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归来吧，崇高！

冷火

                          归来吧，崇高！
    张志新、林昭、遇罗克等时代思想者在当今一片喧嚣嘈杂的市场交易声中逐渐消亡了。人们早已忘却了烈士们正义的呼喊和血腥的苦难，忘却了那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感受的惨绝的肉体折磨和创痛，忘却了那只有真正的先行英雄才能领略的孤独和寂寞。
    在一片歌舞升平的靡靡之音里，人们的价值取向一夜间便被经济大潮冲击得晕头转向，千帆竞渡于市场的海洋。以利润和财富的多少彰显着个体生命的存在价值。惶论巧贪豪夺，惶论女娼男盗。思想、文化这些千百年来支撑着人之所以为人的东西。在现实社会急迫的物欲里已弃若敝帚。理智的文化人也只巧妙地将其变成装饰自身门面的饰物。除了所谓的高等学府还不得不免为其难地日复一日重复那钦定的呓语外，还有几人自觉地去追问这食不能裹腹，衣不能蔽体的东西。一片享乐声中，人的社会性的失落，自然性的突显，使得社会悄然返祖于原始性混乱。在社会达尔文主义流行的今天，几千年来褒扬的忠诚老实、宽厚仁爱，在现实的生存竞争中撞得遍体鳞伤、头破血流。人们为生存而不得不学会虚伪狡黠。
                                一
    诗，当北岛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顾城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在政治权力默许的话语场实现了其对特定历史的指称。政治权力话语场为了对历史发动反思和清理，一时的应天顺人使得那压抑已久的情感得以山洪暴发般喧泻。国人在欢呼雀跃中自欺式的认为社会从此就将是春暖花开，繁荣昌盛的长治久安了；从此就可以唱着赞美诗，安居乐业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了。但是，社会发展并非天真、幼稚的一厢情愿。当一个政治集团完成了对另一个政治集团的否定之后，权力的稳定促使它张狂着官僚的欲求。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社会特权阶级的泛滥导致底层劳苦大众对生存现状的不满。正与邪、民与官的矛盾冲突积淀日久，便暴发了生存与统治的激烈冲突。政治权力一改旧日温和的笑脸露出它狰狞的统治强权。面对一片无法清洗的血腥场，学人及国民才清醒地认识到：在政权面前，生命真正是贱如草菅。那怕你是非暴力抗议，那怕你是手无寸铁的呐喊。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个体生命在特定的时间里只成了证明强权威严的垫脚石。无处说理，无处喊冤。只在国民的良心上留一道殷红的伤口，历史的道义上留一片巨大的黑暗。一部《世界人权宣言》在这有着几千年封建专制的东方国度里，只是一张花俏好看的空头支票。谁也无法拿着它去拯救生命，阻止强权！
    惊醒之余，国人才知道：牧羊人的笑脸并不意味着身体里装载着人性的慈爱。学界精英在政治权力中丧失话语权之后，不得不纷飞如鸟散状。或背井离乡远遁异邦求蔽一身之安；或深埋于纯粹的知识建构中以高雅其沉默，维护着那既得的苟且之安。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里，历史浩劫留下的创痛尚未消散之时，疤痕上又加上一道巨大而沉痛的伤口。于是，瑟缩，恐惧，沉默再一度成为生存时尚。在权力聪明的利益诱导下，国人转眼间将头脑伸进金钱的裤裆里极尽享乐之能事。社会最现实的丑恶再也无人敢讲，无人敢揭，无人敢碰。都明则保身地一天天打扫着自家的门前雪。只要灾难不降落在自己的头顶，哪管那从天而降的冰雹会砸碎何人的天灵盖！现实社会间或漏出了官家实在捂不住的丑闻，国人也只当成肉饱酒醉、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笑料。谁又会先天下之忧而忧去进行深层的思考，愤怒的呐喊？！鄙俗、麻木、市侩地存在于欣欣向荣的娱乐场和鲜花烂漫的色情圈。在一片粉饰的腐朽中生活得形势一片大好。
                                二
    现实社会生存环境文化思想的不在场导致价值的缺失。诗，在不介入现实生活的呓语情境里挥洒着个体生命欲望的私人自由。学院派，养尊处优地端坐于衣食无忧的彩云上。躲进厚重的知识和历史迷雾里，以洋大师的话语碎屑建构着高深古奥的空中楼阁。间或夹杂点优雅的调侃式讽寓。上不刺痛于天，下不获罪于民。客串于帮派的舞台上相互抬爱，悠哉游哉领取名利的俸禄。口语帮，缩进下半身的垃圾里去领略肉欲的快感。玩味奸滑的小伎小俩品脏尝臭。仿佛刚从原始森林里出山的猿猴，在阳光的照射下弄不清身体上长着的那几个零件究竟是何物。动物学家式的向众人广告自己所发现的身体学术。甲派，仰面朝天看云卷云舒；乙帮，低头自慰玩按摸游戏。唯有茫茫四野那一大片弱肉强食，苦痛悲怜的现实存在却一个个都视而不见。任凭权力暴虐，金钱横蛮。无人来写这叹哭不尽的悲剧人间。现实生活中诗歌的不在场，导致苦乐的隔膜，人心的冷漠。“不关心人类”而“只想你”的自足自慰式抒情处处可见。造成了除我之外万物的荡然无存，精神王国里的唯我独尊。诗，成了诗人自我玩娱的语言玩具。如何让那些千千万万为生存而汗流浃背，为尊严而挥泪洒血的草民抛却其生存之根本关注一个写诗的“你”那点不足挂齿的小情小绪？！
