个性自由”和“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在当代中国的历史条件下有一个必然的联系吗？平民精神体现在哪里？
　　
　　二平民精神
　　
　　我记得世纪之初（也许是上世纪末），王朔在《无知者无畏》的书中曾预言：今天的港台大众文化就是明天大陆的大众文化（大意）。说的何其“毒”也，现在一一验证，我不得不佩服王朔的慧眼，大众文化也就是平民文化，是平民精神的体现。
　　精神可不是随便说的，特别是冠与平民的“精神”，说不好就要犯错误，犯了错误你还怎样在社会上混？识了字的书生和不识字的文盲就是不一样，有了文化才有教养，才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就不会犯错误。没文化的是上不了台面的，他们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禽兽是也。我不知道，中国现在还有多少文盲？但不容置疑的是：大部分是有文化的。所以，你的一举一动无不受到文化的规范，生怕别人说你没文化，没文化是让人瞧不起的。我的文化来源于60年代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这要感谢毛主席，是他老人家让我们穷苦人有了文化，终于上了台面，因此，保卫他老人家，捍卫他老人家，为他老人家牺牲是义不容辞的，这也是“平民精神”的体现之一吧。
　　某某某说“与时俱进”，这话太对了，现在是市场经济了，谁也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我是什么东西我清楚，骨子里是小人的坯子，表面上装成文化人，现在本性暴露无疑了。我的脸皮还算厚，没有造成太大的心里冲突。我不犯法，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得着吗？
　　如果这也算是“个性自由”的表现，那么我应该感谢这个时代，并没有像节妇烈女那样为死去的男人守节。就连知识精英们都放下架子，顺应市场要求，假借民间立场，抛弃传统道德和革命话语的伪精英意识，用更为谦卑的叙事风格来表述“老百姓的故事”，艺术的个人性和独特性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解放。我一介平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作为精英文化下的平民文化，以其功利性、世俗性、平凡性，迅速扩展成现代社会的显性文化。抛开官方话语不说，知识分子作为精英文化的主体，已经明日黄花，不堪一击了。这也是我长久以来不得其解的问题，中国有没有一个独立的知识精英阶层？和平民相对应的不是为贵族统治出谋划策的帮凶就是为党派服务的御用文人，所谓精英意识，其实是平民精神的升华，但有几人够得上升华了的精英知识分子呢？
　　肯定的说我不是，千万别拿我开心。我是平民不假，但精英绝对够不上，可有意思的是，写诗的平民大多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平民，因为他在写诗，诗是什么？高雅艺术啊，真善美啊，你个小瘪三净写下三烂的东东还叫诗人？快别开国际玩笑了，可有些“流氓”就在写诗，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它不是你平视就能把平民诗歌尽收眼底的。
　　我们现在完全可以省去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的对应关系，因为文化精英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他们还负不起平民文化批判的社会职责。那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装屄犯，只不过在体制内混了个一官半职的、拿着工资混饭吃的两面派，他们心里最清楚怎么回事了？在当代中国，谁不是从平民诗人的位置爬上去的？算了，不说他们了，好好过日子吧，谁都不容易。
　　在精英主义缺失的情况下，平民文化既有对官方意识形态的潜在威胁又有自身毫无节制的低俗化、粗鄙化倾向，能负起管教责任的看来只有官方了。把平民文化叫做官方意识形态下的平民文化我看比较合适，它是作为主流（官方）文化之下的大众文化面貌出现的。假如把它当作因文本而异的功能性概念，那么，它是处在文化权力等级的末端。它在意义的生成方式，表述方式，或与期待的释义方式上，都缺乏主流文化所具有的特权和价值合法性。不过，市场经济是不以官方意识形态的强行干预而改变其发展轨迹的。资本的渗入，为平民文化的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不可遏制的作用。尽管，平民文化以变通的方式取得合法地位，也是在市场的调理下、在政治体制内能够容忍的情况下蓬勃发展起来的。它和五·四时期提出的平民文化有着本质的区别。从一个阶级消灭另一个阶级，非此即彼的窠臼中脱颖而出，成为现代中国新的世俗文化，即感官的享乐取代了思想的追求，低俗的时尚排挤了高雅的趣味，在消费主义盛行的今天，恰恰反映出时代的最强音：我喜欢，我愿意。其在文学艺术领域表现出无权力，无责任，无历史的表意方式。但这不是绝对的分野而是互动的平衡：一方面是官方意识控制和规范下的平民文化；一方面是平民文化主动靠近官方意识，形成新的霸权：一种伪造的平民文化，冒似高雅，实则伪善的表意方式。这是中国最为特别的文化景观，典型的例证是：80年代以来，有多少平民艺术家归入到“正统”的行列，虽然，他们人在曹营心在汉，但是，他们不再拒绝体制，努力在官方体制内寻找一席之地，在真假难辩的艺术活动中，篡改了平民艺术的本来面目。
　　2006/5/8
　　（十天之后，请看下篇：《平民文学》）

雪梨之秋 · 发表于 2006-5-11 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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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梅子 · 发表于 2006-5-11 15:18

还没大看清。
用极强的自由个人主义价值观和思路，是没法理清平民这个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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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的底牌或空空荡荡（修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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