    几千年的封建独裁历史，几十年的政治高压现实。权力无孔不入地控制着话语场。沉默、麻木这几千年积淀的集体无意识成了活下去的法宝。一代转教一代将想说的话强行吞进自己的肚子里。鲜活的思想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记得有人曾说：今天别人的灾难你不去救助，明天同样的灾难就会降临你的头顶。伊拉克战争远在千里之外，当世界各国反战游行风起云涌之时，我们这有着近世界人口总数四分之一的央央大国却事不关己得毫无声息，没有以强大自觉的反战游行来声讨战争，维护和平。战争这人为的灾难依然高悬于人类的头顶。
    几百万年来人类发展到今天，全球全人类的和平发展、共同进步才是人类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全球的一体化如何容纳得了那夜郎自大，固步自封的陈腐：如果你杀戮，你专制，你腐朽透顶，你戕害生灵而不受整个人类社会舆论的监督，道义的谴责，动辄以“干涉内政”为晃子来盾护自己放纵权力为所欲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总以绝对真理的姿态堂而皇之凌驾于万民之上。那么，社会又如何超越自身的现实局限性而前进呢？！幻想着靠那捉襟见肘，亦步亦趋的改良性政策指引社会自我革命无异于痴人说梦。政治的集团利益性与思想的全民利益性的冲突，政治的现实性与思想的未来性的冲突，政治的滞后性与思想的前瞻性的冲突，政治的抑制人性与思想的张扬人性的冲突。决定了政治与思想循环往复的矛盾冲突。冲突的结果就导致了人类社会悲剧的产生。谁又能说我们现实的生存环境悲剧已不复存在？！悲剧的消隐并不是悲剧的消失，而是缺少对悲剧的认证和关注。那些贫困，那些冤屈，那些强暴，那些腐朽……那一样超然于我们的生存环境之外了？！
    古今中外，每一个伟大的诗人无不以深刻地切入现实作为创作的行为指归。诗人，必须站在自己民族的土地上展望整体人类的命运！
    活在现实即为局限的历史。英雄，命中注定只能是时代的英雄。那些声称反文化，反理性，反英雄，反崇高的狂啸者，只是在借“造反”之名哗众取宠地广告自己，让自己成为焦点，成为新的文化，新的英雄。这无异于推翻一个皇帝让自己来当皇帝！
                                   三
    悲剧的现实存在就意味着崇高的无法割舍。但是，在现在风行的诗歌文本中，还能找出几篇诗具有一点悲剧情怀和崇高精神？！作为真理代言人的诗人已经成为过去，但并不意味诗人可以毫无节制的放纵自己的话语？！诗不能立言但能正心。民意从何而来？汇个体而为集体，汇滴水而成江河。个体堂吉诃德式的英雄面对强大的风车自然无能得微不足道。但民意的飓风一旦骤起将摧毁无数强大如风车的腐朽东西。对于诗人，堂吉诃德式的英雄不是不能为，而是懦弱得不敢为。总害怕那强大的风车捣毁那些既得的利益和安逸的生活。在具体创作中便顾左右而言他，不敢切入现实社会的噬心主题。
    一个堂吉诃德是弱小的，十个堂吉诃德就让风车不敢小盱，成百上千、超万逾亿个堂吉诃德就将是一支无坚不摧的集团军……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社会的进步需要敢为天下先的英雄；人类的进步需要敢为天下先的英雄。诗人，为何在血腥的邪恶面前规避着英雄的浩然正气？规避着英雄的宁死不屈？规避着悲剧的惨痛所衍生的崇高精神呢？！“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是祖辈用鲜血铸就的何等高尚的人文精神。但是，现在的诗人为什么会被物欲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强奸的精神阳痿？！
    人总是要死的，死的形式多样，死的意义也炯然不同。张志新、林昭、遇罗克等时代思想者死了，烈士的生命之光照彻了无数官员、学者人格的鄙俗与虚伪！诗人马骅抛却城市的优越援教于偏远的山区因车祸死了，他的死却胜过千万个杀妻灭子的顾城和卧轨自戕的海子……
    死者长已也，生者长以歌。在长歌当哭的生存道路上，我们如何就忘却了那些无名英雄的一片片鲜红血迹，忘却了那四野流散的草民们的愤争血泪。血在昭示着我们：人类社会的进步，总是以英雄的鲜血作为代价的！血流成河之后才可能浪动那沉重而腐朽的“诺亚方舟”。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本着对生命负责，对后代负责。为了让生命，让后代活得更民主，更自由，更幸福，更人性！
    诗人，让我们站起来招魂式的高呼：
            归来吧，崇高！！
                                           2004.07.20 草就

豁然

[这个贴子最后由豁然在 2004/08/20 03:23pm 第 1 次编辑]


呵呵，没有就没有吧，一切顺其自然，千万别从哪里冒出几个崇高来。时代造就精神，也磨灭精神。呵呵，没什么悲哀和惋惜，也无须振臂高呼。如今不就是沉论吗？不就是堕落吗？不就是醉眼朦胧吗？不就是甜言蜜语吗？让它去好了，社会也遵循自然法则，需要第三只手，需要那一天的降临。
一切伟大的精神，需要瓜熟蒂落，需要千锤百炼，需要神灵的指引。感谢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呐喊，有机会我们一起喝酒去，不醉不归，呵呵。

梅梅子

你对此前社会上的不崇高说得入木三分
至于什么是崇高,好像就有些缺失了.一点少看法.

豁然

什么是崇高？是一种社会精神吗？是至高无上吗？呵呵，我真的有点糊涂。
我喜欢的狩猎时代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喜欢体魄的健壮，喜欢智慧的简单，喜欢耕种和打猎，喜欢自然的法则，喜欢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的精神，我喜欢把苍天和大地看成至高无上，看成崇高。呵呵，我不喜欢崇拜人类自己。
我知道我们都渴望崇高，我们自己从来不想扮演这样的角色。我们只是制造崇高，我们把死去的灵魂加上祖传的秘方酿成崇高，我们把崇高制成花环也制成陷阱。我们的崇高真的别有用心。